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绕梁[综] 第68章 余音绕梁（三十七）

甩掉追兵后，魏颜便率领援兵与江枫眠分道。xiashucom

莲花坞一役，江氏损失较重，急需修整。江枫眠将带着江家人往蜀中走，联盟姻亲眉山虞氏。魏颜等人则将赶赴清河，那里即将成为直缨温氏锋芒的主战场。

莲花坞失陷后，清河聂氏便成了与温氏对立世家中距离岐山最近的。百家联盟必须有一把敢正面迎敌的刀，才能稳固军心。清河聂氏为联盟中战力之最，聂氏与温氏又有家仇，聂明玦已经准备好从清河起兵直面温氏锋芒。

魏颜和蓝氏所率援兵将直接转道清河与聂明玦合兵，正面开战后，金氏兵马也会赶赴清河，由金子轩率领。金夫人和金子轩站位后，金光善不管乐不乐意都只能加入联盟。只要清河首战高捷，早已经被温氏迫到悬崖上的玄门百家就会揭竿而起。

聂氏这边稳住主战场，江氏会谋划夺回莲花坞，蓝氏负责援助小世家，稳固战线，如此便能从侧面牵制温氏，阻止温氏将更多兵力投入主战场。

温氏近年已经覆灭了几十个小世家，莲花坞一役是近年来从未有过的损失。温氏还在百家敢反抗的震惊中，三日后清河聂氏主动出击，打出了百家主动反击的第一战。此役聂明玦为主帅，蓝湛、金子轩和魏婴三个未及冠的少年从两翼辅佐，魏颜带着聂怀桑驻守后方。

盟军连克三城，令百家联盟声望大盛，观望的玄门世家纷纷选择加入联盟。

此一役，聂家二公子聂怀桑也逐渐走到了人前。聂明玦、蓝湛、魏婴和金子轩都是少年扬名，此役表现虽然振奋人心，然也在意料之中。

过去聂明玦虽几次公开论及弟弟都有欣慰之意，但那到底只是聂明玦这个兄长的话，不足取信于人。此战前，聂明玦曾有意将聂怀桑送到姑苏避祸，聂怀桑却坚持留了下来。不仅留了下来，这位聂二公子战前调度聂氏人员物资，战后收治伤员安抚百姓，无一错漏。

战事结束后，在魏颜的建议下聂明玦同意了稳扎稳打，占据的温氏领地产业收没，金银器物除了抚恤伤亡，拨出一部分安顿受战事牵连的百姓。首战告捷，联盟军心已定，温氏却没有太过在意，但也开始抽调兵力剿灭“乱臣贼子”。

魏颜收到情报，夷陵岐黄一脉被抽丁。魏颜于是带着弟弟魏婴和主动帮忙的蓝湛从半途截杀温氏高手，将抽丁的岐黄修士作为战俘带回，又攻克夷陵监察寮，岐黄温氏一脉皆为魏氏战俘。

玄门不少人都知道魏颜姐弟与温情姐弟交好，魏颜将岐黄一脉羁押为战俘后，玄门多赞神乐仙子知晓大义。聂明玦趁势提出将夷陵及附近温氏所属攻克后归魏氏所有，夷陵魏氏正式走到了台前。

“阿姐与情姐速来交好，为何会选择先攻克夷陵？”见岐黄一脉被脱去烈焰袍，收缴了兵刃羁押，魏婴略有不解。

温情和温宁也与其他战俘一道羁押，魏婴本来想将温宁带出来，却被魏颜阻止了。

“保护！”蓝湛言简意赅道。

岐黄温氏虽为温氏旁支，却姓温。岐黄一脉主医修，战力不强，温氏抽调壮丁参战。这些医修上了战场，没有人会管他们是不是医修，只会认他们身上的烈焰炮。岐黄温氏族人此去多半有去无回，温情无意参与战事，却无法脱身。如今沦为魏氏战俘，将来无论哪一方胜出，岐黄一脉都可以保全。

百家胜出，岐黄一脉在魏氏手中，会由魏氏处置。百家败了，沦为战俘的岐黄一脉就会“获救”，温氏不会对他们做什么。魏颜这么做不仅仅是因为她与温情的情谊，更是不忍见一群医修上战场。医修本该是救死扶伤的，而不是拿刀剑杀人。

“可要是情姐不明白呢？”魏婴有些担忧。他不想姐姐和温情翻脸，温宁可是他的好朋友。

“温神医明白！”温情若不明白，他们攻入监察寮，岐黄温氏就不会只是微弱反抗了。

温情不想杀人，她是医师，随便杀温氏的人还是杀玄门百家都非她所愿意。如今沦为战俘，虽会吃点苦头，却能够保全族人。温情不傻，自然知道魏颜的心意，故此带着族人坦然接受了战俘的身份。

魏颜占据夷陵不久后，本该筹谋反攻莲花坞的江枫眠竟然暗中带着江澄来了夷陵。江枫眠不知何处听闻抱山散人能够修复金丹，故此前来恳求魏颜带他们去见抱山仙师。

“虽不知道江宗主从何处听来的消息，江湖中也多传言我们姐弟背后有师祖撑腰。”魏颜带着几分无奈坦然道，“其实当年，我带着阿婴离开莲花坞说与师祖同走不过是托词。师祖有规矩，凡是弟子出山便不得回山，故此阿娘生前从来没有与我们提及抱山的任何事情，师祖自然也没有下山寻我们。”

“你与阿婴所修难道不是抱山散人传授？”江枫眠诧异道。

“江宗主见过我阿娘，应知晓我所修功法与阿娘并不同。虽然融合了部分阿娘所授功法，但另有奇遇，乃承不出世的长歌门。”

见江枫眠不甘心，魏颜只得道：“江宗主请随我来！”

魏颜带着江枫眠进了藏书室，在其中一个书架前停住：“这里是我和阿婴自小到大所写游历和夜猎笔记。笔记上有记载我们何年何月到过什么地方，当年我们若去了抱山，是不可能走过那么多地方。”

抱山散人的规矩是上山拜师学艺都要在山上。出师后可以留在山上，但一旦选择下山就不能回山。魏颜和魏婴若去了抱山，出师前是不可能离开抱山的。抱山散人不会允许两个半大的孩子离开。

江枫眠随手抽了一本笔记，记载了何年何月经过某地见闻等等非常详尽，若是不信，可以拿着笔记去当地核实的那种详尽。

“当年是我对不住你们姐弟！”江枫眠拿到的是早年的游历笔迹，想到当初魏颜因何带着年幼的弟弟离开莲花坞，江枫眠不由生出几分赧。早年相见魏颜姐弟都叫他一声江叔叔，如今却是江宗主。

若非他辖制不住妻子，魏颜姐弟也不会宁愿浪迹江湖都不愿意留在莲花坞了。魏颜虽然有前世记忆，但少年时带着弟弟也吃了不少苦。可即便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她都不曾想过去莲花坞哪怕只是求一时助力。相反，他们姐弟顾虑着江枫眠和江厌离的面子，对虞紫鸢屡屡想让，又多次出手相助。

“各人有各人的际遇，江宗主不必如此。或许正是自幼处于逆境，才有今日的魏颜和魏婴。”对于那些曾经吃过的苦，魏颜从来不曾怨过旁人。

魏长泽和藏色散人走时并未预料到自己会死，他们只是践行了自己的道义。这个世上有些东西总是要有人去做的，所以魏颜只以他们为荣，不曾怨恨过分毫。江枫眠能够顾念旧情，想要照顾他们，这份心意，魏颜已经收到了，至于江枫眠定不住虞紫鸢的压力——

虞紫鸢与他有两个孩子，是他的夫人。她与魏婴只是故人之子，不过是亲疏有别罢了，没有什么可说的。

让魏颜欣慰的是，她的弟弟亦不曾怨恨过，反将那段姐弟二人相依为命的岁月当做生命中美好的记忆。怨恨是一件毁掉自己却未必毁掉别人的事情，少一些怨恨人才会过得好。虞紫鸢一生的不幸不就是因为她活在自己制造的本不需要的怨恨之中么！

魏颜本以为此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江澄醒来却闹了起来，一口咬定魏婴知道抱山散人所在。父母死时，魏婴尚且年幼，对于父母的记忆都源自于魏颜，说魏婴知道抱山所抱何山，魏颜是不相信的。

可江澄却言之凿凿，甚至说出来大致位置。

化丹手所化金丹再无结丹可能，江澄不过十七岁，年少英雄，接受不了就此变成普通人，魏颜很能够体谅他的心情。故此他闹着要去找抱山散人，魏颜还是应允了他只要能够找到抱山所抱之山，抱山散人又能修复金丹，她必然为他请求师祖出手。

然而到了江澄所言的山上，魏颜姐弟陪着江枫眠父子将那座荒山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发现什么人常住的踪迹。江澄又说要蒙眼才能上山，魏颜怀疑他疯了，可见江枫眠憔悴心痛的模样，只能顺着他的意。

江澄自己蒙了眼睛一路走上去，魏颜三人跟在后面。他走到了一处山脊停了下来，摸了摸其中一块石头喃喃自语道：“这里，是这里，我记得这块石头！”

魏颜闻言皱了皱眉，江澄貌似疯癫，却似乎并非疯癫。

这时远处的的佛寺传来悠远的钟声，江澄欣喜若狂：“钟声，我听到钟声，我找到了！”

江枫眠眺望四周，都是荒无人烟，何处有人迹。见江澄那疯狂的模样，心如刀绞。他的儿子自小骄傲好强，若就此成了废人，怕是再也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