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又又又失忆了 第6章 第 6 章

生灵日。

街上来来去去都是闲逛采购的人们，他们穿着莹蓝色的衣服，带着莹蓝色的帽子，或者插一支莹蓝色的鲜花走过大街小巷。商家们也抓紧最后一点时间朝路过顾客疯狂兜售，街边莹蓝色光幕亮度调到最高，音乐此起彼伏。人们暂时放弃了飞行的方式，用更接近行星的方式行进，蓝色气球，蓝色面具，蓝色涂装与蓝色光幕，一条条长街被染上奇妙的莹蓝色。

而真正的狂欢要到晚上才会开始。

霍因与秋林两人浮在半空，俯瞰地面海洋一般的莹光。

“还真是人多啊。”霍因道。

秋林点头，冷静注视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

距离全星彻查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他们依旧没有找到什么值得注意的线索，无论是失踪记录，终端信息统计，还是街边实时监控，一切都完美符合逻辑。就连多梅尔、斯塔克和锡兰公爵，再次见面时那种奇怪的感觉也减弱到几乎消失不见。秋林一脸困惑的被霍因按在医院里检查了好几遍，发来的报告上显示着同一个结论——“非常健康”。

顺带一说，那天晚上秋林的晚饭依旧是营养剂和样子奇怪的馅饼，因为身体检查前只允许补充营养剂，而副官说他想吃馅饼。

馅饼真难做啊，第一次上手的霍因元帅看着烤箱里奇形怪状的东西陷入深思。

“也许真的是我的错觉。”秋林道。

霍因不置可否，只是道：“副官的‘错觉’是对潜在危险的敏锐预判。”

秋林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下方几个人走过来，朝半空中挥挥手，秋林看过去，是达赛尔和谢尔。霍因终端叮一声响，明泽在那端道：“元帅啊，生灵日你们准备干什么。”

霍因瞧着他背后熙熙攘攘的人群，道：“我记得好像没有给你们放假。”

“但是跟放假有什么区别，”索格从明泽身后晃过来，一脸无语道，“下次紧急防御能提前告知一下吗，我不想再被关在细胞室里了好吗。”

秋林听见声音，认真道：“对不起。”

众人：“……”

索格“啧”一声，道：“我不是说你啊秋林，我说元帅，元帅！反正能源都被抽的差不多了，今天跟放假也没什么区别，改天还是得找个能量供应系统，全星防御这是真的耗不起啊……”

“拜拜，我们去逛逛，难得碰上狂欢。”明泽在光屏上挥挥手。

秋林点头，道：“玩得开心。”

霍因忽然反应过来，叫道：“等等！你说什么细胞室，你干什么了，我还没答应呢……”

“反物质弹头啊，上次议事厅门口/交换的。”索格一脸你不是又失忆了吧的无聊表情，抬手关了光屏。通讯应声中断，秋林疑惑道：“交换？”

霍因：“……”

谁说那是交换了，不是来送副官画像的吗，霍因在心里咆哮一声，目光平静道：“是么，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件事。”

“你不记得了吗。”秋林微微皱眉，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霍因：“…………”

“不、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我失忆了，我没有失忆，也不是，总之就是虽然我失忆了但是没有忘记索格的事，他……他是拿了个东西给我交换，但是我还没有答应他，真的，我没有忘记更多，秋林你，嗯，你别担心。”霍因有点乱七八糟的说着，微微低头看进副官的眼睛里，神情认真而小心。

秋林看着他，片刻后移开眼神，道：“那就好。”

霍因还没松口气，就听见终端叮一声响，秋林道：“以防万一，我帮你预约了新的检查，等下去一趟吧。”

霍因：“……”

霍因无奈的弯了下唇角，要不是副官表情那么认真，他都要以为是前几天被着去医院的回应了，他看着秋林被风吹动的发梢，低声道：“好。”

飞行器大幅度减少的日子里，巡城变得简单了许多，两人一路从居住区检查到无人区边缘，比平时还要早了小半天。秋林在最后一个终端点前停下，道：“好了。”

霍因转头看另一边的高大树木，道：“以前也来过这里吗。”

秋林点头，道：“再往前的矿区也去过。”

霍因脑袋上冒了个问号，道：“废弃的矿区有什么好去的。”

秋林踩着飞行器在半空划了个圈，霍因抬头，看秋林指着一个方向，道：“你想去看星星。”

霍因眨了下眼睛。

秋林道：“还带了煮锅和帐篷，说星空煮锅就要在星空下面吃。”

副官冰蓝色的眼眸如水般平静，霍因看着，忽的跳上飞行踏板来到秋林身边，道：“等有时间，一起去吧。”

秋林点头：“好。”

待到下午，街上的人没有那么多了，路边多了许多生灵日才有的装饰，商家们纷纷闭店，准备结束营业。霍因赶在关门前买到最后一个馅饼，听说是生灵日特制，里面放了超大分量的肉排切块和足量芝士，精心调制的口味配合特地调成蓝色的酱汁烤制而成。霍因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只想要个普通的金黄色版本。

然而并没有卖的，霍因耸耸肩，走过一路挥舞双手的蓝色气球，来到街口，道：“馅饼也变成蓝色的了。”

秋林转头看一眼，道：“大家喜欢。”

“但是看起来很奇怪啊，蓝色的馅饼，像不像喝醉了一样。”霍因晃晃手里的馅饼，分了一半给秋林。

副官道：“之前也买过。”

霍因的动作一顿，而后眼中现出温暖的笑意，道：“是么，也是蓝色的？”

“是金黄色的。”秋林道。

馅饼入手温热，肉馅汁水丰厚，是好吃的味道。

霍因和他一起站在街口，看街边快乐跑过的小孩子们，开口道：“下次我会做得好看一点的。”

秋林转头看他一眼，旋即明白过来，他微微摇头，道：“很好吃的，谢谢。”

街道另一边又有小孩子跑过来，大叫道：“元帅阁下，副官阁下~”

秋林微微点头，道：“注意安全。”

明明就很喜欢笑么，霍因看着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转头道：“要早点回家哦，不然明天上学作业翻倍。”

孩子们：“……”

“不要啊——”孩子们大叫着，朝另一边冲过去，身后挂着的蓝色面具咔嗒咔嗒响着。

秋林转头看一眼霍因，眼中现出好笑的意味。

霍因吃完馅饼，微微躬身，优雅的一伸手，道：“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和副官一起度过这个狂欢日呢？”

傍晚时分，狂欢正式开始了。

日光褪去，夜幕下的新星被光幕包裹，宛如贴了一层半透明的莹蓝色贴纸，街上人群攒动，各自穿着闪着蓝光的衣服，或斜带着蓝色面具，聚集在广场前等待着。呈现六芒星的中心广场正中空着，光幕沿着道路向各角延伸，依次照亮人群。

霍因和副官停在半空，观察着下方的动向，以免因为过度拥挤出现踩踏事件。虽然不算是狂欢，但也算是一起度过吧，霍因想着，然后瞥见角落里几个熟悉的身影。

霍因：“……”

霍因：“你们过哪门子狂欢日啊。”

明泽指尖挑着个蓝色面具，上面以白色水粉画着不知所谓的纹路，道：“店都关门了，就来看看咯。”

索格打了个哈欠，道：“我想找他们头问问，萤蓝之海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他要是知道，还用搞这些么。”谢尔靠在一边，朝秋林挥了挥手。

副官点头，道：“晚上好。”

“什么都好，就是太正经了，”达赛尔勾着副官的肩膀，来回晃了晃，道，“秋林啊，别当副官了，来跟我训人吧，一队青春阳光帅气肌肉大男孩等着被你摔打，女孩子也没有问题，我给你安排上。”

霍因：“……”

索格道：“来测试武器也行。”

明泽指指自己和谢尔，道：“舰队欢迎你。”

霍因：“…………”

“有这么抢人的么，秋林才不会去。”霍因嫌弃的看着这一群不着调的下属，弹开达赛尔的胳膊，将副官拉得离那群人远了一点。

“会啊。”四人异口同声道。

秋林点点头，回头道：“有时间的话。”

“喏。”明泽无辜的一摊手。

霍因：“……”

“给老子鸽……”霍因一句话还没吼出来，就瞥见副官忽的伸出食指，而后压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刹那间声音远去，光幕消散，他的眼前只剩下秋林的冷静面容与冰蓝色眼眸。

霍因张张嘴巴，喉结滚动，道：“你……”

“来了。”秋林朝他身后示意道。

霍因下意识转头，看见半空一抹蓝白色翩涟而来，正主来了。

圣灵教。

依托于“萤蓝之海”的预言而成立，具体诞生于何时已经无人知晓了，只知道休战以后就空前壮大起来了，也许是出于对战争创伤的抚慰，也许是想要寻找慰藉，或者单纯是对于预言的担忧与不解，不知不觉间，圣灵教从一开始鲜少人知的小教派发展为全星系有名的宗教群体，起码在共和国联盟范围是这样的。

至于帝国是怎么样的，还要有人亲自去看一看了。

教长，或者说圣灵教的领头人物一袭白色长衣外罩莹蓝色撑肩佩带，脸上带着蓝色半面具，自广场一角落下。附近人群自动散开，教主一震衣袖，带着身后同样脸戴面具的教众步入六芒星广场中心。

索格一脚翻起飞行器，似乎是想要飞过去看一看。谢尔惊讶：“你还真要去啊。”明泽吹了声口哨，也一脚踢起飞行器，蓝色火焰刹那间托起飞行器，达赛尔凑热闹的跟着起飞，霍因疑惑：“你们干嘛去。”

谢尔指指人群中心的那个人，道：“去找他。”

秋林看看他们，道：“到底怎么回事。”

谢尔一指元帅，道：“你问他。”

霍因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

谢尔道：“理事长交给你的事啊，又忘了？”

霍因想了一下，余光瞥见副官看过来的眼神，道：“我怎么不知道乌斯要你们狂欢日去捣乱，我就记得他说那个……啊，跟他有关系啊。”

“我也不知道，不过一个教派搞这么大，有点什么情况不是很正常吗。”谢尔说着，踩着踏板飞了过去。

秋林看着霍因，像是在问我可以知道吗。

霍因想了想，道：“前几天乌斯不是找我么，说有帝国情报，结果是什么乱七八糟边角料消息，又是中立派又是叛党的，还没个确切消息，我就丢给他们查去了。”

秋林眨了下眼，片刻后道：“防御相关。”

霍因忍不住笑了下，为副官的简单直接，他道：“我只是想你每天很忙……好吧，如果他们解决不了的话，就我们自己来吧。”

秋林点头，踩着飞行器朝中心掠去。

霍因挑了下眉，跟着秋林飞过下方熙攘人群。

六芒星正中，教长戴上高高的白色帽子，手持系着蓝色绸带的权杖朝上轻轻一扬，刹那间数点萤光散开，广场周围的光幕像是配合一般，亮度变低了不少，只剩下悠悠蓝光如萤火虫般飞舞在广场正中，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众人仰头看着，唰一声权杖震响，音波所到之处，光点破开生出蝶翼，莹蓝色的蝴蝶顺着权杖指引方向向着夜空飞去，蝶舞蹁跹，在夜幕下轻盈而空灵，而后又是一声震响。

光点化蝶，蝶化飞鸟，飞鸟成鱼，鱼跃为参天大树，枝叶摇摆间直升天际，在夜空的映照下闪闪发亮，更高一点的地方半透明防御罩若隐若现。

元帅一行停在半空，他看了眼自己的部下们，道：“怎么回事。”

明泽道：“接连几个联盟星相继发生叛乱未遂事件，多是中转中枢或偏远联盟边缘，参与人员与圣灵教大幅度重合，与其说是借名隐匿其中，倒不如说是字面意义上的合作，更何况我们几乎没有限制过任何宗教活动。”

以至于他们发展到这种程度，明泽朝下看了一眼，众人都没有说话。

下方人群黑压压有一片，教众们头上披着白色长今，双手高举，手心托起一颗蓝色种子，点点萤光自手心出现，盘旋升起，直至汇聚成一条长河流向笼罩着大半天空的庞大根系。根系鼓动着，将光点纳入，缓缓输送到顶端，枝叶迅速抽枝生芽长大，一瞬间繁茂起来，远远看去，如同神迹。

不知何处一声悠扬哨响，教长振臂一收，刹那间根系自下而上收缩，枝叶眨眼间由盛转衰，片片叶片翻飞，下落的过程中化为蓝色雪花，霎时间，整个广场被茫茫莹蓝色雪花覆盖，而后缓缓飘落在每一个人的手心。人群间传来奇异而低沉的歌声，歌词如同浪潮，拍打着每一个人的内心。

明泽和索格对视一眼，索格抬手打了个响指，倏地广场亮起灯光，暖黄色的光芒散开，莹蓝色因此弱了下来，众人奇怪抬头，索格道：“磁场带电粒子有什么好看的，那什么……我们来聊聊吧，厄莱尔特教长。”

教众哗然，厄莱尔特双手下压，按下声响，开口道：“生灵自心而生，人间历练，终归繁星，请尽情的狂欢吧，萤蓝之海会给大家带来慰藉。”

人群中欢呼起来，蓝色光幕重新开启，音乐飘扬而来，整齐划一的蓝色面具退去，民众的狂欢节正式开始了。霍因挑了下眉，道：“这都什么意思。”

教长大人摘下蓝色面具站在元帅面前，微微低头行礼，道：“霍因元帅有兴趣了解圣灵教么。”

霍因摆摆手，道：“不了不了……”

“萤蓝之海非大毁灭乃新诞生，主张人生、世界、人类甚至星系将走向灭亡，但灭亡不是终点，只有平静拥抱死亡方能在萤蓝之海中获得新生。”秋林淡淡道。

众人：“……”

厄莱尔特意外道：“副官阁下倒是了解。”

秋林道：“只是战争焦虑和情感寄托，预言家的原话只有死寂，没有新生。”

厄莱尔特转向他，道：“副官相信？”

秋林道：“预言之力并非人人都有，不信你也并非要信他，教长不必辩意，我们只是想问一点关于贵教教徒参与并领导联盟星叛乱的消息。”

厄莱尔特眼神扫过众人，道：“原来是这样。”

身后不远，广场已然换了一副模样，各角升起巨大的蓝色焰火，人们载歌载舞相互分享美食和快乐，整个新星都沸腾起来。

纳吉抬头看天边绽放的蓝色焰火，一边啃面包，还好今天大家都出去狂欢了，他找了家馅饼屋借用烤炉加热食物，还顺便帮烤炉预了个言……虽然最后烤出来的面包硬硬的，但是味道还不错，纳吉想着，一转眼对上巡逻机器人。

纳吉：“……”

“不要跟着我了，我只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啊！”纳吉抱着面包飞快跑了。

巡逻机器人摄像头转了转，旋即唤来清扫机器人，将预言家掉在地上的面包渣清理干净。

“也就是说你对此不负责任了？”明泽道。

厄莱尔特道：“教长有教导的义务，但此事我并不知情。”

几人对视一眼，秋林道：“幻乐星距此只有两个恒星日的距离，属于飞行中枢地，领导叛乱的人曾经是你的主教之一，确定完全不知情吗。”

厄莱尔特直视副官，道：“我确实不知情，那里一向是埃德曼负责的。”

霍因“哦”一声，明白了：“原来你们是一个人负责一个行星啊，那人还挺多的。”

众人：“……”

“你为什么来新星。”霍因问。

“因为新星是联盟的中心。”厄莱尔特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