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渊·问情 第2章 第 2 章

一月后，成周城下。

独苏抬头看着高大巍峨的城楼，啧啧称赞。

“啧啧啧不愧为天下第一城，连城楼都这么气势恢宏。这次定要在这好好玩几天。”独苏兴高采烈的朝城里走去。

她来到城里最大的客栈要了间房，吃饱喝足后，走出了大门，准备去热闹的街市上逛一逛。街市上热闹异常，独苏兴高采烈地逛着。

正走着，忽然一群小乞丐朝她围了上来，并纷纷伸手向她索要钱财。独苏见状摸了摸荷包，一捏发现带的碎银子已经所剩无几，她很快想到刚才买了很多糖果，于是拿出糖果递给了这帮小乞丐。

小乞丐们拿到糖果立刻一哄而散，各自走开吃糖果去了。看着走开的小乞丐们，独苏叹息道：“想不到如此繁华的城里竟然也有乞丐，年龄还都这么小。”叹了口气准备接着前行。

“人各有命而已。再繁华的城也有不堪的一面。”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

谁在说话？独苏停下脚步四处扫视，发现说话的是墙角的一个小乞丐。只见这个小乞丐年龄不大，面容清秀，背靠墙根，席地而坐，身前地上放了一个碗，旁边还有根细小的竹竿。他表情淡漠，那神态仿佛他不是在乞讨，淡定的犹如一位正在享受阳光的平凡少年。在一众乞讨少年中，他的平凡又宛如鹤立鸡群，显得格外的不凡。

独苏顿感好奇，朝他走了过去，蹲在他面前问道：“刚才是你说话吗？” 那少年点了点头。

“你年龄不大，竟有如此见地，也是稀奇。刚才他们都跟我要糖果，你为什么不跟我要呢？”独苏问道。

“强人所难非我本性。一切布施皆随缘。”那少年淡定的回答道。

这孩子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悟性，当真与众不同，甚是合我心意。不该就此淹没在这一众乞儿当中，何不带回山，收入我派门下，以后有所作为也不一定啊！独苏心想。

思虑片刻，独苏张口问道：“你可愿随我回山？你有如此慧根，不该落入乞丐之流。”独苏问。

“为何？”少年终于抬头看向了独苏，问道。

好一双俊美的眼睛啊！独苏心念道。

“因为我们有缘啊！”独苏哈哈大笑，回复了少年的疑惑。

少年用手摸了摸身旁，抓起那根竹竿，缓缓站起身来。

“你可知我眼盲？”那少年说道。

啊？独苏闻听一振，眼盲？如此俊美一双眼睛竟然看不见，实在可惜！她用手在少年眼前晃了晃，确定他所言非虚，叹了口气，问道：“你这眼睛是如何所致？”

少年说道：“不明原因所致。”

“看你谈吐似读过书？”

“不曾。只是平日里闲来无事，便在学堂外听别人读书而已。”少年答道。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眼盲不能视物，活下来可当真不易。独苏当即决定带这个少年回山。

“你可有名字？”独苏问道。

“无名，爹娘弃我之时未曾取名。”少年答道。

“嗯，那以后就叫你清绝吧！”清冷高洁，绝世独立。

少年闻言脸上露出了浅淡的微笑，点点头道“好。”

昆吾山。

独苏将清绝带回山安置后，径自去勤修堂拜见师尊。告知了除祟的结果，将观灵镜交于师尊，并将带回清绝一事一并告知了师尊。

“师尊，您打算如何处置这镜中的恶灵？”独苏问道。

碧尘仙尊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须，说道：“此灵害人皆由怨气所生，如今首要之际需先化去他的怨气，再送这残魂入六道轮回。”独苏赞同的点了点头。

“师尊，我带回的那一少年悟性非凡，只可惜眼盲不能视物，您能否将他的眼睛治上一治，看可否能恢复如常？”独苏殷切的问道。

“嗯，你寻机将他带来，我看上一看。”碧尘仙尊说道。

“是，师尊。我这就去”独苏说完准备离去。

“独苏！站住！”碧尘仙尊略显威严的语气叫住了她。

独苏赶忙走回来，双手相握恭恭敬敬的站着，等待师尊问话。

碧尘仙尊踱步走到她跟前，语重心长的说道：“让你下山除个祟，你除了祟却不立即回山，却在外流连，害的一众师兄弟担心，你师兄几次三番要下山寻你，被我阻拦，你可知错？

独苏闻言频频点头，说道：“师尊，我知道错了。没立即回山皆是因为弟子想多除一些妖魔，也是为了多历练历练嘛。”

“哼 花言巧语！昆吾山一众弟子中唯你悟性最高，修为最好，你要做一众师兄弟的表率。将来昆吾弟子当以你为尊，你要有个尊长的样子！你倒好整天想着游乐，成何体统！”

“师尊，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改了。再不让师尊忧心可好？何况昆吾有师尊在，还有师兄，谁敢小觑？”独苏没心没肺的笑答道。

碧尘仙尊看着独苏那不痛不痒的样子，捋着胡须频频摇头。“你呀！你呀！什么时候能懂事点。”

独苏看着师尊并非真心责怪的模样，便呵呵笑着快速溜了出去。

次日，独苏带着清绝来拜见师尊，碧尘一见清绝竟觉得这孩子骨像清奇，适合修仙。可一看到那双清澈却无神的眼睛却又连连叹气。逐使出追魂术探查清绝是否还有灵视感。一番探查后，碧尘收回了术法，暗暗地叹了口气。

一旁的独苏见状，忙俯身作揖问道：“师尊，清绝的眼睛可还能治？”

碧尘叹道：“这孩子的视感全无，可据我探查这失明貌似并非娘胎所带，倒像是后天原因所致的。”

独苏转身看向清绝，盼清绝能回答。

“仙尊所言不错，犹记得年少时还能视物，突然有一天在院中玩耍被一片黑影掠过，自那以后眼睛便不能再视物了。”清绝回答道。

“师尊，这样看来，清绝的眼睛倒像是被什么妖邪给坏掉了。可这普天之下倒还没听说过有什么妖邪专坏人眼睛的啊？”独苏疑惑的问道。

碧尘眉头深锁，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却像是被妖邪所害。夺人视感的妖邪为师也从未听说过。除非是邪灵，而且是生前失去眼睛的邪灵，恐会因怨气而去夺别人的眼睛。如若是邪灵所致倒也好办，找到它夺回视感，再打它个魂飞魄散即可。”

独苏大惊失色，若是不知名的邪灵所致，那可就难办了，这大千世界有人生就会有人死，有人死就会有阴灵，何况是多年前的一只邪灵，如果这邪灵未入轮回倒也还能去找，可若它入了轮回，如今倒是去哪找啊？

“师尊，除了这个办法可还有其他办法能让清绝的眼睛复原？”

碧尘摇了摇头，叹道：“除此之外，唯有夺别人的视感为自己所用了。只是此法阴损，非正道之士所为。正人君子不会为之，也不屑为之。”

独苏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仙尊所言极是，清绝自幼如此，早已习惯，从未觉得有何不便，不敢劳烦师尊费心了。”清绝站起身向着碧尘行了一礼说道。

碧尘微笑着点了点头，赞叹孺子可教也。

飞云台上。

独苏正坐在石凳上对着天上五彩的晚霞发呆呢，忽然一双手从背后捂住了她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一个粗狂的声音问道。

“师兄！别闹了。都用过多少次的伎俩了，除非我傻才会猜不到。”说着伸手拿下了眼睛上的手。

一张白皙俊朗的面孔出现在独苏眼前。师兄顾念初是师尊座下大弟子，乃竹山顾氏宗族后嗣，从小和独苏一起在昆吾之巅学道，两人关系最好，情同兄妹。独苏生性顽皮，唯爱胡闹，每每犯错受罚，都是师兄在一旁为她向师尊求情，或跟她一起受罚。而独苏胡闹归胡闹，悟性却颇高，仙术道法一练即会，而且更能融会贯通，以至于炉火纯青，而今更是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地步，就连顾念初也不能及。

正因为此，久而久之，碧尘仙尊倒也不得不对她的胡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去了。顾念初为人通透灵活，玩世不恭却也尊师重道，但却为着这个小师妹以至于屡屡受罚，他的修为虽不及独苏，但在昆吾山内也算名列前茅的。

“你独自在这想什么呢？回来了也不去知会一下师兄我，却倒好跑到这里看云彩。”顾念初故作生气的坐到她旁边。

“好师兄，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去知会你，你可不就来了嘛。回来后，我去见了师尊，刚挨了顿数落跑出来，不过是在这思过呢。”独苏摇晃着顾念初的手臂解释道。

“哈！思过？你？从没听说过！小时候有一回你将师尊的胡须偷偷剪掉，师尊罚你闭门思过，你却在干嘛？玩鸟！你还思过？笑话！”顾念初愤愤的翻着那些陈年旧事。

独苏听闻哈哈大笑“那次多亏师兄你帮我求情我才得以早日出门呢。这么多年还从没好好谢过你呢，要不然师妹我今天就好好谢谢你？”说着站起身来朝着顾念初就要躬下身去行上一礼。

顾念初站起身来扶起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行了吧，从小到大你该谢我的事何止这一件。”

“是，师兄。”独苏见状直起身，两人面对面相视大笑。

“听说你带回来一个小孩？”顾念初问道。

“对，这个小孩很特别，师尊已经决定收他为入室弟子。以后他就是咱们的小师弟了。”独苏高兴地把这个消息转告给顾念初。

顾念初嗔怪道“哼！还从未见 你对什么人感过兴趣呢，真是稀奇。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一个小孩。”

顾念初第一次见到清绝是在拜师典礼上，这时的小清绝已经换下了乞讨时的脏衣，换上了昆吾弟子们特有的青衣，束起了长发，带上了银色盘龙发冠，看上去清秀绝伦，即使在众人面前依然神色淡然，泰然处之，年纪虽小却毫无惧色。那时的顾念初却从来不曾想到过，正是面前这个柔弱的少年将来会把他们的生活搅的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