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小院,小女孩坐在秋千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院门口。
“女儿,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无论找没找到你的父神,我都会回来,我保证。”
小女孩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
“好的,我等你。”
日升月落,小女孩在秋千上望着,太阳已经升起来三十次了,日晷也转了三十圈。
也许是陷到什么困阵里了,母神太笨了,上次进入她的困阵中也是用了很久才解开谜题。
小女孩很有耐心。
毕竟她保证过一定会回来的。
吱呀一声。
湖畔小院的门被推开了。
小女孩连忙站了起来,在看到来人之后,又坐回了秋千上。
“快来让母神抱抱!”
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恐慌,悲伤,面无表情地走到来人的怀中,任由她抱起自己。
“乖女儿。”
神力气息,动作习惯,跟母神的一模一样,但在她眼中,看得分明。
回来的是一个披着母神皮的雕塑人。
身无神权,无法自保,小女孩只能选择如寒蝉一般,蛰伏起来。
雕塑人还在努力扮演着母神的角色,她也尽量配合。
没过多久,一群天兵闯进了湖畔小院,把雕塑人抓走了。
被神火烧死前,雕塑人还在凄切地喊着她的名字。
“翎宫!翎宫!”
翎宫就坐在神刑台的审判席上,冷眼看着。
烧完之后,转身走了。
她最后还是没有等到她的母神回来。
刺耳的蜂鸣声在耳畔响起。
翎宫睁开眼,擦了擦自己眼角的两行清泪。
又做梦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万年,可是每每梦回,她还是会落泪。
从花丛中坐起身来,翎宫看到一道光符在钻她繁梦舟上的防护结界。
蜂鸣声就是从那发出来的。
翎宫将结界打开了一个小口子,放光符进来。
光符在她手上化作一只灰白色的光蝴蝶。
这是,仙录处的初级引路符,只有指路的功能。
她在弱水之上待了万年,这还是第一次有外人来找她。
寻常仙人可不能横渡弱水,毕竟弱水自带吸魂之力。
用符之人在岸边等着她。
想了想,翎宫打算去见一见。
她想看看是不是幕后黑手又出招了,现在的她跟当年的她可完全不一样了。
一艘载着鲜花的舟,穿过了弱水河上浓密的魂雾,跟着光蝴蝶缓缓前行,留下来的船痕很快又被魂雾填上了。
跟随着引路符,舟将行到岸边。
阻碍视线的浓密魂雾变稀薄了很多。
再往前走一点,魂雾像是直接被擦掉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
翎宫看到在荒芜的岸边,站着一位身着泼墨衣衫的男子。
他左手攥着引路符的另一半,光蝶碰到他手上的符便消失了。
右手努力地支撑着抵挡消魂风的结界,被风吹得十分狼狈。
而护身结界已经开始闪烁了,看起来随时都可能破碎。
翎宫眼睛微眯,这个男子很奇怪。
若没有防护结界,消魂风堪比风劫的灾风,可穿过肉身,直伤神魂,所以才能吹散浓密的魂雾。
这个男子的防护结界都要被吹爆了,还不赶快离开岸边,躲到没有风的地方去。
要是没有繁梦舟的保护,她也不敢一直在弱水河上漂荡。
在她距离岸边还有不到三米的时候,淡绿色的护身结界突然一下子破掉了。
男子整个人暴露在消魂之风之中。
眼看着男子要被消魂风吞噬了。
翎宫从右手链中唤出接天绸,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绸缎延伸出去,在最后一秒准确裹到了男子的腰部,将他带到了舟上。
幕后黑手对于他手底下的小喽啰的态度,她在雕塑人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了。
丝毫不在意他们的性命,用后即焚。
想过招,要出拳手活着才行,死掉的对她一点用都没有。
翎宫冷冷地看着,这个在岸边等着她的奇怪男子。
他上舟之后,立马原地打坐,运功调息,治疗消魂风跟弱水给他带来的神魂不稳之症。
其实翎宫手中有各种灵丹妙药。
但她没有把这人扔在岸边已经是够仁至义尽了。
在没有使用丹药的情况下,不同仙人治疗神魂不稳之症所消耗的时间不同,全看他自己的修炼天赋。
翎宫也摸不准,这个人能什么时候醒来。
舟上多了一个人,地方有些不够翎宫躺着了,她索性从乾坤袋里唤出一把竹制摇椅,放在男子旁边。
盯着他。
靠的很近,在弱水河上一众鬼哭狼嚎的魂啸声中,她听到了这个人缓慢的心跳声。
“咚...咚...咚...”
想到幕后黑手可能再次出手了,翎宫激动得有点睡不着觉。
失去父神母神的悲痛,哀伤,仇恨在她心底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反而如陈年老酒一样,越酿越香。
她很期待,这次对手到底要如何出牌。
打量此人。
他一头棕发,发梢带一点自然卷,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身前,头上的木簪子也歪歪斜斜的。
五官深邃,睫毛很长。
神魂不稳的痛苦让他面白如纸,眉头皱着。
这次派来的这个,长得还挺好看,挺具有迷惑性的。
真身是棵槐树,只不过看起来有些模糊。
这还是翎宫第一次看到模模糊糊的真身。
调息时,他周身逸散出浓郁的淡绿色仙气。
舟上的花儿偷偷伸出花枝,想靠近他。
翎宫伸手过去,赶走了花枝。
“不许靠近,要动手也是我自己亲自动手,你们凑什么热闹。”
那些花仿佛听懂了翎宫的话,没有再试图靠近那个坐在舟中的男人。
繁梦舟是自己的地盘,还在弱水之上,翎宫一点也不怕他跑了,索性听着心跳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