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不定她就能穿回去了,现下自然是想做什么做什么。
她眯了眯眼,抱着肩撅着屁股半蹲在地上,刚刚好与敖狠一般高。
“敖狠,这话呢可不能乱说的,尤其是对小姐姐,男孩子要温和一点的。”
她语重心长。
敖狠呲牙:“狗屁!你待作何,说出来便是!”
“怎的脾气如此暴躁,”时禾烦恼的挑了挑眉,看着对边的小少年近乎瞳孔冒烟,瞧着对她恨之入骨的模样,也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恩恩怨怨,长辈都没了,不应该相依为命吗?
若是个敌人也好解决,偏偏还是个软糯的小跟班。
时禾擅长戏精,也擅长给自己洗脑,瞬间就把自己变作了知心好姐姐模样,继续掐着嗓子纯良道:“好啦,不要再气了,以前都是我的错,真的真的我知道错了,晚上我请你吃饭怎样?”
“自己做的。”
时禾补充。
她偷偷的睨着视线落在小孩身上,小崽子头上长着两只毛茸茸的大耳朵,占了半边脸的大小,金色的毛发在落日下看着像是会发光一样,叫她手痒的不行。
妖修嘛,有本体自然是正常不过,渡骨的本体乃是根骨极硬的一截木头,唔,听起来都像个没有特别待遇的炮灰,至于这小家伙---
不定是个大猫。
呜呜,会打呼噜的活的猫咪!
被家长明令禁止饲养小动物的时禾快感动哭了。
“吃,吃饭?”
搞什么鬼!
敖狠快要怀疑她彻底傻了,笑容像是白痴一样,语气矫揉造作,那双眼睛竟然还偷偷的看他,干嘛,难不成一击未遂想要把他毒死?
渡骨对幼年想要亲近的他非打即骂,长大后便是视若无睹,长期的冷暴力和热暴力容杂之下敖狠根本不觉得这人会悔改。
他自觉凶恶的呲起了两排白牙,两颗小小的犬齿像是他最有力的防护,充满不屑和防备的看着宛若狼外婆的时禾道:
“去便去,真当我怕你吗?”
要不然便是小命一条,给她就是,还了那恩情一了百了。
少年梗着脖子。
他生来不会化作本体,幼年时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妖界过的并不好,本来唯一的‘亲人’还处处针对厌恶于他,生活便更加雪上加霜,因为尚且没有分化无法修炼连刚刚修行的人类都打不过,又自尊心极强不肯归于别妖手下,只能刨些树根吃,一边吃一边恨恨,将这东西当做渡骨咬。
这般直到可以半化形,修炼一日千里,此后才在冲灵山慢慢站住脚跟。
现如今的他才不是当年眼巴巴指望着有人能喜欢他的小妖怪,自己就可以自力更生找到肉吃。
这女人---
他自然也不会惧她。
“哎,那就---我们飞飞?”
时禾抿唇一笑,一双大大的桃花眼狡黠的眯起,在敖狠惊恐的眼神中逐渐放大,最后轻盈的大笑一声,将他搂在了怀里站起身来,还颠了颠,喃喃: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我那小宝库都保不住喽。”
不过若是为了小猫咪,什么都忍得!
时禾笑眯了眼。
“你,你干什么!”
被她揽住的敖狠又惊又怒,直到一个悬空浮在了空中,这人语气玩笑,可动作却小心翼翼的揽在他背后,触感绵软,又带着女孩子的芳香,像是怕他跌倒一样。
与浮空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忽略心底一瞬间像是炸开烟花一样的复杂感觉,扯着小嗓门怒道:“还不快放下我!”
两只小短腿像是乌龟一般划来划去,头上的耳朵一闪一闪的,毛茸茸的发丝轻颤。
时禾心尖都酥了,撸猫嘛,被挠上一把也是值得的。
她紧了紧怀抱,直想一头rua进小孩肚肚上。
小山坡上只闻少□□哉游哉的嗓音:“乖嘛,抱一抱你又不会怎样,你不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吗?”
“龌龊!!!”
敖狠撕心裂肺,听着少女银铃一般的笑声叫喊的吼声越来越小,最后阴沉着小脸气势汹汹抱着肩窝在她怀中,又被她一个掌心搂在脸上,一按,头就被拍到了她肩上。
这女人还不要命一样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拍,嗓音轻慢:“睡一睡嘛,反正还得走上一个时辰。”
她对自己的小命还是比较珍惜的,不然也不会去昆仑那另个火坑找机会活命,此番还未离开冲灵山,全身修为已然不可自控,身体素质什么的自然须得立刻强化,届时好跟得上修为的进度。
锻炼身体什么的---
嘶,牙疼也得干!
时禾咬牙上山,敖狠便喘着粗气在她怀中颠来颠去,暗自怒骂着,最后不知何时陷入了梦乡。
梦里他还是个刚刚出世的小妖,头上顶着两个耳朵被村庄里的人类厌恶恐惧,直到被一对璧人带上了冲灵山,这里有很多人和他长得相似,有多了耳朵的,还有托着长长尾巴的。
他那是年纪虽小,却是第一次感觉到放松。
在女人怀中晃了晃毛嘟嘟的小耳朵,想着既然到了有同类的地方,那自己必定是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了……吧?
不会有人再拿着大刀追着他漫山遍野的跑,也不会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可惜一切都是假象,救了他的夫妻在冲灵山地位不低,因为他们的存在敖狠五岁前的生活还算平淡安全,可自那两人逝去,失去了庇护的渡骨和他在实力为尊的妖界根本活不下去。
渡骨因着父母的关系生活尚且能够自足,却是看遍了妖界冷暖,对同类嫌恶至极,羡慕正道人修的生活。
他不喜欢这个姐姐。
虽然知道这是救命恩人的女儿,可她漂亮的脸上总是冷冰冰的,性子孤僻又冷傲,对同伴尚且不言不语,更遑论是他了。
不过---
恩人死了,山头上没有一个妖和他说话,就彷如他是个透明的一样,陡然失去了所有的依仗,别人连客气都不想给他一点。
敖狠在月色下仰起头来,动作灵活又小心的攀上渡骨的窗子,小声道:“姐姐,姐姐,你在吗?”
一颗珍珠骤然间穿透窗子,直直打在他额头上,力道之大立时就红肿了一片。
敖狠小声惨叫了一声,捂着额头被掀飞在地上,他嘶哑叫着,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在冰冷的月色看到那人披着浅淡衣衫的身影,嗓音冰冷的像是来自地狱一般:
“离我远点,她们两个收养的你,与我无关。”
“再来一次,便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