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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且听下回 第7章 双棺会面见祖宗4

作者:是星期七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5-04-27 17:56:35 来源:文学城

埭骰眼中岸上那群人,不知为何,因阴阳先生左弄弄,右擦擦,磨磨蹭蹭地摆弄,格外让他觉得碍眼,竟让他忍不住怒吼出声。

他身后的埭桡,由他这一吼,浑身激灵,手上险些失了分寸,让幕布塌了下来,幸好又及时撑了回去。

这下好了,换撑起幕布的埭桡心中有些许不悦,道:“你干什么呢!吼什么吼!!等着!!!”

埭骰焉了下去,应道:“哦…”

叶伯手上动作不少,速度却那般快…

为什么到了阴阳先生这里,多番举动却是又如此慢呢?

不是叶伯不够专业,而是叶伯太专业,另外一位阴阳先生又太不专业了。

下游送葬队伍里的阴阳先生本名叫李二道,他还有一个哥哥叫李一道,二人都是风雨江石井村一个岸口的土著。

哥哥年幼时,便上了山,跟着道门修习。

听说弟弟李二道在老家日子过得艰辛,刚在道门穿上一身得罗道袍,就急冲冲赶了回来,带着李二道在风雨江一带讨生活。

李一道算是有些能力,一两年时间,便成了风雨江周遭,一位了不起的阴阳先生。

奈何天灾收人命,从不会管你是何身份。

风雨江发大水,收的其中一人便是李一道。

李二道在江边找到李一道时,李一道的身体早被鱼虾吃得只剩一副骨头,独独留下那一身得罗道袍,套在骨架子上,轻飘飘地,浮在江面上,顺水被推回了岸。

两人,兄友弟恭,李一道为李二道放弃衣食无忧、前程似锦的道门生活,李二道也不是什么薄情寡性之人。

在岸边寻了六七日,带回了李一道的尸骨和得罗道袍。

他准备把李一道的尸骨和他那一身最宝贝的得罗道袍一起好好安葬,却在买香烛钱纸,相看裹尸草席时,衣襟见肘。

那日,李二道从棺材铺出来后,习惯性地低胸埋头,一路踢着一块石子走向岸口,像没有李一道在的那些日子一样,蹲守在岸口,等着货船停泊,好方便让他插空去找点银钱。

好几日没有商船靠岸的地方,居然让他真赶上一艘货船,上面只有一件货物——一口金丝楠木。

百余斤重的棺材,商主却自带了壮汉匹夫,李二道悻悻然离开,准备回家随便刨一个坑把李一道埋了,却听说这家家主在寻阴阳先生,给的随行银钱不少,去的目的地还是临安郡城内。

临安郡城,李二道在岸口听过许多次,软红香土,急竹繁丝,是他做梦都想去的地方。

李二道瞬间打定主意,跌跌撞撞回到家中,把套在尸骨上的得罗道袍扒了下来。

他怕错失良机,得罗道袍未及清洗,他强忍着水草味和腐尸味,把得罗道袍穿在了身上。

若不是路上行人避讳不及,他根本不愿浪费时间折道去山路口,抓一把土地庙龛前的香灰抹在身上。

对方送葬的事急,刚和李二道签下契约,未放李二道回家收拾行李,以及埋葬他兄长李一道,一行人便立即鸣炮起行。

浮肿、恶臭…棺材里巨人观尸体,竟是比李二道兄长的白森尸骨还要恐怖。

李二道一惊,忍住胸中翻涌,撇过头,双手使劲儿把斜开的棺材盖儿合上,学着李一道平日里的做派,朝着棺材作揖三拜,小步跑到队伍最前方,弯腰面对端牌位的男子,恭谨道:“齐少爷,可以鸣炮启程了。”

“做完法了?”

“法事已经完毕。”

“我齐促此番身负重任,族长临行时再三叮嘱,我爹归乡下葬之前,不可有任何闪失,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若再出现这种事,归府便都给我去领鞭子!”

李二道刚走到棺材一侧,因齐促训斥的话,心中发虚,全身不由自主地哆嗦,他摸了摸腰间那毛毛躁躁的钱袋子,方才定下心来,偷偷抬眼看向队伍最前,见齐促说话时并没有转回头,而是身形不动地原地呵斥,顿时,大胆地流露出眼中的不满,润了润嗓子,高声喊道:“鸣炮,启程!”

“噼里啪啦”声一阵,外加大把大把的谷粒被砸入江中,岸上剩下这一队终于算是也离开了。

时间好巧不巧,刚好卡在酆小洪逾矩问话,第五茗正准备和“酆小洪”这位仙君划清界限的时候。

第五茗的嘴张了张,又闭了闭,还没发出声音,就又被埭骰埭桡二人催促着赶路。

埭骰的怒吼,岸上队伍的离开,以及水中众鬼继续赶路…似都不想第五茗如愿。

第五茗心有不甘,嘀嘀咕咕,小声碎碎念道:“下三道果然还是不能多待,影响气运…影响气运啊!衰死了…死了也衰…”

仙有六通,眼明、耳灵、鼻神敏,有法力的仙君更是通上加通。

第五茗的话一字不落,全进了酆小洪耳朵里,他心如明镜,知道对方刚才未出口的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路闷着声,跟在第五茗身后,不再主动搭言搭语。他不给机会,其他事由又妨碍了第五茗。是以,第五茗再没找到借口和机会,和酆小洪掰扯清两人现在的“距离”“亲疏”。

这一路,耽误第五茗与酆小洪摘清关系的另一个原因,原是那归队的埭骰回来后,竟不知为何变成了一个话痨…

“蒲小明,你今年有二十吗?”

“地域名册不是有吗…”

“是吗?哈哈哈哈…”

第五茗对埭骰的业务能力,已经见怪不怪,答道:“嗯,不多不少,正好二十。”

埭骰面色由尬转喜,道:“刚好刚好,我也才二十有二。”

“哦…”

真是莫名其妙的一段对话,第五茗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你会留在冥界,还是入轮回?”

第五茗一震,不安道:“这不应该第一殿的殿下说了算吗?”

这到鬼门关还有一段路程,埭骰的无知,让她分外心忧:埭骰大哥,你可别吓我,业务不熟归不熟,你好歹还是得知道点常识吧,别的不求,只愿你送我平平安安入鬼门关就行。

埭骰尴尬道:“哈哈哈哈,我竟忘了…还是小明聪明。”

从“蒲小明”到“小明”,第五茗担心着这一路,竟未察对方斗转亲昵的称呼,已慢慢发生了变化。

第五茗呐呐道:“…谢谢夸奖…”

埭骰像个小媳妇,也不知道在挣扎什么,手上无常白袍宽袖都快被他戳出一个洞了,才犹犹豫豫道:“你想不想…想不想…”

想不想…

埭骰就“想不想”三字,说了至少十来步,第五茗不想吐槽都不行,鄙夷道:“想不想什么!埭骰大哥…你说话怎么扭扭捏捏了,真没劲儿了啊。”

埭骰依旧还在那里“想不想”地支支吾吾,就是不把话说完,第五茗无奈道:“我真是怕了你了,想想想!!你有不清楚的便直接问我,我们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安全到达鬼门关。你放心吧,我不会去阎王那里告你状,稍后回了地府,或是到了任职的城隍庙,埭骰大哥你好好补一补这些知识,向上官多请教学习,没有小鬼敢置喙你的。”

另外,还有第五茗身后的酆小洪,此时脸色也在埭骰一声一声的“想不想”当中变得青白。

埭骰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急得摆手,摆完手,迎上第五茗毫无遮掩的目光,又害羞地低下头,道:“不是的,我是想问你想不想…想不想…做…做…”

第五茗眼睛一震,埭骰害羞的表情,矫揉造作的模样,和迟迟问不出口的话,让第五茗心中有一瞬不好的预感,未及思虑埭骰为何这般,嘴上便哆哆嗦嗦,急急摆手,拒绝道:“不想不想…我什么都不想…”

“啊…”

埭骰明显吃了一惊,鼓足的勇气瞬间塌了一半,伤心难过地小声道:“我就知你不愿做鬼差,不想留在这阴暗的地方…谁都想好好投胎,好好做人,当初…哎…其实做鬼差也挺好的,不会看你出生,只见你品性,你又是只好鬼,如果能留下来,指不定以后还能有大造化。”

话说,埭骰埭桡做上这无常一职,却不尽如他口中所言。

大致过程,可以用三个“一”概括:一念善意获功德,一丝悔过捎钱财,一朝忽悠做穷鬼。

埭骰埭桡因家中富裕,被土匪绑上了山,同日,被绑的还有一位“新娘”。

趁土匪成亲之时,二人假意帮工,暗地里下药迷人,火烧寨子,准备救了“新娘”一起逃跑了。但临到最后,两兄弟心慈,担心火势过猛,把盗匪们活活烧死太过残忍,便临时起意,折返查看。

折返之后,他们才发现蒙汗药和火油其实根本没有效用,心下刚松了一口气,他们和新娘却漏了行踪,又被捉了回去。

盗匪本意在钱财,没想过要埭骰埭桡性命,奈何新娘为了自保,添油加醋地把二人密谋的事告诉给了盗匪,盗匪们心中愤然,当场提刀将二人砍死。

新娘心中有愧,私下给兄弟二人下了葬,立了碑,还烧了几两冥钱。

死也死了,回不了家,两兄弟谨小慎微地跟着无常一路入了鬼门关。

行至鬼门关前…

看门的牛头马面难得遇见到此处了,身上还剩钱财的小鬼,牛头叫喊道:“小鬼埭骰,小鬼埭桡,留步!”

接着明目张胆地那么一忽悠,牛头道:“你二人活着的时候经常被邻居骂笨,应该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被劫绑,父母筹集赎金动作还慢,实在不幸。”

马面会意,粗声附和道:“好心救人,却被人告发,实在可悲。”

点点头,牛头补充道:“怜悯人命,却被对方乱刀砍死,实在愚蠢。就算去投胎,指不定下一世也没什么好命数。”

两鬼差,一唱一和,马面急不可耐,直奔主题道:“现在冥界有官可以做,条件又不如凡间那么苛刻,就看你们有没有享福的觉悟了,摆脱命运,就只有这一次机会…”

埭骰埭桡听得一愣一愣的,呆呆地不做任何回应。

牛头担心两人就此迈进鬼门关,急忙劝道:“话点到此处,鬼门关、奈何桥一走,可就没有回头路,你二人仔细思量…仔细想想!!要知道,小鬼修出魂命,便可筹功德、建福报,从而得神格,你二人品性端良,只要有了神格,说不定日后还能飞升成上仙,受万民…不不不,受曾经看不起你们的人供奉。”

要不说二人愚笨呢,做鬼也是一只蠢鬼,命数既定,哪有什么机缘飞升成上仙。

另外,他们此番有功德,入了鬼门关,第一殿阎王也会按照他二人的命数,领他们过十殿试,送他们上任鬼差。

他们二人却被牛头马面忽悠,把因为心中有恨、分文未用、新娘烧来的钱财悉数上交,避开了第一殿的审查,入鬼门关走了另外一个流程,领了黑白无常来做。

“鬼差?”

第五茗心中的不安消失,面色和悦,喜极而泣道:“多谢埭骰大哥好意,我啊…倒是想做鬼差,只是没法子的,没法子的…”

怎么回事!

今天“大鬼”“小鬼”都想拉我去冥界地府做差?

东岳帝君和酆都大帝真有挖墙脚的意思?

这事真能成了??

不对啊…

埭骰只是一名无常…

这种任务,不该分派到这方来才对吧…

啊!

这是怎么回事!!!好心动啊…

第五茗面上镇定,内心早已万马奔腾。

她想不明白,也想不清楚,上至泰山仙君,下至冥界无常,都在劝她去修魂命,做鬼仙。

若不是身上这副天生神格,播她在冥界待的时日,早就混成一名阴使了,何须他们这般来劝。

埭骰却不看见她脸上的忧愁,听闻她心中也是有过这个想法,喜悦道:“真的?”

第五茗哀叹道:“我何时说过假话?”

埭骰道:“冥界还在扩招,你生前没犯过大错,我和鬼门关的牛头马面相熟,他们有一个法子,只需要十万冥钱就可以买下一个官职。”

“十万!”

第五茗眼睛惊得溜圆。

她知道鬼差阴帅贪墨得厉害,没想到这么狠,询问道:“埭骰大哥和埭桡大哥该不会就是花了十万买来的官职吧?”

埭骰摇摇头道:“四十万。”

第五茗道:“一人二十万??!”

埭骰手上比了比,道:“一人四十万,一个无常官职。”

第五茗震惊道:“四十万才能买一个无常位,那十万还能买什么?你不会被骗了吧?”

埭骰小声道:“能买的,十万一鬼,可买鬼差位。”

第五茗木木道:“十万?呵…买一无权无势的鬼差位,真够黑的…”

黑!真的黑!!

她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面上却不漏声色,对于埭骰的好意,继续拒绝道:“埭骰大哥,咱们也算有缘,以后我投胎了,我觉得我们还能再相见…十万一鬼差,我应该无福消受,况且…”

我也没资格小瘦。

埭骰不等她话说要,极力劝道:“你真不留下来?我和埭桡压棺材的老婆本各自还有十万…你要是愿意,我的老婆本就都给你。”

有句俗话:压棺材的老婆本,小偷见了都要犹豫两分。

那是凡人的一种执念,生前无论如何都要结婚娶妻,生子传宗接代,是以会把最重要的老婆本放在棺材里,这样就算小偷来了,也会因为阴气瘆人,忌惮两分。

第五茗道:“不了不了,老婆本老婆本,自然是取老婆用的,埭骰大哥,这钱你还是自己好好留着,别给别人花了。”

埭骰又害羞起来,嘀嘀咕咕道:“你也不算别人…”

他此话刚出口,那酆小洪在二人身后终是没忍住,一个抬步,把埭骰又一脚,踩进了水里。

第五茗一怔,道:“仙君,你?”

仙君做事向来都遵天庭那套准则,不欺弱者,不违天理。

水面上还有法术遗留的金辉,酆小洪不解释,第五茗也不好指摘,朝水下呼喊道:“埭骰大哥…埭骰大哥?你没事吧?”

酆小洪收了脚。

咕噜咕噜…埭骰冒了起来,拂拭身上水渍,满脸歉意道:“哈哈哈,今天也不知为什么,身子有点重,总是淹进水里。”

再一脚,埭骰还没反应过来,又进了水里,这次没有先前那般快地浮起来,原是酆小洪双脚踩在了埭骰沉溺的水面上。

第五茗正义道:“仙君这是做什么?”

酆小洪瞟了眼脚底,惜字如金,声音还算和气,道:“吵。”

第五茗以为是在敲打她,便低下了头,踢了踢水,应道:“哦…是有点吵,我们安静点?”

酆小洪道:“他安静就可以了。”

“啊?”

第五茗还没反应过来,酆小洪退后一步,水面咕噜咕噜冒泡,埭骰又浮了上来,却是不论他如何张嘴,声音也发不出半分。

见状,第五茗安慰道:“埭骰大哥,你许是太累了,嗓子都哑了,我们安安静静赶一会儿路吧,你也休息休息,到了土地庙就好了。”

到了土地庙,送走身后这尊大神,你的术法就能解了。

话闭,第五茗见埭骰不听劝地摇头,嘴唇一张一合,一连串的话,噼里啪啦地说着,转过头,不再看身旁执着的埭骰,跟着队伍专心赶路。

州郡有城隍,乡村有土地,人间芝麻官,相连天和地。

神仙庙宇,形形色色,大多风格都差不多,红墙金瓦,雕栏画柱,颜色分外复杂,装饰也格外华丽。

香火旺盛的要在主殿外挂满大红灯笼,势要繁华至盛,里面的神像就更不用说了,能塑金身的坚决不将就彩绘石像,能有绝美画像的,也不会妥协挂一副素墨淡描。

而土地庙则是这其中的另类,庙宇多半造型简单,矮小简陋,或栖于树下,或倚靠山凹,或曝于路边。

以两块石头为壁,一块为顶,即可作为土地庙宇。

至于庙宇内,狭小的空间是一点也起不上作用,村民修建时,有石像便给石像,没石像就给画像,没画像则祭拜时心中自成一像。

一路走来,让第五茗一群人遇见了两座其他村的土地庙宇。

盐仓村的土地庙,三块石板搭在路边,砾石乱飞,摇摇欲坠。

小庙面前的石板上,一滩被水渍浸湿的钱灰,一排香烛枝截拥挤地插在板缝里。

石板内没有神像也没有画像,倒是两边板子上贴了副崭新的对联「我自有神头神脑,你休要鬼心鬼肠」。

第五茗见此一幕,突然便觉得,从前司命府在人间那花里胡哨的庙宇,也不是很惹人厌。

至少遮风挡雨一事,无需担忧。

更不用担心信众会张贴些寓意不明的词条,污谤神楣。

众人水行转陆地的岸口,正好是石井村附近,石井村的土地庙就搭建在岸口对面,倚山而建,不是石板搭砌,亦非现成的山凹,墙上糊了腻子,顶上还有定制小瓦,小庙有一人高,庙檐上挂了红绸。

透过土地庙门口,还能隐约瞧见里面一座实打实的小像,神像前有香坛,插满了香火,丝丝灰烟萦绕在庙宇周遭。

庙门口前的石板上钱灰痕迹深沉,似被火灼一轮又一轮,才以至于被雨水冲刷不掉。

就在第五茗一行经过的瞬间,便有一岸口靠停的船家,急急拿着香烛,和平日用来供奉的瓜果,从村外山路上赶来,规矩地把东西摆放在石井村土地庙面前。

船家一边烧着钱纸,一边念道:“土地公公显显灵,这水已经稳了,我们全家都靠这条船吃饭,可别再发水了…保佑我们平安顺遂,稳稳当当…”

船家凡胎肉眼看不见,他的祈愿土地都听见了。

小庙金光微闪,那是土地在受他供奉,应他许愿。

船家在小庙金光中继续许愿,道:“保佑我捞到一兜子鱼虾,保佑我家小儿早日讨着女人,保佑我家病婆子早日登西,保佑我家大富大贵赛过邻里…”

越说越离谱…

见过祈求平安,没见过祈福变下咒,第五茗脚下趔趄,差点扑在前面鬼身上,幸好右手被埭骰眼疾手快拉住,左手和右肩被身后的酆小洪扶稳。

她窘然笑道:“哈哈哈,没站稳,没站稳,没事了没事了…这路许是太不平了。”

这一步,有点跌份,第五茗做了几万年的神仙,居然差点因一凡人栽倒在地。

她巧妙地从两人手中挣脱出来,端正身姿,揣起双手,面上镇定地跟着队伍继续往前走,嘴上掩饰尴尬道:“这石井村土地也是倒了千万年的霉运,把庙宇建在岸口,受了不该受的福气,现在报应来了吧,吃了别人的供奉,结果应了个黑咒…活该啊活该,这得至少要用十万功德来消解。”

声音越来越小声,她经过时,嘀咕啐道:“你倒霉就算了,还差点害得我也摔一跤…你真是罪过。”

埭骰在一旁赞同地点头。

酆小洪则见怪不怪,道:“仙妖神鬼均无异,种何因,得何果。大水刚过,路面还有些湿滑,小心脚下。”

第五茗顺着台阶而下,道:“是得注意了,路有些不好走。”

埭骰不明所以,张了张嘴,无声道:湿路碍事?

上官没这么说过啊?

上了陆地,鬼身都是飘着走,怎么会摔跤?

你们刚做鬼,可能不清楚…啊啊啊…怎么还是发不出声音…

挣扎了一番,他只能妥协,把话憋了回去,闷声赶路。

再接着走了数里,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平安村。

正是先前埭骰埭桡迷路时,遇见老翁的村子。

绕着石料场山脉,走了大半日,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比起清晨,此时路面要干爽的多,村子里那一人宽的沟壑还在,地上多了数道深浅不一的脚印,但都是一般大小,显然是一个人踩出来的。

老翁的身影不见了,早上还冒着大烟的药草,此时也已变成了一堆灰,万籁俱寂,空荡荡的村子四处透露着死气。

少倾,一两声哀鸣鸟叫响起,引来众人的议论声:“鸟雀报喜,乌鸦道丧,晦气!!去去去,叫什么叫,烦人得很…”

“你就是心里不痛快,有乌鸦送行才乐嘛。”

“十一伯估计去石料场了,不然也不会只有鸟叫声…”

“都在说些什么呢…好好上路吧,来世又是一条好汉。”

“十一伯会替我们收尸吧?”

一人肯定道:“会的。”

“可是有瘟疫…十一伯去了,会不会…”

“呸呸呸…”

“我也‘呸’两声,呸呸呸…”

“…”

除了此处众人的热闹,平安村土地庙那方,也不似村子里面这般安静,哗啦啦的翻纸声,十分吵闹…

平安村土地庙修建在村子去往后山的路边,倚靠后山的崖石凹,旁边还有一颗野果子树遮阴。

没有香坛,没有信众的对联,也没有红绸小瓦,石壁凹处贴着一块碎布,布上依稀可见一圈加五笔叉的画像。

这是酆家夫妇去世后,第五茗用碳木为土地庙画的小像,为的是让土地多多关照酆家夫妇,让土地能护他们一路好走。

一女子苦苦哀求的声音从庙内传来:“仙者?有翻到吗?”

又一女子声音传来,却是冷静平稳得多,声音却是清脆又俏皮,道:“还没还没…他又不是平安村人,风雨江发大水死这么多异乡人,我得仔细找找。再说了,你自己也不清楚他是活人,还是死人,这不就更不好找了…等等,再等等。”

话音结束,阵阵翻纸声,又从平安村土地庙内传出来。

这时,庙外,一张冥钱黄纸朝平安村土地庙门,空无门板的地方,飞贴而上,钱面上通阳太明之印,流光闪烁一瞬,矮小简陋的土地庙瞬间消失不见,换而之,是如县镇府衙内堂模样的地方。

此地没有大门,四周平坦空旷,平安村之景虽近在咫尺,却只看得见够不着。

多出的这间堂房,房面朝前开口,没有门,左右和后侧全是柜子、架子,上面杂乱地码列着书籍案册,正中央放着一张长桌,桌后有一把太师椅,椅子上铺着数张动物毛皮。

第五茗等人进去的时候,那椅子上正坐着一位穿鹅黄素色宽松麻衣的女子,年岁不大,容颜娇俏,头上带着一只木钗,钗子梢头有一颗暗红色小果。

第五茗见过这种果子,正是平安村土地庙旁那颗野果子树结出来的果子,她还吃过,味道极酸,果肉化渣,吃一颗果子还得吐出五六粒小核,她却特别不幸,总是吃到八颗果核的果子,特别麻烦。

案桌前,女子一手执笔,一手翻阅案上册集,少顷,一本阅闭,腾出的一只手,向一旁探出,竟掏回两三个暗红色小果子。

她一颗一颗的地吃起来,咽下一口果肉,便仔细吐出嘴里的籽,低头用笔杆扒拉,道:“一,二…七…七!还是差一粒…”

女子又塞了一颗果子进嘴里,重复刚才的动作,却不再数数,吩咐道:“左边第二列第三排,从右至左第十七本,拿过来吧,那是最后一本异乡人名册了。”

顺着女子声音而去,才发现,在书架中还隐藏着一女子的身影。

这女子,众人都眼熟,盘头素髻,绸带锦衣,正是先前在风雨江岸上闹事后消失的少妇。

她应道:“嗯。”

片刻,便手熟地,捧着一本册集放在案桌上,在案前女子埋怨着“怎么就吃不到八粒…”时,她顺手收拾了桌上的小小果核,随后安静地等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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