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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岁时记 第18章 青田

作者:夏日狂歌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0-08-05 03:47:12 来源:文学城

“不过,”郭氏话锋一转,笑容变了味道,隐约透出几分又怂又无耻的意味,挑着八字眉低声道:“有人说垣宗主之所以早早戴冠,是因为他命格太硬太凶,一出生便克去双亲不说,连他自己都从小体弱多病,族人怕他熬不过成年,这才请他提前束发戴冠,权当冲喜了。”

听了郭氏的话,宋杳音不禁愣怔,心道原来垣崇竟也是没有父母的……才冒出这个想法,她便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怎能用也字?她阿父阿母只是下落不明。宋杳音不免胡思乱想,心中一时对垣崇满是同情,一时又觉得自己不够资格。

郭氏见宋杳音没有和她一起嚼舌根的心思,转头向伙计道:“俗话说,男不得初一,女不得十五,垣宗主二月初一的生辰,啧啧,俗话还是挺有准头的。”

伙计很有眼色,赶紧附和:“谁说不是呢?我老家就有这样的人,生辰不好,一辈子活得凄凄惨惨,临死连个女人都没讨到,更别提孩子了,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唉——”

宋杳音悚然一惊,手上茶盏险些落地,脸色白了几分。

她之前从没听过这些俗话,幼时还为自己的生辰是正月十五而暗自庆幸,因为每到那天,一家人不仅聚在一起过上元节,还同时为她庆贺生辰。宋弘微时常说她生辰极好,将来必然福禄双全。

难道,阿父竟是骗她的吗?宋杳音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知道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向郭氏道:“夫人,闲话暂且按下,我非南海郡人,只在此稍作停留,既然阿潘女郎不方便,我就替她织完送去垣氏的锦缎,完工便离开。”

人家不要钱,还愿意救急,虽来路不明又冷若冰霜,郭氏却也想不出拒绝的道理,身为商人,怎会和钱过不去?笑呵呵拍拍宋杳音的手,道:“小娘子可是帮了大忙,不知该如何称呼?”

“叫我阿月便好。”宋杳音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不知那半截锦缎在哪儿?”

郭氏见她立刻要上工,欢喜非常地领她去后院。

别看布庄门脸不大,后院却宽阔规整,两面山墙中间夹着一排歇山顶的房屋,统共五扇门,其中四扇门里各放两台普通织布机,中间最大的屋子里摆放一台专门用作织锦的提花织机,倒真是个颇有实力的工坊。

郭氏领她朝正中间最为宽敞的屋子走去,“阿潘织锦不许旁人打搅,这间大屋专为她设置,她伤了手,最少要在家中养三个月,轻易不会过来。阿月你放心织锦,只要不动她旁的东西就行。”

宋杳音静静听着,想那阿潘不知何方神圣,竟能让八面玲珑的郭氏提起她来颇为畏惧。做人做到这种地步也是本领,是她莽撞地占了别人地盘,自然不会提出异议。

踏进大屋,扑面而来一股呛人的香粉气味,宋杳音本就伤了肺腑,虽吃过回生丸好了大半,闻到这味儿,还是没忍住咳嗽。

伙计立刻打开窗户散味,嘴里抱怨道:“阿潘总是这样,恨不得浑身洒满香粉才来上工,何苦折腾别人的鼻子!”

郭氏瞪他一眼,骂道:“要死啊你!她洒不洒关你何事,你能帮我挣钱吗?”

被主人如此呵斥,那伙计脸色忽青忽白,终究没敢反驳,留给宋杳音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寻个借口跑了。

“吓到阿月了罢。”郭氏又柔弱起来,扶着鬓角绿花,自以为婉约地说:“别与匣子一般见识,他那破嘴跟他那破名一样,开合只会咬人。”

宋杳音头一次听“匣子”这样有趣的名字,微微笑道:“阿月还有事要拜托夫人。”

郭氏立刻不柔弱了,以为宋杳音终于要提出幺蛾子狠狠赚她一笔,竖起耳朵,却听人家说:“我想晚上也歇在此处,如您有多余的被褥,不知能否借来一用?”

这可真是太客气了!郭氏心道莫非真是她利欲熏心,竟然都不相信世上有好人了?好人明明就在她眼前站着,连要床被褥都道失礼,她一白占人便宜的反而怀疑个不停……

宋杳音可不知她一个小小请求竟刺激到郭氏的廉耻心,待人风风火火走了,便在这间偌大的屋子里转了两圈,发现那位阿潘女郎的确很有爱美之心,人虽然不在,满桌案的胭脂香粉却是屹立不倒,瓶瓶罐罐煞有介事地堆在一处,让人眼花缭乱。

宋杳音从不涂脂抹粉,因为南安便从不擦这些,最多在头发上抹一层自家调制的蔷薇花油,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含窗学馆里里外外种着不下百十种花卉,宋杳音平日除了料理学馆琐事,剩下大部分时间就用来和花花草草打交道,蔷薇花油是她胡乱调出来的,她还尝试过研磨香兰粉,最后被宋弘微死命拦下,因他实在不忍那几株辛苦栽培出的名贵兰花死于非命。

回忆中的欢声笑语总让人不知今夕何年,宋杳音定定出神,心都飞走了。

片刻后收回思绪,转头开始琢磨起织机上的这些经纬丝线。

已经成形的半截锦缎是寻常的月白云纹锦,这种低调的花纹的确像是垣崇会喜欢的。

宋杳音想,她前后与垣崇见过三四次,连她这个疲于奔命的人都好歹换过两身衣裳,他堂堂一宗之主,每次穿得却都是同一款雪白大袖衫,此人性情低调冷淡可见一斑。

但就是这个低调冷淡的人救了她。宋杳音盯着花纹看了半晌,决定将经线稍微变动一二。

待经线全部调整完毕,已是月上西山。忙碌时顾不得太多,只想快些,忙完后周身酸痛才缓缓蔓延开来,宋杳音颇为头晕眼花地坐下,趴到织机上休整。

就这一会儿工夫,她竟睡了过去,连匣子进来送晚饭的声音都没听见。

还是饭香飘到鼻尖才将她从幻梦中勾醒,宋杳音用力伸个懒腰,歪过头望漫天月色,见月亮只差一角便圆满,才惊觉时间过得飞快,再过几日就是上元节。

白日里郭氏的话冒出来,宋杳音端着饭碗,小口小口地吃,很是心不在焉。

男不得初一,女不得十五,当真如此吗?她从小到大偏居一隅,日子过得很有几分隐士意味,吃的虽是五谷杂粮,学的却是琴棋书画,身上除了书卷气便是香花香草气,从来都以为世上所有人的日子和她的大抵相同,今日才惊觉,她已被养得脱离俗世。

若非从小跟随南安学习刺绣织锦的手艺,怕是连口饭都赚不到,唯有上街乞讨才行了。

宋杳音只吃几口便没了胃口,想着出去走走,不能再这般胡思乱想,于是端着碗筷往厨房去,半路却遇到飞快跑来的匣子。

匣子上气不接下气,一把夺过她手中碗筷,指着身后喘道:“垣、垣氏的人!”

“找我?”宋杳音后退半步,心道她连半夜脱逃的事都做了,垣氏怎么还不计前嫌地过来寻人?转念一想,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去,总不能连跑两次,再怎么说人家都是好意。

宋杳音才进前厅,就见一身穿玄衣的男子站在那台坏掉的织机前,背对她,好似在胡乱鼓捣。

她认不出此人背影,倒也确定不是垣崇,一颗提着的心微微放下,冲那人行礼道:“见过郎君。”

男子立刻转过身,与此同时,织机上的横杆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随着他转身,莫名其妙地砸到地上,彻底粉身碎骨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两人面面相觑,男子好似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小孩子,无所适从地站了会儿,直到受不住宋杳音疑惑的目光,才回礼道:“女郎客气,在下垣子义。”

两人其实早就见过,垣子义便是那晚拦住宋杳音的客栈掌柜,宋杳音今早才偷偷摸摸从客栈取回行李,没想到对方这么快便找上门来。

不过令她奇怪的是,面前的人好似变了许多,宋杳音和这位掌柜打过几次交道,印象中他一直是不卑不亢、悠游自在的态度,绝没有像此时这样客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过。

“子义郎君,承蒙您在客栈里的关照,宋杳音感激不尽。”宋杳音先是表达感谢之情,才想问你大晚上来找我做什么,就见面前的垣子义颇为不解地反问道:“客栈,关照?女郎怕是认错人了,我一向只料理府内之事的。”

这回轮到宋杳音不解,她敢确定此人就是玄踪客栈的掌柜,模样分毫不差,虽然性子像变了个人,但她绝不会记错。

两人均是一头雾水,不得不再次面面相觑。

南海郡的夜市又到了正热闹的时候,摊主们大声叫卖着各自的货物,吆喝声传进布庄里来,而布庄里站着的两个人却安静得可怕。

宋杳音见垣子义也是糊里糊涂,只能猜想他莫非有个双生兄弟?正瞎想着,老天突然显了灵,只见一男子大喇喇闯进布庄来,一把勒住垣子义的脖子,想将他带走。

垣子义当然要挣扎一番,宋杳音只能在旁观战,只见一个垣子义和另一个垣子义纠缠在一起,她头一回感到脑子不够用。

“青田!放开我!”先来的垣子义发起火来,脸红脖子粗地跺跺脚,朝后来的垣子义吼道。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火,后来的垣子义讪讪地松开手,欲盖弥彰地整整褶皱的衣袖,朝宋杳音道:“女郎,多有打搅,我们有事先撤了。”

对了,这才是宋杳音见过的那位掌柜。宋杳音只得尴尬地笑笑,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眼神再明显不过,很想听听他们的解释。

“女郎见笑了,这位是我府上的徐青田,此人原先跑过江湖,会些变脸的小手段,想来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才装作我的模样和你虚与委蛇,我替他向女郎赔不是,万望海涵。”

垣子义正儿八经地道歉,虽则话里有话,宋杳音也只得笑着接受。

徐青田见事情败露,索性揭开脸上面具,露出本来面目来。他一张容长脸,下巴尖尖,眼睛细长微挑,虽是个男子,却带了几分女子阴柔之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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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青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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