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悦扬手一挥,白光一闪,便听刘洋的惨叫声响彻天空,东方悦转身将匕首还给何彧钦,何彧钦看了眼倒在地上捂着胯部哀嚎不止的刘洋,又看了看东方悦割下来的东西,又看了看匕首上的血迹,终究还是默默地拿手帕仔仔细细地擦干净,这才扔了手帕,收好匕首,大步跟上东方悦。
刚回到客栈,早已等到心焦的舟儿一见到东方悦便忍不住扑进了娘亲怀里,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滚,哽咽地道:“娘亲,你终于回来了!”
东方悦一把抱起舟儿,轻拍着安慰道:“娘亲在这里呢,没事没事。”
何彧钦看了看舟儿,舟儿那么大了,夫人腰上还有伤,也不知道会不会重新裂开。
何彧钦看着母子亲密地抱在一起,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对李彧和道:“我收拾东西,你去牵马,不要马车了,你再去跟店家买匹马,咱们连夜离开。”
李彧和点点头,小跑着下了楼。
东方悦放下舟儿,擦了擦儿子脸上的泪水,道:“咱们得赶紧走,舟儿你怕不怕?”
舟儿摇摇头,“我只怕娘亲不回来。”
东方悦笑笑,“待会你跟和哥哥骑一匹,钦哥哥在前面保护你,娘亲在后面殿后,嗯?”
“嗯。”
李彧和跑上来,道:“都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东方悦和何彧钦各自背上包袱,牵着舟儿迅速下楼,上马启程。
夜幕降临,漆黑一片,只有天上一点月光照亮大路,三匹马在狭长的峡谷里奔驰,纵马奔腾的踢踏声在寂静无人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就在几人将要驶出峡谷时,东方悦耳尖地听到前方细微的动静,暗道不好,果然见前面两匹马都停了下来,何彧钦道:“夫人,前面来人了。”
眼见前方火光越来越亮,东方悦当机立断,“下马,你们仨先走。”
“娘!”
“走!”
舟儿年龄虽小却十分懂事,见此状况泪水虽像瀑布一般源源不断往下落,却也听话,乖乖被李彧和抱着,“娘,舟儿等你。”
“乖。”
转头又对何彧钦道:“何少侠,你带他们先走。”
何彧钦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光,忧心道:“来者不少,夫人我与你一起吧。”
东方悦刚想拒绝,眼见两开寨等人越逼越近,只得对李彧和道:“走,绕过这里以后记得走官道。”
东方悦转过身,就见凌运风风火火带着一大帮人赶到,玩味地打量着两人。
东方悦把玩着发髻上的发簪,指尖在流苏断裂的边缘来回摩梭,道:“锦帛不在他身上,在林彧寻身上。”
何彧钦微微皱眉,右手悄悄探向腰间。
凌运道:“我知道。”
东方悦斜乜了他一眼,凌运邪邪地笑道:“前些日子抓了个水云乡弟子,从他身上找到了锦帛。”
东方悦手上一顿,“你试探我?”
“你武功那么高,我当然得有点戒备啊。”
“锦帛你已经拿到了,还要我做什么?”
“用得着你的地方多着呢。”
“我阉了刘洋,你还敢用我?”
“江湖人血气方刚,你若是真这么容易归顺于我,我倒还不敢用你。”
“刘洋你都不在乎,他不是寨主吗?”
凌运满不在乎地道:“是啊,他是寨主啊。”
东方悦只好转而问道:“那个弟子呢?”
“死了。”
何彧钦瞪大了眼,东方悦瞥了他一眼。
“他呢?”东方悦指着他道。
“杀一个不多,死一个不少,既然自己撞上来了,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那杀了吧。”
凌运倒是有些稀奇,“你真下得去手?”
东方悦举起手,作势就要打。
凌运忙拦道:“别别别,留着吧。”说着招呼手下人把他绑了起来。
东方悦跟着凌运进了屋,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最好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需要我去做。”
凌运不满地撇了她一眼,哼道:“你最好懂点礼数。”
东方悦冷冷地瞪着他,“就算我中了毒,在我毒发之前,弄死你也不成问题。”
凌运转过头,道:“主子有令,此事不可传扬。外面那个还有你儿子身边那个,都得死。放心,我不会动你儿子的。”
东方悦如刀的目光刺向凌运,凌运内心忽然一沉。
“十几名弟子去参加寿宴一个没回来,你觉得水云乡会不闻不问吗?”
“水云乡弟子赴宴宏运帮帮主寿宴,死于魔教之手,问不到我们头上。”
“魔教可是除了崆峒派长老,其余门派弟子一个也没动,当日在场之人何其多,问一问可就露馅了。”
“当日参加寿宴的基本都抓了。”
“基本?”
凌运闭嘴不言,东方悦继续道:“你以为江湖人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吗?只要水云乡肯查,他照旧能查出真相,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更何况江湖人最常用的解决仇怨的方式可不是报官,是报仇,血债血偿,以命抵命。”
东方悦见凌运依旧一言不发,突然灵光一闪,试探地问道:“难不成,你还想屠了水云乡?”
凌运低下头。
东方悦嗤笑道:“当年魔教都没能灭了水云乡,就凭你们?”
“江湖门派怎可与朝廷相提并论?”
东方悦内心猛地一跳,朝廷?
凌运似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转而道:“你最好亲自去把你儿子接回来,手下人没轻没重的,难免不会伤到你儿子。”
东方悦坐着不动,凌运又道:“还有,以后两开寨的人,你不许动!”而后便自顾自地出了房门。
东方悦充耳不闻,盘算片刻,觉得此事尚有蹊跷。
如果凌运真的找到锦帛,留着何彧钦又有何用?难道他是在骗她?
东方悦觉得她得去探一探。
东方悦想了想,收好匕首,出了门随手抓了个人问道:“那个姓林的、死了的水云乡弟子,尸体在哪?”
那人认得她,这个新来的女子很厉害,就连凌大人都不是她对手,当下便道:“尸体已经烧了,不过那人留下了块琉璃,怎么也烧不掉,特别奇怪。”
“那琉璃呢?”
“凌大人收着呢。”
东方悦点点头,看样子凌运似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东方悦转身离去,独自一人上了山顶,站在悬崖峭壁旁,俯瞰着整个山势。
直至太阳落山,只留满天金黄的晚霞,这才转身下山,路过半山腰那个大广场时,正见两人对着绑在架子上的何彧钦施鞭刑。东方悦见何彧钦身上血痕遍布,夹杂着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是在做什么?”
“审讯啊。”
“有什么可审的?”
“审审他有没有把这事儿说给别人啊。”
东方悦嗤笑一声,“他要告诉别人能跟你说?傻了吧。”
那人怒了,“你个婊子我......”
东方悦一掌扇过去将那人打翻在地,那人躺在地上捂着脸颊不住地呻吟,透过手掌依旧可见高高肿起的脸颊,口中有丝丝鲜血流出,那人艰难地吐出几颗牙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哝着什么。
东方悦转向另一个人,“这伤痕这么深,凌运来过吧?”
“是、是。”那人吓得两股战战。
“给他上点药,别让他死了。”
“好、好。”
“还不去?”
那人拔腿就跑。
东方悦转过去,何彧钦半垂着头,半醒不醒地看着她。
“林彧寻的尸体已经被烧了。”
何彧钦直直地盯着她。
东方悦伸出手,在他腰间摸索片刻,突然一把拽下他身上的琳琅,翻过来,就见三个大大的篆体字刻在上面:何彧钦。
“只剩一块琉璃,怎么烧都烧不掉。”
东方悦微微一笑,将琉璃收入怀中,转身离去。
凌运不知去了哪,整个院里空无一人。
东方悦看着空旷的庭院,不禁冷笑,两开寨每个小头目和寨主院中都至少有四人守着,他倒是挺自大。
东方悦信步踏进屋里,就算凌运给她设了陷阱,她也不怕。
东方悦翻遍了整个屋,最终在门口靠墙的地板下翻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放着一块琉璃,背面正是“林彧寻”三个字,只是这块琉璃......
东方悦将琉璃举到空中,对着阳光仔细瞧去,阳光透过五彩透明的琉璃,使得整个牌子变得五彩斑斓,但唯有中间那部分一大块黑色杂志,不由得忖思,水云乡现在这么落魄吗,质地这么差的琉璃也拿来做弟子名牌?
眼前忽然一暗,东方悦冷哼一声,将琉璃收好,站起身,拔出匕首握在手中,冷笑着看着眼前人。
眼前人正是凌运,他身旁站着许多寨中好手,显然是知道这些人对她来说犹如空气一般,个个都拿着弓弩,形制和市面上见到的还不太一样,倒像是军弩。
“军弩?”
“夫人真是见多识广。”
东方悦眯了眯眼,陈王有没有兵权,她还真不清楚,但她清楚这里绝对不是陈王的番地。
东方悦直觉陈王不只是为了世子那事才这般大动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