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孔妙做出回应,他微微歪过头,含情脉脉的又说了话:“妙妙,兴许我们前世有缘,本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心悦你,总觉得你哪儿哪儿都好,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只要你愿意回来,名分富贵,你想要什么,本王都会满足你。”
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只差没有对天发誓了。
孔妙听了他这话,虽然有了些好脸色,但也不至于美的晕头转向。他现在肯对自己甜言蜜语、千依百顺,等遂了意得了手,就不一定又是怎样的态度了。
傅春聆见她不言语,伸开手掌,与她的十指一根根交握。
“不为别的,也为腹中的骨肉想一想,”女人手心有黏腻的微凉汗珠,他想通过紧握的双手,把自己的温度渡过去,“孩子大了若知道是你这个做母亲的,剥夺了他在亲生父亲身边长大的权利。你猜他会怎么想?天伦亲情,难道要为你的一时赌气而葬送吗?”
一提到孩子,孔妙就感觉自己那一颗心被千丝万缕的牵缠住了,尽管她清楚眼前的男人并不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好人选。
傅春聆微微抬头仰视了她,情不自禁的喃喃说道:“妙妙,我真是喜欢你,别离开我。”
他一向自持身份,很少在人面前自称“我”,可他现下不仅自称“我”,还低声下气的哄她说话。
孔妙微微晃神,一时忘了做反应。
傅春聆把她搂进怀里,闭上眼睛深深嗅了她那头发面颊,开始细细亲吻对方的耳根颈侧,一寸一寸的舔她吻她,想用唇舌把她温柔的融化掉。
“你先别急着回去,待在此处好好考虑一下,不管最后如何,本王都尊重你的抉择。”
孔妙垂眸,须臾,低低道:“即便我选择阮将军,王爷也无二话?”
傅春聆静了静,道:“若你当真觉得自己所选是正确的,那本王自然不会强求。”又苦笑道,“不是心甘情愿,将你强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
孔妙道:“真的?”
傅春聆颔首允诺:“真的。”
孔妙还欲再说,终究还是忍耐了下去。
傅春聆以保护的姿态拥着孔妙,又将一只手放到她肚子上轻摸着:“都这个月份了,这孩子没有闹你?”
孔妙摇摇头,原先害喜得厉害,倒是未曾注意胎动这件事。
傅春聆正想说让她注意一些,忽然打了个极大的冷战,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嘴边,低低的咳嗽了一声。
孔妙见他面色泛白,一副精气全无的模样,原本雪白的肤色看起来愈发通透,正是一个病歪歪的美男子形象。
心里感到好笑,笑问道:“王爷,您怎么回事儿,脸色瞧起来不大好啊。”才做了一次就把自己给弄“虚”了,就这体力还想玩女人呢。
傅春聆眼前一阵阵发黑,感觉全身的元气都被吸走了,指尖扶着额角缓了好一会儿。
“去倒杯热茶来。”
孔妙说:“那你等着。”
傅春聆道:“别又想着逃走,不然本王……”
孔妙挑眉道:“妾的衣服都被你撕破了,没有衣服穿,妾能上哪儿去?”
拿过他搁在床头的宽大外衣,动作麻利的套上,然后推门出去,过不会儿功夫,手里险伶伶的端着一碗水回来了。
傅春聆接过来,抿了一口又吐出去,眉心微微一蹙:“为何是水,还是冰的?”
孔妙眨了眨眼睛,很坦白的解释道:“王爷您就将就一下吧,这里连热水都没有,哪来的茶。”
傅春聆搁下手中的碗,无可奈何的叹出一口气,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话一点儿不假。他身体一向健康,又仗着年轻,由着自己放纵,没想到一场风寒就倒下了,加之拖着病体坚持找人,没有吃好睡好,身子松不下来,所以那病一时半刻就不能痊愈。
孔妙只道他是自作自受,勇猛过了头,假惺惺的笑道:“王爷,纵欲伤身呐,您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傅春聆淡淡笑道:“小妖精,你光着身子趴在本王身边,让本王怎么保重?”
孔妙有点脸红,也有点委屈:“还不是您克制不住,等您身体好了再来与妾身大战几回合,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做什么。”
傅春聆见了她这浑身发骚的模样,简直又爱又恨,将她搂到怀里,有心无力,只能疲乏的又叹了口气:“你躺下来,本王抱着你睡一会儿。”
孔妙在他的怀抱中辗转反侧,就这样心思烦乱的熬到了晚上,转眼又到了天明。
翌日清晨,孔妙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她身上不着寸缕,腹中饥肠辘辘,半坐起来望着外面问:“好像谁来了?”
这个时候来人,可是让人够反感的。傅春聆抬手搭上她的肩膀,将她拽回怀里来,声音还带着刚醒来的暗哑:“别管谁来了,再陪本王睡会儿吧。”
孔妙道:“再睡下去,太阳要晒屁股了。”
仿佛是为了呼应她,院子外又传来一连串敲门声,声音挺是急促。
傅春聆不耐烦的蹙了蹙眉,翻身起来穿上贴身的雪白云衫:“你待着,本王去瞧瞧。”
他走了出去,打开大门,看到外面的人,头似乎更加痛了。
“你怎么来了?”
“您果然在里头,妾可是敲了许久的门呢。”门外的人正是柳青青,她眉眼盈盈的道,“王爷昨天一晚没回来,车夫说您来了听竹小榭,所以妾便过来给您送几身换洗衣服。”
傅春聆接过装着衣服的包裹,淡淡道:“本王在此处还有事,你先回去。”不等她应答,便要关上大门。
柳青青既然来了,哪里肯轻易走,足下极快的闪身进去。
傅春聆脸色沉了一沉:“柳青青。”
柳青青斜睨了一眼屋内,按捺住胸腔中的妒意,仍是柔柔一笑:“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王爷不必瞒妾,左不过又是哪个女人爬上了您的床罢了。”
傅春聆站过身来,挡住她的视线,语气疏冷,慢慢说:“柳青青,本王要宠幸谁,这件事与你无关。衣服已经送到,你走吧。”
“别急着赶妾走呀。”柳青青晃身一躲,笑道,“妾走了好一段路过来的,不给妾喝杯茶吗?”
“没有茶。”
“王爷当真是薄情呢,”柳青青道,“都说婊子无情,可到底还是男人的心狠啊。”
这些年他虽然对自己不冷不热的,不算多么好,可也不能算坏,否则自己也不会一直心存幻想。
“王爷与妾在一起这么多年,难道一点情分都没有吗?”她看着他,怀着一丝期望的问道。
傅春聆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以前跟妾说过的那些好听话,也全是假的吗?”声音颤抖。
“本王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傅春聆连讥讽的表情都懒得做,“你我之间只是逢场作戏,寻个开心罢了。既然为你赎了身,往后天高任鸟飞,若再对本王纠缠不休,就把你送回怡兰苑,这辈子也别想出来。”
这话说出来真是一点感情都不讲了,可怜了她那一片痴心!
柳青青眼眶泛红:“妾不信!妾不信王爷说不爱就不爱了!说不要就不要了!”
“随你信不信。”傅春聆懒得同她在这里争辩,侧过脸横了她一眼,“滚出去,别吵。”
“妾不走!”
傅春聆眉头越皱越深,实在忍受不了,索性将她拎起来,准备扔出去。
柳青青一脸伤心欲绝,哭的肝肠欲断,扒着门框大声叫喊,言语间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王爷,求您不要对妾这样无情,这世上只有妾才是全身全心爱着您的啊!那孔妙不就是前车之鉴,明明怀着您的孩子,却仍然背着您偷偷勾引别的男人,她……”
“王爷,是谁来了?”
柳青青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她望过去,房间门口站着一个女人,身上松松垮垮的披了一件男子外衣,腰间衣带系的潦草,两条雪白修长的腿若隐若现,里面竟是放荡到什么也没有穿。
不是孔妙是谁,这小贱人,居然还勾着傅春聆,柳青青目光如锥,恨不得在她脸上剜出两个窟窿来。
“怎么出来了,风大,快回去躺着。”傅春聆走过去。
“有朋友来,我怎么好意思继续窝在房间里,”孔妙含笑道,“王爷不必管我,先跟姐姐叙叙旧吧,她好像有话对您说呢。”
傅春聆低声道:“她没事,只是路过,你先进去,本王马上就让她离开。”
柳青青呆呆的,看着傅春聆半弯着腰同那女人说话,语气小心翼翼,甚至带点讨好。
她何时见他这样过,这还是那个清高自傲的傅春聆吗?
柳青青站在院中,几乎气炸了肺,暗暗捏拳,她毕竟与这男人相处了三年之久,他的性子还是清楚的,风流浪子装什么深情,只要过了那股劲头,总还有她的机会。明天,也许到了明天,他就能回心转意了。
“王爷,您先别急着和妾一刀两断,妾会等您回来的。”
“请便。”
傅春聆已不愿听她说下去了,利落的背过身,扶着怀里的女人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