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啊.....”走着走着,突然前方一阵巨响,惊得我脚下一滑,踩到了一个大水洼里,身子向前倒去,幸好水玲琅眼疾手快,抓住了我。
“好了,现在我们安全了,你别紧绷着了,我们已经走出了镜隐,前面的路将是真正的山洞。”
“啊?难道我们刚才走的地方不是在这山洞里吗?我并未感觉这里有所变化啊”我一脸的好奇。
水玲琅笑着道:\"我们刚才是走在我所设计的障眼法里,现在好了,半柱香已过,我们成功的来到了幽都山”
“噢,那刚才那声响声就是时辰到了的指示吗?”
“嗯,那是镜隐消失了。\"
\"可是我刚才明明听到那个声音是从前面发出来的啊,我们是从大殿出来的,你所设的镜隐应当是在大殿那个方向,也就是在我们的后方呀,为何镜隐消失的声音是从前方传来的呢?”
水玲琅又笑道:“你觉得镜隐如果在大殿的方向发出巨响,大殿中那些要杀我们的人,不会识破我的镜隐吗?镜隐为了让敌人无法辩别方位,在施展过程会不停变幻出入口方位,这也是我方才十分谨慎的原因,如若在镜隐中踏错一步,我们将不知会坠入到何地,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
说话间,镜隐消失,我们眼前的景象出现了诡异的褶皱,就如同平静无痕的黑色湖面上,突然起风了,吹皱了一湖的水波,黑色的褶皱迅速荡开,接连而起的怪风,吹得那黑色的褶皱变成了黑色的水波,缓缓荡漾开来,又是一阵风,周围的景象随之一变,狭窄的通道消失了,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个洞口,洞口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峻岩,犹如一个阴曹的判官,令人望而生畏,我们小心翼翼的摸索进洞。只觉习习凉风扑面而来,我身上被利刃割得破败不齐的衣服无法抵挡这阵阵阴风,禁不住打了个哆嗦,顿起一身鸡皮疙瘩,我只能双手抱着胳膊磨擦着取暖,水玲琅见状便从随身携带的乾袋里拿出了一套黑色衣服递给我,我接过一看,竟是男装,但想想像水玲琅这般男子,身上也不可能有女装,就直接往身上一套,衣服很大,水玲琅本来就比我高了一个头,这他的衣服套在我的身上,下摆就直接坠到地上了,我想了想就在腰间叠了一层,然后系上腰带,这样一来就刚好,也不算难看。
水玲琅带着歉意的道:“只得委屈宓禾姑娘先穿下我的衣服了,我平常出门办事便只备两套简装,等出了这幽都山,我们便可去集市买套姑娘能穿的衣服。”
我忙摆手道:“不防事,我觉得这衣服挺好的,我喜欢这样简洁的黑色束衣。”说着我就从衣服上撕了条布帛,将原本凌乱的长发理了理,顺便绑成了男子的发式。
水玲琅见状赞许道:“姑娘惠质兰心,如此装扮甚好,此行凶险,咱们行路不可招摇。”
我轻轻一笑,便像模像样的朝水玲琅作揖行了个男子的礼道:“那么往后这一路要承蒙水大哥照顾了。”
许是听我唤他作大哥,水玲琅似有些不好意思,他连忙依样行礼道:“此乃玲琅之幸。”
我轻笑道:“那水大哥,以后叫我小禾便好了。”
此刻我的心情平复了一些,虽然是第二次和水玲琅相处,但是对他不知怎的就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我其实非常想请他将我送回傅家,但是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又想到水玲珑所说的话,顿时又禁不住想要搞清自己的身份。
再说,经历了水神宫一事后,整个大荒恐怕早已传遍了此事,傅家还会收留我吗?如此想来,水家兄妹便是我此时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水玲琅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可能此时的景况确有些尴尬,他转过身环视着我们所在的山洞,我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山洞,只见洞内乱石嶙峋,真可谓是 ‘山峻高而敝日,下幽晦而多雨’。
各种各样的怪石自然堆砌着,曲折多变,尤其阴森,如同地狱一般。我们前方只有一条通道,不知是通往何处的,我与水玲琅只得选择这条通道继续前行,那通道时宽时窄,宽处可容几十人,窄处只可一人通行。水玲琅始终在我的身边侧身横行,即不走前面,也不走后面,他这一举动另我十分感动,在这吉凶未知的怪异山洞里,对于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说,走前走后不管遇到什么都将会是生命危险。
这幽都山,山如其名,是大荒出了名的诡异之山,山中也不知有什么诡怪之物,三哥给我的大荒怪志录里只记载了此山中有一种怪蛇,能吸人精魄,而且是无形中的,你不知怎么了就丢人精魄,甚至没有痛苦,人就会变得痴傻,就连那些大荒之中武功仙术了得的人也不敢轻易直入,虽说这些都只是传说,没有人亲身经历过,但这其中必然是有巨大的凶险的。
看着眼前的景象,又想到这诡异之山的传说,我内心害怕,想说点什么来缓解下气氛,便对水玲琅道:“水大哥,这幽都山是出了名的诡异之山,为何你会将镜隐的另一端设在这样的地方呢?\"
水玲琅苦笑道:“实不相瞒,这镜隐之法,我还不太熟练,但即使是我师傅那般仙法通天的人物在施展镜隐之时,也不会知晓镜隐的出口具体在何处,只知大致方位,须得等到镜隐消失之时方知所处具体方位及地名,天地万法皆有利弊,众多仙法本就是险中求胜。所以这幽都山之行也并非我之所愿。”
我听他话中无奈,便忙安慰道:“其实也还好呢,都说这幽都之山诡异莫测,我们在这山洞中行走了如此之久,也没遇到过什么怪事呀,我觉得那些传闻大慨都是人家编造的呢?”
水玲琅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道:“不可放松警惕,还是要小心些为好...........”此话还未说完,他突然停下脚,锁眉沉声向我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啊?我?我方才说这些传闻都是大家胡编的”我被突然问及,竟有些反映不过来。
“不是,前面一句。”
“前面一句,是我们在这山中走了如此之久,也没遇到过什么怪事啊。“
水玲琅道:“我们这一路的确有些太过平静了”说完这句,他便不再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侧头倾听什么,山洞之中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不知从哪里吹来阵阵带有一丝腥味的阴风,似有若无,辨不清方向。隐约中我仿佛听到一声沉闷的低吼声。
“你,有没有听到一声沉闷的低吼声?”
“嗯嗯!”我点了点头。
水玲琅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水大哥,你怎么啦?你想到什么了\"
我见水玲琅脸色郁沉,眉头紧锁,心想他定是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一阵凉气骤然从脚底升起,直达心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水玲琅抬起头看向我,沉闷的道:“我们可能已经不在幽都山了。”
“吼”
他话音刚落,我们又听见一声闷闷的低吼声,随之山洞剧烈颤抖起来,洞中的岩石簌簌往下砸落,水玲琅见状急速将我拉到他身后,他快速的将手上的焰火石丢给我,右手气浪斩铿锵出鞘,随着水玲琅几个回旋斩舞,我们周围形成了一个气浪圈,簌簌往下落的石头都被挡在气浪圈外,水玲琅一手舞着气浪斩一手拉着我道:“快走,我们不能在此久留,得尽快找到出口。”
气浪圈里面有着强大的真气流动,我的衣服和头发被吹得簌簌乱舞,就连说话都极为费尽,我使尽全力,喊道:“我们现在到底在何处?”
我只感觉我现在整个人都是水玲琅在拉着移动的,我自己没有半点力气行走。
水玲琅一边拉着我,一边舞着气浪斩,语气略有些急促的道:“我也不确定,但我有个猜想,等出了这里便有办法证实。”
我们就这样边抵抗往下落的石头,边往前移动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前方依然是看不到尽头的长长甬道,所有的洞壁上的石头都纷纷下落着,山洞颤动得更加剧烈,我几乎站不稳,但是为了不给水玲琅制造麻烦,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放在脚上,使自己不倒,尽可能的跟着走动步子,不让水玲琅承担我的重量,突然间我发现了一件令人毛骨悚然,又意想不到的事情,从气浪圈的间隙里我借着焰火石看到洞壁上的石头落下后,洞壁上竟然出现了暗红色的如同血肉一般的洞壁,大片平滑,偶见凸起,似乎隐约间还有丝抖动。
见到此景,我吓得浑身一颤,猛然间捏紧了双手,焰火石差点就掉了,不过幸好此焰火石是上等的品阶,一般的风是无法吹灭的,水玲琅拉着我的手臂,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异样。
“怎么啦?”他稍回过头来问道。
我愣了良久,最后竟然鬼使神差的抽回了水玲琅拉着我的那只手伸出气浪圈,借着焰火石的光向着洞壁摸出去,手刚碰到洞壁,就听水玲琅又急促的问了句:\"你在干什么?“
“啊!”我的手摸到的洞壁虽然如皮肉般润滑,但却又刺骨的冰冷,如同铁一般坚实,我立即缩了回来,焰火石也吓得掉到了地上。
“洞壁.......洞壁是肉做的........”我惊慌的抱着刚摸过洞壁的那只手语无伦次的说道。虽然那洞壁冰冷坚硬,但是我敢确定,那就是血肉之躯,此时洞内忽明忽暗,尤为恐怖,焰火石掉在地上几近熄灭,水玲琅挥舞气浪斩,和石块碰撞出来的火花,时而照得洞内物什可见,时而又幽暗阴森。
我说的话并没有让水玲琅感到惊讶的样子,他只是一边认真挥舞着气浪斩,一边又伸出左手重新拉着我的手臂道:“不要害怕,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这....这洞壁是...血肉做的啊!”
“我早就料到了!”水玲琅毫无波澜的道。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我颤抖的问道:“我们....我们不会是在某个巨型兽的肚子里吧?”
“大慨是!我们有可能正在一种巨型荒兽的腹尾部!”
听到此话,我如遭雷击!
水玲琅继续道:“当年神魔大战,四玄炎魔的坐骑就是被封印在幽都之山,那是最古老的上古凶兽之一,八爪狮蟒!我们被传送到了幽都山八爪狮蟒所化的山洞之中,也不知为何,这八爪狮蟒竟然被解除封印苏醒了。”
我带着哭腔问水玲琅:“水大哥,我们难道就这样被这狮蟒吃了吗?”
此时,我们终于走到甬道的尽头了,洞壁不再脱落石块了。水玲琅收起了气浪斩回头看着我,不禁失笑,安慰我道:“你想多了,我们不是被吃了,我们只是被误传到这狮蟒所化的洞中,正巧碰到它苏醒了,这不是还活着吗,一定可以出去的。”
“水大哥,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这可是荒兽啊,还是最古老的荒兽,我刚摸到了它的腹壁,很坚硬的,我们能剖开它的肚子出去吗\"我苦着脸惆怅道。
“剖腹出逃定然是不可能的,这狮蟒乃是活了几万年的老物,一身皮肉,比玄铁还坚硬,连神兵都是无法破开的。”
我听此话已经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但是想到我此刻什么都得依赖水玲琅,若一直表现得这样沮丧,这样他定然会嫌弃我,所以我不再说什么,小心翼翼的跟在水玲琅身后。
我们又向前走了片刻,此时洞中完全平静了下来,前方有着微弱的光,但是依然忽明忽暗,洞中寒冷异常,十分的阴森可怖。
“怎么不说话了?”水玲琅忽然回头向我问道。
“啊?嗯............既然......水大哥说有方法离开这里,我便相信你啊。”在这洞中走着,我突然发现神经有些恍惚,反映极慢,还容易走神。
水玲琅大慨也发现了这点,他停下脚步环视四周道:“这狮蟒可能有某种吸收人的神经力的力量,你一定要守护好自己的心神,不要被他影响了。”说完他从乾袋里掏出一颗透明的小丸,递给我道:“这是清心丸,吃下去后,守住心神便不会再被他影响了。”
我此时感觉头特别重,心里却想起了幽都山的传说,原来这些传说都是真的,我缓缓的接过清心丸,吃下去后,不过片刻便觉有一股温润的气流直冲头顶,我禁不住打了个激灵,灵台瞬间变得清明无比,周身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心情也畅快了不少。
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眯着眼睛笑道:“哇,现在感觉好多了,水大哥我们继续走吧。”
水玲琅突然定定看着我,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见我看向他,他转头习惯性的摸了下鼻子道:“我平时吃这清心丸也没觉得感觉有多好啊!”
我笑着道:“你们是修仙之人,武功仙法了得,这小小一颗仙丸入口只不过是泥牛入海,哪能感觉到,我**凡胎,只要沾上一点仙气都是不得了的!”
水玲琅莞尔道:“你们傅家是仙家名门,你常住傅家,难道平时不会给你吃点仙丸仙膏的吗?”
“不会啊,仙丸仙膏又不是平常之物...........”
“小心!!!”我话还没说完,就见水玲琅大喊一声猛的向我扑来,他一把抱起我,我只觉我们突然被某物重击着抛向了上空。
“噗”水玲琅猛的吐出了一口血。
“水大哥!!!”
我离他如此之近,我清楚的感觉到他被那个不明重物击中,骨头碎裂的声音清脆无比。洞中此时突然漆黑一片,方才有的那点微弱的光也不见了,我离水玲琅如此之近都看不到他的脸,我叫了好多声,也没听见他回应我,想来定是晕死过去了。
“水大哥..........水大哥.........水大哥....你不要吓我啊。”
我惊慌的抱着他,都快哭了出来,我们还在空中盘旋,有一股无声的气流一直在推动着我们,洞中静得可怕,怪异的连气流汹动的声音都没有,我们就这样一直被那诡异可怕的气流盘旋搅动着,不知要被推向何处。
我此时只能紧紧的抱着水玲琅,这里伸手不见五指,水玲琅又受了重伤,如若我们被这不知是何物的诡异莫测的气流搅得分开了,那我们都将必死无疑,如若在一起,至少还有个安慰。
此时气流突然越来越急,我们被搅拌旋舞得越来越快,我自身毫无仙法,根本无法抵挡这旋舞带来的眩晕,我极力稳住心神,伸出一只手小心的摸索着拽着自己的衣服到嘴边,用牙咬着撕下一块布帛,将我与水玲琅的一条手臂绑在一起,我担心这样还是会被搅散,就拿出之前装着碧尧花的乾袋,本来是想把我们俩一起装在乾袋里,以免搅散了,毕竟乾袋可装万物,内藏乾坤,就在我念了口诀将乾袋放大后,乾袋里的碧尧花和我的物品全掉了出来,还有一个圆圆的珠子发着几种颜色的微弱亮光,我突然想起了之前在花园里遇到傅祁……噢不,那应该是天龙上君了,他给了我一颗珠子,想到此处我心中有黯然一闪而过,我知道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随既一把抓住了珠子,想到那天龙上君说过,捏碎珠子就可以保护我,我不知道捏碎了会发生什么,也来不及多想,用力捏碎了下手中的珠子,那珠子质地柔软,用力一捏果然就捏碎了,爆发出一团五彩耀眼的光芒,同时还伴随着一股说不上好闻,也不难闻,无形容的味道,我被光芒刺激,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而正在此时乾袋也扩大了好几倍,兜头向我们罩了过来,我精神一阵松懈,自此便彻底的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