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花剑语 第94章 反转

攻克凤仙城后，凌才人告诉凌云，小五很想他，而且肚子越来越大，劝他尽早回去，凌云却说要帮他，执意不肯回去，凌才人感到欣慰，也就不勉强。

实际上凌云并不想帮他，以前不想，现在更不想。他只是对成为父亲感到不安，感到不太自在，或许对于这种未知——一个未知的生命即将诞生到自己的生命里，闯入自己的生活中——还有一丝恐惧。没有准备好面对。再者，他还要找到陆凝霜，如果他被困住，他就要救他出来，他要看到他平安无事，才能放心。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找到他。这是他做兄弟的责任。

随军而行，每到一处，他都去附近，村落人家，野店酒肆，打听陆凝霜的消息。

这天，即将翻过一个小山坡，忽听坡后传来一声女子尖叫。

“你再过来我就要动手了！”声音不断地传过来。嗔怒。听起来有些熟悉。

他赶忙悄悄上到坡顶，借着草木的掩护，往坡下看去。

一个粗壮汉子正慢慢向一个漂亮姑娘逼近。

姑娘穿着桔梗花一样蓝紫色的衣服，使得她看起来也像朵桔梗花一样。

凌云一眼就认出了她，秦嘉茵。

她穿哪种花的颜色的衣服，就会像哪种花，拥有那种花的独到美丽。

可是现在，花朵好像即将受到摧残。

那个汉子穿着考究，斜挎宝剑，显见身份不低，面目威严，有几分将军气魄。

他逼近的速度比秦嘉茵后退的速度快，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秦嘉茵柳眉倒竖。

她是不是顾及对方的身份，才迟迟没有拔剑？她可是个性如烈火的女子。

凌云暂时并不打算出手。她的武功并不算弱。

壮汉一把抱住了秦嘉茵。

秦嘉茵手里的剑并没有出鞘。

她是不是受制于对方的身份而不敢伤害他？

“不！不要！”她用力推搡，却推不开，“你就算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我今天既然要征服你，就要征服你的全部，我不介意通过征服你的人来征服你的心！”

“你做梦！”秦嘉茵死命挣扎。

她用膝盖去顶对方。

壮汉双腿夹住她的两条腿，一只巨掌钳住她两只手腕，另一只手一把就撕开了她的胸衣。

“你弄痛我了！”

“就是要你痛，你才能记住我！”

“你让别人痛，自己会更痛！”凌云已站在他身后。

壮汉大惊失色，突然放开秦嘉茵，转过来看他，就像看着个活鬼。他的武功不弱，凌云来到他身后，他却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但他怎肯罢休，“你最好……”

凌云一脚踢在他脸上，踢得他滚瓜般跌出两丈远。他都没有看见凌云是怎么出招的。在他看来凌云的腿根本就没有动过。像是被鬼打了，这下才真是见活鬼、活见鬼了。看他的表情，应该是这么觉得。

“我只爱听这三个字！”凌云重重道，意思就是他也只能说三个字，多一个都不行。如果他还想说，凌云就还会让他说不出。

壮汉爬起来，趔趄着逃走。

秦嘉茵已拉拢衣襟，丰满的胸膛又被遮住。

凌云还是忍不住又往她的胸口看了一眼，“什么情况这是？”

“你又救了我一次！”

“我没有救你，我只是踢开了一条挡道的狗。他是谁？”

“既然是一条狗，管它叫什么！”

“你救了我两次，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得谢谢你！”

“这么勉强我看还是算了吧！”

“前面有家餐馆不错，我请你吃顿饭。”

“算了算了，万一我不怀好意怎么办！”

秦嘉茵没有说话，嗔怪一笑，凌云还是跟了上去，没有男人能经得住她这一笑。

和美女吃饭男人一般都很愉快，也会觉得饭菜更好吃。但这顿饭并不好吃，凌云吃下过后没多久就倒了下去。歪着头倒在桌上，面对着秦嘉茵。可就算饭菜里有毒，就算已被毒倒，他还是面带着微笑，好像还是很愉快。

“难怪有人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害人。”

“你好像很高兴？”

“你其实不用把我药倒我也很愿意……”

“呵，男人果然都一路货色！”

“我话都还没说出来。”

“你想说什么你以为我不清楚，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不清楚？”

“你真的清楚？”秦嘉茵不答。

凌云颇为感慨道：“女人呐好像都有一个毛病，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她们总以为自己很了解男人，很能吸引男人，全天下的男人都想上她，男人只是找她们说句话，都会觉得是在追求自己，或许只有当她们败在一个男人的手里之后才会明白，自己根本不了解男人，甚至连自己都不了解。”

“男人也都有一个毛病。”

“哦？说来听听。”

“就是喜欢充正人君子！”

“哈哈哈哈。”凌云大笑。

刚才那个打算□□秦嘉茵的壮汉从门外走进来。

“正人君子来了，”凌云调侃道：“这下我不碍事，他可以随心所欲了。”

秦嘉茵却毫不慌张，头也不回，漠然地注视着桌面。

凌云看着那人缓缓走到她身旁站定。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有和对方说话，甚至没有看对方一眼，很有默契。他们原来是一伙的。

凌云长叹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刚才如果不现身，他岂不是真的要把你□□了？你冒这么大风险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

秦嘉茵的目光猝然从桌面移到凌云脸上，粉脸含怒道：“带他走！”随即迅速起身出门。

壮汉拖着凌云的后襟，把他拖到地上，又拖着走，“兄弟你还是讲究点嘛，拖起走，好不雅观。”凌云的屁股撞在门槛上，他大叫大嚷道：“哎哟！把细点咧！我的屁股！”掌柜和店小二看都不往这边看一眼，其他客人则根本不敢管，只能视而不见。

“看来这又是他们圣灵派的产业！圣灵派只收女人，你该不会是女扮男装吧？”无论谁都不会把他当做女人，凌云却故意这样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壮汉恶狠狠道：“如果你再多说一个字，我立刻割断你的舌头！”

“那我不和你说话总可以吧。秦姑娘，他叫什么名字啊？”

秦嘉茵走在最前面，上了一辆马车，并不答言，凌云继续道：“你不告诉我，是不是怕我以后找他报仇？你放心，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们到现在为止，其实都还没有特别对不起我。不过只是让我的屁股在高低不平的石子路上摩擦，外加撞了一下门槛……哎哟，轻点……又撞了两下车辕……”壮汉正把凌云拖上车，“不过这都算不得什么……”

他被拉到秦嘉茵对面摆着。半躺半靠车厢。

秦嘉茵瞪眼瞧着他，“你如果再这样喋喋不休，你以后就没有屁股了！”

“啊！”凌云的脸陡然变得惊恐至极，“难道有人要把我的屁股吃掉？”他故意做出这个样子，就是在嘲讽他们——有本事来咬我屁股——又让他们不能完全确定他的话里含有嘲讽之意，拿他没办法。

“你错了，不过有人要把你的屁股一片一片地割下来喂狗！”秦嘉茵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那个壮汉的。

“他不会这么做的，以他的身份，他不会做这么有失体面的事。”凌云把眼睛往壮汉那边翻了翻，他这个位置不太容易看到他，“兄弟，我刚才还没说完，我想知道你的名字，不为别的，只是好奇以你的身手在江湖上不可能没有名气，就凭你刚才拖着我走这段路我就可以看出来，兄弟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呐！”凌云把自己都说到恶心。

“算你识相！‘霸王龙’剑大声听没听过？”剑大声似乎一听到他的夸赞，就忍不住要自报姓名。

凌云低声道：“难怪这么笨手笨脚的，搞什么事情都要搞得很大声。”

剑大声没有听到，问道：“你说什么？”

凌云很自然地接道：“我说你的身手不但不像第一次见面时表现的那么弱，简直还要高出百倍啊。诶对了，你的剑怎么看起来并不大呢？”

“我已经不需要依赖剑的形制。”

“哦？你已经有了突破？”

“自然！”剑大声骄傲地笑着。

“江湖传言你已经死了，原来你并没有死。”

“算是死过一次。”

“也难怪，死过一次的人武功的确也该有突破。是在武当一役之后吗？”

“没错，那一役……”

秦嘉茵打断道：“和他说这么多干嘛！”

凌云对秦嘉茵道：“干嘛这么凶，我们好歹相处过一段时间。”

“谁和你相处过！”

“你忘了那次我把你从云占山上救下来之后，一起结伴而行……你也说过，我救了你两次，除去这次不算，我至少还救过你一次。这次其实也得算，因为如果我当时不现身，你们就得假戏真做了！”

秦嘉茵还是板着脸。凌云继续说道：“我突然发现你板着脸也很好看，比笑着的时候还好看。人的确应该把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展示出来。”

“呵，服了！”秦嘉茵白了他一眼，转了转头看向别处，又似在躲避他的目光。她的表情开始有了变化，表情有变化就说明心里有波澜，在一个人强忍情绪时，波澜还是不由泛起脸上，说明那波澜已很难控制。

“你还没告诉我想带我到哪里去？为什么绑架我？”凌云似乎知道他的问题不会有回答，所以并没有停顿太久，接着问道，“为了要挟陆凝霜交出日月剑？”

秦嘉茵睁大眼睛望向他，“想不到你竟然这么聪明！”

凌云嘀咕道：“这样也挺好的，省的我去找他了。”

声音很小，秦嘉茵没听清，追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的目的恐怕并不止这一个。”

“是还有一个目的，可惜那是你永远都猜不到的。”

“我如果猜到了呢，我如果猜到了你难道愿意……”

秦嘉茵立刻打断道：“不要脸！”

“你也太敏感了吧，我都还没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秦嘉茵又给他打断了，好像就是偏偏不让他说。他想说就偏不让他说，他想说，她偏就不想听。

“唉……”凌云叹息了一声，接着就闭口不言。一直闭着嘴，很久。

他这样秦嘉茵反倒不习惯了。甚至忍不住在想，难道自己真的误解他了？他说话的时候确实没有轻浮挑逗的意思，也从来没有露出过□□的表情。她见过的男人很多，见过的那一类表情很多，所以里面就算只带了一分不敬，她也一眼就能看出，她现在回想一下，凌云的表情确实没有这类意思，一分都没有。但他说的话……

想到这里，她觉得有些心烦，还觉得有点后悔。她或许不该先入为主，打断他的话，打断得这么快，刚才该让他把话说全的，该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所以呀，男人对女人，有时候不理不睬比滔滔不绝效果要好。你不理她，她自己都会来找你，反倒会自己来找你。

凌云看来很懂女人的心理。其实是一种天分。有的人就是有这种天分。他不用有太多经历，不用懂就已很懂，不用去懂，他的每一个行为却都代表着懂。

秦嘉茵还在想，难道他真的这么聪明，竟然真的也猜到我们另一个目的？

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说我们另一个目的是什么？”

“想用我要挟我爹，对不对？”

秦嘉茵这下真的有点不敢相信，虽然有心理准备，却又好像比没有心理准备还要吃惊，“你知道我们的身份？”

“不知道。”

“我们什么地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吗？”

“没有。我真的只是猜的。”

“哼！你再聪明还不是落在了我们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