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绿蓝.小绿和小蓝] 第16章 15

【15——】

考虑到小蓝起行在即，他们两个这次也就只是收拾了一个行李袋的衣物，打算等复诊过后回国再来替小蓝搬这个家。

晚餐是顺路在外面解决的，之后他们才开车回小绿的家里。

作为首先用完浴室的那个人，穿好睡衣的小蓝坐在床上，这时正是给国外的父母打电话，交待了自己启程的准确日期，以及……

“这次过去，除了复诊，我……”一想到自己想要说的是什么，小蓝说着说着就悄悄红起了脸，渐渐地就没了声。

恰好，这时小绿洗完澡出来。

注意同样被彼此的动静吸引，位处房间两边的这二人碰上了视线。

小绿看向小蓝，自然而然就侧侧头，安静地温柔一笑。

小蓝被对方笑得心头一动，脸颊难以自已地又浮起浅浅的一层红。

看着已经换上睡衣的小绿向自己这边走来，小蓝忽然感觉自己的勇气仿佛得到了强力的充值，拿着依然处于通话中的手机努力地稳住话音，把刚才想要说的事继续说下去——

“有个人，我想介绍给你们认识。”

“所以你们的父母，当初是什么情况？”

窝入床铺的另一侧，小绿随意地问起这件事。

那是因为当前时间感觉尚早。等小蓝结束这个通话放下手机，看着自己和对方暂时还没多少睡意，于是，小绿和小蓝就在床上排排坐地睡前闲聊。

对于小绿的这个提问，小蓝表示没听明白：“什么什么情况？”

“中学时期这么长，我都没见过你们的父母。”

经过小绿这一提示，小蓝听明白了他想问的是什么，“为了救助和照顾昏睡中的我，所以我们的父母一直留在国外的医院。然后……”小蓝稍稍回忆了一下时间线，“原本我们是四个人一起，都在国外生活，但到大概是小学三四年级的那时候，亲身与你相遇的那个小蓝就转学回国了。”

“转学回国？”小绿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是这个时间？”

“因为我坚持要读国内的中学。以这点坚持为前提下，我们的父母一致认为，既然是想入读国内的中学，那最好还是预先习惯国内的学习环境会比较好。因此，爸爸就陪着回国，用了大概两三年的时间确定可以独自生活，然后另一个小蓝就让他回到妈妈的身边。毕竟……”小蓝勉力笑了笑，“过一天就忘一天，大概……挺令身边的人感到无力和绝望吧？”

小蓝的这句话令小绿联想起多年前，自己最后一次听到的那句“我不记得了”……瞬间感同身受的他保持了沉默，只是温和地注视着正在说话的对方。

“原本，在[未来记忆]的帮助下，我可以参照记忆来维持自己的日常生活和学习，也就是其实不需要特意提早从小学就回来。”小蓝说着略显失落，自嘲似的补上一句，“再说，那时候我过一天就忘一天，也就没有其他小朋友肯跟我玩……”

“那么，”小绿歪歪头，始终在注视着小蓝的那个眼神明澈，自然而然就问出了自己当年的那个疑惑，“当初，为什么要留在国内呢？”

小蓝瞬间一个激灵。

“嗯？”

“因、因为……”这话才刚起了头，小蓝已经紧张得几乎失声。

饶是如此，还是可以看得出，小蓝是想解释的。

看明白了这一点，小绿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耐心地看着他，看着小蓝在支支吾吾中难为情得甚至把自己团起来。

“那是因为……”小蓝还是忍不住别过了自己那张又红了起来的脸，手上不经意间已经把被子紧紧抓住，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小小声地乖乖交待，“你在这里。”

听到这回答，小绿愣住了。

与此同时，小绿忽然想起，当年小蓝略略回忆，随即就飞回到他身上的目光。

当明白了这个回话的意味，小绿难以抑制地更加心动。

“是这样啊……”

从疑惑到恍悟，小绿的脸上不知不觉有微笑露出。

过往那些没能说出口的、那些没来得及给你看的……那些他们彼此曾经被时光掩埋的一切，现在，他们终于都有机会知道了。

小绿相信，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很多。

不过还好，今后还能一件一件地探寻、细说、展示。

因为他们还能有很多时间在一起的人生。

这场闲聊后来的走向愈发的天马行空，而在这不知不觉间……他们两个就贴到一起，温情地耳鬓厮磨。

当终于意识到气氛变得缱绻的时候，晃过神来的小绿额头贴着小蓝的额头，亲昵地耳语般提醒：“明天是要上班的哦。”

话虽如此，眼见小绿并没有退开，说话期间开合的唇瓣仿佛能轻易就擦到对方的嘴唇，距离依旧鼻尖贴着鼻尖，近得足以让小蓝看清楚倒映在那双绿色目光中的自己——当然，小绿也是如此——再加上，小蓝自己也不想就此刹车，所以……

“那……”小蓝努力地权衡了一阵，试探着提出建议，“就……一次？”

听到是你情我愿的回答，小绿轻声笑了起来，愉悦地满足这个提议。

*******

第二天一早。

回到公司，一见到自己的直属上司，细心的助理先生瞬间就敏锐觉察：对方跟平时，不大一样。

恰好这时，小蓝那份需要签字的请假单就转到他的手上。

说来奇怪，小蓝的这份请假单，上面就只差小绿部长的签字——按道理，对小蓝先生来说，小绿部长的签字不应该是最早就能轻易得到吗？

助理对此有点不解，随即想起那两个人之前不太对付的微妙氛围……这一转瞬间，他隐约地又有点懂了。

瞄见助理送进办公室的是小蓝的请假单，小绿毫不犹豫便在上头签了字，同时用如梦初醒的补充语气跟对方说：“对了，麻烦替我调一下日程。我想提前把年假用掉。”

听到小绿表示需要安排给自己休假一段时间的意愿，助理先生愣了一下，忍不住高兴地感叹：“部长您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有[年假]这种东西存在了！”

在小绿的身边担任助理多年，尽管不至于被抓去同步加班，但他真的很少见到小绿不是处于工作状态的时候。

不仅终年忙于工作，而且明明自己是有房产的，可这么多年来硬是一直都住在公司宿舍，理由竟然是“宿舍离公司近，方便上班也方便加班”——听听、听听！这、这是人话吗？

完全没什么职场野心的助理表示这太可怕了！

当然，作为早就有家室妻儿的人，助理先生坦荡得绝对可以对天明誓：对这位比自己年少不少的上司，自己是绝对、绝对没有丝毫的非分之想！

只不过……纯粹的好奇心，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的。

助理感到好奇的点在于：虽然“小绿先生早就心有所属”这件事已经被传得差不多全公司都知道——毕竟像小绿这种人靓盘顺、智商情商同步在线的角色，不论本人情愿与否，向来是会毫无悬念地□□在接收各路表白示爱的第一线——但这么多年过去，小绿始终是形单只影，孤家寡人的状态。

以致于有不少人觉得，这不过是小绿婉拒别人的托词。

然而助理自得到不是这样。因为跟其他不明就里的人不一样，他很确定：小绿心里有一个喜欢的人。

一直都有，而且早到入职公司之前。

因此，他才会如此好奇：怎么这么多年过去，小绿依然是这样的状态？

考虑到小绿绝对称得上是史上最让人省心的上司——省心过头了，以致于在这种时候，已为人父的助理先生莫名地有种老父亲一般的心态。

接收到小绿投过来的眼神，助理立刻回归正事：“没问题！那么，部长您是打算在什么时候休年假呢？”

小绿又看了眼小蓝那张请假单上写的时段，似乎在斟酌着如何开口。

助理的视线不禁跟随小绿的目光移动，试探着问：“是……跟着小蓝先生请假的时间安排吗？”

小绿抬头看过去，“那段时间，我应该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安排吧？”

“是没有，没错。”对小绿的行程熟记于心，助理应话应得毫不犹豫。

小绿满意地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果然是跟平时不太一样啊……

这些年见惯了温润礼貌中透着疏离的上司，而终于在这天，助理难得见识到上司另一种精神风貌。

——甚至有点……春风得意的感觉？

当然，这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助理这下就更好奇了。

“部长。”

小绿疑惑地问：“怎么了？”

“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助理暗搓搓地好奇一下。

因为小绿这么多年里基本没什么作为领导的臭架子，所以在小绿身边已经工作多年，这直接导致平时很多非必要严肃的场合下，助理跟小绿相处的态度一点也不拘谨。

当然，该认真的时候，还是很认真尽责的——只是私底下，会没那么见外。

眼下尽管办公室的遮帘没有拉起，但门是关好了，所以趁机八卦一下，应该……是没关系的吧？

“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手上利索地清着这两天积压下来的工作内容，小绿的应话轻快得连尾音也克制不住地上扬。

——丝毫不介意而直接分享自己的快乐，显然心情好得很啊……

“恭喜恭喜。”回应正中预料，老父亲助理喜上眉梢，转而又是一问，“是小蓝先生吗？”

话音刚落，小绿握着签字笔的手愣了一下。

默默犹豫了几秒，小绿心情复杂地放弃搪塞和敷衍的念头，一边续上先前处理文件的动作，一边试探着不答反问：“……很明显吗？”

助理回给他一个十分有营业意味的模板笑容，让这位平素就人情练达的上司自行领会。

“行了，我知道了。”小绿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手上还是把已经清完的文件往对方面前推了一下，示意拿走——这些都是他前两天假期而短暂积压下来的工作内容。

“其实呢，恋爱就恋爱吧，反正公司又没有明文规定禁止办公室恋情。”整理取走小绿已经处理完的那些文件，助理如老妈子般的心累地念念叨叨，“以后就不要再避嫌成之前那种用力过猛的样子吧……大家都看得有点吃不消。”

想起之前自己的表现，小绿实在无法反驳，唯有回出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

正当助理带上小蓝的请假单和那些文件退出办公室，小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开口叫住他：“有一件事。”

停住即将转身的脚步，助理问小绿：“怎么了，部长？”

小绿微笑着拜托对方：“既然这些事你都知道了，那么顺便，帮我走一下退宿的流程吧。”

小绿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里安静了好几秒。

仿佛从这句话领悟到庞大的信息量，缓过神来的助理登时惊讶得连表情管理都忘了。

——部长您这动作也未免太迅速了吧！？

小绿对此视若无睹，淡定地扬着笑容继续说：“要带走的东西，我自己这两天会收拾好搬走的，到时候就会把钥匙交回去。人事部那边，就麻烦你等下顺便替我交代一声，说是私人原因应该就足够了。”

目瞪口呆地看着小绿笑容灿烂地完成布置，助理只觉自己莫名被塞了一顿狗粮，一时半刻撑得还真有点慌。

考虑到对方是自己的直属上司，他只好把已经冲到嘴边的吐槽憋回心里，富有专业涵养地冷静应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