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穿越重生 > 御前美人 > 第4章 旧日少年

御前美人 第4章 旧日少年

作者:衮衮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1-01-03 13:00:50 来源:文学城

这一刻,当真不知,该说是小人难防?还是自己报应不爽?

最不该叫他听见的话,偏偏就叫他听见了。

这下应当不只要将她赶去掖庭,而是要直接扭送去慎刑司了吧……

金芒填满门扉,整个世界太过灿烂,姜央反倒瞧不清他的脸。

可仍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两道泠冽的视线,就沉甸甸碾在她身上,也只碾在她身上,一眨不眨。

同三年前那晚一模一样。

姜央由不得颤了颤肩,如芒在背,忙随众人一道跪下行大礼,高呼:“臣女恭请陛下圣安,太皇太后金安。”

上头人没叫起,脚步声朝着这边过来,铿锵有力,每一步都似踩在她心尖上,很快,玄底金钩的袍角便跃入她眼帘。

世间万物皆有灵,跟着什么样的主人,便会沾染上什么样的气性。

帝王的服饰亦是如此。

先帝性子和顺,同样的龙袍穿在他身上,上头的团龙即便张牙舞爪,瞧着也不瘆人。可加在这位身上,便立刻凶悍起来,每道边角都锋棱毕现。柔和的经纬之间,是蓄势待发的杀机。

金丝绲边在阳光下曳起一串弧度,迸着刺目的光,扎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所过之处,空气都阴冷不少,压迫感弥久不散。

众人纷纷屏住呼吸。

姜央也绷直脊背,越发放低身子,耳边所有声音都远去了,只剩自己“隆隆”的心跳。

耳坠子上米粒大的一点黄翡,被极细的银丝牵扯着,随这一动,在她纤白的玉颈上曳出水一样清浅斑驳的光,宛如美人含泪的眼波,我见犹怜。

他却是没有片刻停留,好像没看见,又好像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就这么淡淡同她擦身,径直往暖阁上首去。背影倨傲疏离、高高在上,与行过别人面前一般无二。

不说“平身”。

甚至连问罪都不屑……

那一霎,心跳好像停了一拍。

贴在地面的手微微拢成拳,姜央苦笑了下,早就预料到的,这是干嘛?抻了指头想松开,却如何也动弹不得。

太皇太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抬手叫大家起来,“你们无需这般见外,哀家今日招你们进宫,是过来一块赏梅的,若是一直这么拘着,反倒无趣。都自在些,权当是在自己家。”

“是。”

不过是一番场面话,大家自然不会当真,谢恩起身后,便交叠着两手颔首而立,待上头两人都各自落座,这才挪着莲花碎步,依次往自己的席位去。

姜央落在最后,意识还停在刚刚那幕,无法自拔,勾得她满心烦躁,索性低头捋裙绦,好平平心。

肩膀忽地叫人撞了下,她仰头便见姜凝下巴指天,笑容得意。金步摇在鬓间轻闪,像只高傲的孔雀,浑身翎羽抖擞,趾高气扬地炫耀自己的胜利。

“我原还想着从姐姐手里抢走铜雀台,让姐姐尝一尝从云端跌入万丈深渊的滋味,但现在看来好像没这必要了。”

红唇嫣然一牵,她主动挽住姜央的手,压着声,拖着长腔,蛇一般柔若无骨地依在她肩头吐信:“姐姐已经在深渊最底下,爬都爬不起来了。”

姜央冷笑。

她不是个容易情绪化的人,三年宫廷历练,性子养得愈发沉稳。心情越是不好,面上就越是波澜不惊,就像大海,它平静,但也危险,万籁俱寂时猛然乍起一个惊涛,谁也逃不掉。

手上动作不觉慢了下来,理完裙绦,她又开始抬臂调整肘间的玉帛。

葱削般的玉指在藕色柿蒂纹上翩飞,指尖泛粉,圆润干净,出口的声音也同昆山玉碎般清脆悦耳:“是啊,我的确是在深渊最底下了。”

侧过身,她柔柔一笑,“不过妹妹放心,就算我真爬不起来,也会拉妹妹下来陪我作伴的。”说着便轻轻点着姜凝发间微斜的步摇,将它扶正。

远远地瞧,倒真是一幅姊妹挽手簪花的亲昵画面。

可姜凝却看得清楚,她斜斜飘来的一缕视线中,根本没有笑意,隐隐地,还带着几分血气!

唯有见过真正杀伐的人,才会有的血气!

姜凝一直娇养在深闺,哪里见识过这个?

当下便隐了笑,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寒毛从那被姜央碰过的步摇边,一路直林立到背脊末端。

姜央已从她臂弯里抽回手,拿帕子掸了掸被她碰过的衣料,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席位走。

她还愣在西北风里哆嗦,好半晌才终于想起该怎么呼吸,胃里冻得直抽抽,心口却火烧火燎。

小贱蹄子,嚣张什么啊?

东宫倒了,姜家也不要她了,现在连陛下和太皇太后都视她为陌生人,她哪里的熊心豹子胆,敢跟她别苗头?

行,她倒要看看,她还能得意到几时!

*

花宴正式开席。

因着方才那段插曲,暖阁里气氛不甚明朗。

上首二人一言不发,众人也都跟着噤若寒蝉,闷头吃自己面前的珍馐,偶尔抬头,也只是匆匆往上瞥一眼,不敢多逗留。

姜央心里乱糟糟的。

席上的吃食,倒莫名全合了她的喜好,连这个时节没有的橙酿蟹也摆出来了,色香味俱全,勾得人食指大动,可她实在提不起兴致。蟹壳剥好了放在玉碟上,也不吃,拿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里头橙黄流油的膏肉。

脑海里忽而响起姚新来铜雀台撵人的话,忽而是太皇太后失望的眼神,好不容易把这些都挥散了,又被他漠然擦肩而过的背影填满。

密不透风。

她几乎喘不上气。

今天真不该来的,不想牵扯太多,偏偏什么都牵扯上了,勾勾绕绕,终是酿成了大劫。

他怎么就来了呢?

现在该怎么办?

“唉……”姜央揉着抽疼的额角,沉沉一叹。

视线在掌心纠结了片刻,到底是没忍住,透过微微张开的指缝,偷偷往上划。

窗外彤云密密搭建,瞧着又要下雪。日头被遮掩去泰半,只剩一束稀薄的光,将暖阁分割成一明一暗两个世界。

卫烬一手支头,坐在那昏昏的一线上,影子被拉长投在墙面,模糊了形状。内侍给他续了半盏酒,他也不喝,只拿在手里轻轻摇晃。

醴酒在冰裂纹杯底漾起一圈圈涟漪,乱了窗外斜逸而入的半枝红梅,和一张冷漠的脸。嘴角沉凝,眸底漆深,眼皮松松搭落,透着几许厌,仿佛世间没有什么能入得了他的心。

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花宴,但又和从前不一样。

姜央心尖无端被掐了一把。

半阙红梅,觥筹交错,相隔数丈、仰头才能遥遥望见的距离,这场景,多么像他们初见的时候啊。

可那时候的他不是这样的。

她还记得那场花宴。

明面上说,是君臣同乐,实际上,却是在为东宫甄选太子妃。

来赴宴的名媛淑女比今天还多,放眼望去,满殿红巾翠袖,粉面朱唇,过往的风都是香的。

卫烬就坐在上首最显眼的位置。

十五岁的少年,瞳凝秋水剑流星,裁诗为骨玉为神,正是锋芒与气韵初显的绝好时机。

所有人都在看他,或大胆直视,或娇羞暗瞟。

可他谁也不看。

一袭玄衣坐在光瀑中,单手撑在背后,稍稍后仰,侧身跟边上的好友说话。

灯影里的侧脸,皮肤冷白,线条流畅优越。眼皮耷拉着有点散漫,说话的时候,玲珑喉结无意识地翕动,嘴角勾着点小坏,偏又坏得云淡风轻。

姜央到场后例行上前给他行礼,他也没拿正眼瞧。

甚至连头都没回。

就这么保持着侧身的姿势,乌沉的眸子顺着狭长眼线向下一划,穷极无聊地瞥了眼。

便是受了她的礼。

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可一世,是任何王公贵族都不会有、也不敢有的,仿佛天上的骄阳,也不过是他衣角掸下的一团光。

是个不好惹的主。

还是离远一些好。

姜央如是告诫自己。

所幸她的名字不在甄选的名单上,她也无意做什么太子妃,行过礼便规规矩矩坐到后排,非礼勿言,非礼勿视,乖乖品着手里的茶,等上头叫散。

姜凝却是个不省心的,唯恐在闺秀里落了下乘,竟主动上前毛遂自荐,愿奏一曲助兴。

姜央之前练琴,叫她无端嘲讽了一通。当下听到她要献曲,她一下便锁了眉,不想听。正琢磨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捂住耳朵,上头就不咸不淡地飘来一句:

“孤怎么觉着,你哭起来比弹琴更好听?不若就在这里,给大家哭一个?”

满座寂静。

姜央也愣住了,脑海里隐约闪过那天,姜凝嘲笑她的那句“别弹了,弹了半天,还没哭好听”。

可是怎么可能?

她不可思议地抬头,想寻出些蛛丝马迹,证明是自己想太多。

可目光才抬起来,就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眼。

左手支着额,右手摇着杯,隔着漫漫人潮,他眼里的光依旧璀璨如星,像是已经看了许久。

视线相接的一瞬,他眼睛亮了亮,嘴角跟着扬起来,越发明目张胆地盯着她瞧,还得意地朝她抬起下巴,全然就是个邀功的孩子,同适才目中无人的姿态判若两人。

阳光炽烈,暗香幽浮,红梅随风奔涌入窗,像是忽然下起一场红线雨。

那场景,像一幅画,至今还印在她心尖。

可惜。

三年,三年。

曾经张扬明亮、眉眼总带三分笑的少年,也成了如今金銮殿上阴郁薄情的帝王,要么不笑,要么一笑,便是要取人性命。

最是人间留不住。

都回不去了……

鼻尖涌起一股酸涩,姜央咬牙,飞快眨眨眼,满腔情绪又都倒流回心底。

“所谓瑞雪兆丰年,瞧外头这么深的雪,今年定是个福气满满的好年岁,老天爷也在为陛下高兴呢。”

寂静中冷不丁响起一道熟悉的娇媚嗓音,满座皆是一怔。

姜央愕然抬眸,姜凝已碎步离席上前,“臣女不才,愿献上一曲《阳春白雪》,为花宴助兴,祝我北颐繁荣昌盛,陛下千秋不衰。”

盈盈叩拜的身影映入眼帘,姜央不禁有些恍惚。

其余众闺秀心里亦泛起思量。

先帝一众皇子中,论文治武功,卫烬当属翘楚。然而人无完人,谁都有自己不擅长之事,他也不外如是。

君子六艺,治国经略,他都信手拈来,唯独不通音律。

宫商角徴羽,五个音打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过,他都觉是一个调。因为这个,他过去没少闹笑话。外头那些文人酸儒私底下还叫过他“莽夫”,外强中干,白瞎了这通身贵气。

横竖当皇帝也不靠这个,想笑就笑,他一向心大,从不在乎。先帝倒是劝过他几回,叫他稍稍修习下,至少别真落个“莽夫皇帝”的名头,最后都不了了之。

可后来不知怎的,他忽然就改了性,自己就研究起琴谱来。每日下朝就去学琴,师父有事来不了,他便抱着琴亲自登门拜访,一改往日的傲慢,变得谦逊又认真,颇有几分程门立雪的意思。

那一双舞刀弄剑的手,指尖戾气经年不散,天生就不适合抚琴,可最后却真奏出了世间天籁,连当世琴圣都赞不绝口。

便是幽禁的那三年,西苑的琴声也未曾断过,可见多么喜爱。

反倒是这两月忙于朝政,给耽搁了。

姜凝这次自荐,无疑是正中下怀。

她师承琴圣之徒,于琴艺上造诣颇高,先帝还曾抚掌称赞过。倘若今日能一曲入得圣心,再加上她与太皇太后的关系,以及太后的帮扶,这一只脚当是已经踏入坤宁宫!

大家今天来这梅花宴,为的就是这个,眼见姜凝就要抢走她们的风头,没一个心里头快活的,或暗自撇嘴拈酸,或则直接下死眼瞪去,斗鸡似的。

姜凝全当没看见。

人这一辈子啊,就是要去争!

管他本来是不是属于自己的,只要争来了,那就是她的。

当初若不是母亲争了,镇国公府偌大的家业,也落不到她一个姨娘手里头;自己若不是争了,姜家一众子女当中,父亲也不会独独偏爱于她,连姜央这个嫡女都拿她没辙。

什么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统统都是屁话,她只信胜者为王!

只要今日争赢了,她就是北颐未来的皇后,这些人都得在她脚下俯首称臣。

尤其是姜央。

还敢威胁她?

呵,等将来飞黄腾达,她第一个就办了她!

卫烬神色寡淡,晃着杯盏不置一词。

倒是太皇太后“哦”了声,漫不经心地笑:“想不到你还有这份心。”

这话的意思可大了去了,像在暗指姜家与先太子的过往。

姜凝笑容一僵,忙谦卑地深伏下身。

“师父曾言,弦随心动,音随手成。欲成一首好曲,且要先修得一颗赤子心。臣女别的不敢自夸,唯有一颗为陛下和太皇太后祈福的真心,日月可鉴。既认定了,此生便绝无二心,似那般得陇望蜀、见异思迁之事,臣女绝不苟同。”

好大的口气!

拔高自己还不够,还要揭陛下心头的旧疤,狠狠踩别人一脚啊!

这是吃准了人家不敢在御前放肆,就开始胡作非为了。

至于被踩的是谁……

大家不约而同觑向暖阁一角。

姜央搭在酒盏上的五指微微收紧。

在御前的确不好乱来,可这样叫人踩在头上,还拿同一个招数,她岂能姑息?

况且这回,也不会再有人帮她说话了……

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疼痛尖锐而清晰。

姜央闭上眼深吸口气,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看不念不想,只一心琢磨怎么反击。

却也就在这时候,上头那个自进门起便一直不作声的人,终于冷淡地开了金口:

“不必了,朕听了你的琴,才是真的有损千秋。”

卫·怼怼子·烬:“没人敢在御前放肆,我敢。”

瞳凝秋水剑流星,裁诗为骨玉为神。——游戏仙剑奇侠传四,紫英的人物诗

最后谢谢仙女的营养液:

是仙女呀 20瓶,么么(*^3^)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旧日少年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