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世之音 第5章 何事秋风悲画扇

我走到闲水廊，看着平静如镜的湖面。即便烈日当头，闲水湖也不像其他湖水那般起雾。这时旁边走过一个浦门的小师妹，“歌门师姐，闲水湖近来是凝冰状态，稍不留神就会有奇怪的水流涌起，连我们的捕水星术都没办法找到问题的根源，若闲来无事还是少在这里走动吧。”说罢急急地离开，脸色阴沉。

闲水湖与人间雨露相生相息，湖底的闲水星决定着人间的旱涝。如今人间应是梅雨季，对应的湖水应是释冰状态。凝冰状态，那意味着人间……

傍晚，打探完消息的洛樱小心翼翼地缠上我的手臂，“近日人间的大雨景象，靠落英小姐用飞水术来维持的。此阵消耗极大，落英小姐如今已是祭星大人，再分身施展飞水术，怕是会加速本命星的陨落……”

姐姐？我的心忽的疼了一下。“音夜，落英小姐的命运，早已不仅仅是承袭维凡那门的爵位。要成为占星国师，她必须展示出不止步于祭星师的力量。同时，也是为了你，在浮界不落人口实。音夜，你要找出幕后黑手，要快。”

我看着夏夜的天空，像网一样密密麻麻的星群。盛极必衰，预兆不好啊……

“缘溪，虽然我们只有父亲，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和其他名门小姐不同，我们要坚强，勇敢地走自己的路，我相信母亲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的。”是什么时候呢，记忆中我曾泪眼婆娑地，在姐姐的怀里睡着，像在襁褓一样安心。

音夜，你是大人了。只依恋于姐姐的保护，你是保护不了家族的。

没错，只有冷静和理智才能解决问题，诗中提及的汉阳，指向的，是闲水湖吗？

“眉卿姐。”“音夜？快来跟我说说外面的见闻吧！成日呆在铃门修炼，都快闷死了。”虽然比我年岁稍长，眉卿师姐却始终保留着一颗纯真的好奇之心。我想这也是，像浩源师兄这样的木鱼会动心的原因吧……

“近日浮界的巡逻轮到浦门当值。据师妹们反馈，闲水湖近来十分反常，持续的凝冰状态连捕水星术都无法遏止。师姐是浦门造诣最高的门生，你可知有什么方法？”

“凝冰？怎么可能，这时候人间应是大雨啊。捕水星术是本门的专属星阵，能够分流直达湖底，我记得目前星阵已经十人有余……不行，这听起来太可怕了！我要出去探个究竟。”“可是师姐，你还在修行，不能离开铃门啊。”

“我是浦门的大师姐，有责任对水星宿负责。即便我教你捕水星术，等到你学会，闲水湖早就大乱了。音夜，帮帮我。”

时值夏日，浮界热雾弥漫，夜间鲜有人在外走动。“师姐，我在此结界，你用你的法子试试吧。”眉卿师姐在胸口划出一颗水滴状，再用双手画出钥匙形，“卜水星，落水源，沉睡在底的锁灵魂斗，请让弟子进入。”说罢，星阵开出反方向的漩涡，出现了安全的入口。我跟在师姐身后纵身一跳，“音夜？！你怎么跟来了？”“师姐，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做这么危险的事。放心，我会断后。”

闲水湖，浮界蕴藏了巨大生命力的地方。千百年来，湖底存在着数不胜数的千奇百怪的魂斗，都是无处归去的孤魂或失去战力的战士，它们的遗骸会闪闪发光，照亮着湖底。“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亲眼见到比书本上要震撼多了。”“是啊，魂斗是为了保护主人而存在的。即便进入湖底，也会用剩下的能量守护湖底，用另外一种形式守护浮界的安全。让我们仔细瞧瞧，晴川在哪呢？”

晴川……？所以，晴川历历汉阳树，可以确定指的就是闲水湖之乱了吧？

这……不是闲水湖底该有的……乱象……

随着身体沉入，看到的景象愈加浑浊。即便有溺水的门生，衣服碎片夹杂，可尸体呢？骨头不知所踪，还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这不该是正常星体陨落的结果啊。“晴川！”看到混沌中心的眉卿姐失声尖叫。那个……是晴川？

不是魂斗，更像地狱的厉鬼，散发出的血腥味，使得湖水浑浊不堪，“晴川，你在干什么？”

那只厉鬼转过头来，手中还抓着刚死之人的头颅，浑浊的面容扯出一口更浑浊的口气。“放肆！即便是铃门的长老也不敢对我如此不敬！区区两个丫头扰我清修，嗯？想像他们一样吗？哈哈哈……”它晃了晃手中的头颅，放肆狂笑。

“晴川，你的职守是镇守闲水湖，确保人间风调雨顺……”

“放屁！人间的雨水与我何干？我很快就可以逃离这破地方，不用卑微的听你们命令了！若不是浮界，我何以沦落变成魂斗，生生世世被压在不见天日的湖底？”那魂斗眼神逐渐血腥。

师姐，如今的晴川已经不是正义的魂斗了，怎么办？

眉卿挡在我的前面，我听到她的密音：此孽障不可留，音夜，助我一臂之力。

“哼，就凭你们两个女娃，敢跟我斗？”它似乎听到了我们的的对话，露出狰狞的笑容。顿时血漫湖底，巨大的血腥味熏得我睁不开眼，再加上稳定的水压被打断，不熟水性的我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发现躺在自己床上，冰桎师姐趴在一旁打盹。

我，我还活着？一吸气，水从胸腔涌出，把自己呛个半死。“你醒了？”“……我还活着吗？”“说什么傻话？要不是眉卿，我看你现在连尸骨都找不回来！你怎么敢的啊，自己一个人行动，要不是浩源……”

冰桎师姐虽然在气头上，但听到这熟悉的层层递进谩骂法，我却觉得十分温暖，“师姐，我们这么久没见，就别光顾着骂我啦。我知道你也很累了，还通宵照顾我，还是师姐对我最好啦！”

我倚在师姐肩上，却能感受到她的肩膀急剧消瘦，已没几两肉。这，她的任务也很重吧，着实让人心疼。“那是，也只有我啊，才拼死拼活的照顾你，师长和师兄从早到晚不见人影，加和悠去了大河，忻溢……倒也奇怪，平日他听见你有事，都是第一时间过来献殷勤的，今日消息竟传不到他耳朵里，真是稀奇。”

忻溢师兄？我平淡地岔开话题“大家都忙呢，采花贼也不例外。”“那是。”

我披上厚衣，走到跃铃阁外。这是当初歌门接受考验的地方，也是现在眉卿姐受罚的地方。为了救我，触犯铃门闭关的规定，要一人鸣钟整整十天十夜。不止浩源师兄心疼，我更觉愧疚。因为我的私心，将眉卿姐卷进调查中，我……

闲水湖面重新回复平静，偶尔会出现不易察觉的猩红色。晴川躁动了。魂斗本是魂魄，能量恢复无需外力。可如今已经变成嗜血的怪物，收伏之法自是不同。

许久未翻看律师长送我的古书。说也奇怪，五年进步虽不大，却能无师自通晓得其中大部分文书，也许这就是经验？

不对，这些复杂的星阵，是铃门想让我看到的，铃门一下令，我就看懂了反噬血咒，唯一能克制血性魂斗的星阵。看来我们所做的事情，都在铃门的掌握之中……

我定下心来，仔细研读着占星术。布阵之人，三月之内阳血气虚，若强行放血，魔性反噬。

看样子，只能是赌上一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