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妖 第51章 安慰

大河河水猛地高涨漫上两岸，浑浊的河水带着岸上的泥沙混成了泥浆，不明所以的村民一开始以为是河神显灵，纷纷跪拜叩头高声祈求。诚惶诚恐的表情在他们脸上显得愚蠢至极。可下一刻水浪便将靠的最近的人卷了下去。

无数黑气从半空散逸涌入奔腾的泥河，水柱一道道炸开。

河底，刘芝秀已经快将河妖的妖力吸食殆尽，暗绿色的妖丹在她穿透河妖身体的手中若隐若现。

萧铭宇只觉得这样的场景无比眼熟，一股无端的怒意从心头涌上。但此时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

刘芝秀只是一介平凡女子，根本没有能力同修为百年的河妖相比，此时能将其打压得毫无反手之力，也就是说，从这开始便是幻境为她提供的转折，是幻境将其困住的关键，还有那同外头别无二致的黑气。

不知道为什么，萧铭宇就是笃定这黑气不是幻境幻化的，而是直接从外界潜入的幻境。

“季越！”

只需一声，季越便明白萧铭宇的意图。他将灵力凝聚在一处直接撕裂幻境同他们之间的屏障，金色长枪破空而出猛地对上来者不善的黑气。黑火金光在空中爆发又坠落，再迟钝的人都发现了异常。

一时间，村民乱做一锅粥。在见到从屏障中出现的两人后，村民的惊叫声更加恐惧。

刘芝秀将只剩下一层皮的河妖扔到地上，嫌恶地甩了甩手。只见她微微屈膝，下一刻整个人便破水而出，悬在半空，神色木然地同萧铭宇对视，黑气亲昵地缠绕在她身上。

萧铭宇道：“这黑气蹊跷，小心。”

季越沉声道：“知道。”

出人意料的是，刘芝秀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俩一眼，便将注意力转到了逃窜的村民身上。她微微一抬手，黑气便裹挟着巨浪吞没还没来得及逃跑的村民，村民一被黑气沾上便开始皮肤溃烂流脓，露出还沾着点血肉的森森白骨，没一会儿便化作一滩血水。可肉身虽然腐烂了，灵魂却依旧千疮百孔地立在原地，黑气不断在他们魂魄中穿梭，像是凌迟一般一寸寸削掉三魂七魄。一时间，四处都是魂魄消散时产生的灰气和荧光。

如此，之后的目标便更加确定了。

萧铭宇道：“阻止她复仇！”

季越甩出灵力长鞭，深红色的鞭子穿透黑雾呼啸着缠上刘芝秀腰间，季越手下用力刘芝秀便被拽了下来。但她不仅不反抗，反而顺势俯冲向季越！

黑气也趁机爬满鞭子，丝丝缕缕的黑线钻入灵力化作的鞭子，长鞭的灵光瞬间暗淡下来。

黑气迅速顺着鞭子涌向季越，在接触到他的前一刻被一道金光弹开。

刘芝秀直直坠落，季越想都没想就冲上去，却被萧铭宇一把拽到身后。

刘芝秀落在他原本战立的地方。

季越道：“你做什么！？”

他一回头便愣住了，萧铭宇脸色一片戾气和隐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正死死盯着半空中黑气出现的地方。

黑气散逸的地方隐约能看到空间扭曲带来的虚影，安静又诡异。

萧铭宇道：“拦住她，我去解决上面那个。”

来历不明的黑气是刘芝秀复仇的力量，只要将它灭掉，就能打破幻境。况且——

况且什么萧铭宇心里说不清楚，只是脑子潜意识中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对此深恶痛绝，由衷地感到厌恶。

季越还想再说些什么，萧铭宇已经飞身而去。刘芝秀跟上去想要拦住他。

黑气像是爪牙一般怒张，旋转纠缠着奔向萧铭宇后背，被一道绯色屏障弹开。长剑扫过，刘芝秀不得不扭身躲开。

季越持剑而上，动作凌厉，速度极快，刘芝秀多次想要甩开他却屡屡失败，在被季越一道灵力轰到河里后，原本麻木的脸上显露出些许焦急。

但萧铭宇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反而任由灵力托着身体静静地看着从扭曲的空间中不断溢出的黑气。黑气逐渐幻化出一个人的轮廓，那人型轮廓歪了歪头，像是在打量着萧铭宇，就如同在海底那般，展现出极大的兴趣。两者颇有几分对视的意味。

轮廓从自身探出几缕黑气向萧铭宇伸过去，被一道弧形灵力削断。

季越一剑斩碎黑气源头的空间，拽着萧铭宇，两人平稳落地。

季越道：“你怎么了？”

他最开始就发现萧铭宇在见到黑气后整个人便不对劲起来，方才见那黑气都伸到面前萧铭宇还没反应时，季越整颗心都吊了起来。

村民在碰到黑气后发生的惨状还在眼前，甚至一些人被折磨得只剩一层虚影的残魂还在原地。虽然不知道现实中的人遇到会怎样，但见那黑气不详的模样，总归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萧铭宇这才像是回神一般，道：“没事。”

他剑眉紧蹙，语气冷淡，甚至强势地抽走了被季越握住的手。

季越手下一空，只觉得心也空了一瞬，他愣怔道：“你……”

“又怎么了。”萧铭宇不耐烦回头。

季越微张着嘴，漂亮的桃花眼写满了无措和委屈。无声的控诉让萧铭宇只觉得当头一棒，脑中瞬间恢复清明，“季越，我……”

不等他说完，季越便上前扣住他手腕，固执地想要给他搭脉查看。

他紧抿的嘴唇和不高兴的小表情，像极了被惹生气后倔强的毛绒小兽，萧铭宇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柔声道：“抱歉，我不知道我方才怎么了。”

季越垂着眉眼沉默不语，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萧铭宇锲而不舍地凑上去，额头轻轻抵住季越额头：“我好像被幻境影响了。”

季越这才抬眼看他。

“不知怎么，先前在外头我便觉得这黑气熟悉，进了这幻境后，这种感觉越发明显，潜意识中想将其全部灭掉，但又不忍心痛下杀手。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很一言难尽的感觉。”萧铭宇见季越眉心越发紧蹙，忍不住伸手将其抚平，“不过别担心，我没什么事。大概是我从前见过，只是这段记忆被封印了，暂时想不起来。”

“我知道。”季越躲开他在自己脸上流连不去的手指，朝刘芝秀走过去。

萧铭宇跟条尾巴似的跟在他后头，道：“但是我方才不是故意的，只是那时候心里头杀意很重。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在干什么。”

季越没搭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灵力困在地上不断挣扎的刘芝秀。黑气源头被消灭后她身上的异常便解除了，身上的异常正在慢慢消失。

萧铭宇站在他身边，拽着他袖子讨好道：“你还不高兴吗？”

季越斜睨了他一眼，反问道：“我为什么会不高兴。”

“你在关心我，我却对你冷脸相对。”萧铭宇很有自知之明，“我的错，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季越冷哼一声，也不知信了没有，他看着刘芝秀道：“幻境，是要结束了吗？”

没了黑气的加持，刘芝秀现在正筋疲力尽地趴在地上，混沌的目光正在逐渐清醒。

原本因为恐惧一哄而散的村民又围了上来，像是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那样，对萧铭宇季越二人视而不见，个个义愤填膺神色激昂。

“河神大人心系百姓，只要我们将她扔入河中，来年村子便能风调雨顺！”

“你八字最合河神心意，合该就是你去！”

“没有祭品，河神便不会保护我们！”

“轰隆——”

天边一道惊雷，照亮村民愈发狰狞的表情，将他们衬得像恶鬼一般。乌云沉沉，黑压压的一片，腥气十足的风卷着大河浪花，将水汽送到每个人身上。

“将她扔下去！”

“扔下去！”

刘芝秀已经完全清醒，季越束缚住他的灵力早就消失，但她不为所动，麻木地趴在地上，再次等待着自己葬身河底的命运。

季越萧铭宇逐渐同置身的场剥离，眼前的画面开始剥落碎裂，化作一团团光球向上空飘去，那都是刘芝秀的记忆，大多都在刘大牛的殴打和村民的欺负中度过的。

匆匆一瞥中，还能看见刘芝秀在被投河后，刘大牛拿着用她命换来的钱财喝酒作乐的画面。他踏在亲生女儿的生命之上放肆狂欢着，毫无悔过之心，甚至大肆宣扬自己的做法并引以为傲，直到在一次从青楼酒醉回来后，失手打死秦书凝。当然，他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只是在嫌弃秦书凝柔弱不禁打，晦气至极。直至刘芝秀变成水璱回来复仇，他的痛哭流涕也仅仅是为了示弱保命而不是真心悔过。

画面一转，是刘旭在树林里骂骂咧咧地离开，阴狠恶毒的表情让他那张憨厚老实的脸看起来扭曲又狰狞。随后是他在朋友面前高声阔论自己是如何发现刘芝秀两次逃跑，又是如何将她揭发的场景。他用着最粗鄙的语言描述着刘芝秀和他在树林中什么都没发生的夜晚，大肆散播谣言，而后化作拯救村子的英雄投入下一个被他虚伪面容欺骗的女孩儿的怀抱。

青年利用少女的爱慕之心将其玩弄于鼓掌之间，在给予对方希望后又恶毒地将她送入更深的地狱。

刘芝秀的回忆几乎没有什么温情的时刻，萧铭宇叹道：“也难怪那水妖如此恨这些薄情寡义自私虚伪的男人，专挑负心汉伪君子杀，也算是变相的为民除害了。”

季越道：“有的凡人的恶意，不比妖怪少。”

幻境在逐渐变暗，已经能隐约看到外头海底鲛宫的模样，等记忆光球全部消失，幻境便自然而然破了。

季越低头对上刘芝秀倔强不甘心的双眼。里头水雾濛濛，少女死咬着牙不让眼泪滑下来，他问萧铭宇：“她现在是刘芝秀还是水妖？”

萧铭宇道：“大部分还是刘芝秀吧。”

季越点点头，道：“她挺惨的。”

萧铭宇有些诧异季越此时难得的感慨。

季越却没有再说些什么，眼神跟着向上飘的记忆光球，思绪飞远。

其实他只是在看到刘芝秀后，想到之前幻境中的自己。将原本已经遗忘掉的、痛苦的、不愿面对的回忆再一次清晰无比的摆在面前，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午夜梦魇时，季方平和寒烟死时的模样总在脑中徘徊不去，几乎都快成了季越心中一处不能再提的禁地。

萧铭宇上前勾了勾他指尖，见季越没有反抗便将他整只手握住，十指相扣：“但她也为自己报了仇，你看。”

萧铭宇指着其中一团光球。夜雨中，整个村子被笼罩在一片死寂里，刘芝秀从一户人家中走出来，倾盆大雨瞬间将她脸上的血污冲刷干净。惨白的电光从天边一闪而过，照亮了屋子里村长凝固在脸上的惊恐表情。血水从大敞的木门中蜿蜒而出，又被雨水稀释成粉色，最终消失于夜色中。

他像是知道季越心中所想，道：“我知道这么说很苍白，但过去的事情的确不能挽回，我们所做的只是在尽力弥补曾经的遗憾。”

寒烟以捏碎妖丹为代价将自己全部妖力渡给季越，托着残破的身子也要引开追兵，只是为了保护他。若是自己早些发现异常，季方平就不会被蛇妖残忍杀死。可这些细细计较下来，只是有那么一丝一缕的能和季越扯上关系。寒烟被追杀只是因为幕后者看上了她九尾狐的妖丹，季方平死只是因为暮柔在寻找寒烟时候暴露踪迹而引来追杀。但人一旦钻牛角尖，便很难再说服自己，季越也不例外。

季越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

萧铭宇道：“你父母的死，和你没有关系。”

他搂住季越的腰，将人扣在自己怀中。

季越额头抵在他肩头，第一次敞开心扉道：“可我总觉得，若是娘不是为了保护我，也不会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我要是早些恢复身份，我爹便不会遭那蛇妖毒手。”

萧铭宇侧头吻了吻季越的额角，手掌在他后背由上至下轻轻顺着，柔声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季越依恋地在他颈窝蹭了蹭，萧铭宇无声笑了笑，又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发顶。等人差不多整理好情绪后，萧铭宇将他从怀中拉出来，故意捏了捏季越的侧脸：“怎么回事？进个幻境我们季大夫便伤春悲秋起来，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他眼底全是温柔包容的笑，专注而深情地看着季越。

季越同他对视，彼此眼中只有对方。

心中的情愫再也压抑不住，像是要找个地方喷薄而出，满腔怜惜和爱意让萧铭宇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鼻尖。

季越小声惊呼出声，桃花眼微微圆瞪，里头水光潋滟，看起来可爱又迷糊。

萧铭宇难得没有调戏他，反而抿着嘴笑了笑，耳尖爬上一抹隐秘的红。

萧铭宇道：“吓到了？”

季越抿着嘴看着他，没说话。

萧铭宇被看的老脸一红，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看你心情不好，安慰一下你。”

季越眨眨眼，憋出两个字：“是吗。”

萧铭宇道：“嗯。”

气氛忽然转变，萧铭宇开始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只是他是真的没忍住。

看着季越沉默着，心里一阵七上八下，几十篇腹稿在心里飞速略过，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

季越还在直勾勾看着他，直白单纯的眼神让萧铭宇心头忽然涌上一股罪恶感。

好吧，他承认，他就是色域熏心，想亲季越，而且已经想了很久了。

他握了握拳，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我……”

季越同时开口：“那多谢。”

萧铭宇一愣：“什么？”

季越偏过头，白皙的脖颈泛上粉红：“谢谢……你的安慰。”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但萧铭宇没有错过他眼中隐晦的笑意。直觉告诉他，季越现在心情很好。

重重舒了口气，萧铭宇愉悦地跟上去，得寸进尺道：“季大夫，下次你心情不好我还可以亲你吗？”

“闭嘴吧。”

“哈哈哈，那下次我心情不好你亲我也行。”

外面海底世界越发明显，幻境也越来越摇摇欲坠。

离开之前，季越回头无意瞥了一眼。最后一颗记忆光球中，刘芝秀魂魄被锁在水底，怨气缠绕在身上，河妖不断从她魂魄魂魄中汲取修炼的养分，不见天日的折磨让她已经隐隐有变成恶鬼的趋势，只是被法阵压制，反抗不得。

一身黑衣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五官精致俊美无俦，嘴角挂着恰好到处的笑，周身萦绕着羸弱文雅的气质。

季越动作一顿，那人赫然是曾经出现在自家院子里的凫屠！

萧铭宇见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

季越停下离开的动作，盯着那光球冷声道：“我见过他。”

萧铭宇道：“什么时候的事？”

季越道：“出幻境的那天晚上。”

萧铭宇道：“你怎么没跟我说。”

季越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茫然地朝萧铭宇眨了眨眼睛。

萧铭宇有些无奈道：“以后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我会帮你一起解决，不然我会担心你。”

他牵住季越的手，道：“走吧，出去了。”

季越看着两人相交的手掌，心头原本的戾气瞬间被抹平：“知道了。”

回忆的画面还在继续，凫屠甚至没有动作，困住刘芝秀的法阵和锁链便自动碎裂，刘芝秀狼狈地趴在他面前。

他的脚边，河妖浑身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凫屠微微弯下腰，朝刘芝秀伸出手掌，河妖的妖丹在他手中熠熠生辉：“想复仇吗？我可以帮你。”

他微笑着，微微偏头，极有耐心地等待着刘芝秀的回应。

鬼使神差的，季越忍不住偏头又看了一眼那个面色苍白的男人。

此时刘芝秀正颤颤巍巍伸出手，将河妖妖丹连同凫屠手掌一起握住。碧绿色妖丹顿时大放光彩，妖力激荡。飓风风眼中，凫屠神态自若地站着，黑气自他伸出的手臂蔓延，像蛇一样温顺地缠绕着。

那黑气同海里出现的如出一辙。凫屠是这黑气的主人，而寒烟是被这黑气包裹的影子杀掉的。

他是杀死母亲的人！

这个念头在季越脑中一闪而过，季越神色瞬间沉了下来。

凫屠恰好抬头看向季越，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季越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周身萦绕着被毒蛇盯上的恶寒。

凫屠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收回了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季越，尤其是在看到身边的萧铭宇时，神色更是玩味。

他看到了自己！

这种想法甫一出现，季越便有一种从头到脚的冷意，下意识收收紧被萧铭宇握住地手。

萧铭宇原本正在等着出幻阵，见季越神色有异常，下意识看过去。只这一眼，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他忍不住一怔。被封锁的记忆潮水般涌进脑子，走马观花似的从脑子里飞速略过，又什么都没抓住。还没来得及细想，脑子里便传来一阵剧痛。

那种猝不及防仿佛脑子都被炸开的痛让萧铭宇忍不住痛呼出声。

“萧铭宇！”季越连忙接住萧铭宇摇摇欲坠地身体，却发现他手指脖子都缠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是先前两人分头对付刘芝秀和黑气源头时留下的，那时季越根本没有完全将攻击萧铭宇的黑气铲除！

黑气正在慢悠悠地往萧铭宇体内钻，季越周身瞬间冷了下来，眼中尽是寒意。

他快速用灵力封住萧铭宇周身大穴，而后直接咬破手指以血绘制护法阵。最后一笔落下，法阵落成，灵光大盛。季越护住萧铭宇心脉，想要强势逼出入侵的黑气。

回忆光球中，凫屠指尖动了动，原本往刘芝秀身体里入侵的黑气顿时停住，随后争先恐后往外冒，眨眼间汇集成三股交缠在一起的黑雾，竟直接从回忆画面中呼啸而来！

季越展开灵力屏障，灵力在经脉迅速游走运行。在黑气吞没两人前一刻，九尾狐虚影扛着琉璃珠的压迫现身，用缥缈的身躯护住二人。

*

萧铭宇只觉得身体很沉重，一直在止不住下坠。有什么东西在脑子中不停地拉扯，一阵阵的抽痛。

“师傅！”

小童脆生生的叫喊从远处传来，飘渺极了。恍惚睁眼，眉目精致，满脸羞涩的小孩儿就站在不远处，可他的模样就是在脑子里记不住。再一眨眼，映入眼帘的是无数虚影，只能隐约看见不远处站着个瘦削的人，身形单薄，弱不禁风。

有人在说话。

“原来你在这里。”

那声音缥缈无踪，语气轻快，尾音带着藏不住的恶劣。

萧铭宇努力睁大眼想要看清，却忽然丹田又是一阵剧痛。火热汹涌的灵力咆哮着席卷全身，经脉像是被浸在岩浆中一般，寸寸断裂，又被强悍的灵气修复。

在面前得人影消失之前，萧铭宇彻底看到他的模样。

赫然是刘芝秀回忆中的那个黑衣男人！

下一刻，那人变成了季越的模样，嘴角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萧铭宇瞬间清醒。

*

黑气里血气怨气煞气十足，所有不好的东西都在里面凝聚。九尾狐死死护住两人，只是周身灵力的光晕越发微弱。

萧铭宇被季越揽在怀中，额角紧绷，青筋凸起，像是陷入了极大的痛苦。

季越要一边支撑法阵为他逼出黑气，一边抵挡外头的攻击，一时间有些捉襟见肘。

灵力飞速耗尽，琉璃珠的压制也越来越明显。随着时间流逝，季越脸色也越发苍白。

九尾狐骤然被黑气击穿，发出无声的哀嚎。季越咬牙，灵力几乎从他全身散发，丝丝缕缕修复着九尾狐残破的身躯。

他紧紧搂着萧铭宇，像萧铭宇之前那样亲了亲他额头。

再抬头时，眼底的温情迅速小时，被一片冰冷覆盖。

他将掌心划破，血液落在地上又立刻蒸发，化作灵力飘向上方的九尾狐。

妖以血肉为引化作的灵力威力是妖丹蕴养的百倍，在短时间内可以提高战斗力，但这种做法极其损耗寿命，很少有妖愿意这么做。

九尾狐有了更强大的灵力加持，身形更加凝实。在它的不断撕咬攻击下，所剩黑气寥寥无几。

回忆画面中的凫屠像是看到了很有趣的东西，挑了挑眉，而后一扬手，更多澎湃汹涌的黑气奔涌而出。

若是被打到，不死也得残！

但没有躲开的地方。

季越咬牙，掌心血液流的更快，九尾狐几乎凝出实体，九条尾巴暴涨摇曳，一边护住两人，同时飞速攻击。

“嘭——”

除了灵力碰撞产生的冲击外，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袭来。

季越被搂在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中，掌心的伤口也被一道灵力抹平。

“季大夫，动不动就划伤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萧铭宇长枪枪尖入地三寸，将一抹浓黑的长条死死钉住。身后，巨大的金龙将九尾狐圈在身躯之中，保护意味十足。

萧铭宇：亲到老婆了开心～

季越：栓Q，有被安慰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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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