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花剑语 第51章 火势蔓延

晚饭过后，盈香陪同和乐郡主从栈桥漫步到湖心亭赏月。依然是双眉紧锁、心事重重。直到郡主问她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才缓慢地、用阴郁低沉的语调开口说道：“郡主，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要把这件事告诉你……”

“什么事？”郡主感到奇怪。

“昨天，我回去取鱼饵，看见将军和千叶公主在你房间里……做……做那种事……”

“啊？你……你说什么？”奇怪转变为惊讶，再化作一种难以置信的无力的声音，一张惊惶失措的苍白的面容，“做什么事？你说清楚？”和乐郡主问着，紧紧握住了盈香的双臂。

她不敢看她，把脸转过一边，“我看见他们在你床上……”

郡主收回手，泪水已不自觉地滑过了她的脸颊。

盈香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又赶紧用手捂住了鼻子和嘴，把整个身子都转向一边。

和乐郡主却又绕到她面前，握住她双肩，嗓音嘶哑、浑身颤抖道：“你说他背叛了我？”

盈香将低着的头轻轻点了点。

和乐郡主疯狂地向岸上跑去。

盈香冲上去一把抱住她，泪流满面道：“郡主！冷静点郡主！这件事情如果声张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啊！我之所以一定要告诉你，因为我不忍心看你被蒙在鼓里，但是我并不想事情闹大……如果那样，我为郡主的一片苦心也就枉费了！”

和乐郡主不再举动，两人慢慢瘫坐下来，抱着，在栈桥上。头顶是圆月。

此后的栈桥又陷入了长时间的默默无语。底下是同样沉默的湖水。

林子丘在王府教小白功夫，姜草眉时常陪着夫人回家省亲，偶尔也会打个照面，以此认得。

这天，却只有和乐郡主一人满脸泪痕跑回王府，林子丘见了甚觉奇怪，和小白停止了练剑，立在院里。

小白道：“姐姐怎么了，师父你看她是不是哭过的样子？”

林子丘道：“怎么不是，眼睛都哭肿了。”

“我去看看她！”小白追进去，看见和乐郡主正在后面花圃里抱着平宁王哭。

平宁王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道：“怎么啦，是不是那个兔崽子欺负你啦，他怎么欺负你的，告诉爹，爹为你主持公道！”

小白看姐姐并不言语，只是一个劲儿地哭，急道：“姐姐，你说呀，不要怕，有我们大家为你出头！”

和乐郡主还是不回答。

小白上去拉住她的手，“就算他不要你了，还有我们啊，姐姐你别哭了，你再哭我也想哭了。”

小孩子无心之言，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却一语中的，郡主听了哭得更加厉害。

平宁王继续抚摩着郡主的背，对小白道：“你还是去练功吧，看把你姐姐安慰得。”

这么说着时，林子丘也走进花圃，便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带小白走。

和乐郡主哽咽道：“爹，到你书房里去说吧……”说完就向前面走了，平宁王急忙跟上去。

林子丘拉小白走，小白挣脱他的手，站在原地就是不走，因为姐姐没有理他，还不把事情告诉他，他感觉很失落，“她还把我当小孩子！”

林子丘笑了笑，“你这样发小孩子脾气不是小孩子是什么？你站在这里就……”话还没说完，小白就朝来路走回，林子丘大奇，更觉得好笑，从没见过这样的孩子，觉得他真是可爱又有灵性。

林子丘把剑递给他，他接过去，手臂就耷拉下来，把剑垂在地上，浑身松松垮垮的，好像肌无力一样。

“我还以为你开窍了……以后比这难过的事多着呢，有什么大惊小怪值得愁眉苦脸的。想别人不把你当做小孩子，你就要学会大人的样子，真正的大人是什么样的知道吗？面对任何事情都云淡风轻、波澜不惊，像你师父我这么潇洒！”

小白眉头一皱，浑身好像立刻恢复了力量，把剑一立，剑尖朝上藏在手臂后，用有力的声气道：“没错，没什么可难过的！”

林子丘又大奇，心道：“呵呵，开窍得有那么快吗！”

小白继续道：“不过我很好奇到底姐夫对姐姐做了什么让她这么难过！”

林子丘道：“好奇心不要太强，好奇害死猫，知道得太多不一定就是好事。不过其实我也想知道，来，趴我背上，带你去了解真相，不许出声哦！”

小白道：“这样不好吧师父，偷听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林子丘反问道：“你是正人君子？

小白犹豫不开腔。

林子丘又道：“瞎扯啥呀！赶快上马，不然一会儿什么都听不到了！”

小白笑嘻嘻地丢了剑便爬到他背上来了。

林子丘瞅准没人，猫腰一跃，跃上这边的屋顶，向书房看去，竟然已经有一个人在那边屋顶上了，穿着一袭黑衣，蒙着面，趴着，耳朵紧紧贴着瓦片，好在脸朝向另一边。林子丘趁那人没看见，连忙又跳了下来。

小白压低声音道：“怎么办师父，好像已经有人在那里偷听了。”

林子丘低声回应道：“什么叫好像，你看都看到了，就是有人在偷听啊。你在这里别出声，看我去把那个人抓住。”

小白点头，林子丘怕从屋顶过去被看见的话不好追，便从地面往书房赶去，直到书房外一个无人的角落才翻身上屋。

那人原本右耳贴着屋顶，林子丘算准了这个地方是他的视觉盲区，不料此时那人却翻了个面，换做左耳贴着屋顶，刚好看见他。

那人手脚并用，像□□一样往屋后一跳，林子丘追过去，两人轻功极佳，都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那人翻墙出去，林子丘直追到丞相府，那人又翻墙进去。林子丘大是奇怪，顿了顿，跟着翻进去。还在墙头上便看见那人已在下面站定，揭下了面罩，笑咪咪地看着他，原来是平宁王府专门负责打扫卫生的刘大妈。

林子丘怔了怔，小心地从墙头跳下。“怎么是你？”他问。

“你猜一猜呢？”刘大妈把外面的黑衣都脱了，里面还是一身仆人装束。

林子丘想起来贾莘芹对他说过自己和平宁王有些不和，便思量她是他派过去的细作，却未回答。

刘大妈脚步不停，林子丘想知道答案当然只有尾随。看她走得那么从容那么悠闲，好像在自家院子里似的，又对周围的环境十分熟悉，总是刚好避开巡逻的侍卫，揣测得了确证，笑道：“妙啊！看不出来老实巴交的扫地大妈，竟然是武功高强的细作！”

“‘细作’这个词太难听了，能不能换一个？”

“那叫‘奸细’？”

“还不如叫‘细作’。还好你刚才没有喊叫，不然就麻烦了。”

“我只是他们聘请的教师，又不负责护院、维护他们的利益，追你，不过好奇谁竟然抢了我的位子。”

“你也想知道他们在书房里说了什么？”

“为什么不想？”

“为什么想？是不是丞相也交代了你？”

“你这个人脑回路也太复杂了，我只不过是觉得好奇，你遇到好奇的事情难道不想去探索吗？”

“不想。”

“为什么？”

“你这个人脑回路也太复杂了，我就是单纯的不想探索，没有为什么。”

林子丘心里不禁“呵呵”。

刘大妈走进一个房间，问里面的人道：“丞相呢？”

那个仆人回答道：“在书房里。”

“你去通禀一声，说我有急事要马上见他。”

两人等了一会儿，那人来回说可以，于是领他们过去。

林子丘并不怕别人看见自己，刘大妈却怕，所以她已戴上个面具。

这样带着面具的人经常在府中出现，府里的人只要见到他们旁边有那个仆人也就不会去管这戴着面具的人究竟是谁。

一进书房，贾莘芹便绕过书桌迎上来，惊奇道：“你们怎么在一起？”

刘大妈就把在屋顶偷听被林子丘发现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贾莘芹道：“我还说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你们竟然自己认识了，这很好很好，没有伤了和气吧？”

林子丘笑道：“刘大妈根本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

贾莘芹道：“小刘，快说说你听到些什么？”

刘大妈道：“和乐郡主告诉平宁王，姜草眉和千叶公主有了私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平宁王问她，姜草眉怎么说，她说他矢口否认。平宁王就想把事情平息，让郡主把盈香杀了，郡主不肯。就听到这些。”

贾莘芹道：“这事情就有趣了，不过顶多能搞垮姜草眉，动摇不到平宁王的地位，对我意义不大，暂时不要宣扬出去，静观其变。”

刘大妈和林子丘都点头称是。

岂料当时平宁王府还有一个卧底，是以前聂金龙府上的食客，也知道了这件事。

聂金龙在少林一役中，被姜草眉和平宁王联手摆了一道，革职下狱，候审期间，先帝崩殂。新帝即位后对此事亲自过问，姜草眉和平宁王全力打通的各个关节便丝毫起不了作用，聂金龙最后只被贬官校尉。他的将军也不是白当的，出狱后调动关系弄明白了是谁害了自己，就开始制定复仇计划，打算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这个被安排进平宁王府中的食客也是棋子之一。那天他看见了郡主回来哭，然后又不回去，当夜便潜入将军府调查，正遇到平宁王派去杀盈香的刺客，盈香还是有些功夫，正在那里抵挡，他就把她救了，带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开口问道：“为什么平宁王会派人来杀你？”

盈香听了浑身颤抖，“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王府的人？”

“我看着他们从王府里出来的。”

盈香想到郡主回去以后一直没有回来，不免怀疑到她身上，当即面如死灰，心如槁木。

“想必是你知道了一些他们的秘密，要杀你灭口！”

盈香还是不回答，举剑就要自刎。

他连忙握住她的手给拉下来，盈香顺势扯下了他的面罩，“是你！你叫什么名字？”她在王府见过他，知道他是平宁王的幕宾，却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叫我阿发就好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想知道你替别人藏着的那不值得藏的秘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躲是躲不过的，把事情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摆平。”

“我不需要躲，但求一死而已！”

“不，你并不想死，因为你不甘心。”

“你放开我，看我敢不敢死！”

阿发还是保持着从后面搂抱住她的姿态，“敢不敢死是一回事，想不想死又是另一回事！”

盈香彻底软了下来，手松开，剑落地。

阿发转到她正面，紧紧握住她双肩，微曲双膝，“看着我的眼睛，我是一个值得你信赖的人。”说完强吻了盈香，“只要你跟着我，就算我摆不平那些人，我也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盈香默许。阿发便带她到自己的秘密落脚点，盈香便把姜草眉和千叶公主通奸的事告诉，之后是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