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狂想曲 第19章 第十九章

倒霉鬼霍野喜提男子1500大礼包一份，黑着脸不说话了。

林司越一局游戏结束点开微信，第二位幸运儿已经光荣诞生。

长跑名额成功抽完，群里愣是没人敢开嘲讽起哄，原本还在大肆吐槽的那位眼疾手快地点了撤回。

班群静了不到半分钟，开始刷起别的内容。

林司越转头，旁边霍野开着手机，在看班群。

脸倒是没沉着了，只是不说话，屏幕也不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群里的消息一条一条地往上顶。

安静过了头。

林司越叫了他一声，说：“我明天要出去，你自己看家。”

霍野秒抬头，盯着人问：“去哪？”

“去亲戚家帮忙，”林司越说，“你中午点个外卖吧，或者自己做也行，别把我家炸了就好。”

“不用，”霍野说，“我明天去找孙易朝，在外面吃。”

林司越见他兴致不高的样子，有心说点什么，霍野却重新低下头玩起了手机。

他闭上了嘴。

第二天早上霍野醒来时房间里已经空了。

他洗漱完毕，在饭厅看到了林司越给他留的早餐。

煮鸡蛋被敲得立起来，压住餐桌上的一张便条，字迹斯文清隽：粥在电饭煲里。

他哼了一声，心说还算你有点良心。

电饭煲开了保温，粥的温度刚刚好，孙易朝一通电话打过来，说电影票已经买好，只等霍少爷大驾光临。

桌上的奶茶空了大半个小时，电影就快开场，孙易朝死皮赖脸地赖在店里，手机都快玩没电了才等到一身校服慢吞吞溜达过来的霍野。

他满肚子怨气地借了个充电宝，朝着霍野翻白眼：“慢死了，用爬的都比你快。”

霍野抬腿给了他一脚，孙易朝闪身一躲，嘴里还贫：“都沦落到穿校服了，还不对爹好一点？”

他就是欠收拾，非要挨上一脚才乐意：“小可怜，等会儿爹给你买身衣服，帅哥不能这么磕碜，靠……我错了，看电影，看电影去……”

电影挺有意思，剧情不俗套，特效一级棒，但霍野明显心不在焉，隔一会儿看一眼手机。

好好一场电影看得孙易朝心力憔悴，他瞪着霍野手机屏幕上一溜的绿色气泡，“林司越”三个字明晃晃地挂在最顶上。

霍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林司越除了早上留了个字条，半条消息也没给他发过。

让他没来由地有点不爽。

“老霍！喂！”孙易朝提高嗓门，“霍野！！”

霍野从屏幕上收回视线，“干什么？”

“还问我干什么？”孙易朝气了个仰倒，“你tm到底还吃不吃饭？”他把菜单甩过去，“点菜！”

霍野这会儿正不高兴，他也没发火，瞥了孙易朝一眼，拿起菜单慢慢翻了半天。趁着孙易朝去洗手间的功夫，点了一堆蒜蓉蒸茄子、蒜蓉炒菜心、蒜蓉烤生蚝。

菜端上来的时候，孙易朝脸都绿了。

霍野冲他冷冷一笑：“多吃点，你请的客。”

“我特么……”孙易朝悔不当初，望着一桌子大蒜失魂落魄，“狗东西，我拿你当兄弟，你拿我当提款机……”

这句话提醒了霍野，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解锁手机找到微信钱包打开，看一眼上面的数字，顿时沉默了。

孙易朝演了半天没人理，怒了，“看什么手机，你金主爸爸在这呢！”

霍野没工夫搭理他，径自点开林司越的微信，把仅剩的积蓄全转给了他。

林司越收到消息的时候刚刚吃完饭，宁云接了个电话出去，他把桌子碗筷收拾干净，洗掉手上的泡沫，靠在水池边点开了霍野发的微信。

二十块八毛钱的转账让他懵了一瞬，林司越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借出过这笔钱。

他迟疑地回了个问号。

对面回复的很快：“收下。”

孙易朝看着对面嘴角翘上天的人，恨不得糊他一脸蒜蓉。

林司越敲了一串省略号：什么？

霍野：伙食费。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这周的，往后的以后补给你。

林司越失笑：不用。

霍野：别嫌少，这是我的全副身家。

林司越不打算收他的钱，发了个笑脸，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黄豆微笑自带蔑视，满面嚣张地塞在气泡里。

霍野也不是头一回跟林司越聊天，看他发了那么多回，早明白这个表情在他那儿就是中老年人的理解。

他自顾自地乐了大半天，孙易朝的白眼已经翻上天，他用力咳嗽一声吸引霍野的注意，敲着桌子乜他，“又交女朋友了？”

“什么女朋友，”霍野说，“是林司越。”

孙易朝一个“哦”字故意拖的千回百转，“林司越啊——”

霍野皱眉：“你什么毛病？阴阳怪气的。”

“还不给人说了？”孙易朝道，“干嘛啊，真看上他了？”

“这都哪跟哪儿？”霍野嗤笑一声。

孙易朝一脸不信：“聊个天而已，没看上人家你笑得这么欢？”

霍野心里莫名有点慌，连带着语气也变差：“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哪里胡说八道了？”孙易朝挤兑他，“明明是你被我说中了，心虚。”

霍野恼羞成怒，下意识地否认：“放屁！我看上谁也不可能看上他，他长得那么……”他硬生生刹住车，拧着脸改口道，“我看上他？搞笑。”

孙易朝叫他这个反应弄得都心凉了，哪里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

他心说霍野你他娘这个坑货，干什么不好，非要去整别人，现在好了，自己栽进坑里也不知道。

这是看上看不上的问题吗？

林司越可是个男的啊！

孙易朝有苦说不出，他之前隐隐有过猜测，如今确认后冲击真不是一般大。

他自己就是光棍一条，活到这么大连个女朋友也没交过，看这架势，居然很可能马上要升格为情感导师。

霍野更不用说，这个只看脸的臭玩意空有八百个前女友，前四百个是为了气死霍英霞，后四百个纯粹是闲的无聊。答不答应都是他上下嘴皮一碰的事儿，反正女朋友交来又不用他哄，有没有也无所谓。到头来半点恋爱经验也无，喜不喜欢别人自己都搞不懂。

霍野在他眼里直了十八年，从来没有表露出过对任何同性有一点的不同，孙易朝也不知道他对林司越究竟什么想法。

是微妙朦胧的喜欢欣赏，还是一时不自知的懵懂心动？

不管哪一种，都很要命。

事关重大，他表面上嘻嘻哈哈，其实心里慌得一匹。

窗户纸就在那里，捅还是不捅，早捅还是晚捅，决定权都在他的手里。

还没等孙易朝想出个所以然来，霍野就先开口了：“你是十八班的？”

孙易朝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有些摸不着头脑：“对啊。”

霍野想到期中考收卷时无意间瞥到的那张卷子，微微眯起眼：“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关尚的？”

“是啊，怎么了？”

“他和林司越很熟？”

“……”孙易朝干巴巴地说，“这我哪知道。”

“你去问问他。”

“你有病吧？问个锤子啊。”

“让你问你就问。”

“我能说不……”他在霍野的注视下举起手，“好，我问。”

孙易朝是真的怕了，心说小林你特么究竟是什么红颜祸水，连霍野这种奇葩玩意都能药倒，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孙易朝和关尚没多熟，给他发了条拐弯抹角的微信，东一榔头西一锤子地聊，不尴不尬地绕了半天，最后才装作毫不在意似的提了句林司越。

他不知道霍野拿橡皮擦砸过关尚的事，但关尚知道孙易朝是霍野的朋友，见他磨磨唧唧地谈天说地，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得陪着哼哼哈哈。这下见孙易朝说到林司越，终于灵光一现，觉得看到了一丝曙光，顿时如蒙大赦，一股脑把什么都倒了个干净。

“高一的同桌……”孙易朝划拉着关尚对林司越一连串的花式崇拜，忍不住道，“优秀啊，小林虽然成绩没你好，但人可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霍野轻哼一声，“用得着你说？”

“英语科代表，年级前十，市级三好学生，”他啧声道，“厉害啊，看见没，市级三好，你从小到大得过一回三好吗？”

“欸不对啊，”孙易朝念着念着，忽然一愣，“年级前十，那我怎么没在金榜上见过他？传得最多的那几位里，也没他的名字啊？”

三中年级两张榜，一张是总分和各单科前十，另一张是总分前五十。前十榜单叫状元榜，总分榜单叫高手榜，因为名字太过土味没少被人吐槽。

后来不知谁先开始传着叫金银榜，学生们干脆也就跟着这么叫了——虽然依然十分土味，但也不比“你在状元榜”“我在高手榜”来得更尴尬。

霍野问：“金榜上的人你都记得？”

“那倒也是，除了头三位，剩下的位置每次都要换，”孙易朝被自己说服了，“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纯粹给人瞻仰的榜，多看两眼都沾光，”他十分惋惜，“要是我们班有人在上头，我也不至于回回都只能看你一个人的大头照。”

他一边说着，一边顺着关尚的话连发了三个问号表示凡人对神无法理解的震惊，继而吹捧道：“不是，还有人这么厉害的？我头回听说，这兄弟挺猛啊。”

关尚不说话了。

孙易朝先前顾着跟霍野说话，没怎么留意，现在又瞄了眼对话，猛然发觉他那几个问号配着那句话怎么看都有股嘲讽的意味。

他还没来得及挽救一下，沉默了半天的关尚忽然发过来一张照片。

孙易朝点开照片一看，顿时“哇哦”了一声。

他把手机递给霍野：“看看，什么叫做代表，什么叫做典范。”

照片截了金榜的一半，白底红框里穿校服的少年剪着干净利落的短发，笑容明亮温和，眼睛里有种生机勃勃的意气。

底下写着一行小字：第七名 高一（1）班林司越。

霍野看着照片上的人，嘴角微挑，心底莫名其妙蹿上一点隐约自豪。

他自觉惺惺相惜地欣赏着照片，指尖无意一蹭，屏幕感应到触碰，照片自动退出，露出聊天界面上最后的几句话。

关尚：没骗你，是真的。

关尚：这是当时出榜的时候我们班人拍的。

关尚：不过听人说后来林哥好像没在榜上了，大概是排名往后掉了点儿，你没见过也正常的。

关尚：但人家好歹登过金榜，牛还是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