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渡玄狼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爆彈炸開之後，一隻隻黑色的巨禽撲閃着翅膀掙扎着，然後重重地落到地上，霎時間，河谷一帶哀鴻遍野，戰況慘烈。

『嘎——嘎——嘎——』，天上盤旋着的巨禽憤怒地長嘯，緊接着一團黑雲般的鋪天蓋地壓下來。

薇思一看，也被這個陣勢嚇住了，『死了死了，看來要圍攻我們了！』她仰頭向天，念念有詞。

如此形勢，逃跑也沒用，讓這些猛禽知道你害怕，牠們更會窮追不捨，一定跑不過牠們的，若被追上，還不給牠們撕成碎片，想着已不寒而栗。薇思伸手摸出身上藏着的圓石爆彈，握在手中。

『不要慌，沉著應付。』子繻執劍外指。

那團黑雲瞬間已落到眼前，未等牠們飛近，薇思瞅準機會就把爆彈撒了出去。爆彈碰在巨鳥身上連環爆炸，隨着『轟、轟』之聲，一大片黑雲似失去了動力，直往下掉，地上又落下了不少。少數沒被擊中的疾飛到近前，隨即也被子繻用掌心弩發出的箭釘射中，撲騰了幾下也落了地。後面的幾隻見情勢不對，連忙調頭向天上飛，匯入到那些停留在半空的巨禽之中，倉皇飛往後山而去。

看着牠們飛走，薇思朝着天空大叫：『你們不要再回來了，我們並不想傷害你們！』她的聲音在廣闊的天空中悠悠地迴盪。

『要是牠們能聽明白就好了。』子繻嘆了口氣。

河床裏留下了黑壓壓的一片，氣氛死寂。等了好一陣子，那一團團的黑色泥土並沒有褪色，還是那麼鮮明地留在那裏，這次，似乎要讓人無法忘記這裏曾有過的一場殺戮。二人深感唏噓。

再次收拾而行，可走出沒多遠，便見岩壁上生出一棵奇樹，這棵樹之前是沒有的，不是沒有留意到，而是根本沒有樹在那裏生長。這棵突然生出來的樹，奇就奇在它的枝幹形狀粗細很隨意，並沒遵循上細下粗的生長規律，像是喜歡哪根粗就哪根粗，喜歡哪根細就哪根細。

兩人近前察看，原來那幾根樹幹全是炮筒狀的武器，筒身雕刻着紋飾，遠看便似是樹身的木紋。

薇思在樹下偏着頭瞧了一會兒，伸手便把一根手臂粗細的炮筒拿了下來，握在手上掂量着它的輕重，看是不是趁手。

『我猜啊，這也是大師給我們安排的武器，就是不知道武器會在什麼時候出現。』薇思說着，已把炮筒的繩索挎在肩頭，把炮筒背在身上了。

『你拿個火力這麼猛的？』子繻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當然了，反正都是拿，怎麼不拿個厲害的？保家衛自身，或許還要開山劈石呢。』薇思說得振振有詞，說完，又挑了幾件小巧的兵器放進隨身的袋子裏，接着又問子繻：『你選哪件？』

子繻看她已經挑好了，便也從樹上取下兩枝炮管收了起來。

才準備起步，地面上又映出了空中黑雲的影子，還未來得及抬頭，已見到一個拳頭般大小的帶着火苗的東西在前面落地，着地之後，『轟』的一聲便燃起了一團火焰。緊接着，一個又一個的小罐子跌落下來，地上瞬間已起了十幾個火頭。

兩人立即靠向岩壁避開從天上掉下來的火罐。黑色的猛禽不斷地在空中盤旋，牠們的兩隻爪子都橫爪着一根樹枝，樹枝上都吊着小罐，正準備往下投放。像這樣的來自鳥類的空襲還真是第一次遇到，看著以為殺傷力不是很大，但要是稍不留神的話也會要人的命。

子繻瞅了兩眼地上的小罐，小聲地說道：『這些桶桶罐罐就是放岩洞裏的。哦，原來上面的壁洞是猛禽的窩。』

『還真沒想到，這些看似頭腦簡單的傢伙還藏着殺人的武器。』薇思望天打卦地吐了口氣。

地上的火苗開始多起來，也越竄越高，有些已連成了一片。兩人無法，只得取出掌心弩向着空中的猛禽發射箭釘，希望把牠們趕走。誰知這些猛禽有備而來，他們射出的箭釘全被附在巨鳥腿上的反射板擋了回來，一顆顆全落到地上。

光躲着也不是辦法，眼看地面上的火焰已經蔓延過來，眨眼就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薇思摸了摸袋子，那些爆彈也所剩無幾，震懾力顯然不足。她看子繻取出了剛才從奇樹上得到的那根炮管，正掂量着它是否能驅散那些巨禽。

薇思往河床裏前後左右看了看，她發現小火罐若是落在水中，火就燒不起來。水能克火的道理在這裏也能成立，於是她轉身就把背上的炮筒握在手上。

『打鳥？』

『不是。你看前面有個湖，』她指着前方讓子繻看，『我把它的土堤打個缺口，讓裏面的水往這邊流過來一點……』說着，她眼波一轉竟『嗤』的笑起來。

原本認真聽講的子繻不明所以地怔了怔，然後一想也笑了，『我們這叫遠水救近火。好，讓我來把它炸開。』

他從薇思手上接過炮筒，雙手前後托穩，扛在肩上，對準目標就啟動機關。一個酒杯大小的砲彈從膛中射出，直向土堤飛去，眨眼就沒入了堤中，沒過一會兒，『轟隆』聲巨響，泥石與水花迸起兩三丈高，土堤果然被打開了個缺口，湖裏的水嘩嘩地往外洩，直奔他們這個方向而來。

薇思踮着腳尖眺望，看自己計謀得逞，已開心得拍起手掌。

水流並不滔滔，卻足以淹了腳下的平地，洪水一直流向他們身後的河谷。他們站到沒被淹過的石頭上，翹首欣賞自製的傑作。地上的火焰隨着洪水流過已全部熄滅，巨禽陸續投下來的小火罐也起不到作用。牠們停止了投擲，不過仍在空中徘徊不去，發出『嘎——嘎——』的叫聲，不知是在呼喚黨羽，還是在宣告失敗，又或許，牠們是在怒罵。

巨禽在半空中盤了幾圈，陸陸續續有同黨加入，大概是呼喚過來的。那團黑雲也越盤越大，比初來時的規模更大，遮天蔽日，似是集結了所有的力量，看形勢，牠們是非要把這兩個來歷不明的外來者清除掉不可。

抬頭仰望，河谷的上空黑黢黢的一大片，兩人心裏都有不祥的預感。傾巢而出，應該不是來講和的吧？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既然不能相安無事，和平共處，這場仗是一定要打的了。雖然不願意拿起武器殺戮，但又有什麼辦法呢？要生存，就不能太仁慈，一時的心慈手軟會招致悲慘的結局，他們有可能會被天上的對手啄出千百個洞，甚至被牠們毀滅。

為對方放棄自己的生存權，這對方一定是值得的，而不能像現在這樣，對方殘忍地要你死，你還自以為善良地雙手奉上性命，這辦不到！薇思冷哼一聲，在她的字典裏，沒有以德報怨這個詞。

頭上的黑雲呱噪之聲震天，也許牠們是在謾罵與詛咒。聽不懂牠們的鳥語，也不能判斷牠們的情緒，或許鳥類的語調和表達出來的情緒跟人的不一樣，作為人類，只感覺到牠們惡意滿盈。

兩人靜靜地站立着，敵不動我不動。眼見好些巨禽腿上都加了反射板，如此一來，一般的箭釘或小爆彈已不能對付牠們了，若無他法，只能動用火力強大的武器。薇思好像明白了為什麼每過一關，路上便會出現新的武器，她更加肯定那是騰文大師在幻境裏的設置，否則，以他們這些人類，除了腦袋聰明一點之外，要與這自然界的各種力量肉搏，不知要有幾條命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