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愿鱼 第25章 坠落的审判-7

第二十五章：新邻居上门拜访？

当孟随波重新站在，公司杂乱无章的仓库里时。

他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在经历过几番波折之后，孟随波从未如此强烈的感觉到，原来在自己的世界里，‘清理垃圾’也可以变成，这么轻松愉快的一件事情。

当然，是和刚才在‘镜子空间’里的斗智斗勇相比。

等孟随波打扫完整个仓库时，暮色已在他低垂的脑袋外默默降临，在他的身体所遮挡的阴影之上，又覆盖了一层新的黛色。

夜色压迫，浓云笼罩。

商业街边，鲜艳的五彩灯光在暗色之中传递，却又因为墨色过浓而显得有些失真，只留下了星星点点般，色彩的余烬。

夜，好像无时不刻的，在宣誓着，属于自己时间范畴内的主权。

银月也已经悄悄爬上了夜空。

————

出了地铁站以后，孟随波踏着一地破碎的月光，以及全身上下满满的，随时抖落的疲倦，正在往家的方向慢慢靠近。

在即将跨入楼底的大门时，孟随波突然间停了下来，顿了顿。

孟随波转过身向身后看去，万千的灯火落在了他的眼中，宛如一团时刻燃着阖家欢乐的火焰。

一栋栋，一家家，一盏盏，就这样凑成了一汪金色的海。

......

暮色四合，灯火可亲。

在他沉浸于暖橙色光束的温馨里，短暂分神了片刻后，孟随波便又抬起了脚，走进了大楼底下的大门。

而后脚步不停，匆匆朝着自己家的门口走去。

过了几秒。

大楼底的门口，飞快的闪过了一道猫的身影。

而后，这只猫便又隐藏在，花花草草交错的绿植之中，只留下了一条好动的尾巴，在绿色之外走来走去。

在浓郁的夜色里，猫尾巴在摇晃。

像在苦苦等待中无缘错过的，没有归期的风。

又像落下了几粒，来自于真相表面的，沉默的尘埃。

......

夜，渐渐深了。

......

————

次日清晨。

孟随波被一阵，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吵醒。

在略显刺眼的晨光里，孟随波微微抬眼。

昨晚因过于困倦，而忘记拉上的窗帘，在此时展示出了，两片完全透明，丝毫没有半分遮挡的窗。

而在满窗的明亮里，就这样照醒了满床的倦怠。

孟随波挣扎着爬起床，穿过客厅，打开了门。

门外。

站着一个年轻女孩，看起来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大。

——“不好意思，打扰啦。”

——“我是住在你隔壁的邻居，我叫韩若水。”

韩若水笑嘻嘻地朝着孟随波道歉，而后简短的自我介绍了一句。

在‘幸福里’小区。

——24栋，也就是孟随波和韩若水所住的这栋，是比较特别的一个存在。

因为，这一栋，基本上是以群租房为主。

主要面向的是，年龄二十出头左右，临近毕业的大学生，以及处在创业打拼阶段，手头资金不太充裕的年轻人。

在群租房里，合租采用的形式，就是在原有的房间格局上，重新增加了隔断墙，把原来完完整整的房间，切割成了两个，或者是三个。

而这样做的好处便是，房东仅仅只用一间房，就可以同时收好几份租金。

而租客因房屋面积的减小，以及相互之间的费用公摊，也能够相对的减轻经济压力。

所以在那道，24栋501室的，大门的背后，是一段窄窄的过道。廊道内侧的一左一右，又坐落着两扇，挂着不同的锁的，A门和B门。

左边是韩若水，右边是孟随波。

这也就是韩若水口中所说的，邻居。

看似共住一套房，实则房内分小房，但又处在同一屋檐下的‘邻居’。

因为在五天以前，也就是星期一的时候。

韩若水才刚刚搬进501。

而孟随波在此之前，正忙着公司的实习转正，以及哥哥孟辉渊的发霉‘怪病’，每天都在早出晚归，日日夜夜连轴转。

他压根就无心关注，在自己的隔壁，已经搬进了新租客。

所以，由于时间的差异性，孟随波从来没和韩若水碰过面，也就还没来得及，和新邻居正式打声招呼。

————

孟随波单手扶着门，他不知道该不该请韩若水进屋。

因为除了自己的哥哥以外，他其实不太习惯让陌生人就这样，随意进入到自己的私人空间。

换言之，孟随波并不喜欢‘熟悉的气味’被打破的感觉。

但转念一想，人家女孩已经特意过来问好了，自己要是不稍微表示些什么，又略显尴尬和小气。

——“那个。”

——“既然来都来了，那我就来参观一下你家吧。”

——“毕竟，我们也算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邻居嘛。”

在孟随波犹豫的瞬间里，韩若水也无心等待他的回复，就边说着话，边抬起脚准备朝屋子中走去。

孟随波：“？”

......

在韩若水抬脚向前的动作里，以及孟随波呆愣静止的拦截里，一前一后，一动一静，空气中划过了一行短暂的沉默。

韩若水此刻，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孟随波的不自在。

她连连道歉道。

——“啊，不好意思啊！”

——“因为我平时是做吃播的，就是在网络上直播，边吃边和粉丝对话的那种，所以时间久了以后，就会不自觉的自说自话，自来熟。”

——“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还请多包涵。”

——“是我欠考虑了......”

孟随波微微抬了抬手，阻止了眼前之人，如炮弹般轰炸而来的道歉。

他侧过身子，让出一个空位来，随后开口道。

——“没事。“

——“我只是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并不是对你有意见的意思。再说了，都是邻居，哪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

——“如果不介意的话，就来我屋子里坐一会吧。”

韩若水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些什么，便抬脚向客厅走去。

等落座了以后，韩若水随意地说起了，平日里直播时的烦心事，以及最近几则，比较有热点的网络新闻。

孟随波坐在那里，听韩若水讲着。

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韩若水的语气里，好像已经厌倦了自己没日没夜的直播，也不想继续干吃播工作了。

但在接下来的，她的每一句话里，都包含着对新闻的无比向往和追求。

或许他的猜想句句属实，又或许他的猜想贻笑大方，但孟随波还是能够感受到，他与她之间，隔着巨大的温差。

就像是，一座孤岛与另一座孤岛。

在短暂的相处里，他能够感觉到，在韩若水的身上，拥有着无穷大的能量。

她十分擅长接待各种人或事物，也懂得充分利用自身优势，来为自己争取机会。

同时，或许是在直播行业混久了，韩若水察言观色的能力也很强，非常明白在什么场合要说什么话。

俗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总之，和她聊天，还算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

在结束了上一个热点新闻话题之后，韩若水突然停了下来。

她四处看了看，而后眼神定在了电视机旁的木头柜子上，随口问道。

——“那个，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孟随波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向对方自我介绍，有些尴尬。

他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了下，便开口道。

——“孟随波。”

——“随波逐流的，随波。”

正当孟随波在思索着，还要找些什么话题的时候。

耳旁传来了韩若水温柔的嗓音，如水般丝滑，直直地冲进了孟随波的耳朵里。

——“其实，今天我来......”

——“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孟随波有一瞬怔住。

无数种情况在他脑海中闪现而过，就像扭蛋机一样，众多的可能性在翻转中让人眼花缭乱。

——“如果可以的话......”

——“我想借几件你的衣服。”

孟随波的眼神里，有几分难以置信。

他正准备开口，就听见韩若水继续解释道。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独居嘛。我听网上说，阳台上要是只有女生的衣服，很容易被坏人盯上的......”

——“但我也不知道男生都喜欢穿些什么，所以我想借几件你的衣服。也算是为了避免不好的可能性，在我的身上发生。”

——“如果你会在意的话，我也可以掏钱把它们买下来的......”

孟随波确实有听过，网络上广为流传的，关于独居女性要如何保护自己的，各种方法。

他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估计是结束直播没多久就过来了。

韩若水的脸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白粉，眼角涂了亮色的眼影，脸颊处是浅浅如桃色般的粉面，嘴唇上是一抹鲜艳的大红色。

她紧紧抓着衣摆，眼眸里投射出几分希冀的光辉。

孟随波看着她大衣上的线头，忽然有些感慨。

他随口答应道。

——“行啊，我现在就拿几件给你，不用付给我钱。”

——“等你什么时候不需要了，再还给我就行。或者是你需要换几件，轮流着挂的话，到时候直接拿来跟我说就行。”

说罢，孟随波便起身朝着里屋走去。

......

等孟随波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他看见韩若水不知何时，站在了客厅的木头书架旁。

窗外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但她的身影却埋藏进了深深的阴影里。

也不知道是管这叫作‘有所感应’，还是说是因为，某种程度上的‘心有灵犀’，韩若水恰巧也在此时，朝着孟随波看了过来。

一瞬间，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