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木求雨 第2章 第二章

段宁辰看着萧与远去的背影，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弘天末年。

那一年，段宁辰才二十二岁，但剑术已经登峰造极，整个凌霄剑宗上下没有几个能对上手的人，老掌门人也更是对他青睐有加，可是段宁辰性格孤僻，不善与人沟通，朋友更是寥寥无几，那时正值天下大旱，而妖鬼野兽又频繁出没，宗门百家都派出各家弟子入凡界赈灾，段宁辰作为老掌门人的首席大弟子便担任了带队的任务。

出发前，伍宁拉着封怀来找段宁辰，“喂，姓段的，你可是队长，咱几个关系这么好，可得给我们兄弟俩安排个轻松点的职位啊。”

段宁辰翻了个白眼，“可以啊，你们俩个就负责给大家洗衣服，够轻松吧，”伍宁一下炸了毛，狠狠地揉了揉封怀的头，“你看看你的段哥，多不近人情啊，亏你还总在背后夸他…”

封怀听到伍宁的话，在一旁害羞地说道：“段哥他只是跟我们开玩笑的，段哥他人很好的，不嫌弃我笨，总是一遍遍教我剑法…”

伍宁在一旁又开始跳脚，“你怎么回事？又开始夸你段哥了，那你跟他好去吧，”说完伍宁假装生气扭头走到一边，封怀看见伍宁生气，吓得瞬间变了脸色，急忙跑过去，“伍兄，你别生气呀，我跟你也是最好的，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伍宁却转头哈哈一笑：“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小傻子，怎么每次我假装生气都能骗到你啊！哈哈哈哈！”

封怀在一旁一脸懊恼：“伍兄，你就不能不要整日拿我来取笑吗，再这样我就真的不理你了，”伍宁瞬间又接话，“哦，然后就只理你的段哥？哈哈哈哈哈！”封怀说不过他，憋的脸通红，段宁辰在一旁看他俩耍宝半天，只留下一句“无聊至极”转身就走了。

由于凡界大旱三年，百姓大多都面黄肌瘦，因为缺水，百姓很少洗澡，身上都脏兮兮的，百姓知道知道这些修士和以前来的修士不同，不会来抢粮食，还会帮助捉鬼除妖，所以都十分热情招待。

于是段宁辰带领着剑宗一帮弟子就在无名山脚下的小村庄驻扎，当天下午，村民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为这些修士摆宴席，宴席开始后，大家都开始吃饭，而封怀却走到一旁和村民交谈，封怀看着老奶奶长期劳作而皲裂的手，心痛地握住，轻轻地抚摸，“奶奶，现在这天下太平了，我们修士一定会尽己所能地保护你们的，”老奶奶浑浊的眼睛留下了泪水，而这一切都被一旁的剑宗弟子们看在眼里，伍宁也不禁感叹道：“哎，段宁辰，你说封怀他怎么这么好呢，总是这么温柔，”段宁辰静静地看着封怀，什么话也没说。

到了晚上大家都被安排在一间大房子里，到了午夜，段宁辰恍惚间听见封怀起来走向屋外，他以为是封怀要去方便，正好自己也想去，便跟着走了出去，但没想到看到了令他背后发冷的一幕，只见封怀在院子里的水盆旁，一遍又一遍地搓洗着双手，仿佛傀儡般一直重复着动作，段宁辰瞬间尿意全无，回到屋中静静地躺下了。

第二天一早，村民派出了一个小女孩作为向导，因为无名山上有山鬼作祟，经常会下山吃人，而山路复杂，需要一个领路人，这个小女孩对山路十分熟悉并且动作敏捷很适合带路，就这样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刚上山不久，小女孩正走着走着突然回走，一下就撞到了段宁辰身上，段宁辰顺手扶住了小女孩，因为小女孩的手脏兮兮的，一下子就在段宁辰的白衣上留下了黑印，小女孩一下子脸红地说不出话，伍宁又在一旁挑逗，“哎呦，这小孩，看见你长得这么俊俏，都害羞地说不出话来了哈哈哈哈…”

段宁辰回头瞪了伍宁一眼，随即耐心地询问发生了什么，小女孩回答说走错了路，于是小女孩又重新领路，在没人看见的角落，封怀攥紧了拳头。

兜兜转转，终于到了山鬼的老巢，可是山鬼却不在巢中，伍宁叹气道：“唉，这下算是白来了，山鬼竟然没在家，小爷这是爬山玩来了，”封怀安慰道：“没事啊，我们这不是熟悉了地形吗，也不算白来。”

段宁辰听到此话却没给封怀一个眼神，自从昨晚起，段宁辰就在避免与封怀对视，而封怀也好像意识到了段宁辰的躲避，也很识趣地没主动搭话，就这样一行人准备下山。

下到山腰时，小女孩扭捏地提出想要方便一下，封怀主动提出陪伴，于是二人走到不远处，封怀背对着小女孩，不一会儿小女孩就起身准备离开了，段宁辰自昨晚后就对封怀有戒备之心，于是悄悄盯着二人，没想到，山鬼竟然埋伏在一旁，突然窜出一大爪子刺向封怀，接下来的一幕让段宁辰毛骨悚然，只见封怀一把将小女孩拉过来挡住了山鬼的攻击，利爪瞬间刺破了小女孩的胸膛，封怀满脸是血地拔剑将山鬼劈成两半，巨大的声响，让伍宁他们一帮弟子向那边看去，只看见了骇人的一幕，小女孩胸膛破了个大洞已经死亡，喷出的鲜血染红了封怀整张脸，而山鬼被一分为二，伍宁立马冲上前查看情况，封怀愣了一下随即开始大哭，“是我的错，我没注意观察四周，当发现山鬼的时候已经晚了……呜呜呜……”

段宁辰呆愣在原地，听不清四周的嘈杂声，耳边仿佛有惊雷声阵阵轰鸣，不知道是怎么下的山，一路上谁说话都听不见，到了村庄，伍宁狠狠地晃着他的肩膀，“你怎么了，还在想那孩子的死吗，这也不能全怪封怀，那种情况下谁都反应不过来......”段宁辰如梦初醒般看着他：“不是的，我亲眼看见是封怀把那个孩子拉至胸前挡住了山鬼的攻击，”伍宁立即反驳道:“怎么可能，封怀那么善良温柔，不可能干出这种事，你一定是看错了。”段宁辰紧蹙双眉，，认真地看着伍宁说道：“我绝对没看错，我当时一直盯着他们两个，我亲眼看见是他......”二人正说着话，窗外传来当啷一声，原来是封怀不小心给水盆打翻了，随即就看见封怀一直愧疚地给村民道歉，村民说没事没事，可封怀却哭了出来仍在道歉，伍宁看见这一幕，转向段宁辰，怒道：“你看他这样子怎么能干出这种事，你是不是因为他和你竞争掌门之位，和他怄气，”段宁辰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什么掌门之位？”伍宁看他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在这装什么不知情，师尊他要在你们两个之中定下一任掌门人，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段宁辰瞬间慌了，“师尊什么时候说的，我真的不知道啊，”伍宁懒得和他争辩，“我们出发前那日，师尊当着大家面说的，当时你不在，师尊让封怀将消息传达于你，这次赈灾也是对你们俩人的一次考核，这几日你不搭理封怀不是因为这事吗，”段宁辰只感觉一阵眩晕，仿佛不认识伍宁这个人一样，痛心地问道：“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为了掌门之位不择手段的人？”伍宁怒道:“我从没这样想过，你不要在这胡思乱想，我只是想让你清醒清醒！”段宁辰无言以对不再开口说话，伍宁也愤然转身出门，就这样二人一直到回到剑宗也一句话没说。

回到剑宗后，老掌门果然宣布了让封怀做下一任掌门，段宁辰坚决不同意，但老掌门心意已决无法改变，慢慢的剑宗内开始传流言，段宁辰欺压封怀，为夺掌门之位不择手段，段宁辰心灰意冷决定离开剑宗，他离开那日，老掌门以师尊的名义命令他不许离开，可段宁辰毅然断绝师徒关系离开剑宗，段宁辰离开后宗门上下流传他是没有获得掌门之位，自己无地自容才选择离开的，就这样段宁辰的身影渐渐淡出剑宗。

在段宁辰入凡界的路上，大旱三年的大地上竟然下起了潇潇暮雨，段宁辰就这样在雨中走了三天三夜，在雨停的那天清晨，段宁辰在路边的草丛中捡到了一个男婴，男婴面容安静还在沉睡之中，身上干净清爽，没有被一滴雨水淋到，段宁辰看见远处江边的村庄载歌载舞庆祝大雨，于是轻轻抱起男婴，低声说道：“江雨潇潇帆一片，此行谁道为鲈鱼......不如就叫你萧与吧，”怀中男婴似有感应般，睁开双眼，小手向着段宁辰抓了抓，段宁辰冲着婴儿笑了笑，将身上外衣脱下给婴儿包裹地严严实实，随即向远处的村落走去。

突然一声清脆的响指声将段宁辰地思绪拉回现实，还没来得及回头，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来到身旁，段宁辰瞬间背后发凉无法动弹，而那人却将下巴搭在段宁辰肩膀上，贴在耳边轻声说道：“好久不见啊，段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