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凝霜笑道:“看来我是非知道不可咯?”
“虚元宫趁各派空虚,派了大批人马消灭他们去了。所以现在虚元宫里戒备一定没有那么森严,真是天赐良机!”凌云笑道,显得精神振奋。
“那我们一定要赶快出发!”说到出发,陆凝霜才想起还有一个人不见,“诶,对了,秦嘉茵呢?”
“她一知道她师父被囚禁武当,就立刻独自赶去了。怎么劝都不听。这小妮子脾气还真倔!”
对于做贼这类事,有些人选择在夜里,但有时白天更加安全。
此时阳光明媚。
凌云虽然知道若无人带路那片桃林无论如何不能走出,但他并不知道别的入口,所以又来到那断崖之上。
这个地方对他有种特别的吸引力,终于来到这里,他好像实现了愿望一样欣慰,对于潜在的危险丝毫不觉担心。
他同陆凝霜两个穿戴着草和树叶扎成的衣服、帽子,趴在崖上,探出头向崖下四外张望。
凌云一眼便看见了清溪、溪水中一个婀娜的倩影。
“别看,少儿不宜。”他忙用双手捂住陆凝霜的眼睛。
两人都缩了回去,不过凌云是主动,陆凝霜是被动的。“得了!”陆凝霜笑着推开他的手,低声道,“云哥,虚元宫没有别的入口吗?我觉得这里看起来危险得很,下面的草丛里足够埋伏一支军队,那边那个女的光着身子在水里游来游去,不正是引诱我们下去吗?”
“你想多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带你找到这里,因为我来过呀。看起来最危险的地方,正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相信即使有别的入口,也起码比这里危险一百倍。”凌云顿了顿,指了指远处的草丛,“你先到那边藏起来,我过去让她把衣服穿上,再来找你。”
陆凝霜知道他想先下去探路,忙拉住他的胳膊道:“我们一起下去。”
凌云没再答言,推开他的手就跳了下去,陆凝霜只好在原地等待,一面紧张地注视着他和他周围的环境,准备随时赶去帮忙。
凌云没有遇到危险,他已呆呆地站在水边。他已认出了水里的女子。
女子停止了游动,站在水里,也向他望过来。溪水齐肩,由于清澈,无法遮盖住她溪水一样干净的身体,她却没有像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他时那样遮掩。她舒展地向岸边游过去,又轻快地向他跑过来。跑得那么快,生怕他飞走似的。
金灿灿的阳光照在她青春的**上,发出耀眼的光泽。
她的**,虽然初见面那晚他也看见过,但毕竟没有那么清楚,那时她没有穿着阳光的衣裳,也没有长草的碧绿、云朵的洁白、微风的低语、鸟儿的吟唱作为衬托。而现在,她那么美,那道长长的疤痕都那么美,使他的心都为之颤动。
她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走来,从他深深的心底走出来,仿佛是他的思念把她重新带回自己身边。
芬芳由远及近、由近及远,温暖由外而内、由内而外,在外在与内心世界间来回穿梭,又混成一片。
“小五!”
“凌云!”
双手交握,虚无的理想瞬间化为有形的实体,理想和现实相重叠,在各自心里引发着强烈的震颤。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苦尽甘来般感动、幸福的微笑,他们的目光由深情粘合在一起。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凌云道。
“不是的。感谢老天爷,我原也以为无法再见到你了……”小五道。
“你的衣服呢?”凌云慌张地四处张望,却没看到她的衣服,“你快把衣服穿上!”
小五摇了摇头,“我已经把我的心都袒露在你面前,不穿衣服又有什么要紧!”
“说什么傻话,”凌云揉了揉眼睛,“着凉就不好了。”
她笑得更开心了,笑得脸都红了。
凌云稍一低头,那道疤痕便再次映入他眼帘,它足有七寸长,淡淡粉红,微微凹陷,横亘在肚脐上方,又因对称和水平所以显得并不难看。
他蹲下来,用手指温柔地抚摸过疤痕,从左到右,他的心那样痛,甚至想亲亲吻它,一遍一遍,不过他只是、还是选择用手指代替嘴唇,用抚摸代替亲吻。
他认真地看着她的伤疤,她认真地看着他。
也许是出于怕痒的缘故,她握住了他的手。
他站起身。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使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不是的,不是的,你别难过……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我们……”
“完全好了吗?”
“好了,是宫主救了我。”小五一边说,一边向溪畔走去。她捡起放在草丛后面的衣服,穿起来。“你怎么还会到这里来?这实在太危险了。”
“你知道这里还关着其他人没有?我在找我父亲,他很可能被关在这里。”
凌云坐到溪边一块光滑、巨大的石头背后,小五穿好衣服,也在他旁边坐下,用手指梳理着头发。
“没听说过,除了你们,囚楼已经很多年没有关押过人了。不过他也可能被关在别的地方。虽然这几天宫里人手少些,但房子里机关重重,你要进去找人而不被发现根本是不可能的。”
“可我不但要找人,还要杀人。”凌云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小五睁圆了眼睛,“你要杀谁?许珲?”
凌云摇了摇头。
“不是?”
“不止。”
“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五吃惊地问,双手挽住他的右臂,一脸担忧望着他。
“说来话长,总之许珲、世无二、天不容、玉面蛇妖杀了我的师长和朋友,我和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所以你也一定要杀了他们?”
“是的。所以你也一定不要劝我。”
“我不会的。只是这太危险了……”小五脸上充满忧愁之色。
“如果不能报仇,我是绝对不能安心和你在一起的,何况死我都不怕,危险又算得了什么。但愿你和他们没有感情,不要帮他们。”
“没有,我不会的。”
“你能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哪里吗?”
“许珲、花含碧具体在哪儿我并不清楚,不过都不在宫里,世无二、天不容在。”
“凌风呢?他是我哥,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吃惊的神色再次从小五脸上掠过,她显得更加沮丧了,“他很少在宫里,而他的下落我是一直都不知道的。”
凌云神色凝重,小五看着他,良久,舒了口气,抿嘴露出笑意,柔声道:“你不要去冒险,你的父亲,我可以帮你找,如果我都找不到,你更找不到了。”
“你不要我冒险,我又怎么忍心让你去冒险呢。我不能让你再受到伤害,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紧紧握着她的手。
“没有可能,你放心,我只是帮你找他,不可能有危险的。即使找到了,我也不会不自量力,一个人救他出来。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对了,你父亲长什么样?”
“眼睛很大……眉毛短、粗、直……前额发际线呈倒三角……鼻子长、鼻梁高……嘴唇有些厚……圆脸,身材高大但不胖。”凌云一边回忆一边道。
“等我的消息吧。”
“什么时候?”
“明天吧,还是这个时候,在这里会面。”
“谢谢你小五,千万小心!”
小五站起身,打算离开,又回头叮嘱道:“你千万不要乱来哦,杀阴阳双煞的事,看能不能找到你父亲再说。”
“好。”凌云答应,侧过身子,从石头后探出头注视着,直到小五的背影消失在桃林中。
回到崖上,陆凝霜疑惑问道:“那个女人是你的朋友?”
“你都看到了?”凌云斜眼道。
“我只是看到你们坐在石头后面聊天。”陆凝霜道,脸颊很快变得绯红,“那个女人是不是我将来的嫂子?”他坏笑。
“我希望她是。”缓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凌云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比个八字,撑在下巴下面,向右看了看又瞬间转头到左边,又稍微抬起头,向上翻了翻眼睛,好像只有这一连串动作才能让他勉强止住即将爆发出来的欢笑。说完一把拉起陆凝霜,“走吧,明天再来。”不愿再给他继续发问的机会。
“接下来怎么办?”
“回去告诉你。”
第二天,凌云先到,等了很久,才看见小五淡绿色的衣裙出现在桃林里。
结果怎样,他从她不紧不慢的脚步上看不出来,从她似水的面容上也看不出来,只能从她的话里听出来。
“没有找到。”
“都找过了吗?”
“找遍了,连宫主不允许我进去的地方,我也进去看过了。”
小五从凌云的脸上看出他不愿放弃,“你打算再去找一遍吗?”
“反正我也要去杀阴阳双煞,顺便吧。”
“你有把握杀得了他们吗?”忧虑又在她的眉间攒聚。
“这种事谁也说不准,不过我还有个同伴,我有信心。”
“你进去很难出来的,真的没必要再找了,至于阴阳双煞,我帮你把他们引出来吧。明天怎么样?”
“你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我告诉他们清溪的水太深了,让他们开闸泄水,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工作,他们一定不会起疑。”
“夜长梦多,就今天,现在,杀了他们我就带你走,这次我一定要带你离开。”凌云断然道。
“好,你们赶紧准备,我现在就去。”
小五找到阴阳双煞的时候,他们正在草亭里下棋,每人左右两边各摆一个盘子,一个装棋子,一个装胡豆豌豆,右手下棋,左手抓住豆子往嘴里塞,真让人不免产生一种担心:会不会一不小心把棋子吃下去。
“阴阳护法,清溪涨水了,请你们去开下闸。”小五喊道。
“这几天都没下雨嘛,怎么可能呢?”天不容答道,没有起身。
“我们这里没有下雨,那一定是上游下的啦。”小五笑道。
“说得也是。”天不容点点头,“我去吧,二弟,你稍等一下。”说着已走出亭子。
“大哥,放水一时半会儿可完不了呀,正好很久没看过‘九龙出洞’了,一起吧一起吧。”
“有什么好看的。要来就快点。”
世无二便笑嘻嘻地端着装胡豆豌豆的碟子,抄起长戈,追上去。
“这水看起来也不深呀!”看着溪水,天不容疑惑道。
“多少放一点吧!”小五道。
“浅得没办法游泳可不要怪我!”天不容道。
临到桥边,小五突然一声不吭地飞快向对岸跑去。
“你要去哪里?站住!”天不容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