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花剑语 第77章 第六感

陆凝霜十分好奇，他这把剑有什么来历呢，他是从他父亲手里继承过来，他父亲拿着它也没有在江湖中闯出震耳欲聋的名号。

所以他问：“什么来历？”

就在这时，殿宇外突然传来爆炸声和倒塌声混合而成的轰隆巨响。

枯骨道人同时出招，他还是很有耐心，等到了最好的机会，可是他不知道陆凝霜已不再用听觉去捕捉他的行动，不用视觉，通常来说就用听觉，可是他听觉也没有用，那么是不是用的触觉，是不是带动的气流经过皮肤，吹动汗毛，带来的那种触觉？也不是，他依靠的是第六种感觉，当这第六种感觉被身体完全习得，它就变得不再神秘，就成为和视听嗅味触一样普通，一样随时存在的感觉。

陆凝霜好像突然就获得了这种感觉。他完成了又一次突破。

枯骨道人这一招极为聪明，他依然没有拔剑，但是他举起了剑。右手将剑举起，左手将剑鞘平平推出，使得剑鞘成为一种暗器，直射向陆凝霜。在拔剑的同时完成出招，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他神兵出鞘，对方却手无寸铁，在这之后，胜算就更大。

不得不说这是最为聪明的出招，使得拔剑这个动作非但不多余而且有效。如果换作别人听到拔剑声就冲上去，自然会被剑鞘击中，再厉害一点也不过就闪避开飞来的剑鞘。陆凝霜却不然，他一伸手接住飞来的剑鞘，身子顺着剑鞘的势头飞速旋转一圈，然后将剑鞘再度掷出，不但没有使剑鞘的速度稍减，反而比来势更为迅猛。

剑鞘结结实实地撞在枯骨道人胸口，将胸骨打断，将他打得闷哼一声跌坐在地。

一招之间，高下立判。

陆凝霜不再进击，“你还没有说，我的剑有什么来历。”

枯骨不答，举剑斜挥，一弯剑气割空飞出，陆凝霜移步避开，枯骨道人趁机冲出殿宇。

岂料刀三就站在门外，冷冷道：“把剑留下！”

枯骨道人只得停住。他知道刀三的厉害，也不敢贸然出手。

陆凝霜旋即从门口的黑暗中走出，“不但把剑留下，把话也要留下。不然今天你绝走不脱。”说话方式保持着一惯的平稳缓和、慢条斯理、清晰有力。

陈猪西已经醒来，现站在刀三旁边。一看见陆凝霜，就朝他跑过去。跑到一半，距离枯骨道人最近时，枯骨道人突然向她出招。他以为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没有用全力。陈猪西一挡一格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跑了过去。

“兄弟你没事吧！”陈猪西问陆凝霜。

陆凝霜笑道：“嗯，看来你也没事，这就太好了。”

陈猪西转头看向枯骨道人，摇头道：“真丢人呐！暗施偷袭，还没得手！”

“我看你是女人所以手下留情，你自己心里要有数！”枯骨道人发狠道，“老夫行走江湖数十年，可从来没有怕过谁，何况三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你们一起放马过来吧！”

陆凝霜道：“我知道你不服。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说过，没有比试过，是不能说高下的，你当时就认为我绝不可能是你的对手。今天我们就公平地比试一次，看是你对，还是我对。你如果能胜我，我就让你走，带着剑走。如果我胜了，你就把剑还我并且告诉我这把剑的来历。”

枯骨道人犹豫着，陆凝霜没有兵刃，难道自己也要把剑放下，和他空手对搏？

如果把剑放下，就绝拿不回来了。

刀三朗声道：“用剑和我比，不用剑才能和他比。”

陆凝霜笑道：“刀兄，没有关系，他已经受了伤，如果让他也不用兵刃，这就算不上公平了。”

枯骨道人心里暗笑：“让你小子逞英雄！”这下他已有十成把握，要在这小子身上留个记号。

枯骨道人运剑如风，陆凝霜则在间隙闪避，寻找攻击的空当。

枯骨道人出招已经很快，但陆凝霜总能欺进他的空当，枯骨道人虽然每次也将危机化解，却吓得不轻，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手握兵刃的优势。

他已使出超过三十招，却完全没有感觉到这把剑有什么威力可言。

他已经满头大汗，陆凝霜却依然毫发无伤，神态自若，“知道了吧，我这把剑只是很普通的一把剑，并不能让你天下无敌。”

“不对，不可能！这样的剑我虽然铸不出，却绝不会看错！”枯骨道人说得坚决，但心下还是有了疑虑。

胸部的伤痛使他的体力消耗得比正常情况下快得多，他开始有些急躁，心态不稳，剑法也开始乱了，陆凝霜抓住机会再一次欺进他的身体，挥左臂荡开他的右臂，右手一记摆拳打在他肋下。又接后空翻一记勾踢，踢在他下巴上。

人松手，剑落地。人倒地。

“好！好一记白鹤扇风、灵蛇蹈尾！”枯骨道人费力地爬起来在地上坐着，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你为什么会武当派的武功？”

“什么武当派的武功？”陆凝霜不解道。

“你刚才用的那两招不是？”

“那不过是我自己想到的。”

枯骨道人仔细一想，好像动作是略有不同，他刚才翻身飞踢只用了右脚，“灵蛇蹈尾”是双腿同时发力起跳，双脚一齐踢中对方，他那招“白鹤扇风”是用拳面打的，而不是用拳锋。难道他还故意手下留情了？

枯骨道人长舒了口气，“长江后浪推前浪，”伸手把旁边的剑贴着地面扔了过去，扔到陆凝霜脚下，“拿去吧，我输得心服口服。这把剑就是日月剑，你拿着它只有坏处，不会有任何好处。”

陆凝霜大吃一惊道：“这把剑怎么会是日月剑？日月剑不是由玄音玦和噬心石炼成的吗？”

“是的，我见过噬心石，不过它几乎已没有灵力了，而我在这把剑上感觉到的气息和在噬心石上感觉到的是一样的，而这把剑上的灵力极重。”

“所以你认为玄音玦和噬心石的灵力都注入到了这把剑里？”

枯骨道人点了点头，“我认为日月剑并没有被毁，流传的都是谎言。”

“可是这把剑为什么会到了我爹手里？”

“这就不知道了。很多事情，前情后故，都不是说得清楚的。”

出了城，陆凝霜忽然驻足拱手道：“刀兄，我们今日就此别过，改日再聚！”

刀三眉头微皱道：“怎么，你不跟我回去？”

“你们阵营里有我的仇人，虽然我现在不是很想杀人，但我怕自己一见到他们就会控制不住。”陆凝霜盯着刀三的脸。

刀三沉默了一会儿道：“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过问。”

陆凝霜笑道：“我绝不能让兄弟为难。”

刀三道：“可是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住呢？”

陆凝霜道：“刀兄放心，我身体好，一夜不睡觉也没什么大碍，等到了下一个村镇再歇脚不迟。”

刀三不舍道：“那你多保重。”拍了拍陆凝霜的肩，随即转身先行离去。

陆凝霜突然又追上去道：“对了刀兄，你知道凌云的下落吗？就是凌风的弟弟。”

刀三道：“他在虚元宫。你想去找他吗？”

“当然！”陆凝霜大喜。

“那里不允许外人随便出入，不过以你的轻功，应该不成问题。”

刀三又把进出虚元宫要注意的地方说了一遍，陆凝霜谨记在心，欢喜道：“多谢刀兄！”

刀三看他比适才与自己重逢还要高兴得多，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还是比不上凌云的，不免有些失落。

陆凝霜不知道方莹的下落，却确定了凌云的所在，就和陈猪西往虚元宫的方向进发。继续赶夜路。

陆凝霜忘了陈猪西不比自己，他可以一夜不睡也不累，陈猪西却不行，他发现她越走越慢，只得将就她放慢脚步，心里也有些不忍，但放眼四顾依然不见房舍。

“我好累呀，走不动了！”陈猪西终于停了下来。

陆凝霜这才说：“还是我背着你吧。”

陈猪西就爬上他的背，拿他宽阔的背做床，肩膀当枕头睡了起来。

第二天，艳阳高照以后，陆凝霜才躺在草地上睡了三四个时辰。陈猪西去掰了些玉米烤熟。是以他一醒来就有东西吃，颇为开心，毫不吝惜他的赞美，“看来带着你还是有点用处。”

陈猪西听了想反驳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又好气又好笑，终是受用，就不跟他计较。

傍晚，他们抵达一个村庄，村子很小，没有客栈，他们找了好几家人借宿，由于兵荒马乱的年月，别人又看他们带着剑，都不敢收留。给钱也不收留。

陈猪西噘嘴道：“今晚我可不想再赶路了。”

陆凝霜道：“我背着你，我更不想。”

“那总得找个地方睡觉啊，去哪里睡觉？”

“现在天气不算太冷，睡在屋檐下也可以。”他们正坐在屋檐下。

陈猪西皱着鼻子，对着眼睛，伸长了脖子，凑过去看他，以示不满。

陆凝霜淡定道：“不要忘了你是乞丐，难道以前没有露宿街头过吗？”

陈猪西把头缩回去，喃喃道：“算了，谁让我跟了你。”

陆凝霜道：“是你自己要跟来的，说得很委屈一样。”就像完全没察觉她这句话背后的意思。陈猪西也看不出他是装傻还是真傻。

两个人背靠着墙，肩靠着肩，头枕着头，坐着睡。睡着睡着就倒向了地上，陆凝霜先歪向地，陈猪西也跟着歪过去。然后就躺在地上睡。

夜越来越深，陈猪西往陆凝霜怀里钻，“你做什么？”陆凝霜显得有点紧张。

“冷。”陈猪西小声道。

陆凝霜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也没想那么多，把她当爷们儿看待，既然她冷，就抱着。

他们这样经过了很多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