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 第6章 第六章 大婚

还是很不一样的。

起码那时没有宾客满座，没有十里红妆，没有天地见证，但有两颗紧紧挨在一起的心。

她不知道白钰为什么没有请自家爹爹和师父，但当时她太过惊喜了，一时竟把这茬儿给忘了。

事后再问，白钰只是说：“日后你便知道了，不过我希望你永远不会知道。”

现在想来，白钰一开始便已猜到后面的结局了吧。

她其实从未想过瞒着师父，只是觉得就这么跑到他老人家面前宣布“我把你侄子拐跑了”实在有些羞耻，便想着等时机成熟了或哪天他自己发现了再说。她从来都以为那老不修会理解支持

他们，毕竟是他们的至亲之人。

却没想到，奕宸毫不犹豫就抛弃了他们，就像当年抛弃凤凰一样。

当年的事，是横亘在奕宸与凤凰之间的一道坎，他们谁也不提，以为就可以这样粉饰太平。

可奕宸到底还是让凤凰失望了。

面对熟悉的抉择时，奕宸还是选了与当年一样的选项。

在他心里，守护天道的责任重于一切。

凤凰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无论过了多久，那件事始终是悬在他俩头上的铡刀。而现在，铡刀落下了，砍断了他最后一丝希冀。

可是凤慕慕当时已失去了理智，将自己的仇恨对准了所有人。她问凤凰：“爹爹，您给我取字‘慕’，那您慕的到底是谁呢？”

想到这儿，凤慕慕又后悔又难受，也不知道自家爹爹现在怎么样了？

往事种种，恍如隔昔。

那股不安又漫延上来，凤慕慕忍不住握紧了身边人的手。

秦子涵察觉到她的异样，安抚似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然后顿住了——凤慕慕突然撞进了他的怀抱，将他紧紧抱住。

在感受到熟悉的体温后，凤慕慕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地上，那种不安全感和不真实感也烟消云散了。

在厚重的盖头下，两行眼泪悄然滑落。

——终于找到你了，我真的好想你。

拜完堂，凤慕慕坐在房间等着秦子涵。

她悄悄掀开一角盖头，看着充满视野的红色，羞涩而满足。她不知道秦子涵为什么愿意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但是，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找到了你，这一世，我没有缺席。

应付完等着看热闹的来客，秦子涵迈入房间，看到意外老实的凤慕慕，嘴角不由地勾起。

他走到床前，挑起盖头，新娘抬起头望着他，眼睛盈满笑意，亮到发光。

“要不要喝点酒？”秦子涵将盖头扔到一边，走到桌前，提着酒壶问道。

“好啊！”凤慕慕欢快答应，心里却暗暗吃惊：他这个喝几杯就耍酒疯的毛病好了？

正奇怪，待她接过秦子涵递来的酒杯，一股果香混杂着酒香扑面而来——果然本性难移，再转世几次都是这个死样子。

喝了点酒，那份局促（对，她也是有脸皮的！）顿时烟消云散。凤慕慕忍不住问道：“你当真能够全然信我？”

“不知道。”一时喝得有点猛，秦子涵脸颊微微泛红，“只是觉得，再没有比如今苟延残喘更差的了，信不信你，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了。”

一开始听到凤慕慕要自己娶她时，秦子涵当真是错愕的，但是这些年来皇后一直提防着他与哪家走得太近，娶一平民女子来打消太子党的顾虑是早就计划好的，择日不如撞日，与其以后再随便从哪个角落里找一个冒牌货，倒不如选择眼前这个或许会有所助益的女人。

还有一个连他不愿意承认的原因。

或许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罢。

凤慕慕微一点头，又问道：“你府上可有侍妾、侧妃之类的？会不会像话本子上说的那样，狡诈善妒的侧房摆弄小手段欺负新过门的正室，害的正室凄凄惨惨戚戚？”

“……父皇倒是赐过几个侍妾。”

“啊？那我先和你说好，我可不甘愿受那个气，要是有人欺负我，我也不会客气的！”

秦子涵无奈笑道：“不会，那几个侍妾早就被我送出去了。”

凤慕慕抓着秦子涵胳膊焦急问道：“那，相公有没有宠幸她们？”

妈耶！这声相公叫得好爽！以前也没有这样叫过呢。

秦子涵挑眉：“那几个侍妾也算落雁之姿，天天养在府中，你说我忍不忍得住？”

凤慕慕气急：“你…好啊你，我为你守身如玉，你却对我不忠！”

秦子涵呛了一口酒，咳了半天，无语道：“什么鬼？！好了好了，我以前修的是清心寡欲之道，不能破欲，府上现如今也只有你一位明媒正娶的正统王妃，这下可满意了吧？”

凤慕慕嘻嘻笑道：“相公真乖！”

秦子涵抽了抽嘴角，放下酒杯，起身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去给父皇请安。”

凤慕慕应了一声，目送着秦子涵的身影消失。

她本来就没奢求一开始就能让秦子涵与她坦诚相见，正如她心里一直想的那样，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已经很满足了。

心情舒畅地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凤慕慕朦朦胧胧中感觉地在动山在摇，她本想不予理会继续沉浸在温柔乡中，突然猛地意识到：该不会是地震了吧！吓得她从床上一跃而起，然后被一床被子兜头砸个正着。

秦子涵拍了拍手：“王妃睡的可真香啊，恐怕天塌了都无法惊扰王妃的美梦。”

凤慕慕一把将被子扯下，愤愤道：“王爷可真不怜香惜玉！”

秦子涵挑了挑眉，用扇骨轻轻拍了拍王妃的头，道：“还不快起！等着父皇派人来催吗？”

凤慕慕磨磨蹭蹭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边闭目养神，一边任由侍女梳妆打扮。

也不知一件衣服是怎么能设计得如此繁琐，几个侍女齐上阵还能折腾半天。

等她出来，秦子涵还在门前等着她。

秦子涵扫了她一眼，皱眉道：“这个梅色不适合你，回去换那身红的来！”

“......”凤慕慕翻了一个白眼，转身正欲回屋，又听秦子涵在后面叫住她：“等等，把这个带上。”说着，递过来一个小包裹。

凤慕慕一脸疑惑.jpg

“护膝。”秦子涵言简意赅解释道。

凤慕慕回屋又折腾了半晌，换上了一身银红锦服，带上护膝，这才走出房间。

秦子涵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满意了，一语不发地走过来，领着她进了轿辇。

本想在路上跟秦子涵联络联络感情，奈何她就没起过这么早，轿子又颠颠的，晃的她上眼皮勾着下眼皮，昏昏欲睡。

秦子涵无奈：“你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再叫你。”

凤慕慕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枕在秦子涵肩膀上闭上眼睛没了声响。

这下可以光明正大地睡了，她反而睡不着了。

秦子涵没有推开她，也没有什么其他动作。轿子里安静极了，呼吸可闻，散发着一种久违的亲密温馨。

直到到了皇宫，轿子停下，凤慕慕都没有睡着。

跟着秦子涵又步行了半天，才来到扶摇殿。先给皇上请了安，皇上简单嘱咐了几句，就让他们退下了。

看得出来，皇上对她这个儿媳的行为举止谈吐仪态还是比较满意的。

凤慕慕不由窃喜，抬头正对上秦子涵那双带笑的眼睛，凤凰尾巴更翘到天上去了。

“别高兴得太早，一会儿到了皇后那里，可有你好受的！”

凤慕慕不以为意，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待看到端坐上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后，凤慕慕止不住嘴角狂扬，心道：呦呵！真巧！

请了安，奉完茶，皇后却不让她起来，先对秦子涵叮嘱：“涵儿，往后有了家室，切不可再像以往一样胡闹了。”

秦子涵淡然应着。

然后又转首训诫起了凤慕慕——什么皇家颜面不可丢；什么夫妻举案齐眉，为皇家开枝散叶；什么身为王妃要自持身份，勤俭持家，振兴王府；什么待人接物要礼仪周到，落落大方，切不可丢了皇家的颜面……颇有滔滔不绝、无止无休之势。

说得起兴时，皇后漫不经心地抬眼，打量了一下底下跪着的人，结果正对上王妃那笑得诡异的脸，莫名感觉后背蹿上了一阵恶寒。

她禁不住顿了一下，在这空当，凤慕慕瞅准时机，当下叩首道：“儿臣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回过神来，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罢了，本宫也乏了，退下吧。”

“腿疼吗？”刚出殿门，秦子涵便拉住她问道。

“还好，这个护膝真是太有用了，相公你真有先见之明！”凤慕慕嘻嘻笑道。

秦子涵轻笑一声，不予置评，又道：“我怎么觉得，皇后好像在怕你？”

凤慕慕含糊其辞：“啊，看那样子，算是吧。”

秦子涵挑眉。

“哎呀，我好歹也是拜师名门，除了算命我还是有点其他本事的好吗？！”

吃的本事吗？

秦子涵懒得揭她老底：“快走吧，回到王府好好休息，这两日可有你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