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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俞在办公室门外整理好情绪, 在敲门前她往走廊望了一眼,并没有徐忱的身影。baoxiaojianduan
她垂眸,看着门板敲了几下。
她告诉刘萍自己不太舒服, 眼角哭过的痕迹还在,刘萍怎么问也没问出来, 没办法只能给她批假。
温俞拨通了靳诗意的电话,让她过来学校这边接她回家。挂了电话以后她还是不太放心刘萍,担心她会找温亚宁。
“老师, 别告诉我妈。”
刘萍愣住,但又没办法。她不知道文武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能先应下来。
说完, 温俞就拿着假条离开了办公室, 她一分钟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更不想再见那个人。
她扶着栏杆下楼,台阶上有不少被人带上来的积雪, 全部化作了脏水,她一不留神踩了空摔了下去。
大雪纷飞, 城市被裹成白茫茫一片, 周围的一切看似一模一样, 相似到让她忘了回家的路。
靳诗意开车来的很快, 生怕她出了事。在接她回家的路上, 她不怎么开口,把车窗降得很低,任由风雪迎面吹着,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清醒。
她的手掌不知是什么出现的伤口,回到家的时候靳诗意才发现,还好伤口不深, 像是摔倒被蹭到的,伤口周围还有些雪融化的污水。
靳诗意拿来药箱,在里面找到了碘酒和纱布,靳诗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帮她清理伤口时为了解闷,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聊天:“受伤了也不吭声,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温俞看着她给自己包扎,低眸不语,她没什么心思和她闲聊,心沉沉的,看到自己的伤口出神。
靳诗意忙完,放碘酒时看到了里面的创可贴,拿出来笑着说:“你又买了?你不在我都没怎么见过小熊图案的了。”
温俞依旧不讲话,听着靳诗意的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伸手想要去看创可贴,不小心打翻了药箱,创可贴从包装袋里散落一地。
温俞看着这一地的创可贴,越看越觉得熟悉,她从沙发上下来,跪在地上轻手抚摸一张又一张。
脑海里出现了徐忱帮她贴创可贴那天的场景,记忆越发混乱,那个留着寸头的小男孩突然出现在她的记忆里。
突然温俞感觉胸口闷得慌,心就像是被什么揪住,疼的她喘不过气来,她捂住胸口哭出了声。
这样的动作吓坏了靳诗意,她连忙扶着温俞:“温俞你别吓我啊。”
温俞拼命摇头,徐忱的那张小小的脸。
她终于想起了几年前那个最寻常的下午,那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想起来,她摸了摸那孩子左脸的伤口,和那个孩子说:
“小孩,你得学会还手。”
温俞捧着小熊创可贴看了很久,那天在药店听到的那个买创可贴的男生,以及徐忱每天都会带在身上的创可贴。
这一切都不会是巧合。
原来她不记得的事情,却被徐忱记了许多年。她想错了,彻底想错了,喜欢她可能不是因为他是徐忱,而是因为他自己。
他们的相识,不需要任何人。
哭过之后温俞好受了些,窝在靳诗意怀里一言不发,她总是在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她的骨子里是个淡漠的人,没有特别喜欢的人,也没有特别想做的事。唯一想的就是看着温亚宁和靳诗意能有一个好的归属,她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她从未想过,会遇到徐忱。
第一次被人影响了情绪,一次又一次地去伤害一个人,去猜测,去怀疑。
靳诗意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拍着她的背,轻哄她:“告诉我怎么了,好不好?”
“我好像做错了。”温俞声音很轻,带着刚哭过的颤音,“他总能第一时间找到我,安慰我。”
他什么也不说,一直默默地站在她的身边。
“他?”靳诗意不懂。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临江,也不敢来打扰温俞学习,却没想到她竟发生了许多不好的事。
温俞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靳诗意,每一句话都听得靳诗意发懵。她睁大了眼睛,都不敢相信这中如同小说的狗血桥段发生在了温俞的身上。
她认识的温俞从来不是一个为这些事哭的人,温俞在她眼里一直是一个坚韧的性格,从小在她身上发生过许多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她觉得自己应该习惯的。
但她不想温俞这么难过,她轻轻拍了拍温俞的脑袋,问她:“你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温俞抱着靳诗意,双手攥着她的衣服,“你告诉我怎么会这样啊,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我不想这样的,我是不是病的更重了,我好像再也找不回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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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的包厢内隔绝了外面吵闹的音乐声和欢呼声,徐忱是被赵崇明拖来的,这样发了疯的他根本无处可去。
徐忱的紧闭期根本还没到,他想要早一点见到温俞,所以他翻窗逃了,没有再管林舒是不是还疯着。
他离开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只带走了温俞那一年掉的校牌和她的照片,剩下的东西都没有她贵重。
这一次,他是打算放弃一切的。
可刚一见到温俞就发生了那样的事,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句他很想她。
他们之间,又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徐忱坐在一边安静分喝着酒,也不说一句话,赵崇明瞧着他这模样实在看不下去了。
距离上次这样还没多久,次次都是因为温俞发现了他不得了的事。他挺看不惯温俞的,总觉得这女生清高得不行,眼睛看谁都有那么一丝不屑。
“这次还不想算了?”赵崇明喝了口酒,看不懂徐忱到底想做什么,“不是我说,咱们跟人家之间,那墙得有两丈高。”
在还是徐嘉铭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样的,每天就和赵崇明鬼混在一起逃课打架,什么坏做什么。
是成为了徐忱,才让他有了那些幻想,可以奢望去朝着温俞的方向走,想去留在她的身边。
徐忱靠在沙发上,沉思了很久。他抬手摁了摁太阳穴,声音听起来带了不太清楚的哽咽:“那我就,推了那墙。”
赵崇明愣了会儿,叹了气:“你又想干嘛?”
徐忱没说话,默了会儿,他才无声笑了笑,抬眼看着赵崇明:“你让吴婷婷给温俞打电话,就说我把自己炸了,然后把地址发给她。”
“……”赵崇明比之前还要震惊,“你怎么知道我……”
他和吴婷婷的事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是吴婷婷不让的,他没想到徐忱会看出来。
“你到底打不打?”徐忱说着拿着打火机就往酒杯旁边靠,“你不打我现在就把自己炸了。”
赵崇明没辙,忙着拦住他:“我打我打。”
说完他还是翻了个白眼,就受不了徐忱这样,次次都是拿他当工具人。
和吴婷婷打了电话他先随意说了几句就切入正题,吴婷婷很听他的话说什么都听,关于徐忱的事问都没问,直接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以后,从包厢外进来一个女生,穿着艳丽,画着浓浓的妆。她的手里拿了瓶矿泉水,坐在徐忱旁边递给他:“你喝了那么多酒,喝点水吧。”
徐忱接过来随手拧开喝了一口,垂着脑袋没再说话,兴许是包厢暖气太足,他忽然觉得胸口闷得慌。
果然没过多久徐忱的手机震动,是温俞的电话,他唇角闪过一抹笑,很快就散了。他接通了电话,沉默着等待那边的声音。
赵崇明看徐忱这样笑,就知道他又有了鬼点子。从小喜欢徐忱的女生可太多了,其中就包括包厢里的这个女生,林一然。
自从他学乖了就更多了,可只有赵崇明知道,被他看上不能算是一件好事。
徐忱想要什么,就一定会想办法得到,至于用什么办法,赵崇明一想都觉得背脊一凉。
徐忱接通了电话,刻意敛了笑意。
“你在哪?”温俞直接问,只是语气很软。
徐忱把手机往门的方向靠了靠,不确定她能不能听到,还特地问她:“听得见吗?”
女生就在一旁看着,徐忱闭着眼慵懒靠在沙发靠背上,下巴仰起,勾起嘴角时,总是坏坏的笑。
她总是为这个痴迷。
徐忱许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温俞说了什么,只是徐忱的表情阴沉了些,他往前一靠,胳膊放在了大腿上,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姐姐是在跟我道歉吗?”徐忱的声音很累,他扯了扯卫衣领子,觉得越来越热,“姐姐怎么会错,错的都是我。”
徐忱抬眸,望着包厢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和纸醉金迷,也隔绝了他和他最喜欢的人,像是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但他,绝不会就这样放手。哪怕把她拉入自己的深渊,他也绝不会放开温俞的手。
就算是骗,也要把她骗在自己身边。
徐忱继续喝着,思绪越来越乱,他上下滚了滚喉结,摊开手里的校牌。他的脸被酒精催的发红,一直蔓延到了脖颈,身体里莫名的发热。
他看着温俞的校牌,自嘲般笑着,他垂下眼,手又重新攥紧,声音极其低哑,扯着嘴角:“求你了。”
“别找我了。”
“我知道我今天态度不是很好,你再等我下,我马上就来找你好不好?你受伤了吗?疼不疼?”温俞急切地问。
听着温俞一个个关心的问题,徐忱继续斟满酒,一杯一杯灌给自己,赵崇明怎么也拉不住。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听见温俞的声音,他想起温俞看他的眼神,那时候是真的像是在看脏东西。
他受不了那样的眼神,所以在听见她的声音后选择了逃避,他不敢再见她,怕自己弄脏了那样干净的女孩。
弄脏她的白色连衣裙。
这些相处的日子都是他用徐忱的身份偷来的,现在被发现,他就该还回去了。
在听到温俞的声音以后,他本来计划好的一切,他突然又不想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