益州离武陵郡路程更远,舟儿他们都已动身了,她也得赶紧动身才是。
第二日东方悦就与余掌门说明情况,她与和西耶先行动身,云教其余人等与青城派一同出发。
东方悦简单收拾了下便下了山,不料刚走到半山腰,就听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东方悦回头望去,来人正是何彧钦。
“你怎么来了?”
何彧钦道:“师弟也给我来了信,此次下山就我和他二人,我身为大师兄本该好好照顾他,却把他抛给顾塘主这么久,实是不该,我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思来想去,还是早日将师弟接回来的好。”
和西耶兴奋地道:“若能有何师兄一同同行,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东方悦无奈地看着和西耶那张兴奋的小脸,“论年岁,他还是你师弟呢。”
和西耶无所谓地吐了吐舌头,“都一样啦。”
“那便一同走吧。”
何彧钦微微一笑,驾马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一路同行了半个月,这一路上和西耶对何彧钦格外热情,不是想方设法的与他谈话,就是给他送各种小礼物。
“之敬,你尝尝这个,这个可是当地最好吃的零嘴,我尝了,可甜了,你尝尝!”说着就将一袋子点心举到何彧钦面前,差点碰到他鼻子。
何彧钦微笑着连连摆手,“多谢姑娘好意,在下素来不爱吃甜的。”
“为什么?你们扬州人不都爱吃甜的吗?”和西耶还以为他是不喜欢这个,拿起一块递到他嘴边,“你尝尝嘛,真的很甜!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何彧钦努力保持着笑容,再次拒绝道:“我真的不爱吃甜的。”
和西耶犹不信邪,闪着一双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真的很好吃的。”
何彧钦不忍看她失望,只好接过点心,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好吃。”
和西耶欢快地跳了起来,“我就说好吃吧!”说着将一袋子点心揣到何彧钦怀里,“这些都是你的啦!”而后开开心心地继续去买吃的了。
诸如此类,弄得何彧钦十分郁闷。
何彧钦见东方悦下来,便招呼道:“夫人,这里!”
东方悦坐了下来,见何彧钦似是有话要与她说,便问道:“有话不妨直说。”
何彧钦抿了抿嘴,“夫人,不知令师侄和姑娘是哪里人?我瞧着不太像是汉人。”
东方悦明了,“阿和是么些人,他们那里的人都很热情的。”
何彧钦仔细斟酌着言辞,“我从未去过西南,对那里的民风不甚了解,但从和姑娘就能看出,西南想必也是个福泽宝地,才能孕育出如此活泼开朗、热情如火的姑娘。”
此言一出,东方悦便明白,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但若是何彧钦没看明白和西耶的心意呢?
东方悦点点头,转而问道:“若我没记错,何少侠已过了及冠之年,不知少侠可有心仪之人?”
何彧钦微红了脸,连声音都不由得温柔了几分,“夫人问这作何?”
“我瞧少侠年少成名,又是如此英俊潇洒、气宇不凡,想必也有不少女儿家倾心于你吧?”
何彧钦微微一笑,眼神却是直盯着东方悦,“女儿家倾心与否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赶紧赶到嵩梁山,跟师兄弟团聚。”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何彧钦见东方悦问的认真,便也认真思索起来,只是想来想去,他的脑海总是东方悦的身影……
东方悦不明所以地看着何彧钦的脸变得越来越红,刚想问他,就见和西耶跑来,“师姑,何少侠,我来了!”
东方悦回过神来,率先转移视线,“刚好菜都上来了,点了你最爱的烤鸡。”
和西耶笑嘻嘻地道:“谢谢师姑。”
三人同坐一桌,晚膳只是几道清淡小菜和一只烤鸡。正用着膳,就见一伙官兵闯进来,直冲柜台而去,一人揪着掌柜的就管他要钱,不给就要在他脖子上划一道印子。
和西耶看不过去,正要出手,却被何彧钦一把按住,“不要冲动。”
和西耶不解地看着他,仍是要上前,东方悦道:“和西耶。”
和西耶顿时愣在那儿。
那帮官兵抢劫了一些银两,又顺走了些酒,这才闹哄哄的离去。
他们一走,和西耶立马不满道:“师姑你拦着我做什么?你没看到他们多过分吗?”
何彧钦慢慢解释道:“咱们只是个路过的......”
不等他说完,和西耶就大为震惊地喊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江湖人之所以行走江湖不就是为的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东方悦不急不慢地倒了杯水,“和西耶,小声点!”
何彧钦解释道:“不是的和姑娘,你看清楚了,那是此地官兵。”
“官兵又怎么样,又不是打不过。”
“傻姑娘,”东方悦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样根本就帮不了他们。”
何彧钦也道:“和姑娘,若是遇到江洋大盗什么的,咱们自然是要出手的。可这是官兵,你看周围人的表情,显然这等事情已是常态。咱们只是路过而已,你今日帮了他们,明日呢?焉能保证明日你走后他们不会变本加厉甚至刻意刁难?你方才若是帮了他们,那才是害了他们。”
和西耶嘟了嘟嘴,虽犹不满却也无可奈何,“那些人也太过分了,果然朝廷没一个好东西。”
何彧钦微微一笑,“咱们只不过是一些江湖草莽,遇到官府只能这样,这个道理,我也是才明白。”
和西耶还是有些不忿,但二人这么一说,她也明白他们说的是对的。
傍晚时分,当东方悦见到出现在客栈门口四处张望的盛明和毕月乌时,她就知道大事不妙。
“进来说话。”
两人一脸沉重地进了屋,东方悦把和西耶和何彧钦也叫了进来。
“什么事?”
盛明当先道:“回禀教主,青城派遭剑阁围攻,青城派林长老和我教李长老不幸身亡,余掌门重伤被俘,整个青城派死伤惨重,就连咱们弟兄也有不少伤亡。现下副教主已带着剩下弟兄和青城弟子撤离白帝城,暂时还没有消息。”
“剑阁不是已经被灭了吗?怎么会这样?!”和西耶大惊。
盛明摇摇头,“看这情形,剑阁阁主分明另有其人。”
“白帝城外几十里不是有一处咱们的分堂吗?会不会往那里去了?”东方悦急道。
盛明摇头,“教主,那处分堂前些日子因总有官府上门盘查,我们察觉不对,前几日就已经撤了。”
东方悦压下心头愤怒,转头看向毕月乌,“你来也是为此事?”
毕月乌直截了当地道:“教主聪慧,此事背后的确有陈王手笔,卫王殿下也已动身,不日将会到达白帝城。”
东方悦半眯着眼,卫王都去了白帝城,那陈王岂能不知?
似是看出了东方悦的疑虑,毕月乌道:“此次殿下前行,乃是乔装。”
盛明急道:“教主,详细咱们路上再说,赶紧动身吧。”
三人匆忙收好行囊,跟着二人上了马车。
毕月乌道:“咱们先去分阁,殿下该有消息传来,到时候再作行动。”
东方悦皱了皱眉,却是转头问向盛明:“你先说说,此事到底怎么回事,算算时日,大家应该动身了啊?”
盛明道:“具体我也不知,奉教主之令我等一直在剑门关待命,听闻教主与青城派大破剑阁,我等便前往青城。直到十多天前,我等刚抵达城中,还未上山,便听得当地百姓言传青城有变,似要封城,我等便赶紧出城。出了城就遇到了星阁,这才得知剑阁突然杀上青城山。”盛明顿了顿,“之后我们上青城查探,那里血流成河,满地尸首,但我发现了副教主所留下的密信,他带着剩余教众和几个青城弟子逃走了。”
盛明叹了口气,“据我们所查,当时在场的,除了剑阁,似乎还有平宜军。”
平宜军?那不是朝廷驻守西南边疆的军队嘛。
话到此处,和西耶忍不住问向毕月乌,“你们皇帝到底行不行啊?怎么连个藩王都管不住啊?就这么纵容他滥杀无辜吗?”
毕月乌顿时黑了脸,东方悦喝道:“和西耶,住嘴!”
东方悦抱着歉意对毕月乌道:“这孩子常待在山上,没怎么下过山,平素纵容惯了,大人您别跟她计较。“
毕月乌冷着脸道:“东方教主这是说的哪里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百姓受难,当然是朝廷之过。”
东方悦无言。
何彧钦见势不对,忙出来打圆场道:“当务之急,还是商议青城一事。不知贵阁可有法子对付?”
毕月乌不答,掀帘向外瞅了一眼,“到了。”
三人只好跟着下去。
大厅里已坐着几人,只有心月狐是他们识得的,其余人大概都是驻扎在此的星阁人员。
待到众人落座,心月狐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道:“半月前探子突然来报,白帝城外五十里突然发现了平宜军,领头的,正是冉石冉将军。”心月狐转头对三人问道:“平宜军,三位想必听说过吧。”东方悦和西耶二人点了点头,她二人本就是益州人,对此自然是知晓的。只何彧钦一个扬州人,对此不甚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