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怀玉人真的挺不错的。
因为程怀玉的到来而逃过齐夫人“谆谆教诲”的齐沅十分感激程怀玉。
“程怀玉,你不读书吗?”
程怀玉不是明年春闱要下场?
齐沅吃着脆柿,有些好奇程怀玉的日常生活。
程怀玉从前等待他们背书的时候,总是拿着自己的书在看,又或者自己写文章,总之看起来十分勤勉。
而现在程怀玉半天都待在她这里,什么都不做,看起来清闲的让齐沅有些不太敢相信这是程怀玉。
程怀玉摇头:“软软,我是来看你的,被齐夫人知道我还带书来,与你一处还看书,她怎么想?”
齐沅咂了咂嘴:“那好吧,是我没想到。”
她把装着脆柿的盘子推过去:“你也吃啊,我一个人吃多不好意思?”
程怀玉便拈起一块来,轻轻咬了一口。
这也太斯文了。
齐沅托着下巴看他,看的程怀玉顿了顿:“怎么了?”
齐沅摇头:“没什么,你吃东西好斯文啊。”
程怀玉:“……”
齐沅好奇:“程怀玉,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程怀玉拿着那块脆柿,应声:“什么?”
齐沅话到嘴边,又不想问了,她摇头:“没什么,你渴不渴?”
她四处看了看:“脆柿太甜了,还有些腻,吃了几块就有点想喝水。”
“春桃?”
春桃被吩咐过不准打扰齐沅与程怀玉,只是经过拿个东西,未料就被齐沅叫住了,她福身:“小姐要什么?”
齐沅便道:“送壶茶来。”
她说完,看着春桃离开,又想起来齐夫人的话,笑嘻嘻的说:“程怀玉,我婶母还让我好好挑陪嫁丫鬟呢。”
程怀玉点头:“是要好好挑,我府上的人一时半会儿恐怕也不太能对你的心意,总是要你的人多照顾些。”
齐沅:“……”
齐沅:“你是故意的吧?”
程怀玉摇头:“并没有。”
齐沅没好气的道:“正常情况你该问我‘为什么这么说’。”
程怀玉从善如流:“软软为什么这么说?”
齐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程怀玉,原来你也会装聋作哑骗人啊。”
程怀玉过去这许多年,她看着,因为觉得他是书本化人,所以一直都没怀疑过他的为人。
他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就不会去说谎的人。
齐沅看着不动如山的程怀玉,有点佩服:“程怀玉,原来你的脸皮这么厚啊,被我拆穿都没有反应。”
程怀玉倒是没有再顾左右而言他:“软软真厉害,这都被你发现了。”
齐沅:“……”
齐沅:“程怀玉,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程怀玉面露疑惑:“我没有啊。”
噫。
她才不信他。
齐沅趴在桌子上,又惆怅:“程怀玉,你知道的吧,你来的时候婶母正在教我管家。”
程怀玉听着,没有说话。
“你也该知道吧,我就……可能就什么都不会,到时候你家的事怎么办?”
春桃把茶水送来,程怀玉给她倒了杯水:“软软,从前我家里也没有乱过。”
直到现在,程家都是他在管。
齐沅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多那个什么啊……”
没娶妻就算了,娶了妻还要自己管,这……
程怀玉把杯子推过去,道:“软软,你若是想替我分担,我可以教你,你若是不想,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痛快。”
齐沅听他这样说,情绪更复杂了。
程怀玉是话本里才会出现的报恩的精怪么?
莫不是她前世救了他,他今生才这样报答她?
为了救她娶她,不会管家也没关系,她好像不需要付出什么,只需要玩玩乐乐享福就行。
程怀玉接着道:“软软,那天我就跟你说过了,你嫁给我,就像是从你家搬到我家住一样,你在齐府是怎么生活的,在程府就怎么样,不需要做什么改变。”
这种话……世间没几个男人能说的出口吧……
齐沅想到程怀玉许多年前关于“纳妾”这件事发表的言论,又觉得是她少见多怪。
程怀玉他在这些事情上本来就与世人有些不一样。
齐沅正要感慨一下,程怀玉又道:“软软,前些时日我遇到位先生,他与你父母有些交情,得知我要与你成婚,添了许多礼过来。”
“他不好给你,所以添在了我这边,明日我会送过来,添进你的嫁妆里。”
齐沅有些疑惑:“是哪位先生?我认得么?”
程怀玉看着齐沅,齐沅得到了答案:“哦,不认识啊。”
看来与她爹娘交情是挺好。
齐沅点头:“那晚上我和婶母说一声。”
她的嫁妆是由她娘的嫁妆加上她婶母添的组成的。
她婶母添了,又要替她祖母添,总之她看着好似添了不少。
程怀玉说完了,也安静下来。
齐沅与程怀玉面对面坐着,又想起来自己这桩亲事是怎么来的。
显王世子妃设计她做什么?
程怀玉见齐沅这样安静,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软软在想什么。”
齐沅如实道:“想有没有得罪过显王世子妃。”
不过就算得罪过她,也不该让显王世子来救她吧?
世子妃报复人的方式就是把人拿到手底下蹉跎?
她不怕出意外?
比如显王世子真的上了心偏宠谁?
程怀玉垂眸,声音有些冷又有些温:“软软不必再想这件事,我会替你解决的。”
齐沅虽然心里的确想了整显王世子妃的方法,但是程怀玉这样说,结合起刚刚程怀玉的话,齐沅真的忍不住了:“程怀玉,你老实跟我说。”
程怀玉抬眸,齐沅神情认真:“你是不是精怪?”
程怀玉:“……”
程怀玉:“?”
程怀玉原本心已经提了起来,现在又轻飘飘落下:“……怎么这么说?”
齐沅已经开始畅想:“你是不是被我救过,然后化了人形后就来找我报恩了?不然你看你出现的这么及时就算了,还对我没有任何要求,还要替我报仇,这怎么看怎么像是报恩啊!”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对,程怀玉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缓缓道:“软软,你忘了我曾经做过你半个先生?”
齐沅:“……”
齐沅:“你别提醒我,我还能跟自己说你其实还不错。”
程怀玉当年真的铁面无私,他们明明有过交情,她偷偷递眼神求他,他居然视若无睹,假装不认识她!
齐沅想起来都觉得委屈:“我问你,你去国子监的第一天,我给你使眼色,你怎么不理我?”
程怀玉按了按额角:“软软,你们把学堂里弄的到处都是彩绸与花鸟,你知道那天是什么景象么?”
程怀玉原本受老师之托来看管他们几个,早上特地早起了会儿。
然后推开门的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进了花楼。
梅红色与艳红色的绸带挂满了整个屋子,灯盏上面也绑了轻纱,鸟叫声不绝于耳,花粉的香气冲鼻难忍,他艰难将视线凝聚在那几个人身上,他们脸上还挂着真心的欢迎笑容。
程怀玉实在是被熏昏了头了,他坐在案前,撑着神智说了一句“两刻钟之内把屋子打扫干净,不许使唤书童侍女”后就揉着额头缓着情绪。
他从那混乱的场面中回神,实在想不起来当时有没有人给他使眼色了。
“软软,你和他们关系那么好,我如果理了你,是不是也要理他们?”
齐沅瘪瘪嘴:“好吧。”
如果程怀玉理了她,她肯定要捎带上他们三个的。
不理她才是正常的态度。
说到这个,程怀玉有些忍不住:“软软,你们当时是怎么想的?”
齐沅非常无辜:“什么怎么想的?就正常想法嘛。”
她说起来,就起了劲儿:“你不知道我们夫子跟我们说的时候,我们有多开心。”
齐沅掰着手指头数着:“孔夫子他太严格了,课业的字要求必须板板正正,诗赋必须骈俪结合,文章必须构股,我的水平也就能写个通顺文章,作一首打油诗罢了。”
她抬眼委屈巴巴的看着程怀玉:“我们想着他请来的学生比我们大不了多少,该是个少年人才是,因此才弄的那么喜庆啊。”
“我们以为这很热情了,没想到进来的会是你。”
齐沅歇了会儿,小口的抿了口茶,接着抱怨:“早知道会是你,我就不赞同他们的主意了。”
早知道来的会是程怀玉,她就直接拦住他们老老实实把书都摆整齐等着他来了。
程怀玉从小就就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有些好奇的。
他小时候长得就很好看,很招女孩子的喜欢,但是程怀玉从不理她们。
齐沅开始新鲜了几天,但是程怀玉也不怎么笑,一开始的“这个小哥哥好好看”的想法就变成了“这个小哥哥是不是不会笑”。
她逗了程怀玉几天,仍然没有见到他笑,当时程怀玉的脸绷的紧紧的,唇也抿着,眼神里也没有欢喜。
齐沅就有些沮丧。
她不敢相信自己百用百灵的手段竟然失灵了。
明明她婶母很吃她那一套。
程怀玉不会陪她玩闹,只会边看书,边重复嬷嬷的话,说什么“不可以玩水”、“不可以上假山”、“要好好吃饭”等等等等。
她就这么被程怀玉带了几年,齐溪和齐湘年纪也大了一点,能够听得懂她说话了,她就不太想搭理程怀玉了。
毕竟一逗就会笑的妹妹与整天一个表情不会跟她玩捉迷藏还不断教育她的小哥哥比起来,肯定是妹妹更讨她喜欢了。
她不跟程怀玉玩,程怀玉也不来找她。
程怀玉拜了他们夫子为老师,更是书不离手,她遇到他,见他在看书,也不好意思去找他玩打扰他了。
后来程怀玉被他父亲接了回去,她渐渐的就很少再见到他。
齐软软:你是不是来报恩的?
作者举例:比如白娘子与田螺姑娘。
齐软软猛点头。
程怀玉:“……”
程怀玉:“少看点话本吧软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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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