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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梅传清歌 第37章 三十六、器无灵

作者:茸城书生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4-02-25 03:47:28 来源:文学城

这日几人稍作歇息便接连赶路,于正午时分渡了河,入夜时入了兖州境内,在一个村子中找了户农家借宿。

李清仪揪着衾被一角久久未能入睡。身上这张此户农家中最好的衾被冷硬如铁,任她如何紧紧裹于身上仍冻得牙齿打战。

倒春寒的夜风大剌剌地自木窗的粗大缝隙灌进,循着衾被上的破洞使劲儿往里钻。

她索性翻身而起,拿出母亲交予她的《风之影》看了起来。

打开扉页,扑面几列清秀的楷书- “气清身自轻,气浊身自沉。习功先练气,一气化三清。”

翻过此页,册子中画着一女子盘坐于地,旁有几句诗文。

向后翻去,每一页均有此女子,姿势各有不同,配诗或长或短。

李清仪心知此为功法口诀,遂翻回第一页,如图中女子般盘膝而坐。心中默思此页诗句‘子午之时万虑抛,意守丹田封七窍。徐呼缓吸搭鹊桥,身轻如燕飘轻摇。’

“嗯,此句意为放空心念,专注呼吸。吐浊纳清,气运丹田。”

她接着看下去,后几句为‘松腰敛臀气深长,百会上顶身中正。沉肩坠肘臂下垂,腋虚空而肘微曲。松静自然,气血和顺。觉轻微摇摆,松如肉之欲坠。呼有意而吸无意,头顶悬则气下沉。此为吐纳之道之基。’

诗句浅白易懂,李清仪缓缓照着口诀一呼一吸练了起来。

渐渐她不再觉着身子寒冷,不知何时更自丹田生出一股暖意。待她睁开双目,只见月儿已从树梢爬上山坡,不觉间已过了大半个时辰。

她通体舒畅,倒头睡去,这一觉香甜无梦。

王延寂、洛载清等人同居一室。一夜一日的奔波未曾合眼,众人均已疲惫不堪,壮年男子气血强盛倒地而眠。

鸡鸣三遍,王延寂自酣沉好觉中醒来时,卫、吾、南、闽仍在熟睡,洛载清已不在屋中。

王延寂走出农舍活动一番筋骨。只见垄上行来一人,正是洛载清。

“洛大哥,你起身恁得早!”王延寂高兴地招呼他。

目光一晃见到洛载清手中握着一只精巧的檀木盒,心道:“那是什么?洛大哥为何一早带着此物出去?”但他虽性子洒脱,却并非莽撞无分寸之人,按下心头疑惑不表。

洛载清的回答却令王延寂一愣。

“王小郎,你的短箭利可封喉,夺命于毫秒之间。你可曾有过遗憾它太过快利伤人至无可挽回?”

王延寂看着面前的少年,洛载清英挺俊颜上浓眉微蹙,双目熠熠诚恳坦直。

此问略显突兀无首无尾,会否与木盒有关?

王延寂摸出一支短箭,轻抚着晨光下耀如宝石的翎羽道:“我五岁习武,七岁始练飞箭。八岁时兄长带我去九仙山打猎。我与阿卫仔和众人走散。九仙山奇岩兀立、怪石嶙峋。我不慎滑了脚,腿卡于两个巨石之间。正此时一条三尺长的银环蛇滑过岩石向我袭来。我惊慌之下连发两箭…”

他面色黯了黯,“均未命中。银环蛇滑下岩石向我直扑过来。蛇信子的嘶嘶声已到了耳边,近得连片片鳞甲都看得分明。我耳中嗡嗡大作,身子却僵硬得彷佛被寒冰冻住。”

“之后,我未看清如何发生的…我回过神时阿卫仔已挡于我身前,锁骨下两粒齿印,米粒般大小,催魂似可怕。幸得兄长及时寻到我们救回了阿卫仔。但蛇毒已侵入卫仔的声带,他的声音自此嘶哑破裂如老叟。他渐渐变得沉默,成了如今这般寡言的性子。”

洛载清细细一回想,确然这一昼夜阿卫仔几乎未曾发声过。

王延寂看着洛载清的双目,语音坚定道:“我从未遗憾短箭快利误伤何人,我只后悔还不够快、不够准。若够快够准,不但不会伤了不想伤之人,更可救想救之人。”

洛载清思考片刻后道:“自幼义父教诲我道:‘世上众生,无分贫富贵贱、老幼残弱,均在家人眼中视为珍宝。若手持利刃则易好斗逞勇,血气之下难免失了分寸,生出祸端而愧疚终生。’故而他为我选择长棍作为兵器。”

他打开檀木盒,取出一封信笺递与王延寂道:“出城前,李门主交予我的。我今晨反复思量他的信上所言,觉得亦有道理。愿听小郎之见。”

王延寂眉眼间藏着笑,心内雀跃,洛载清此举显已信任与他。

他展开信笺,其上写道:‘洛大郎,伤人夺命非在器,而在持器之人。器本无灵,而人心有灵。心怀恶念,水亦可取以溺人。心中向善,持利器而知不可为。’

王延寂点头道:“姑公所言甚是。但问小郎若你关切之人落于险地,非利器不可救之,你将如何?当此乱世人命贱如草芥,若你路遇劫杀之事你将如何?某以为心存仁念不需拘于器之利否。”

洛载清又自盒中取出一物。玄铁打造的枪头锐利异常,质坚而沉,晨光下闪着幽幽暗蓝寒光。

“呀!”王延寂说道:“此非俗物!可谓‘宝剑赠英雄’!你的长棍配上此枪头必如虎添双翼。”

他真诚而兴奋之情感染了洛载清,心中纠结散去,轻松而适然。

这日几人续往东南,于日暮时分在兖州登了船,沿泗水而下至楚州。

暮野四合,是夜云厚月淡、幕重星稀。此段水域落差较小水流平缓,只是今夜东南风强劲。

洛载清立于舱房口,见船帆半升,两名汉子控着船帆不时调整角度,使舟船以之字前行。

船头竖着一直杆挑着盏油灯,油灯旁立着一枯廋老者。

灯烛昏摇,老者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浓黑之中。舟船两侧各有四名桨夫,紧抿着唇一俯一仰划着桨。衣裤随风一鼓一鼓,粗布裤卷至膝盖之上,无袖衫领摆如被齿啃过般。

“ 逆风行舟,着实苦辛。”王延寂寞不知何时也出了舱。

洛载清脑中浮起先前付船资时老者粗如树皮的双手接过铜钱,眼中迸出欣喜振奋,一叠声道谢之情形。心内一涩,叹道:“这一路所见,中原百姓比之吴越民众日子艰辛许多。”

王延寂道:“百姓身单力微,命运托于一国社稷之安康。而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

洛载清道:“梁境几帝或残暴荒淫,或弑兄杀父,或手足相残、或倚重弄权之臣。只是苦了百姓,生于水火之中。吴越王以保境安民为略而尊中原,任贤举能、爱兵恤民。国君只一人,百万民众幸或不幸,却皆系于此一人之身。”

忽听老者急促地高声叫道:“转右!快转右!有涡漩!有涡旋!”

船尾舵手急速摇动船梢扭转船头。夜风刮得正劲,舟船晃动得厉害,如在龙背上起伏。

老者手扶舟舷,油灯晕黄的光下左右摇晃的单薄身子如被狂风拉扯着的梢头枯叶。

舵梢发出轻微的‘咯嚓’一声,洛载清叫道:“不好!”一个箭步迈去,手抓向摇梢。

只听得‘噼啪’一声不重不轻的声响,掌舵的汉子手上一轻,身子朝前跌去。梢柄老旧有裂,在大力急转之下不胜而断。

舟船复又回左,离漩涡仅数丈之遥!桨夫急急快划抵抗转力,帆手匆匆调帆,却对抗不住舟船被猛浪推得一步步无可阻挡地滑向漩涡。

急浪猛地一拍船舷,船身剧烈地一晃,油灯坠入河中,掌灯老汉双足一空,头朝下向波涛中栽去!

桨夫们心头冰凉一片!

不断倾滑的舟船忽停了下来,一只稳定的手牢牢地控着船舵,持梢人镇定地将舟船转离向右,脱了险境。

船头,惊魂未定的老者猛地双膝一弯便要下跪,“谢小郎救命之恩!”方才王延寂飞扑而出抓住他双足将其救回。

王延寂一把抓住老者两臂将他扶起,“当不得!当不得!”

老者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向王延寂道:“我已老朽,家中老妇儿孙都已先我而去。方才若葬身鱼腹也是个痛快。只是这一船男儿都有老小指望着,这段水路有多处险滩,只有老朽勉强可算熟悉。若这么一去我虽落了个干脆,却置他们于何处!”

他又转向洛载清道:“多谢小郎救了这一船人。”

王延寂也笑道:“洛大郎,我也要谢你救命之恩!你怎得熟掌行船之道?”

洛载清谦道:“我自小长于台州,与义父时常出海捕鱼。”

洛载清忽向老者深作一揖道:“老丈,我寡识不知此段水路艰险。因心系至亲安危而要求你们连夜赶路,倒把一船人置于险地,还请老丈原谅则个。”

王延寂俊眉一扬道:“连夜赶路是我的主意,你怎么揽自己身上了。”

他也向老丈一揖到底致歉。

老丈慌道:“使不得!使不得!”急得无措。

王延寂问道:“老丈,既此路艰险、夜间行舟更是不可料。你怎得仍接了此笔生意?”

老丈叹了口气,望了望桨夫等人,复又长叹一声。虽无言而意自明。

其余几人已被方才的响动惊醒来到舱外。

王延寂把事情经过一说,吾仔道:“兵火纷连生存不易,想是他们不欲失此生意于别家。”

闽仔道:“船资也非巨甚,他们一众人为了十天半月米粮却需担性命之险。吾等闽地百姓不知幸运几多。”

南仔捅了一下他道:“这个马屁拍得太明显。”几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李清仪忽道:“担性命之险的并非仅他们一众人。虽为我们要求连夜赶路,然船夫明知此段水路多处藏险,夜间更是倍加危险,为不失船金却隐而不提,不以预警。置我们安危于何处?”

她语气平静淡淡道来,虽未有愠色王延寂听了却是一愣。

李清仪又道:“那个老丈虽看着厚道,但其中两个船夫在我们登船时颇看了几眼我们的包袱。”

乍闻此言几人心中都是一惊。卫仔抬头看了眼李清仪。

王延寂忖道:“我倒未想到他们制造船难谋财害命的可能。”当即应道:“堂妹提醒得甚是。卫仔他们与我一同在泉州长大,浪里来水里去颇熟悉行船。卫仔,自现在起你们几个轮值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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