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妖 第57章 龙子

暖意从后背源源不断传来，季越靠着萧铭宇的胸膛，舒服地眯了眯眼，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像极了被摸顺毛的猫。

萧铭宇把人圈在怀里，将季越修长漂亮的十指握在手中，一个个捏过分明的指节。

灵力小尾巴这次没有消失，一会儿缠在萧铭宇手腕，一会儿跑到季越手上，最后盘上季越的素白银环，彻底安静下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所有事情全都解决了。浮生镜被修复，南知漓将所有人送了出来，消去了被无辜卷入的百姓的记忆，好在那时进入浮生镜时已经是傍晚，我们在里头耽搁的时间也只有一夜不到，这么多人同时消失倒没有引起什么恐慌。”

季越道：“这么说，琉璃珠化作浮生镜修复的能量，彻底消失了？”

“可以这么认为。不过芸娘说琉璃珠某些能力可能还保留在你体内，只是不会再压制你的妖丹。但为了身体，最近不要轻易动用灵力。”

季越静静地听着，目光一直落在两人相交的手上。

萧铭宇知道他这是在企图蒙混过关，无奈地伸手轻轻刮了刮他鼻尖：“听话。”

季越这才道：“知道了。”

就是语气听起来全是不情不愿。

萧铭宇知道季越不喜欢他看轻自己，只是他见不得季越出任何意外：“好吧，紧急情况例外。不过养伤期间，我可以再教你些法阵心诀的原理理论。”

听到他后半句话，季越神色这才愉悦了些。

萧铭宇无奈笑道：“怎么这么小孩子脾气。

季越假装没听到：“宋锦如何了？”

“他没事。”萧铭宇不满地稍微用了些力气捏他手指，“就这么关心那小子？醒了也没见你多问我一句。”

季越小声道：“不用问，我都知道。”

“嗯？”萧铭宇有些走神，季越指尖微动，在他掌心剐蹭了一下，细微的痒意伴着怀中人散发出的淡淡药香，撩拨得人有些心猿意马。

季越不知道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如实道：“我昏睡时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偶尔昏昏沉沉间也能听到些外界的动静。你方才和芸娘的谈话，我也都听到了。”

季越反握住萧铭宇手掌：“你放心，近期我会养好身体，那黑衣人若是敢来挑衅，我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你无需担忧。我是医者，人界妖界医书典籍芸娘给了我不少，我自认为学的扎实，若是你身体有什么不适，我也能帮你调理，不过药材什么的可能需要芸娘帮忙。这些日子我也了解过，九尾狐族在妖界地位还算可以，能说的上话，我也可以回去帮你寻找恢复记忆和修为的办法。”

季越难得絮絮叨叨地说着，萧铭宇只觉得心头熨帖，像有暖流流淌过一般，他道：“从未去过妖界，不怕？”

季越道：“不过是另一番世界，何惧之有。”

他眉头微蹙，显然很不赞同萧铭宇这番言论，眉梢眼角淡淡的情绪像是在疑惑他怎么会问这种天真的问题。只是这表情转瞬即逝，季越释然地想，萧铭宇记忆全无，修为尽失，这种情况若是产生担心退缩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他现在和凡人无异，即便是身手不凡，贸然进入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妖怪世界，恐怕也难免心生惧意。

“你别担心，我去即可，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想了想，季越又补充保证道，“我会注意安全的。”

莫名其妙的安慰让萧铭宇哭笑不得，他率先止了话题：“此事再议，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养好身体。知道你自己情况有多严重吗，若不是琉璃珠，你就变成第二个修复浮生镜的受害者了。”

可若不是琉璃珠，浮生镜也不会主动招惹季越。强者从竞争中产生，古往今来，修真者、妖怪，甚至是神，哪一个不是从血海中拼杀出来的。尤其是妖，将弱肉强食的法则体现的淋漓尽致。唯有强者才能为尊，法器也一样。像浮生镜琉璃珠这样可以改天换地的法器，虽说没有修炼出器灵，有独立意志，但经过无数强者之手，它们也自发产生了拼比的潜意识。品阶高者压迫驯服品阶低下者，品阶相当者，彼此竞争都想高上一筹。因此，浮生镜感受到被季越阴差阳错禁锢在体内的琉璃珠，也下意识出手，选择用琉璃珠来恢复自己。

不过这也算是变相地救了青木一命。南知漓所用的法阵是借助宋锦气运和福气，以青木的生机修复浮生镜，法阵成则永不灭。因此按理来说，第二次浮生镜碎裂后会自发用青木剩下的半条命修复自身，只是它后来盯上了琉璃珠，主动放弃青木。如此一来，修复法阵便自发失效。

“宋锦不会有事，顶多这几个月倒霉些，那鲛人护卫芸娘也去看过了，保住了一条命，不过不知道彻底恢复要多久。鲛人体质向来强悍，也许速度会比我们想象的要快得多。”萧铭宇叹道，“就是可惜了你的琉璃珠。”

季越闻言摇了摇头，琉璃珠是他母亲的宝物，即便是如今已经认他为主，但因为长期蛰伏在他体内，他其实经常忘记自己还有这个东西：“能救人一命便是好的，宝物再珍贵也是死物，比不上一条命重要。”

萧铭宇故意道：“那可是你们九尾狐族的至宝，不怕狐王上门找你讨要？”

“琉璃珠既然认我为主，那便是我的东西。我怎么处置是我自己的事，旁人管不着。”季越恹恹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水珠，桃花眼覆盖上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淡化了眼角眉梢的高傲，萧铭宇看着心软成一片。

季越道：“就算狐王找上门也不要紧，一切有我。”

萧铭宇挑眉道：“这么自信？”

季越勾唇无声笑了笑，倒不是他嚣张自负，而是因为这件事的确无需过多担心。从琉璃珠继承的些许记忆来看，宝物虽然属于九尾狐族，但真正的拥有者还是琉璃珠自己承认的主人。琉璃珠是九尾狐族至宝这件事，更多的是族群对外的一种宣示和自我保护。任谁知道某个人某个族群拥有某件改天换地的宝物，大多在产生羡慕嫉妒等情绪之外，还会忌惮。因为宝物足够强悍，且还是只归属于一方，只听令于一方，那么无论是夺宝还是针对宝物拥有者，就需要掂量自己的能力再做决定了。

不过这些他没同萧铭宇过多解释，总之，有他在就，就不会让萧铭宇再深陷困境。

萧铭宇也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对了，之前不是说也送你一件武器么，我前几日整理了一番我那乾坤袋，还真发现了这么柄剑，很适合你。不过你得答应我，先养好身子，不然不给你，知不道不？”

“听到没有？”没得到回答，萧铭宇垂首问季越，却发现怀中人不知何时早已沉沉睡了过去。

睡着的季越呼吸绵长，长睫乖顺的敛着，平日里精致漂亮的五官被软化，清冷感瞬间去了大半。

萧铭宇坐在床边盯着看了好久，最后还是抑制不住心头的情愫，低头在他嘴角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和浮生镜第一次的亲吻一样，萧铭宇不敢过多停留，以至于这个吻匆忙青涩又纯情。可即便是蜻蜓点水般一触即逝的触碰，也足以让萧铭宇陷入巨大的满足和喜悦中。

捏了捏季越手掌，萧铭宇咧嘴无声笑起来，俊朗的面容泛着一股傻气。

小尾巴身侧延伸出两根细短的“手臂”，欲盖弥彰地放在头顶，像是再说“非礼勿视”。它自娱自乐结束后，又好奇地三两下跃上萧铭宇肩头，探着身子跟萧铭宇一块儿守着季越。见季越一动不动，有些焦急地甩了甩细长的尾巴尖儿。

萧铭宇用指尖戳了戳小尾巴像是又圆润了两分的身子，低声道：“安静些，别吵着你娘。”

小尾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在床上，掖好被角，顺了顺季越有些凌乱的长发，最后将小尾巴放在季越枕边，萧铭宇这才起身。

见自己被扔下，小尾巴急得竟然发出细小的哼唧声。

萧铭宇惊讶道：“没想到你修炼速度如此之快。”

小尾巴丝毫不在意萧铭宇的夸奖，继续在枕边蹦跳，似乎是在抗议萧铭宇不带上自己的行为。

“都说了安静些。”萧铭宇曲起手指弹了一下它，小尾巴直接从枕头上滚下去，“我就在院子里，去去便回。你在这儿待着，好生看着你娘。”

小尾巴瞅着萧铭宇，又扭过身子看看季越。若是细心，便会发现它略微圆润暂时能称之为头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两点颜色微深的暗金色，像眼睛一样眨巴着，里头写满了纠结和为难。不过因为它浑身时不时冒出几点淡色金光，萧铭宇又心不在焉，根本没注意到。

没有犹豫太久，小尾巴最后选择听话。它三两下蹦回枕头上，在上头来回扭动着身子，像是在保证一定完成任务一般。它身子轻，几乎没有重量，打扰不了季越休息，萧铭宇便随他去了。

*

院子里，萧芸刚倒好茶水，要将茶杯递给敖宽，她笑盈盈道：“九殿下莫怪罪，小楼简陋，总共几间屋子都被我改了法阵，只好在院子里接待了。”

敖宽坐在石凳上，收回打量的视线，接过茶杯颔首示意道：“无碍，此处也很风雅。”

墙角，青竹和兰草发出簌簌响声，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个个昂首挺胸，摇杆都直了不少。

萧芸捂嘴轻笑，刚要说话，萧铭宇从楼上下来。

敖宽在见到萧铭宇瞬间战立起身，只是他神色别扭，想要摆出冷脸针锋相对的样子，眼底又藏着掩饰不住的期待和紧张。

萧铭宇一脸莫名其妙。萧芸察觉气氛的不对劲，端着茶盘婀娜离开，只剩下敖宽单方面地和萧铭宇尴尬对视。

两人难得默契沉默着，半晌，萧铭宇率先疑惑开口道：“找我什么事？”

敖宽一哽，刚整理好的情绪崩裂，散落得乱七八糟，他语气十分不友善：“是你让人救我的？”

璞云将他救出就后，把他带到一处宅子，并嘱咐他近日不要随意走动，便消失不见，直到一天前南知漓找上门。从南知漓口中知道事情全部经过，敖宽惊讶于萧铭宇的身份，更多的是猜想被颠覆的震惊和错愕。

作为龙王不受宠的儿子，敖宽从小就被人怠慢，欺负和白眼对来说习以为常，被人忽视更是家常便饭。又因为生母地位低微，他的妖丹和灵力也十分平平无奇，如果不是还顶着九殿下的名头，他恐怕和海中那些打杂的虾兵蟹将没什么区别。

敖宽有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在他将将成年时，为了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以及父王的重视，他曾经只身潜入魔界暗渊，企图击杀黑蝠魔王来证明自己，结果差点丧命。所有人都说他是运气好，踩到传送法阵误打误撞出了魔界。但真正的事实却是敖宽被人所救，只是他当时并不知道那人是谁，那人也让他保密在魔界见到他的这件事。

那时，少年敖宽不解道：“你是谁？为什么来魔界还不能让人知道？”

那人摸着下巴，嘴角勾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大言不惭：“我身份特殊，一个人知道我来了魔界差不多就等于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来找人的，不能人还没找到就暴露，低调些。”

帅气俊朗的黑衣男人按着敖宽的头推着他走，叹道：“小妖，年纪不大，修为不高，个头倒是没白长。”

调侃意味十足的话让少年白皙的皮肤浮上一层红，敖宽挣开他的手，粗声粗气道：“不要小看我，我可是龙族。”

色厉内荏的样子直惹人发笑。

霁泽上下打量一番，挑眉道：“还真是条小龙，人界的海族？”

那略显轻佻的语气让敖宽浓眉直皱：“怎么，人界的妖你看不起？”

妖分种族，也分地域。人界是人类群居的地方，但也不缺修炼成精的妖，只是人界灵气不似妖界那般纯正浓郁，因而修炼成精的妖无论多强大，在妖界的妖面前总会低下一等。即便是在人界妖妖族中堪称顶尖的龙族也不例外。

敖宽能感受到旁边人浓郁的妖气和清纯浩瀚的灵力，这样强大的妖力，定然是来自妖界的强者。但他不服气，甚至对这种不成文的鄙视链嗤之以鼻。

“我看不看得起你和你是哪个地方出生长成的这件事有什么关系。”霁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别人瞧不起你，你便拼了命证明自己？累不累啊。”

怎么会不累。敖宽拼了命修炼却常常不得其意，想要得到父兄的认可赏识，却每每给训斥嘲笑，像是他怎么做都做不好一样。

准确的来说，更像是他生来便低人一等。

敖宽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沉默。

霁泽随手一道灵力打散魔界的怨气，道：“你是什么样你自己最清楚。小龙，不要妄自菲薄，有这功夫纠结如何通过讨好得到认可，还不如多修炼几套心法，没必要为了别人而活。”

对上那双带着浅淡笑意的星眸，敖宽感觉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甚至有一瞬间认为对面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世和遭遇，吭哧半天，他憋出一句：“我才没有讨好他们！”

霁泽挑眉笑了笑。

敖宽嘴唇翕动，但不知该如何反驳。

霁泽说的没错，他就是在讨好龙宫的每一个人，得到的却是众人将他当做丑角戏耍的结局。

敖宽沉默地跟在霁泽身后，那道黑金的背影挺直坚定，实力强悍的大妖谈笑间便轻而易举地灭杀掉魔界的魑魅魍魉，带着他一步步走出昏暗的魔界。

在快要离开时，敖宽忽然道：“你叫什么？”

“什么？”霁泽正在专心破除魔界入口的法阵，没太听清敖宽在说什么。

少年心性别扭，觉得这样丢了面子，于是倔强地抿着唇不说话。最后记忆，是那肆意张扬的俊美青年在一声轻笑后，挥袖轻而易举地将自己送出魍魉丛生的魔窟的画面。

敖宽后来时长懊恼自己的别扭，但再想找到救命恩人已经再没可能。只是霁泽的话被他记在心中，于是在不久后的将来，他独自离开龙宫，去往繁华的人间。既然所有人都瞧不起他，那他也没必要再继续待在那种地方，世界之大，总会有真正适合他的地方。

在伏妖堂第一次见到萧铭宇那张同霁泽一模一样的脸时，敖宽激动无比，以为找到了恩人，但没想到那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惊喜过后是浓重的失望，但萧铭宇的脸和身形实在是同霁泽一致无二，以至于敖宽总会在无意识中将两者对比，企图找出破绽。有时会被萧铭宇发现，他便会用冷嘲热讽想要蒙混过关。时间长了，加之不能确认对方身份的烦躁，以至于敖宽在见到萧铭宇后，习惯性地总要呛上几句。

敖宽不知道霁泽的真实身份，但他记得霁泽那杆长枪和强大的金色灵力。南知漓的描述并不精彩，只是从只言片语中，敖宽还是证实了萧铭宇的身份。

好不容易找到萧铭宇住处见到人，敖宽思绪纷飞，既想挑明事实，又怕过于突兀，再者，他平日对萧铭宇的冷嘲热讽不少，乍然热情上去，实在是让人心生恶寒。况且敖宽性子别扭，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只能语气生硬地问一句：“是你让人救我的？”

敖宽问得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萧铭宇总觉得他下一句就要说自己多管闲事，连忙道：“知道你身处危险，我正好又有方法救人，总不可能见死不救。”

萧铭宇盯着敖宽的脸色，斟酌道：“我救你只是顺手，你不用有太大负担，换做是其他人我也会让璞云前去通天塔。”

敖宽被说中小半心事，神色更僵，却只是抿着嘴黑着脸一言不发地杵在萧铭宇面前。

萧铭宇微笑警告道：“我救了你，不准说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敖宽表情又黑沉三分：“我不会！”

“臭脾气小孩儿。”萧铭宇嘀咕着，压根儿不信，“找我什么事？”

他可不信敖宽是专门来找他道谢的。

谁知，敖宽下一句竟是：“多谢你出手相救。”

萧铭宇第一次见到服软的敖宽，觉得有趣又惊讶。

敖宽被他看的浑身别扭，忍不住回瞪回去，萧铭宇完全不介意，甚至更加饶有兴趣。

敖宽实在是被看的受不了，不耐烦道：“别看了，有那么好笑吗？”

萧铭宇耸耸肩，不置可否。

敖宽犹豫半晌，忽然道：“ 你是不是记忆有损。”

萧铭宇挑眉道：“何出此言？”

“还真是！”

敖宽头一次外露出孩子气十足地激动情绪，萧铭宇觉得好笑。

自己失忆被敖宽知道这件事对萧铭宇来说没什么可担心的：“你以前认识我？”

敖宽敛了面上的喜悦：“有过一面之缘。”

“哦。”萧铭宇有些兴致缺缺地想，那看来不能从敖宽身上寻找解除记忆封印的契机了。

敖宽：“……”

萧铭宇问：“除了这件事呢？你来找我只是为了确认我有没有失忆？”

“不是！”敖宽立马否认，少年人奇妙的自尊心又让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表达，吭哧半天，硬邦邦道，“你对我有过两次救命之恩，我都记在心里，若是日后你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我一定竭尽我所能。”

他连道谢报恩的语气都说的像是在恐吓一般。

萧铭宇看的心里发笑。

果然是刚长大的妖崽子。

萧铭宇感兴趣道：“救你两次？”

若是这样，就不难知道敖宽是如何知道自己失忆的了。

敖宽道：“我被困在魔界，是你救了我。”

魔界是比妖界还要混乱混沌的地方，灵气匮乏，怨念丛生，是堕魔者群居的地方，一般人和妖怪都不愿踏足。

自己竟会跑去那种地方，或许再去一次说不定能找到恢复记忆的线索。

萧铭宇道：“我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你只要不总是嘲讽我就行了。”

敖宽努力维持的酷拽表情瞬间崩裂，怏怏道：“……以后不会了。”

萧铭宇满意点头。

敖宽忽然道：“我要走了。”

“你的身份被发现，此时离开，也不失为一种躲避的方法。”萧铭宇赞同道，“想好去哪儿了吗？”

敖宽一愣，仿佛又回到魔界，霁泽披着一身淡金色灵力，笑着问他“想去哪里”的时候。

敖宽眨眨眼，回神道：“我先护送鲛人族回深海，之后的事情再定。”

萧铭宇点点头：“那你路上小心。”

敖宽诧异道：“你、你不讨厌我吗？”

萧铭宇露出不解的神色。

敖宽问完便开始后悔，只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比三岁小童还幼稚，但还是解释道：“我曾经对你百般刁难，冷言相对，你不讨厌我吗？”

萧铭宇恍然，随后觉得好笑。敖宽对他的刁难他从未放在心上，更多的时候，他只当敖宽是个别扭的小孩儿。

并且现在看来，好像的确如此。

南知漓将敖宽的事情透露的细致入微，甚至连他年岁几何都泄露的清清楚楚：从妖的年龄来看，敖宽不过是刚刚成年的一只妖崽，只不过外表看起来过分成熟了些。

萧铭宇笑了笑，道：“我没放在心上。”

敖宽悄悄松了口气。

他其实也不想这么讨人厌。

萧铭宇道：“何时动身？”

“等青木好些了就走。”敖宽道，“你要跟我一起吗？”

萧铭宇想都没想道：“不用。”

敖宽语气有些急躁：“你都说了，关押我的地方时通天塔，甚至这伏妖堂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况且你救了我，不怕惹祸上身？”

敖宽上下打量萧铭宇，感受不到对方身上丝毫的灵力波动和妖力：“你如今这情况，若是被幕后者知道，恐怕难逃一死。我虽然不算什么真正的殿下，但在深海龙宫，还是能保你性命无虞。”

萧铭宇还是拒绝，他没告诉敖宽，若是他真和自己牵扯上，那才是真正的惹祸上身：“不用，我会小心的。”

萧铭宇明显不想多说，敖宽也不好多劝，东拉西扯了些有的没的，再一次被萧铭宇拒绝后，才不死心离开。

回到房间，季越规矩躺着，已然熟睡。小尾巴盘在枕头上，看到萧铭宇进来，甩甩尾巴尖算是打招呼。萧铭宇用指尖戳了戳它身子，小尾巴被闹烦了，用尾巴狠狠的抽打开萧铭宇手指，最后一溜烟钻进被窝绕上季越手腕。

盯着那绯色半透明的小东西消失在被子里，萧铭宇一脸若有所思。随后没有过多犹豫，便三下五除二飞速解开自己衣裳，脱鞋、上床、钻被窝，对季越搂肩、揽腰、拉怀里，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堪称一气呵成。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季越在他怀中动了动，自发找到最舒服的地方窝进他胸膛，再次陷入沉睡。

萧铭宇心满意足地搂着人，跟着一块儿进入梦乡。

新年快乐～

过年有点忙，年前一点写的时间都没有，这章匆忙写完，感觉有点粗糙。

后面谈会儿恋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7章 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