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洄 第22章 冰室奥秘

“无心咒？”清笳在脑海中搜寻许久也未找到，不禁皱眉道：“这是什么？”

不对，这屋子就她一人。这声音是谁，又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清笳环绕四周却都没有发现其他人或是任何可以发声的活物，下意识抱紧自己，警惕问道：“你是谁？”

下一刻，清脆的敲冰声从外面传来，接着传来一阵略显无奈的声音，“当真是一日不见，就不认识了？”

这语气，清笳试探道：“你是···沈楼？”

刚刚她从看台离开时，只特意留意了城主，倒是没在意沈楼是否在不在。不过柳弋身边的两位使者都在，沈楼跟着锦七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可不就是小爷我吗？”门外的人不耐烦道。

清笳的戒备心还是没有放下，继续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和你一样被城主关起来的。”门外人回道。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又是如何逃出的？你又是如何知道念那什么无心咒能出去的？”

清笳连续发问，“你究竟是谁？”

不待外面的人回答，清笳的脚下倏然传来一阵“咚咚”声以及一阵“滋滋”的奇怪声响。

门外的人耐心已经耗尽，避重就轻道：“小爷可是妖，怎能用你人族的思维来束缚我？”

此话一出，清笳便知这绝对不是沈楼。沈楼虽一副漫不经心脾气不好的模样，但耐心极好。用他自己的话讲，没有耐心怎能戏弄这个世间。

门外的人没听见清笳的回应，开始用力地撞门。力气十分之大，冰门所在的那面墙都在晃动。

清笳倒是毫无畏惧。如果外面那人能进来，早就进来了，何必非那么口舌心思哄骗她出去。眼下，楼下那人才应该好好探究。

她忽略门口的莽人，朝着“咚咚”声的方向走去。毡子一掀开，沈楼的脸赫然出现在下面。

这也是沈楼？难不成他本人真的被抓了？

清笳伸手敲了敲冰面，提醒下面那人她看见了。但鉴于门口还有一个自称是沈楼的敲门莽汉，清笳也不敢妄下判断，下面这个是不是真的沈楼。

下面的男子听见声响抬头，嘴巴张了张，应该是说了些什么，但清笳什么也听不见。

清笳比划着手势：指着自己的耳朵，摇摇头，生怕幅度太小他看不见，双手还在胸前交叉比划（我听不见）。

男子的面色倏然冷了下来，伸出手指，上上下下一顿指，然后看向清笳，似乎在等着她的回应。

清笳一脸懵，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男子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清笳这才发现她刚刚敲了冰面，小虫子竟然没有涌过来遮挡她的视线。

难道是那个“滋滋”声？

清笳连忙跑向冰室对角，掀开毡子一探究竟。密密麻麻的虫子映入眼帘，与她敲击时虫子跟随情况不同的是，异常活跃的小虫子此刻犹如餍足般爬在一团幽蓝色火焰旁，一动不动。

清笳将毡子掀得更大些，勉强瞥见了刚刚她在对角敲击冰面时没有虫子过来阻挡的原因。地面这一块的虫子都向这团火聚来，甚至相邻的其余两面墙上的虫子也在朝着这边移动。

门外的敲打声从急促变得平缓，最后随着屋内小虫子全部躺平，声音也消失了。

琉璃火，无心咒。无心咒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听起来倒和琉璃火所属的无情道是一个东西。

清笳心里明晰不少，门外消失的那人应该也是这些小虫子搞的鬼。

“小爷我来也！”清笳听见后面传来一阵熟悉声，回身只见沈楼出现刚刚对话的那个墙角处。

瞧着那双熟悉的桃花眼，清笳不可思议道：“真的是你？”

沈楼用力撑了一下没出来，只得抱手用力抵住冰面，维持自己不掉下去，强装轻松道：“是我。”

清笳不解道：“你不是才帮城主救了人吗，怎么转眼就沦为阶下囚了？”

“说来，话长。”空耳的沈楼敷衍道。他暗自攒足力气猛然用劲一撑，宛如案板上的鱼用力扑腾也还是被卡在刀下——出不去。

瞧着清笳没一点要帮忙的意思，脖子爆出青筋的沈楼狼狈喊道：“我···卡住了，拉一把。”

“啊？”清笳憋笑道：“我还以为这是你特别设计出现的小心思呢！”

相处一月余了，沈楼怎么可能不知道清笳是个人精的真相。沈楼翻了个白眼，阴恻恻威胁道：“看小爷出糗，你很开心？”

清笳伸手将他拉了出来，努力绷着嘴角，否认道：“没有，没有。”

沈楼出来后，收回了琉璃火。小虫子们仿佛受到了指令般的冲锋将士前仆后继地爬向那个洞，迅速补好了窟窿。

清笳的疑惑还未解答，沈楼反倒开始秋后算账了，“你俩昨日怎么抛下小爷我，自己溜进来了？”

“不是说了，跟着长队伍混进来吗？”清笳重新比划着，解释道，“你自己半路消失，还不怪我们不等你。”

沈楼眉头一皱，模仿着清笳的手势比划着，重新阐释道：“你的意思不是，查探整条道上的人，找个好威胁的，然后胁迫他带咱们进去？”

还能这样解释？头好痒，好像要长新脑子了。

清笳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继续问道：“那你又是怎么成了那个什么南方贵使的···”

清笳一顿，思索许久才找到了适合他俩的行为举止的词，“相好？”

沈楼回忆了一下，罕见地避开了话题，“嘶，这儿挺冷的。说来话长，这就先跳过吧。”

如果不是那琉璃火，清笳倒真觉得眼前这人与门口那人一样，都是假的。

不过眼下确实不适合长时间呆着，清笳也没有深究，重复着之前的问题，“你不是才帮城主救了人吗，怎么也被抓进来了？”

这下轮到沈楼震惊了，“抓我们的是柳弋？”

沈楼回想着柳弋对自己的温和态度，还是不敢相信，“我是去方便的路上被人迷晕的，醒来就在这儿了。”

之前清笳也不确定，但刚刚经历的那些事情串起来，让她不得不信。清笳道：“刚刚门外有人冒充是你，让我念无心咒开门。还有你用你的琉璃火成功控制住了这满墙的虫子。”

清笳瞥了眼冰门，继续道：“而那人在所有虫子被琉璃火吸引过去后，也消失了。”

“无心咒是无情道修炼的最基础心法，”沈楼了然，心里肯定了清笳的猜测，“但这还未长出灵智的虫子修炼无情道，我倒是从未听过。”

但两人对蛊虫都不甚了解，也无法确定刚刚门口那人就是虫子作化。目前只能推测这虫子应该是柳弋独特的修炼方式，亦或与她们在花家所见的鱼一样，喂养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早早生出了灵智。

两人确定幕后之主是柳弋后，对柳弋悄无声息带走沈楼的做法也明白了。沈楼跟着南方贵使，柳弋再怎么胆大也不能直接在人家面前要人，只能在背后动手。

只是，清笳还是想不明白，上一秒还平易近人，一副为百姓着想的柳弋，下一秒怎么就毫无理由地将他们关了起来。

两人信息交换后，沈楼这才想起他们的另一个同伴——张月鹿。

“你被带走了，张月鹿人呢？”沈楼道。

提到他，清笳这才将二人被种下同心蛊，以及他被不知名人士带走和同心蛊失效告诉了沈楼。

沈楼沉思片刻道：“按你这样说，他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你们还能对话说明这蛊还在他的身体内。联系中途被掐断，只能说明是对方实力高强，察觉到了这蛊的存在。出了某种原因，将其封印阻止他向你传递消息。”

身体越来越冷，清笳忍不住搓搓手，跺着脚道：“咱们还是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别指望张月鹿了，咱先想想怎么出去吧。”

沈楼将清笳拉到身后，叮嘱道：“你站远点，我试试你说的无心咒。”

清笳看着沈楼闭眼伸出手，嘴唇蠕动。随着手势不断变化，冰门慢慢变薄，外面的视野愈发清楚。待沈楼睁开眼后，厚重的门已经完全消失。

沈楼伸出头查看周遭情况，连忙出声阻止了跟上的清笳，“别过来！”

“发生了什么？”大步流星的清笳听劝，放慢了脚步，慢慢移向门口。

从清笳的视野看去，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对面井然有序的冰室，里面的人影移动看得十分清楚。但对面似乎瞧不见外面，看见有人面向他们，清笳努力挥手打招呼，那人也不回应她。

再走一步，视野更加宽阔，冰室的规格数量还在延伸。这里究竟关了多少人！

清笳扒拉在门边，这才将全景收入眼中。向下深不见底，向上漆黑一片瞧不出时辰，只能看见对面以及所在的这边不断延伸最后没入黑暗的冰室。难怪无人看守，这往哪里逃？

沈楼看向清笳，有些担忧，“这可如何是好？”

他有琉璃火护体不会被冻成冰雕，但清笳没有，眼下已经在小幅度地跳动获得残存的热量。

“没事。”清笳本人却道。

对上清笳笑眯眯的微笑脸，沈楼知道她又有想法了。

他将心放回肚子，极其放松地倚靠着冰墙，好奇道：“你又有什么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