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怀中人身上不正常的温度,殷册心中又是一阵烦闷。
不是对祁乃钰,而是对自己。
明知道祁乃钰身中奇毒,病情极其容易反复,还一气之下离开,是在不该。
“无妨。”
因着高热,祁乃钰的声音也跟着有些沙哑,也正是因着如此,殷册就没有听出祁乃钰声音中微微的颤意。
殷册贴上来的那一刻还未出声的时候,祁乃钰就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气息,在那一刻还只当是自己的幻觉,可随即真实的触感袭来,便让祁乃钰陡然清醒。
真的是殷册。
紧接着又是羞耻感涌上心头,他方才刚刚臆想了些有的没的,转而当事人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这种滋味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听着殷册近乎于责问的话,祁乃钰本能的回了一句,身体也不自主挣扎起来,“安王殿下自重。”
“你既病了还在这里吹风做什么?”
殷册直接就无视了祁乃钰后面这句拒绝的话,感受着这个大火球的挣扎,殷册脸色更加难看,伸手将人打横抱起,往床边走去。
“你做什么!”
骤然腾空不禁让祁乃钰惊呼出声,挣扎的动作更加明显,被殷册低声吼了一句。
“别乱动,在乱动就别怪我用别的手段了。”
殷册话音落下,祁乃钰就真的身体一僵,不在动作。
感受着怀中人动作,殷册脸色好看了不少,因着怕吓到祁乃钰,殷册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然而听在祁乃钰耳中却有了别番意味,深沉浑厚,呼吸声也近在咫尺,甚至带着一股凉意,叫人不由贪恋其中,在沉溺的那刹那,又恍然惊醒。
殷册不知道短短两步祁乃钰心中就闪过这么多,他天生体温偏低,加上祁乃钰在高热中,感受明显再正常不过。
他也不想再见面就威胁,实在是这个小太子不听话的紧,生着病还在风口那吹风,不要命大可直接造个反,何须这么折腾自己。
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医术培训,殷册不说融会贯通,该记住的也记住了。
生病期间保持通风是对的,可在风口晃荡就是找死行为了,为了小可怜的性命着想,殷册自觉还是该做一次恶人。
殷册没做多余的动作,将人放在床上就直起身,看了看周围,准备找点东西给祁乃钰盖上。
感受着凉意瞬间远离,祁乃钰心里骤然一空,抿了抿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殷册。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种情况质问殷册才是,再不然也应该移开眼神,借口自己休息把人打发了,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算什么。他知道不对,却控制不了自己。
这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折磨的他快要疯了,所谓的自持自控都成了笑话。
“先盖着这个吧。”
殷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被褥,原本床上的那些都太厚了,祁乃钰不是风寒引起的高热,盖这些再闷出些病来,便寻了一件衣衫给他盖在身上。
不想刚动手,就被抓住了手腕,
灼灼热意顺着皮肤传过来,用力不大,殷册却意外的感受到了一股坚定之意,顺着热意来源看去,便见一双黝黑的眸子,片刻不移的看着自己。
很亮,也似乎有着什么情绪沉浸在其中。
这是殷册看完的第一感觉。
他不是没有仔细看过祁乃钰,但都是在他昏睡的时候,如此目光灼灼的模样,还是第一次看到。
双眼便是一个人的精神所在这话说的没有半点错误,若说睡梦中的祁乃钰只是个英俊的人,那么睁开眼的他就在此基础上又加了三分,说句天人之姿一点也不为过。
更重要的是,殷册在这双眼中看到了一股执拗之意。
不由得,殷册叹了口气。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祁乃钰本质与自己是一样的,只是层层温柔的皮裹住了他的本性,只有在这神志不太清醒的时候,才露出一星半点。
这愈发显得自己过分极了,逮着一个老实小可怜可劲欺负,真的把人欺负出了本性。
明明是自己所想,可真的看到这这般,殷册又心疼起来。
“对不起。”
“什么?”
本来祁乃钰的眼神一错不错,闻言突然一顿,眨了眨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下子倒轮到殷册不好意思了,不过转念一想给自己道歉能叫道歉吗?就像是打自己一巴掌能算是打吗?
然后殷册就大声重复了一遍,“对不起,不该如此逼你的。”
祁乃钰:“……”
任凭祁乃钰怎么想,也断然没有想到殷册会说这么一句,因为一错不错看着殷册的表情,祁乃钰明显感受到了他的真诚,也相信这是殷册的肺腑之言,正因如此,才愈发让他震惊。
但意外的,那股迫使他去吹冷风平静的燥意在这一刻消散的干干净净。
他本来就没有那么生气,更多的是委屈,现在这点委屈也不在了。
殷册开头一句话说出来,剩下的话也没有什么桎梏,既然打定了决心与祁乃钰开诚布公得谈一谈,他就一点也不打算隐瞒,“来这之前,我想了很多,你与我不同,我与那些人本就没有感情,却不能一味要求你也这般,我把所有的想法都强加在你的身上,是我的不对。我也从未问过你的想法是什么,没有问过你愿不愿意,这也是我的不对。
没有把那些人的坏直接摊开给你看,却怪你不会识人,也是我的错。”
祁乃钰不成想殷册如此剖白自己,一时竟有些无措,道,“没,没有,你不必——”
“听我说完。”殷册摇摇头,止住了祁乃钰的话,“更不对的,是说你与旁人,这都是我乱说的。”
“你原来都知道。”
祁乃钰被殷册这么一说,那委屈又涌上了,双眼也不由一阵酸胀,可却没有了此前的难过,甚至都有心情讨价还价。
“既是如此,那你可愿意改?”
“当然。”
殷册想也不想答道,“我既然已经道歉,那便是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这些事终究是与你有关,要做决定的人是你。”
听到这儿,祁乃钰最后一点气都没了,甚至隐隐还有些被重视的喜悦,不自觉的双眼就带上了笑意,然后就听到殷册柔声冲着自己问道。
“所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是先对付太子妃还是皇后?对付皇帝也可以的。”
“……”
这,叫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