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逍遥还跟你说什么了?”公珏明伸手在冰床上探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在试温,余知礼喉咙一滚,觉得现在公珏明赤身**,自己转身就跑,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余知礼脚尖稍微往后转了转,试图让自己逃跑的动作不要太大。
可下一瞬,却只听轰的一声——余知礼以为是公珏明将他身后的墙壁关了,惊恐之下脱口道:“你要做甚!”
公珏明手下一顿,回头看向余知礼。
那一刻,余知礼也同样看向他。
余知礼惊愕的眉尖在看清声响来源后缓缓趋于平静,他看见公珏明似乎是不屑的笑了一声,而后足尖一点,整个人轻飘飘的飞起,又轻飘飘的落下。
那冰床竟赫然是副棺材!
刚才的响动声是公珏明推开棺盖时造成的声响,余知礼再一看自己的身后,墙门根本分毫未动。
“你…”余知礼手里还抓着公珏明的衣裳,他吞咽了下口水,道,“你这是……”
“再有半柱香我会毒发。”公珏明躺在棺内,道,“帮我盖棺。”
“什么?”余知礼想靠近去看看,但心里又存忌惮,他就站在靠近墙门半步的位置,远远道,“你、你到底怎了,为何要躺进那里面?”
“毒发时我控制不住自己,棺盖只能从外面打开。”公珏明话完,又重复道,“盖上你就可以走了,明早山自风不见我,会来帮我开棺。”
余知礼站在原地,踌躇了好一会儿才问:“那你脱衣做甚?”
公珏明:“……”
余知礼又道:“既还有半柱香的时间,能不能一会儿再盖?”
公珏明皱了皱眉,问:“为何?”
“因为本少爷要与你聊天呀!”余知礼试着往前探了一步,问,“我可否过去看看你?”
“你不说话就是许了,本少爷现在过来,你可不要吓唬我!”余知礼又慢慢往前挪了两步,眼见已经能看清棺中景象,又不由的快走了两步。
“你…你何时中的毒,中的什么毒?我听说朝廷前段时间才赏了余为安一些名贵药材,说不定能解你的毒。”
余知礼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棺侧,他下头,静静的看着棺内的人,半晌,他忽然问:“你冷不冷,要不要盖上衣裳?”
公珏明一闭眼,起身就要自己去挪棺盖,余知礼却赶紧用身体挡了,说:“本少爷的话还没说完呢!”
余知礼将自己卡在公珏明的手臂和棺盖之间,一脸严肃的模样,仿佛是真要与人说什么惊天的大事。
公珏明并未松手,就这么看着他,道:“说。”
“哦,那并不是一两句就可说完的,你先回答本少爷的问题。”余知礼伸手摸了摸棺内的温度,果然冰凉刺骨,他又试图用白嫩的指尖去碰公珏明的胸口,结果被公珏明一手拦下了。
余知礼手指悬在半空,不解道:“你当真不冷吗?”
公珏明推开他的手,说:“不冷。”
“那你毒发时会如何?能不能不要进这棺材?”
“不能。”
“那可不可不封棺盖?”
“不可。”
余知礼气的重重一叹气,道:“那本少爷多无聊呀!”
公珏明问:“什么?”
余知礼不乐意的垂了垂嘴角,说:“你早说要在这处待一夜,本少爷便可提前准备些餐食,话本也可带上一两本。”
公珏明正欲说什么,忽觉背后一阵火热,他目光一紧,立刻将余知礼推开半米,命令道:“盖棺!”
“什么?你现在就要毒发了吗?怎的这样快,不是说还有半柱香?”
“好吧,本少爷就帮你这一次。”余知礼看公珏明双目忽然变的赤红,心里一惊,赶紧伸手去推那棺盖。
……结果推不动。
“你再等等,再等等,不要现在就毒发呀!”余知礼终于放下公珏明的衣裳,两只手一起推着棺盖末尾,咬牙用尽全力道,“这棺盖怎这样重!本少爷的手都酸了,你怎躺下了?你能不能先出来帮我推上一半,然后再……”
哗——轰!
棺材中的人用尽最后力气,用内功将棺盖合上了。
“啊!”余知礼吓的一下脱了手,眼看着刚才还不动分毫的棺盖现下已经严丝合缝的盖在了棺材上,他忙绕到公珏明躺下的方向,用力敲了两下棺盖,大声喊道,“那你千万不要死!”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公珏明打出生起就是活在刀尖上的,他最不怕的就是死。
若不是为了报仇,他这幅残躯也尽可抛之山河。
可棺外的人却一声又一声的叫他。
从失去意识之前,到失去意识之后,再到重新睁开双眼,那人还在棺外念叨个不停。
“公珏明,你可好了?你怎一句话也不说?”
“公珏明,我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何时替你打开这破盖子?”
咚咚咚。
甚至还时不时敲几下冰棺。
“公珏明,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要不要出来透透气?”
“……”公珏明浑身上下被汗水浸湿,他背后的灼烧感还未消散,浑身滚烫着,即便在冰棺里也没有一颗汗珠能结成冰。
“……余知礼。”公珏明沙哑的声音忽然从棺内传来,余知礼吓的掉了手中的瓜子。
“公珏明?是你在叫我吗?”
咚咚咚。
又敲。
“不是你也要说是呀,不然本少爷会害怕!”
咚咚咚,咚咚咚…
“余、知、礼。”
“是我!”余知礼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兴奋的绕着冰棺左看看右看看,“本少爷在等你呢!”
公珏明闭了闭眼,不想将这话当真,但他却始终能听见棺外不见停的“咚咚”声。
一下,两下,三下,偶尔夹杂着不满的抱怨。
公珏明又忽的一睁眼,用尽全力道:“开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