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陶澤蕾那儿确定了邝雁鸣这点小动作之后,余动本来美滋滋的校园生活就变得有点难捱了。
在操场上、在教室里,就算是在自己的座位上,她每时每刻都被人盯着。盯着就罢了,余动老是觉得邝雁鸣在学她。
这个邝雁鸣,别不是把她当做假想敌了吧??
这逼得余动每天到学校之前,都要夸张地来几次深呼吸,强迫自己如芒在背的情况下,依旧云淡风轻地和同学们相处。
她曾经听人说过,看过真正的鬼故事之后,就会一直感觉始终有个人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盯着你。余动虽然胆小,没看过鬼故事,但现在她大概能理解那是怎样的一种感受了。
一开始,她还一直在劝自己,要放宽心,不要太在意、太计较,毕竟也没有实在的证据,自己太过于在意反而会显得很自恋。但在目睹了邝雁鸣随她之后,穿同样的鞋子,用同样的发夹,甚至喝同款的饮料之后,余动刚刚进行好的心理建设就坍塌了。
“蕾蕾!你别去做操,你救救我,她到底要干嘛!”在一个大课间,余动一把拖住了要下去做操的陶澤蕾,嘴巴一瘪就要哭出来了,“她就站在我后面!我不想被她盯屁股盯二十分钟!”
“她确实,越来越过分了,你看她今天那条裙子,和你上个星期文艺汇演的时候穿的那一条简直一模一样。我们班女生跑过去问她是不是和你买了同一条,她当场脸就垮下来了,解释了好久这条裙子是她先买的。”陶澤蕾也憋着嘴,不过嘴角向下的弧度里头带着的却是轻蔑。
“可我咋办啊?”余动还是忧心忡忡,“她这个样子快要成为我的噩梦了,我现在一被她盯就浑身不自在。”
“得了,动酱,我和你说,她这种心态就是嫉妒,”陶澤蕾朝教室外翻了个白眼,“你直接无视她。”
在陶澤蕾的安慰下,余动坍塌的心里防御又开始建设新的堡垒,虽然没想明白自己有哪一点值得人家嫉妒,但是她还是按陶澤蕾的说法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寄希望于有一天能忽视邝雁鸣对她的异常关注。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一方面由于陶澤蕾不断地心理暗示的成功,一方面由于期末考试要到了,余动渐渐收了心,开始会多做一些除了老师布置的作业之外的习题了。这样,也就逐渐把邝雁鸣抛在了脑后,等她回想起来自己还有这等苦恼之事时,初三已经开始了,邝雁鸣本人也因为某些原因,不再对余动有样学样,这让余动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后来和陶澤蕾谈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余动仿佛卸下了一个大担子,语气里尽是轻松愉快。
“她当初真是看走眼了,我就不知道我有哪点好看的,非巴巴儿地把眼珠子杵我身上干嘛?”
“你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学你了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她穿了那条和你同款的裙子之后,男生们有一部分人一直拿你们作比较,而且得出结论是你穿着比她好看多了吗?”
余动用笔挠了挠头发,“他们这帮人这么无聊?”
“对啊,是很无聊,”陶澤蕾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听说这个活动之所以会有,是因为宋晨泠在男生当中提了一句,那帮男生就来劲儿了,搞了个投票,宋晨泠投的是你。”
“宋晨泠这个人,平时看着白白净净,清清爽爽的,怎么这么八婆哦……还是小瞧他了,”余动没什么特别地反应,“那邝雁鸣就是听到了这帮男生的疯言疯语,所以就放过我了?”
……
“动酱。”陶澤蕾扳过余动的肩膀。
“怎么了?”余动眼神澄澈。
“我恨你是个木头。”
这场维持了很短时间的“假想敌”风波就在陶澤蕾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中落了幕,余动无心去思索陶澤蕾意有所指的最后一句话,她的生活依旧花样繁多,当着逆天大学霸和社交小达人,生活再次变得美滋滋。
在初三(3)班的所有人当中,余动可以算得上是最没有自己已经是初三生自觉的人了,她每天该吃的小吃一口都没落下,该睡的懒觉一分钟都不会减少,而改写的作业也一笔都不会多写。
初三上学期,除了化学和物理这两门课,学习的任务更偏向于对于以前学过的所有知识的再汇总,老师会给同学更多的自由空间,让他们自行去整理自己的知识结构。相比较而言,余动在初三竟然有了比初二更多的活动时间,她也尽其所能,将这些多余的时间好好运用了起来,有时候和同学约着聚一下餐,有时候去图书馆借两本书,更多的时候,一个又一个的晚上,她泡在了自己家里的电脑房。
十三四岁,对于青少年们来说,是属于他们自己的社交意识刚刚觉醒的年纪。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急切地渴望着进一步交流。而横跨了两个世纪的千禧一代,伴随着互联网的浪潮而茁壮成长着,终于在初有少年模样的时候,享受着席卷了整个人类社会的科技发展的福音。
从一开始的博客、□□、微信,到微博、知乎,他们毫不顾忌地在这个大人眼里虚无缥缈的世界里展现生活的每一点琐事和点滴。赞和评论数量,如高塔般层层叠起,构筑起来了着另一个世界里的虚荣。
余动家中的电脑房就在她房间的旁边,余动妈妈身为教师,对于余动的学习反而非常地放松,余动回家之后基本不学习,所有的时间都泡在了电脑房中,她妈妈看着余动每一次轻轻松松都拿年级前三的名次,也不会多管这个放在在别人家里就算逆天的行为。
渐渐地,余动越来越沉迷在□□的世界里,她加了同学,加了亲戚,甚至加了很多的陌生人。每天回家一放下书包,坐在电脑前,刚刚才见过面的同学仿佛又变成了许久没有叙旧的好友。
她在班群里发言,同时又和同学开了很多个聊天框,她手指在键盘上跳着舞,眼睛怼在屏幕上,和每个人都有无数的话题。
她的农场经营得很好,各种蔬菜水果分门别类地种着,连看门的狼狗都有一个豪华到极致的狗窝。她时不时会去偷菜,但是次数不多。她有一个可爱的宠物,生日了一定要陪宠物过,连宠物的对象他都细心再细心地去挑选。
不了解情况的人如果去看余动的账号和空间,一定会以为她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网瘾少年,但余动不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每一次考试的时候,余动的成绩都亮眼得令人艳羡。
余动曾在陶澤蕾的暴力逼供下一再坦然她绝对没有背着同学们开小灶单独学习,陶澤蕾看看余动那花里胡哨的空间,就知道她没有说谎。
至于说这一段疯狂地时间给余动带来了什么重大的影响,大概就是直到大学都架在她鼻梁上的那一副高度近视眼镜吧。屏幕看多了,眼睛自然坏掉了,余动胆小,始终没有勇气去做近视眼手术,于是这一副眼镜,就伴随了她许多光阴。
又是一个星期五的晚上,余动坐在电脑前,美滋滋地吃着她妈妈削给她的苹果,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同学聊着天,突然,她的通讯录列表里有一个陌生的头像在闪动。
余动好奇,点进去一看,发现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发来的好友请求,验证里只有一句话:“你好,我也叫余动,认识一下呗?”
屏幕前的余动被提起了好奇心:“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她犹豫了一下,点击了通过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