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绿蓝.小绿和小蓝] 第18章 17

【17——】

眨眼间，几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尽管小蓝自己为小绿的同行而满心紧张，但按照计划，他还是带着小绿，一起飞去父母那边复诊。

另一方面，因为目前是休假状态，向来公私分明的小绿所以就没有带上助理，而是独自一个跟着小蓝飞来这边。

这跨国旅途实在漫长，不过还好尚算顺利。

航班没有出现延误，所以在预计的时间内，小亚麻很快就等到了小蓝他们那个航班的乘客出闸。

尽管小蓝说过没有接机的需要，但热心的小亚麻还是在差不多的时间就开车过去了，毕竟是带着行李的，总会有点不方便。

既然小亚麻如此有心，小蓝当时就衷心地对她表达了谢意，也就随她去了。

此时此刻，面对这轮出闸的客流，小亚麻努力地伸着脖子张望。

好不容易终于找到目标身影，试图吸引注意那样，她努力地一边举起手挥舞示意，一边扬声招呼：“小——蓝——！这——边——！好久不见啦！”

小蓝一边走过去一边同样微笑着回应：“嗯，好久不见了啊，小亚麻。”

之后，小亚麻的注意力不可避免地转移，落到低调地停在小蓝身旁的小绿身上。

“您是……”眼前的这一位是如此的眼熟，小亚麻认真地回忆一遍，还好很快就找准了对应的记忆，半是惊讶半是试探地问一句：“小……绿……先生？”

小绿含蓄地点头致意，露出亲和的微笑打起招呼：“您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小亚麻愣了几秒才如梦初醒，随即手忙脚乱地向小绿补上招呼：“您、您好，小绿先生！”

尽管举止有点冒失笨拙，但为人确实十分阳光开朗——看着这般不显丝毫阴霾的小亚麻，见过对方在葬礼上那副沉默哀恸的模样，小绿霎时间有些走神。

他想起了之前的一次午餐中，小蓝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那时候，尽管小绿不会把自己的情绪问题告诉小蓝，但于理上，他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问清楚：在[未来记忆]的相关问题上，另一个小蓝到底给小亚麻说了多少情况，好为即将有可能见面的场合做准备。

结果……

“什么都没说过。”

小蓝如是回答。

这个答案实在完全超乎小绿的意料，自然换来了他满脸的愕然。

只是，与此同时……

这么说也许有些不合适，但当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小绿的内心有种不便为人所知的隐秘开心，准确来说，是优越感。

开心归开心，然而，小绿的理智依旧在线。

因此，小绿需要一个解释。

只不过，注意到小蓝的眼神有些躲闪，小绿的脸上闪过一瞬的黯然，几不可查。

然而，小绿随即又露出极具安抚意味的亲和微笑，体贴地自觉圆场：“我不过是有点好奇而已。要是不想说的话，可以不用勉强的。”

“不，我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经意迎上小绿平和的眼神，小蓝不自觉隐没了辩解的话音，内心的忐忑不安也在无形间被对方一点点地安抚。

就这样在小绿眼神的鼓励下，只见小蓝用力地深呼吸了一口，似是下定决心，也像是不管不顾地开口：“当时在小绿你的帮助下，另一个小蓝已经拥有了回忆。但在删除对小绿你的记忆后，另一个小蓝也把眼镜设置中的[感情]项也取消了。因此，扣除[未来记忆]的参照因素，单论情感的层面，每天醒来戴上眼镜激活回忆之前，小亚麻在另一个小蓝眼里，跟面对陌生人时的情感，没有多少区别。”

小绿闻言瞪大了眼，震惊地看着小蓝。

不过，仔细想来……这些，又好像都是在情理之中。

作为小蓝第三副智能眼镜的亲手定制者，小绿后来更是看过小蓝那三副智能眼镜的修改日志。现在跳出自己的立场把这些都串连起来看，小绿蓦然发现：早到跟自己诀别之后没两天的时间，另一个小蓝亲手选择不再“记忆”任何感情。

当然，小绿如此动荡的心思，小蓝毫不知情，也不敢揣测半分。

在小绿眼中，小蓝他只是低着头，视线的焦点定在餐桌上的某盘菜上，低声地继续交待：“另一个小蓝依然尽力照顾了她。因为[未来记忆]里就是这样呈现的。”

小蓝一开始的闪烁其词，那仅仅是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因为……以常人的视角看来，好像无论怎么说，他和另一个小蓝，都好像在拼命地找着借口，极力粉饰着过往的那些伤害。

哪怕事实上，他们两个从来都不希望出现这些。

怀揣着这份微妙的自责，小蓝低敛着眼神，自言自语般轻声感怀：“没必要让更多的人感受无能为力的痛苦。”

——他在努力保护她。

很神奇地，从小蓝的这番表述里，小绿明白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那时候，尽管已经什么感情都不记得了，但另一个小蓝在保护他自己的同时，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去保护那位叫[小亚麻]的女士。

——保护她，免于陷入类似我当初的境地。

一份绵密的酸楚顿时涌上小绿心头。

为了不让自己沉溺于这种负面情绪——大概类似一种自我保护，小绿的思维下意识地迅速寻找可以转移注意力的别样事项。

这还真的让他想起了一件事。

“等一下。”小绿忽然轻声冒出这句话。

小蓝疑惑地看过去，“嗯？”

“之前……是不是你在葬礼之前就有试过回国？”想起最初重遇之前的些许细节，小绿禁不住狐疑地问，“葬礼的时候，在场的很多人，好像都对你的出现一点也不惊讶。”

“是有回过来……”小蓝像是做了错事而坐立不安的孩子，心虚无比地对小绿小声交待，“就、就是……另一个小蓝和小亚麻的婚礼那时候。”

小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小蓝飞快地偷看了眼小绿的神色，见到对方的反应算是挺冷静的，也明白这是一副等待下文的姿态，于是只好继续挤压自己的勇气，小小声地说下去：“那时候，我还坐着轮椅。”

“可是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从另一个小蓝删改了眼镜设定的时候醒过来的。”带着脸上显而易见的疑惑，小绿冷静地提问，“怎么那时候你还需……”

这问话说到后来，直接就隐没了声响。那是因为，直至这时，小绿这才想起：自己连另一个小蓝是什么时候结的婚，其实一直都不知道。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那时候，不仅是另一个小蓝直接删改了眼镜的设置，彻底删除了所有与小绿明确相关的内容，小绿自己也甚至给第三代眼镜预设了“通过对资料库的比对而实现预先屏蔽”。

在这样那样的操作下，老死不相往来，才应该是他们两个之间最标准的结局。

——还好，小蓝他愿意回来……

伴随失而复得的感叹，一份温暖的满足感悄然充盈小绿的内心，令他温柔了眉目，忍不住细细地凝望近在眼前的心仪之人。

小蓝对小绿的安静凝视一无所知，因为他已经听明白小绿的不解，正在努力地试图解释清楚当年的事。

“那时候其实已经基本实现生活自理。只不过当时是飞回来加婚礼的整个过程比较舟车劳顿，他们担心我会累着，于是就给我搞了轮椅。而且……”解释到后来，小蓝说得挺惭愧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擅长运动，我醒过来之后，康复训练的进度一直都很慢。”

事实上，小蓝放在康复锻炼上的积极性，压根就不及他学习的劲头。

由于小蓝的康复锻炼效果不怎么明显，以致于很多人都在担心，他这是不是有脑血管疾病导致偏瘫的表现——要是这样的话，大概会有点麻烦。要知道，有些偏瘫的康复训练是需要持续终生。

还好后来，确定了小蓝不是脑血管方面出现什么病理上的问题、以及肢体方面也没有什么功能上的毛病——也就是，确定小蓝仅仅是十分不擅长运动之后，大家就放任他自己把握了，甚至还宽慰他不要勉强自己急于求成。

毕竟，小蓝当时的情况，与其说是康复训练，不如说是从零开始学习，在运动方面跟刚学会翻身的婴儿没强过多少。

小绿点点头，恍悟地说感叹：“难怪你会说我的裤子到你身上腰围是刚刚好……”

这话音刚落，小蓝陡然僵住。

在小蓝满满一脸的“大事不妙”下，小绿笑眯眯地用双手搭成拱形支着下巴，不着痕迹地把这场谈话导向另一个画风上的话题：“果然是很缺乏锻炼哦，小蓝。”

迟钝地听着小绿说完，小蓝久久没有说话。

伴随红热逐渐往脑顶蹭蹭上涌……好不容易终于从小绿的感叹中反应过来，这时的小蓝整个人也红热得像是要原地自爆。

“天呐原来你当时是都听见了呀——！？”

*******

“之前小蓝在电话里说的那个人，看来就是小绿先生您呢！”

被小亚麻充满活力的话音定名，小绿一下子就拉回了自己乱飘的思绪。

这时候，小绿他和小蓝，已经拉着各自的行李箱，跟在小亚麻的身后走去停车场。

上车之前，小亚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那样顿住拉开车门的手，扭头去跟小蓝他们首先确认：“那么，我们现在就先回家把行李放下吧？”

听到这个问题，小绿愣了一下，准备跟小蓝和小亚麻他们分别：“那我先去酒店了。随后我会亲自去往拜访的。”

“咦？”听到小绿在这时候告辞，小亚麻意外地愣了下，歪歪头，发出真诚的疑问，“小绿先生您……不是也要住我们家里么？”

话音刚落，小蓝愣住了眼神。

小绿更是登时直接愣住了脚步。

“小蓝难得来了朋友……”本性大大咧咧的小亚麻对这二人的反应浑然不觉，不过理所当然地继续问出自己的疑惑，“不在我们家住的话……可是，小绿先生您是打算住在哪呢？”

——接下来的这几天里，小绿要住在哪呢？

那还真是一个好问题。

原本，为避免吓到小蓝的父母，想要循序渐进的小绿预定了附近的酒店房间。

小绿当然是说了自己准备住附近酒店的这个打算。

“为什么呢？”小亚麻真诚地疑惑，“家里都给你们收拾好房间了耶。”

话音刚落，小绿和小蓝同样惊讶地朝她看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关于正规康复训练的时长】

运动导致的损伤那一类：按周数算（3—4）

骨折或交通意外致脊髓损伤的那一类：按月来算（3—5）

脑血管疾病导致的偏瘫：半年起步，个别情况有可能需要终生复健，不过一般是3—5年就能完全恢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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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