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盛莲池便要去抱元峰学习剑术,席素琅打开重离闭关的那间竹屋,将重离叫出来和她同往。
盛莲池狐疑:“重离也去?”
“不错,”席素琅眼中闪现狡黠的精光,笑眯眯道,“你以为为师为何答应掌门师兄收你为徒?”
盛莲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好哇,师父,你是不是以收我为徒为条件,让千寻师父传授重离剑法?”
“我徒聪明。”席素琅笑眯眯道,“你剑师父的剑术,那可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你们若经他指点一二,必定受益匪浅。”
“师父,你不厚道啊。”盛莲池佯装不悦道。
“怎么不厚道,为师厚道着呢,”席素琅假装听不出自家徒弟的言外之意,“你看看整个坤元宗,还有如你资质这般好的弟子吗?我同意你拜他为师,那是便宜他了,白捡了你这么个绝无仅有的徒弟。”
这话一说,盛莲池直接无语了,心道原来你是这样的师父啊,徒儿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师父,我和重离这就去抱元峰,定用心学习,不辜负你的一番用心。”盛莲池觉着这天实在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祭出绝仙剑跳了上去,看向重离,“你还冷着干嘛,走吧。”
“哦,好——”重离从这师徒俩的对话中弄明白事情的大概始末,着实意外,没想到不过闭关几日,竟然有这种好事儿等着他,连忙朝着席素琅深深作揖,祭出戮妖剑跟着盛莲池离开了仙猿峰。
沿路,盛莲池问他:“你这几日闭关是不是偷懒了?我怎么没感觉到修为提升啊?”
俩人结了血契,伤害修为共享,若是重离修为提升,她也会随之提升,可这几日她并没感到修为有所增长,才会有此一问。
“席首座让我闭关冥想,强大神识,稳固心神,不必修炼。”重离解释道。
“这是为何?”盛莲池不解。
“我也不懂,”重离摇头,“大约是觉着我心性不稳吧。”
“哦——”盛莲池似懂非懂,想着修真之人最重道心,大约道心和心性是分不开的,这才让他稳固心神吧。
俩人说话间,便到了抱元峰——
抱元峰弟子众多,若要成就剑道,必意志坚定,心境纯粹,故而峰中建筑多古朴粗犷,有大智若愚返璞归真之感。
两人直接来到抱元峰北侧的试剑台,此乃剑修练剑之地,剑千寻已等在此地,正看南宫麟和燕兰纯拆招。
燕兰纯还在仙猿峰居住时,日日和原主来抱元峰找南宫麟,有时南宫麟在练剑,原主为了亲近南宫麟,便是央求他传授剑术,燕兰纯便跟着一块儿学。
原主学剑术,不过是为了讨好南宫麟,燕兰纯却是真心要学,时常练习,剑招娴熟流畅,那南宫麟又有心喂招,一来二去,两人倒也打的有模有样。
这些日子,燕兰纯客居在抱元峰,和南宫麟出双入对,剑千寻看在眼里,起初颇有微词的,但时日久了,见燕兰纯确实一心修炼,在剑术上虽说资质差些,但贵在心性坚定,有一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儿,能吃苦又肯下功夫,倒确实是修剑的好苗子,再有南宫麟这个他最为喜欢的亲传弟子一再请求,他便答应了收燕兰纯入抱元峰的内门弟子。
盛莲池早都料到来抱元峰会遇见南宫麟和燕兰纯,但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一来就看见俩人,说实在的,身为冤种炮灰加男女主的垫脚石,她打心眼里不想和这俩人有任何牵扯,单看此时这三人的相处模式,想来南宫麟是特意带着燕兰纯来旁听的吧。
她倒也没猜错,燕兰纯得知剑千寻要传授盛莲池剑法,便央求南宫麟过来旁听,南宫麟经不住燕兰纯的央求和眼泪,再者他也确实想见盛莲池,便带着燕兰纯过来了。
剑千寻是巴不得弟子各个儿醉心剑道,知道燕兰纯有向学之心,哪能不允,便让俩人留下了。
盛莲池带着重离先跟剑千寻请了安,再给剑千寻介绍重离,剑千寻一眼便瞧出重离筋骨不凡,资质上层,虽还是外门弟子,却且已是筑基修为,难怪这般看重,他在心里啧啧两声,暗道席素琅那个老匹夫倒是有福气,虽说才连个弟子,却各个儿不凡,可再一想,自个儿这抱元峰上的弟子也都不差,便也释怀了。
剑千寻知道盛莲池曾经跟着南宫麟学过一些剑招,在正式传授剑法之前,他让盛莲池先把学过的剑招全都使一遍。
盛莲池手握绝仙剑,根据原主记忆舞了一遍,因当初南宫麟教的时候原主的心思并不在剑招上,原本一整套的若水剑法使的乱七八糟,好在会的招式动作还算标准。
剑千寻对盛莲池的水平有了初步了解,随手折了根树枝,把盛莲池方才使的若水剑法从头到尾连贯着舞了一遍。
盛莲池直接看呆了,这套剑法看似招式简单,可由剑千寻使出来,那简单的招式却似连绵不绝的流水,看似柔软可欺,实则让人无迹可寻,根本无法近身。
她立刻想到了抽刀断水水更流,这剑术似乎就有这样的效果,无论你从何处攻击,剑法都能消解你的攻势,起到防御效果,待她再看下去,这套剑术却又不仅仅是防御,在它如流水一般的剑招下,藏着锋芒剑气,能在敌人不经意间穿甲透心,让人防不胜防。
好厉害的剑招,盛莲池暗暗赞叹。
“看清楚了吗?”剑千寻一套若水剑法舞下来,周围的灵力都似有所波动。
盛莲池方才看得用心,这会儿雀跃欲试,也想试一试,便率先答道:“看清了,师父,我来试一试,你看看哪里不对,好给我指正。”
“好,”剑千寻把手中的枝条递给盛莲池,“收起你的本命剑,用这个练习。”
“好嘞。”盛莲池收回绝仙剑,接过枝条,现在脑海里回忆了若水剑的所有招式,再心无旁骛的舞了起来。
剑招竟然分毫不差,只是熟练度有所欠缺,也做不到连绵不绝的效果,更加没有使出剑气,但剑千寻已经非常满意了,心道这个徒弟果然没有收错,一遍就将所有招式全部记下来,并且准确无误的使出了,假以时日,只要她努力练习,很快便能答道剑法连绵不绝,犹如流水一般的效果,至于剑气,则要在实战中慢慢领悟。
一旁的南宫麟见盛莲池不过看了一遍便将所有招式记住,不免诧异,这套剑法,师父传授于他时,他十五岁,也就比现在的盛莲池小一岁,可当时他看了三遍才记住所有剑招,练了五遍才达到盛莲池方才使出来的效果。
他一直认为盛莲池虽空有无垢之体,但资质有限,又不思进取,懒惰且耽于享乐,其实并不适合修仙一道,可今日见她舞剑,却突然觉着自己曾经的那些妄自菲薄的想法简直是个笑话。
他的情绪莫名低落,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站在对面的重离身上。
往日他见此人,多是鄙夷,并不曾好好观察过,今日再看,方觉着他生的丰神俊朗,样貌个头竟和自己不相上下。
南宫麟并非自恋之人,也从不觉着长得好是一件值得高兴或者自豪的事,门中女弟子因外貌而迷恋他,这在他看来是肤浅,让他不胜其烦,然而此时,他看着重离的脸,却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庆幸,庆幸自己的好样貌。
“师父,我使的如何?动作标准吗?”盛莲池一套若水剑法练完,收剑看向剑前寻。
“不错,不错,”剑千寻是个从不吝啬表扬弟子的师父,“每一招都恰到好处。”
“可我为何使不出师父那种好似流水一般的效果?”盛莲池想了想,又道,“就好像我的剑法空有招式,没有灵魂。”
剑千寻一听这话再次感叹这个徒弟收的值了,竟能有这样的觉悟:“修炼切不可急躁,你不过看了一遍,便能将若水剑法从头到屋毫无错误的使出来,这已经比绝大多数人都厉害了,所谓熟能生巧,你只需再多练练,让每一招的衔接再自然流畅些,便能感受到流水的境界了。”
“真的?”盛莲池又问,“那要联系多久才行?”
“若悟性高,少则三月,多则一年。”剑千寻参考自身和抱元峰上弟子学这套剑法时的情况说道。
“那么长时间啊?”她有些沮丧。
“你是特例,只要努力到位,或许三天便能成功。”剑千寻见她失望的样子,于心不忍,违心道。
盛莲池一听这话,果然来了精神:“当真?”
“自然。”剑千寻心道幸而方才用了‘努力到位’四个字,否则还真没法圆谎了。
“师父,那我再练几遍。”盛莲池想要在宗门大比前掌握这套剑法,拿着树枝跑到一旁独自练习去了。
剑千寻又看向重离:“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重离也从树上折了根枝条,把若水剑从头到屋舞了一遍,不但招式规范,竟然比盛莲池舞的还要流畅。
剑千寻这下是真醋了,心道这么个好苗子流落外门,自个儿怎么就没发现呢,哎看来不能一直醉心修炼,没事儿还是要去外门转悠转悠,说不准也捡着漏了呢?
一旁的南宫麟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好看了,他自然也看出这重离比盛莲池舞的好,心里头一股邪火没处发,待重离舞完一套若水剑法,他上前道:“师父,弟子想和重离就这若水剑切磋一二。”
剑千寻有些诧异,且不说重离才刚学会这套剑法,就是南宫麟筑基中期的修为,怎好和重离筑基初期的修为切磋,这个徒弟往日里一直进退有度,温文尔雅,今个儿这是怎么了?
“重离才刚学会,”剑千寻下意识不想让南宫麟和重离切磋,“过几日,带他熟练后再切磋也不迟。”
说起来南宫麟方才冲动开口后便后悔了,此时师父发话,他借坡下驴,应道:“是,弟子莽撞了。”
“不必等,我愿意和南宫师兄切磋。”南宫麟话音方落,重离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