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期不至 第19章 难以抉择

坐了一会儿，何清欢没等到柳扶生追问别的什么，也就没了倾诉的机会，她双手搓了把脸，把一口气压下去，站了起来，看向柳扶生，“走吧！去看看结果。”

就像改大纲一样……真那么简单就好了。

等何清欢把柳扶生带到时，几个人已经打完了，陷入了沉默。

听到鞋子踩过草地的声音，几人转头看她。

何清欢注意到几人眼里的情绪变了又变，荀澈最明显，一双瑞凤眼原本还透着的浓浓的怀疑与戒备，在看到柳扶生后那些情绪烟消云散，直接发光了。

柳扶生被那两道光照着，默默移开了视线，但手已经被光的主人缠上了，跑也跑不了。

荐嘉的眉头皱着，好似有乌云压顶，检查了何清欢的伤势，这乌云就更大片了，抬手给她做应急处理，一边叮嘱道:“我们得赶紧回去，我给你治疗。”

何清欢想了想，有些纳闷地摇摇头，“我没事。”

“伤成这样了还没事？”荐嘉都有些气急了，第一次用呵斥的语气同“探枝”说话。

何清欢愣了愣，随即笑道:“真没事，伤口深是深了点儿……”她思考了一下，才接着道:“暂时还死不了。”

这一句简直火上浇油，何清欢被荐嘉眼里的愤怒吓到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伤口这么深，死不了算你命大！你不急着治疗还用这个当借口拖延时间！你到底要干嘛？”

何清欢被她说得头都大了，心里默默对探枝说:“她可对你是真上心啊……”

探枝那边沉默不语。

又正了正脸色，认真地说:“追杀鹤梦的那伙人还没抓到。”

一直保持沉默的沈鹤梦一愣，感觉此刻的“探枝”又变熟悉起来，随即到她面前，劝道:“那不重要了，你的伤挺重，我们先回去把伤治了，把这件事交给门派里的其他人，好不好？”

何清欢看她用哄探枝那招，有些忍俊不禁，哄小孩呢……虽说探枝的倔脾气确实像小孩……

“没事，先找个地方安顿了，荐嘉就给我治疗，放心，我除了疼点晕点，没什么不舒服了。”至少在想好前，自己不会回去。

意料之外的是，在三人僵持不下时，庄知闲出来替她说话了，有长辈的话，沈鹤梦和荐嘉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好同意“探枝”继续追查的想法，但前提是治疗完。

等荐嘉给自己包好了伤口，何清欢趁没人注意偷偷溜出来，刚到客栈门口，就听旁边悠悠传来一句，“刚治了伤还没痊愈，又要往外跑了？”

何清欢步子一僵，转头，庄知闲正抱胸身体侧靠着树，挑眉看她。

“师尊。”偷溜被当场抓住，何清欢悻悻地叫了声。

庄知闲下巴一抬，示意她跟自己走，何清欢默默叹了口气，跟上了。

来到一个树底下，庄知闲坐到人工打磨过的石头上，端正身形，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些，才道:“这次你又打什么主意？”

何清欢想了想，才道:“就只是想做好事而已。”

“做、好、事？”庄知闲着重点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说得包含了山路十八弯的不信。

何清欢却认真点头，为自己的女儿操心男朋友的事，为另一个女儿操心她家人的事，可不就是做好事么？

庄知闲看她那认真又小心翼翼的样儿，手往一旁的石头一指，“坐。”

何清欢乖乖坐好，眨巴着眼看他。

庄知闲看了，道:“别装可怜。”

何清欢就不装了，低着头不说话。

庄知闲心想，这回是真·可怜了……

他把盘着的腿放下，两只手壁各搭在膝盖上，才道:“说吧，你想干嘛？”

何清欢低着头思考，莫名又有些憋屈，挨打就算了，怎么挨打完还拷问……

她沉默了会儿，收了情绪，平静道:“我说不了。”

“为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

庄知闲看她抬头看自己，是认真的在回答。

何清欢想了想，道:“我问个问题啊。”

“问。”

“假如有个孩子爱吃糖，她面前有两颗糖，必须做出选择，选择要这两颗糖还是不要，要了她能得到她想要的，不过她父母会生气，不搭理她了，不要就不会，但她得不到她想要的，你说她要还是不要呢？”

庄知闲看她一脸认真，也不好泼她冷水说你这比喻太扯淡，于是也认真了起来，思索道:“两颗糖不吃，以后吃不到糖了吗？”

“吃不到了，一旦错过，她就得不到她想要的味道。”

“那就吃吧。以我的见解，这个孩子吃两颗糖，爹娘也不会不要她。”

何清欢重新低下头，庄知闲听没听懂自己的话外音呢？

接下来的日子何清欢被荐嘉看着，离不开客栈，荀澈还没走，他告诉沈鹤梦，追杀她的那批人其实就是他暂时投靠的势力，对方还没完全信任自己，自己就叛变了，所以也不知道幕后黑手的真面目，只知道当时和自己一起追她的那几个人，至于为什么追杀，他也不大清楚，反正他不动手，是那群人要动手。

有线索也比没线索好，荀澈这个人倒是心细，在找到柳扶生后没急着离开，而是选择继续和他们一起，为的是什么呢？

大家都知道，叛变是会遭打击报复滴……

何清欢这几天听客栈楼下的人聊天，听庄知闲他们讨论想法，听窗外的鸟叫，夜里听到熟悉的声音说着什么，偶尔和探枝说两句话，经常要想剧情走不走，回家的事，一切的一切，让她心里的那点孤寂放大……

在她穿越之前，她已经是一个沉默的，甚至有些过于冷漠的人，写小说让她有了观察周围的习惯，为了保持自己的那点平静，无论是人、事、物，她都会像旁观者一样，又恰好生活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让她无语，疲倦，无论是工作上的压力，还是父母催婚的压力，以及和自己那对中式父母交谈时消耗的感情，都让她越来越累，后来她看得多了，自己的情绪藏得多了，就有了个感悟:一个想跳入水中自杀的旱鸭子，只要是真的想死，就有可能被水浮起来，从而得到生的机会，这水就是生活里那些能不知不觉把人溺毙的感情，痛苦、绝望到极致，就可能绝处逢生！所以她爱沉浸在痛苦里，感觉那一口渴望至极的空气就快要浸入她的肺，让她在下一次痛苦里活得久一点，离新生更近一步。

直到自己这个深深掩藏的比喻再一次被自己想起来时，何清欢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了，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得回家，这里属于她，但她不属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