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准备每天等死 第2章 她的过去

周红生章乖的时候已经28了。由于周红本人不爱照相，相册中有关她的寥寥几张也只是婚后的全家福。再往后翻就是章乖从出生到现在的每周年纪念照。

章乖从没见过母亲少年时的相片，在她的记忆中，母亲似乎生来就是这样的：疲惫瘦弱，满手风霜，明明不大的年纪，却总显出一副老态。她总能从母亲温糯刻板的语气里感受出一种唯唯诺诺，那令她厌烦。这样普通的母亲，似乎只有仔细观察才能从她的眼角眉梢里窥得一丝年轻时的神韵。

章乖有时会想：妈妈年轻时也大概是个美人吧。事实证明：颜狗的DNA刻在骨子里，以貌取人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准。

现如今章乖以一种半透明的奇异存在方式飘在空中，明目张胆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周红并不是一眼惊艳型的。她眉鬓细长，鼻子小巧，规规整整地凑在一起，整体都不出挑。可巴掌大的白皙面孔上嵌着一副出彩的眼睛，眸子水光潋滟，乍看上去像蒙着一层薄雾。她盯着人瞧时透出天真好奇的神态，但久了又渗出些清凌凌的冷感。

这两股相悖的气质杂糅在一起，竟也显出融洽的和谐。周红性子慢，凡事都从从容容的，配合着她纤弱的体态，细细咂摸着，能让人品出一点小家碧玉的味道。

章乖支着下巴看少女光彩盈盈的样子，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母亲那双疲惫、光彩不再的眼睛和单薄的身影，一时有些感慨。

她正慨叹着，生死间里摸鱼的主神晃晃悠悠地飘到她身边，略嫌弃地点了点她：“想穿回去吗？完成我给出的任务，你就能获得选择的权利，幸运的话可以改变你的人生。”

“……我还没死透吗？”章乖无言的盯着主神，腹诽着。但她面上不显，反问他：“回去干嘛？我现在这个状态挺好，半死不活的，起码不愁吃穿。况且……你不觉得自己像个诈骗贩子吗？我下了国家反诈骗APP，大学生没这么好骗。”

“是吼，但你也没那么聪明，不然至于两次都考不上吗？”主神扯了扯嘴角，重音落在“聪明”这两个字上，明晃晃地嘲讽。

正中靶心。章乖炸了。

主神撇见她色彩纷呈的脸，看她憋了半天也扔不出一句反驳的话，遂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开解道：“年轻人往好处想，就算你上了岸又能怎样？拼死拼活摊上个007的工作，每天活的不如狗，凑合着过完这和大多数人一样，无趣又荒诞的人生。”

“你可真会安慰人，有种不顾我死活的善良。”

“你也觉得没意思吧？但人生就是这样。你还记得小时候的理想吗？现在回忆起来都像天方夜谭。小时候大人们说的‘你有无限可能’。你又是在什么时候发现这是一句谎言的？”主神没有理会章乖的吐槽，自顾自地指了指周红，轻声说：“她也是这样的。你想改变吗？亚马逊河流域里一只小小的蝴蝶扇动翅膀，也可以引起一场飓风。”

章乖觉得主神上辈子一定是干传销的。但是每年有这么多人上当，她不得不承认，这群骗子有点东西。

她好像站在悬崖边，一脚是平地，一脚是深渊。章乖已经循规蹈矩地乖了二十三年，吹惯了陆地上的风，于是这次她决定试试深渊。

“诶，我要是失败了会怎样？你这成功的衡量标准是什么？”章乖疑神疑鬼的毛病没这么容易改，她没想到主神一个三无大忽悠，行骗流程还挺规范，拿出一张类似合同的东西让她签字画押。章乖盯着那张活像卖/身契的玩意儿最后问了一句。

“你的任务是让她满意。”主神随手一指周红，继而补充到“当然，你可以对原剧情线做出修改，只不过会付出一点代价。当她的满意值突破80你就成功了。至于结局如何，薛定谔盒子里的猫直到盒子打开的最后一刻才知道是死是活不是吗？”

主神收走章乖签好的契约书，又丢给她一个锦囊。

“你有三次后悔的机会，当你后悔时，可以使用锦囊里的字条。当然，也是有代价的。”

“奸商。”

主神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甩手，说“那么，游戏开始了。”

章乖有些战栗，她忽然发现：她就要以这样一种方式参与甚至改变她母亲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