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妖 第3章 第 3 章

说起灵宠，久远的记忆里，她曾养过一只土狗，黑色的，为免它被人打死，她把它领回了家，没想到它极其聪明，后来竟成了她那段孤独岁月里的一个陪伴。只是它活得时间太短，她伤心了一阵，从那以后她再没起过养任何宠物的心思。她本身就是淡漠的性子，后来能容得下颜景，也是因为他不断的软磨硬泡才成功的。

看着眼前软糯的灵宠，看那毛色，一看就品相不凡。就不知众妖口中的老大是什么样的？一个看起来暴躁的妖，和这榻上的一小只，好奇异的组合，所以这钩起了她很浓重的兴趣来。

屋内静悄悄的，除了小灵宠的均匀的呼吸再没别的声音。

红鸾只是屏息站着，并没有任何动作。虽然那一摔原真混身像散了架，但她还是跟着从善如流的等着。

“唔……”小妖兽稚嫩的声音传来，这是醒了？

“老大？”红鸾适时的出声。

小妖兽睁开双眼，剔透的琥珀色的双瞳闪耀着光华。待看到原真那一刻，眼神里竟有难以分辨的复杂情绪。

原真左右瞅了瞅，这屋里再没别的生物。这老大叫的是谁？她顺着红鸾的视线看去，她恭恭敬敬看着的竟然是眼前的小兽！

这小奶豆一样的家伙是她们口中脾气不甚好的老大？这是妖兽？一阶、二阶？完全看不出品阶！无品阶的妖兽统领一帮化形的妖兽，不是开玩笑吧？或者它品阶强大到别人看不出来的程度？

原真想从小妖兽的眼睛里看出点儿什么，结果这家伙奶萌奶萌的样子，她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真是活久见。

看着原真过于疑惑的神情，红鸾的嘴角也抽动了一下。

她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更惊吓，她们老大那样的容貌！自从一次外出归来，竟由人形化成了如此这般模样，真是让她接受无能。若不是亲自验证，谁能相信？

这消息也就她们几个亲信知道，若是让整个迷谷森林的妖们都知道了，还不得炸锅？好多妖们本身就是单线思维，绝对的慕强，之前是老大暴力碾压，他们才如此听话。现在若是告诉他们老大变成一只小奶兽，还有谁会听令行事？

所以她们几个才病急乱投医到处抓人来治，到现在却没一个顶用的。今天抓的这个，别看她刚才在外面说得信心十足的样子，但她心里也是存疑的。

红鸾大体说了一下情况，原真还未上前查看。小妖兽躬起腰，忽然一跃，跃到了原真的肩头，还吓了原真一大跳。

这暴躁老大变成小妖兽这么亲民的吗？原真僵硬着身子站着，不是说她有多害怕，而是少有人和她这么亲近。就是颜景跟了她那么多年，和她都谈婚论嫁了，她都排斥。至于那条黑狗，在她的记忆里也是比较高冷的样子。和刚才门外那只黑妖兽倒是有些类似。

红鸾看此情景，眼睛都瞪大了。这老大即使变回原形，她都不敢轻视的原因之一就是，不管外在形式如何变化，老大这脾气都不是太好，现在的小妖兽的外表太具欺骗性，内核终究还是没变。

如今他对这女人另眼相看的原因是什么？她看了看老大那看着无辜、实际上充满不善的眼神，决定还是尽职尽责的当个好下属为妙。

“那你就好好给我们老大看看就是了。”她敛眉低首说。

“他至少得先下来我才能看。”原真陈述的是事实。

小妖兽听了，歪了歪头看了下原真，直接从原真的肩膀上下来，回到了刚才的榻上，然后向原真伸出了毛绒绒的小爪子。

呃，好吧。原真上前蹲在榻旁，手指轻轻沿着他的腹部慢慢深入，触摸到脉博仔细感受着。这小妖兽竟然异常配合。所以她检查的很顺利。

“我能知道你们老大的原身是什么吗？”

“这种情况发生之前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吗？”

结果在原真看来很容易回答的问题，红鸾竟一问三不知。

她是真不知道，关于老大是什么妖兽，她们私底下吵翻天了都没个结论。别说她们这些外来人员不知道，就是迷谷森林的原住民都不知道。老大就像横口出世一样，身上带着太多的迷团。除了这次，之前谁都没见过他的原身。平常更是一副不可亲近的模样，谁都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这让她怎么回答？

“问那么多干什么？让你看你就看，哪来那么多事？”红鸾口气很冲的掩饰着她的尴尬。

谁知她话音未落，老大却嗷一下叫了一下，虽然那声音听起来奶凶奶凶的并没有什么气势，但红鸾听明白了。

她算是知道了，这女人是得了老大的眼缘了，她现在有点儿后悔之前那么对这人修了，真是失策啊。刚才老大指责她脾气太凶！天哪，事情竟然在朝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正当她心思百转的时候，原真已经检查完毕。她并不打算就此下结论，只是言道回去要斟酌一下，而且特别声明她以前没接触过妖族，即使不能治好也是情有可缘。

红鸾听了倒是不敢再像刚才那样胡乱发作了，甚至怎么措词都考虑了一下。

她被安排了一个极好的住处，屋内家具一应俱全，比她的村屋的舒适程度好的不要太多。

暂无性命之忧，并且今天一天实在过得太过纷乱，身上还泛着疼，所以她一挨到床便睡了个昏天黑地。

在她睡实以后，一只小小的暗影从窗头探出头，轻轻的扒开窗户进到屋内，跳上床，在原真身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趴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原真是被敲门声叫醒的。她认命的下了床开了门，一个白发白须矮小的老者站在门外。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并未看到他身上有什么异处，和人类并无二致，三境，修为并不高。

“听说昨天新来个大夫，原来是个小姑娘。正好和我做个伴。”老头笑容满面的说。

“您是……”

“我也是被那只红毛女妖抓来的大夫。”

原真眼前一亮，竟是人修！如果以红鸾的修为抓他自然是不在话下。他比她先来，而且是妖族最恨的人修，现在竟然安然无恙的在这里，这么一看，那些妖兽不见得会草菅人命。她昨天还有些担忧，如果治不好，那些妖兽会怎么处置她。

“不用担心有性命之忧，这此妖兽虽然粗鲁，倒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似乎知道原真的疑虑，没等原真发问，老头就自顾自的解释了起来。

“妖嘛，除各别的，都有点儿傻。没有人那么多坏心眼。”而且据他观察，那妖王确实有些手段，把这迷谷森林治理的井井有条。如果忽略某些不好描述的场景，有时他都恍惚，不知此界究竟是妖界还是人界。

这里相对是一个封闭的世界，妖兽的需求更多的是生存层面上的东西。被人修的弯弯绕绕差点害了性命的原真是深表赞同。

“小姑娘昨晚可是看了那小妖王？”

妖王？那些妖兽口中的老大竟然是那传说中的妖王？那个强横的妖王尧泽？而这里显而易见的就是迷谷森林了？统领迷谷森林的妖王的原身竟是小猫咪一样的妖兽，这真是妖不可貌相。

“如何？小姑娘可有把握治好？”

“脉像正常，只是他们是妖族，恐怕不能以常理推之。”原真斟酌的说道。

“你这小姑娘倒是很谨慎，我也是没理出头绪，想和小姑娘探讨一二。”

言谈间得知老头是距离村子不远的青浮山上的人修，姓白名拙。

青浮山，原真着实有些惊讶。据说那山上有一个特立独行的宗派——日天宗。原真初闻此名的时候分明嗅到了一丝诡异的味道，日天日地日空气！有传言山上藏龙卧虎，而且那儿的人修各顶各脾气都颇为古怪，被称为怪胎。他们和正经的宗派很少来往，因为以前有不知内情的人修想往山上凑，都碰了一鼻子的灰回来，这些人看不顺眼的，听说连山门的门都摸不着。据此判断，山上肯定有阵法相当厉害的人物在。

既然如此，红鸾是怎么上去把他抓下来的？

她狐疑的瞅了瞅面前的老头，至少目前所说的话还挺正常。但她不会仅仅通过这短短的照面就枉下结论。

“呀，小姑娘，你内丹碎了呀？”老头一惊一乍的开口。

原真苦笑，刚要回答，忽觉肩头一沉，软软的毛绒绒的东西轻触着她的脸颊。她撇过头一看，对上一双清澈的双瞳，不是小妖王是谁？

只是怎么是从她屋里出来的？他什么时候进的屋？她和老头一直堵在门口说话，什么东西经过绝对是一目了然。只有一种可能，她开门之前他都在她屋里！这个认知让她颇有些震惊，她现在已经弱到危险近在眼前而不自知的情况了？

“你什么时候进的屋？”她斜睨着幼兽，实在难以把眼前的小不点儿和那什么妖王挂钩。妖王化形以后不会是未成年吧？

结果幼兽倨傲的抿着嘴并不做回答，像极了奶娃娃犯错后拒不开口的样子。

原真纠着眉，抚了抚额头，这小东西咋这么没有边界感？她和他很熟吗？哪有初次见面就跑人身上腻着的啊？

老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他来的时日较多，是见识过这小小一只的妖王的威压有多强大。可眼前这只，就差翻着肚皮让这小姑娘摸了。反差也太大了，让他极其的不适应。

“你们……之前认识？”这种熟稔程度，他实在是想不出别的理由。

原真想说认识个屁，话到嘴边又觉不妥，生生改口。

“唔……唔……”她不开口有妖开口，那神情、那声音仿佛在说“是……是……”。

“不认识！”结果原真话音刚落，那妖兽又叫了起来，她甚至在那声音中听出了委屈。

她忽觉头疼，大抵是这破身体没休息好过于疲累，让她短暂的产生了幻觉，啥时候她还能听懂兽语了？隐隐又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她遗忘了，一时又想不出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