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龙啊 第2章 02：姗姗来迟的爱情

斯维尔承认他的举动存在冒险和任性的成分，但他不得不承认阿卡塞尔各种条件都很符合他的骑士人选，尤其他那好身材和好性格。

昨夜记忆犹新，斯维尔赤红着脸回味了片刻，发觉自己实在青涩、毛躁了些，于是他侧身搂住身边的阿卡塞尔，手下的肌肤微凉，他抬头看了一眼对方正睡得香甜，扫兴地起身穿衣服。

斯维尔穿好衣服后吩咐守在门外的侍从去取来一套欧文斯家族士兵的布衣套装，他回头看见不知何时坐起身直愣愣看着自己手掌的男人，出声打断了阿卡塞尔的发呆：“收拾好自己，你还有试用期的工作要做呢。”

阿卡塞尔回神，笑容灿烂地回应斯维尔：“好的，主人。”他一个大跨步摔在床下，旋即忍着摔伤的疼痛立刻站起来，飞快朝斯维尔走来，面上满是热忱亲近的意味。

斯维尔皱眉，揉了揉太阳穴让他回去，阿卡塞尔听话地坐在床边，注视斯维尔接过门后递来的衣服。

现在看来阿卡塞尔没有通过伊萨克的考核有一定的理由，斯维尔不甘心地望着阿卡塞尔将衣服套上，心里犯嘀咕：但阿卡塞尔昨天表现得很好——大不了做他的“专属”骑士喽——再看看吧。

收拾整理好外表后，斯维尔领阿卡塞尔来到城主府邸的餐厅，城主夫妇早已用餐完毕离场，伊萨克负责训练场练兵而没时间在餐厅享用早餐，费丝在奶妈的看护下用叉子磨磨蹭蹭地切碎盘子里的食物，瞅见姗姗来迟的斯维尔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余光瞥见斯维尔身后的阿卡塞尔时倒是略显好奇，看来斯维尔夜晚留寝男人的事情已经在欧文斯府邸传开了。

斯维尔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大方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候侍从端来热好的早餐，阿卡塞尔自然地站在他的身后。

桌对面的费丝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问：“他是谁啊？”

“我认的人。”斯维尔回答道，笑眯眯地炫耀，“我的骑士。”

费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后说：“爸爸妈妈知道你领人回府的事情了，妈妈不高兴，爸爸说你也到了年纪，你到了什么年纪啊？”

喝水的斯维尔险些喷出嘴中的水，拿起旁边的手帕优雅地擦拭嘴角不存在的水渍，回复妹妹的好奇心：“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费丝瘪嘴，飞快解决了盘中的食物，临走前特意瞪了斯维尔一眼，较劲似的宣告道：“我会有比你更厉害的骑士！”

她认真的模样仿佛是在比较父母分配给兄妹间的玩具，身后的奶妈连忙上前擦拭她的嘴，牵着费丝的手离开餐厅。

斯维尔慢吞吞地吃完早餐后带着阿卡塞尔来到府邸内的图书室，指挥着较他高大的男人拿下书架上的书，让他将这些叠起来半身高的书放到书桌旁。这还不算完，斯维尔故意抱怨书桌的凳子又冷又硬，阿卡塞尔明了他的意思主动送上他的大腿。

舒服坐在肉垫上的斯维尔靠在身后结实的胸膛里，命令阿卡塞尔为他翻书。充当人形书架和肉垫的阿卡塞尔任劳任怨地服从主人的任何命令，像是一条被眼前蜜糖吊着的狗。

斯维尔很满意这位尚在试用期的骑士，里里外外都很满意，于是他用过午餐后拉着阿卡塞尔跑到了训练场，要求他的兄长给他批下一套欧文斯家族的骑士铠甲。

包裹在全身铠甲内的伊萨克从头盔中传来闷闷的声音，让奥拉夫继续训练士兵，带着斯维尔和他的骑士来到训练场内的休息室，让阿卡塞尔在门外候命，他们俩进行一场兄弟间的谈话。

伊萨克脱下头盔，露出汗淋淋的头颅，面上是少见的严肃神情：“斯维尔，我想你应该不是认真的。”他看见斯维尔毫不逃避的目光时愣住了，摸了摸额头，“虽然我认可那个家伙的武艺，但是除此之外，他毫无长处，不适合成为欧文斯家族的骑士，依我看，他甚至都无法干雇佣兵这行。”

斯维尔欲反驳兄长，但盯着伊萨克头发黏在鬓角的脸时又无法开口，总不能堂而皇之地说出阿卡塞尔昨天卧房里表现很棒这种荒唐的理由吧，那他不就成了好色之徒，还是会给床边人谋福利的好色之徒。

“父亲给你选择了奥拉夫，给我选择了一个从未谋面的未婚妻，我为什么不能选择一个属于我的骑士？”斯维尔说起来愤愤不平，但没什么底气，真正的原因他也无法亲口说出，只好别扭地倔强，“奥拉夫能做的阿卡塞尔也能做，而且比他做得更多更好！”说着他侧过头，不去看伊萨克的表情。

弟弟突如其来的叛逆期让伊萨克摸不着头脑，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更是让伊萨克一个头两个大。

“既然你如此肯定他的能力，他就由你负责。”伊萨克叹了口气，无奈地妥协了，“你看好他，拿着我的批准去军械库吧。”

斯维尔得意地勾起一抹笑，接过伊萨克递来的批准条，兴冲冲地开门，左右却没看见阿卡塞尔，低头一看，那强健的男子坐在地上摸着肚子，饿得慌，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着他的主人。

伊萨克见状一边说教斯维尔，一边扶起阿卡塞尔，斯维尔听得头大，连连应声，抓着阿卡塞尔的手腕离开。

“你怎么不跟我说呢！”斯维尔加重了尾调，显得咄咄逼人，但转头看见阿卡塞尔忍耐的表情又心软了，放柔了声音，“笨蛋，作为我的骑士竟然如此……”阿卡塞尔反手握住了斯维尔的手，动作小心轻柔。

“对不起，主人。”阿卡塞尔低声道歉，“给你丢脸了。”他低下头颅，强壮的表象此刻遮掩不住其内里的脆弱。

斯维尔嘟囔了几声，不再计较阿卡塞尔的愚笨，两人走到训练场的厨房里，斯维尔吩咐厨娘切了三片面包，又烤了两片牛肉，他安静地注视着他的骑士狼吞虎咽，他不曾见过与阿卡塞尔同样吃法的人：有力的手指抓起面包夹着发烫的牛肉一整个囫囵塞入嘴中，油腻的污渍沾到他的衣服上，他吮吸着手指上的油水，餍足地打了个嗝。

斯维尔惊奇地看着他的骑士傻傻的模样，不由得微笑，施展了一个小魔法清理了对方衣服和手上的油渍。

阿卡塞尔同样新奇地观察自己手掌，欲言又止，微笑着看向斯维尔。

两人来到训练场附近的军械库，斯维尔向管理员出示了伊萨克的批条，对方恭敬收下，再测量了阿卡塞尔的体型，从军械库中推出一套骑士铠甲。

斯维尔观看几个人协助阿卡塞尔穿上铠甲，兴奋地扒着骑士的手臂前往训练场。

坐在看台上的斯维尔视线不错地盯着他骑士，在穿上欧文斯家族的骑士铠甲后，阿卡塞尔依旧身姿灵活矫健，与其他人徒手切磋时常常占据上风，然而一旦上手武器，阿卡塞尔只会胡乱挥舞手中的长剑，被人打落武器宣判失败。

负责训练这群雇佣兵的奥拉夫低头看着仍想要握剑战斗的阿卡塞尔，直接一脚踢飞了地上的剑，剑尖指着阿卡塞尔的头盔缝隙冷酷地说：“若是生死决斗，你已经死了……你对不起你身上的铠甲。”说完他潇洒地转身离开，留下跪坐在地上垂头的阿卡塞尔。

斯维尔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紧张得双手绞着衣服下摆，但他已经破格将阿卡塞尔塞入伊萨克他们的训练队伍，若是自己再出言阻拦，到时候被为难的还是阿卡塞尔。

没用的骑士。斯维尔又担忧又恼怒地踹了一脚看台的石围栏，痛得他给自己上了个缓和术：他何必将阿卡塞尔带到训练场上出丑，直接让他陪自己在图书室呆一天不行么，或者呆在卧房也不是不可以。

阿卡塞尔不知道他主人的心理活动，慢慢起身拂去盔甲上的尘土，弯腰捡起剑，走到角落里对着空气挥砍，挥剑的动作逐渐有了方才奥拉夫的影子。

“我可以和你练习。”斯维尔不知何时套上了术士的轻甲，一脸不高兴地站在阿卡塞尔的身边。

“主人，这可行吗？”

阿卡塞尔低头看向他孱弱的主人，后者食指弹了弹他的铠甲，颇为自信：“我好歹也算是个术士……”话未说完，奥拉夫骑士打断了他的自荐。

“恕我冒昧，斯维尔主人，阿卡塞尔的剑术尚未纯熟但资质尚可，还是由我安排剑术师傅教导他为好。”

阿卡塞尔看向斯维尔，在斯维尔开口前赞同了奥拉夫骑士的建议。

一个是兄长的骑士，一个是自己的骑士，斯维尔也不能再摆出强硬任性的态度，可恶的是他都不能从两个骑士的头盔上看出他们的真实表情。

伊萨克适时地出现劝说斯维尔不要打扰阿卡塞尔的骑士训练，如果他真心想要让阿卡塞尔成为骑士的话。

严肃的伊萨克成功让斯维尔放弃了争辩，他瞪了眼一唱一和的骑士和他的主人，最后看向自己沉默寡言的骑士阿卡塞尔：这才第一天他就失去了骑士的掌控权吗？

气呼呼的斯维尔卸下轻甲回到看台，抱臂独自生气：迟早有一天他要将伊萨克那点事情公之于众，让父母看看他们的好儿子，哼哼。

伊萨克回去训练那些雇佣兵，奥拉夫亲自指导剑术极差的阿卡塞尔，毫不客气地用剑鞘敲击阿卡塞尔发力错误的身体部位，看得斯维尔暗暗咬牙，他都能想象到铠甲下阿卡塞尔发红刺痛的皮肤。

下午的训练结束后，阿卡塞尔自然地跟着奥拉夫走入雇佣兵们的队伍，斯维尔被伊萨克叫住，神情严肃地带他回到城主府邸。

“你和阿卡塞尔发生关系了？”伊萨克开口就是这么一个问题，问得思想活动剧烈的斯维尔一个猝不及防。

斯维尔抬头看去，从他的视角能看到脱掉头盔的伊萨克侧脸，他直截了当地说：“是的，就是你们想的那样，他成了我的骑士……”

“停停停，我不想知道你们的过程。”伊萨克迅速转身捂住斯维尔的嘴，特意压低声音，耳廓红了一圈，“你要记得你有婚约在身上，不要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交往过深。”

斯维尔不乐意了，原本这一纸婚约就是在他出生前父母敲定的东西，他与他所谓的未婚妻更是互不了解，伊萨克现在提起无非是拿父母的权威警告自己，于是他直接反驳道：“难道你和奥拉夫也是下了床就不认了吗？”

伊萨克一愣，俊朗的面孔烧得通红，大手伸来揉乱了斯维尔的头发，讪笑道：“你——”说着也没了下文，估计是猛然被揭开了秘密大脑一时混乱。

两个兄弟一前一后走回府邸，尴尬得一路无言。

伊萨克中途转回自己的房间清洗满身是汗的自己，斯维尔走入餐厅前的会客厅一抬头就看见费丝，他坐在费丝的对面，一旁的侍女上前给他沏茶，眼神却不住地往他这瞥。

斯维尔莫名其妙地看了侍女一眼，转头又对上妹妹疑惑的眼神，手往头上一摸才知道伊萨克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了一个鸟窝，还沾上了伊萨克手上的汗臭味。

斯维尔崩溃地跑出会客厅，等回到会客厅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伊萨克穿着清爽方便的常服坐在费丝的对面，斯维尔面无表情地坐在费丝的身边，一无所知的女孩望着两位眼神飞快交流并且表情逐渐失控的兄长。

晚餐时桌边的一家人各怀心思。斯维尔望着桌对面费丝身后的窗户想象阿卡塞尔是否被其他人欺负，伊萨克埋头吃完盘中的晚餐借口训练事宜火速离开了餐厅，城主来不及阻拦他的大儿子，转而将目光投向他的二儿子，城主夫人放下刀叉，用手帕擦了擦嘴。

“那位骑士出身如何？”

城主哈里森赞许地看着他的妻子，看见斯维尔出神特意咳嗽了两声。

斯维尔心不在焉地说：“他长得不错，打架也厉害，假以时日定能成为欧文斯家族合格的骑士。”

“欧文斯家族从来不收无名无姓的人物作骑士。”城主夫人蒂丽声音柔和但坚定，“若是你有需要，可以和我们说，从索尔巴肯家找一位骑士。”

奥拉夫的家族？

斯维尔撇嘴，叉子戳了戳盘里的鸡肉：他就是要自己选择专属骑士，这样才有意义，而且他能看出阿卡塞尔的潜力，他的特别之处，只是现在还难以形容。

“若是需要，随他姓欧文斯，这不就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斯维尔赌气似的脱口而出他的想法，引来他母亲蒂丽的不满目光，他赶忙移开视线缓解气氛，“索尔巴肯的奥拉夫已经跟随了我的兄长，没必要出一个人再跟随我。我不在乎阿卡塞尔的出身，只要他能为我所用。”

蒂丽挑起一边的细眉，说：“但愿如此。”

剩余的晚餐时间在刀叉接触盘子的声音中度过，费丝被奶妈领走，斯维尔先父母离开餐厅，穿过走廊，踏上楼梯，他在卧室的房门口看见了阿卡塞尔。

阿卡塞尔仍旧穿着那套骑士铠甲，却局促地立在门旁，头盔朝向斯维尔来的方向。

斯维尔一言不发地路过阿卡塞尔，余光瞥见被忽视的阿卡塞尔明显地塌下了肩膀，十分失落和紧张，他噗嗤一笑旋即收回笑意，板着脸转身面向他的骑士。

“你知道错了吗？”斯维尔叉腰问道。

被铠甲裹得严实的阿卡塞尔立刻半跪在斯维尔身前，捧起斯维尔的手放在自己的头盔上，声音沙哑：“是的，我的主人，请惩罚我吧。”

斯维尔眯起眼，抽回手：阿卡塞尔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是依照斯维尔的想法，或者说猜测斯维尔的想法行事。

斯维尔没有多说什么，吩咐阿卡塞尔睡在已经被侍女收拾好的侧房，那个房间和自己的卧室有门相连，但是除非必要，不要半夜来找他。

骑士获得恩宠后的第一夜好像就要失去主人的宠爱，阿卡塞尔伸出慌张的手却只抓到斯维尔衣摆擦过的空气，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跪坐在地上，铠甲哐当磕响了一声，他眼睁睁望着卧室的门阖上。

确认斯维尔不再返回后，骑士扶着墙壁利落地站起身，打开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门，蹑手蹑脚地靠近那扇联通两个房间的门，贴在门上聆听门后的动静。

主人的皮靴踩在地板上来回地走动，不一会儿传来鞋子落地的声响，而后是被褥翻动的声音，门后逐渐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