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远山不认为戚念会是他的对手,但当斗法一开始,他出手却也毫不保留,汹涌而出的法力令四周空气温度骤然降低,一朵朵幼小冰莲绽放在空中,轻轻旋转,向戚念袭来。
冰莲剔透美丽,在光线中折射出绚烂的美景,然而在场众人更在意的它那朵朵花瓣上蕴藏的威力。
言星河与司空远山功法相同,只是遥遥感应,便判断出一朵冰莲的威力,而眼下冰莲足有近百朵,围堵在戚念四面八方,若是尽数发挥威力,言星河自认换作他是戚念,恐怕需要付出不小代价才能化解。
更可怕的是,看司空远山轻描淡写的模样,这百朵冰莲似乎是他随手召出的,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不可能,但他的轻松姿态却依旧给他们造成了不小压力。
司空远山的攻击不止于此,一道悠远剑鸣声响起,众人这才发现,司空远山掌中已经握着一把长剑,众人只是望去一眼,寒意骤然袭来,好似连灵魂也一并被冻住了。
这是司空远山用得最久的佩剑,剑名凛冬,由司空远山亲手所铸,历时二十个冬季,成于那一年冬季最冷的一天,鹅毛大雪飘扬,出世之后,大雪延长七天,是与司空远山最为契合的法剑。
若不论其他,司空远山着实是个好对手,只要对手诚心求战,他便也回馈同等的态度。
戚念抛出一只小鼎,巴掌大的小鼎在空中晃了一圈后倏尔变大,一朵朵冰莲被它吞吃下去,连鼎身上都结了冰霜。
戚念袖口一展,将其收了回来,不止是这小鼎,她在冥地几月,别的收获不算多,唯独法器得了不少,在看过言星河送来的功法后,她一一思量过司空远山可能用到的神通法术的破解之法。
不过戚念没有打算一直被动反击,不说她本性就不是如此,而且这么做取胜机会不大。
司空远山境界法力更胜于她,若是这么一直耗下去,先输的只会是自己,因此这场斗战不能持续太久,但同时,戚念也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能够胜的时机,在此之前,她还必须等待下去。
司空远山举起剑,剑光雪白,划过天际,带来一场漫漫小雪,除言星河外,其他人不得不退后些距离,普通的气象变化他们都能抵抗,但这场雪却是修行人法力引起的变化,寒意侵入骨子里一般。
尹安通拉了言星河一把,免得这位小伙伴太受大家伙排斥。
西南域镇守丁伏苓目不转睛盯着场中,眼中恨意与期待交织。
虽说众人都不觉得戚念真的能胜过司空远山,可结果还没出来,心中总抱有一丝期待。
这世上,最说不准的就是万一。
剑光犀利,随着它的到来,戚念的身躯、意志、乃至灵魂,俱是感觉到凝滞迟缓,若按照这个趋势,只怕剑光到了她面前,她也无法做出应对。
不过司空远山的剑早就被人反复告知过戚念,她对此早有防备,腰侧玉佩上红光一闪,暖意迅速流淌过四肢百骸,与此同时,戚念转动法力,顿时解了困境。
司空远山似乎察觉到了,凛冬剑发出轻鸣,雪白剑光白芒闪烁,天际雪花倏尔变大,眨眼便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戚念展开袖口,一团水汽飞出,迅速迎上剑光,将其一口吞下,只稍作挣扎,这一道剑光便消失不见。
戚念没有将其收起,水汽拉长,像是一道潺潺流水,环绕在戚念身侧,隐隐有浪潮翻涌声传出,却好似涛涛大江、无尽深海。
司空远山定定看了它一眼,他一路修行至此,坐拥整个联邦资源,眼力自然不俗,这一番交手,便判断出戚念传承不凡,绝不在他之下。
他虽自视甚高,却也并非盲目自信,当下态度变得更为慎重。
这次不待他再出手,戚念指诀一掐,天际雷声滚滚,乌云汇聚,似乎下一刻便有瓢泼大雨倾盆要落下。
尹安通等一众镇守又往后挪了些距离,离开雷云的笼罩范围。
好在这个范围不算广,戚念本身修习的水属性功法,顶多因为某些经历向阴属性稍稍偏了些距离,但时至今日修炼最纯熟的却是雷法,为她立下赫赫战功。
因为此番对付的是司空远山,戚念将雷云覆盖的距离压缩到最小,这不意味着待会威力会有所下降,恰恰相反,该是威力更大才对。
雷霆尚未劈下,司空远山便一剑斩了上去,顿时将雷云斩出一个豁口,显然面对这样的雷法,司空远山也有了危机感,故而先下手为强。
戚念指诀一变,散开的雷云迅速合拢,不止如此,雷云肉眼可见更厚了一层。
司空远山又斩出一剑,这一剑却只劈开了第一层雷云。
雷声阵阵,如同天威,一众镇守心悸不已,连一开始就不甚在意的顾春来都眼也不眨看向斗法中心。
谁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在他们的意料中,戚念顶多能顶住司空远山两三招就会落败,然后被司空远山册为西宁域镇守,成为他们的同僚,他们甚至连待会要说的贺词都想好了。
这一片雷云,却实实在在改变了他们的看法。
深紫色的雷柱毫无预兆地劈下,司空远山眼皮一跳,任谁也不想去接这样的雷。
只是想躲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司空远山隐隐有感,自己恐怕很难躲开,他心下一动,勾连镇神城,意图将雷云驱散。
雷霆依托于雷云,雷云一散,那雷柱自然也维持不了多久。
戚念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在心中一呵:“衍玉!”
品阶之上,【衍玉】胜过镇神城,只是因戚念实力低微,这才难以撼动镇神城,但镇神城如今的临时主人司空远山实力也没高大哪去。
永久镇压是不可能的,但只是短暂一段时间,【衍玉】能够做到。
随着戚念一声令下,【衍玉】立刻行动起来,将镇神城与司空远山的联系掐断,司空远山顿时遭到反噬,动作、法力都停滞了一瞬。
戚念指诀再一变换,数道深紫雷霆同时劈下,她在这一道雷法上的造诣早已大成,之前不过是为了迷惑司空远山,如今全力出手,威力不同凡响。
眨眼之间,司空远山被数道雷霆击中,顷刻变得重伤。
咔。
顾春来掰断了身旁阑干装饰用的木头,几十年来,司空远山还是头一回重伤。
尹安通几人更是不由自主向前迈出几步。
雷法轰击之下,司空远山格外狼狈和虚弱,看去奄奄一息,但戚念却没有一点放松,她能感觉到对方狼狈的外表下依旧传达给她的威胁。
他至少还有一击之力。
戚念得出这个结论,袖口飞出一只小巧长刀,曾为江湖中人,十八般武艺样样都有涉猎,做杀手那一阵,更是万物皆可为兵器,摘花拈叶亦可杀人,但她用着最为顺手的还是刀。
长刀横扫,拦路者尽数为敌,最为酣畅淋漓。
戚念接住长刀,刀柄漆黑,只随意雕刻着两三条花纹,敷衍地当作装饰,自然,这刀也没什么名字。
这刀曾是一位古时侠客带入冥地的佩刀,侠客魂飞魄散后,长刀在冥地数百年,经辗转数十位主人,杀戮无数,后来得到它的手既看重它的杀气,却又没有信心驾驭,闲置已久。
戚念得到它后,还是头回用其对敌,长刀身躯展开,肉眼可见的血气弥漫出来,注目血气,隐约可见种种斩首画面,令人倒吸一口冷气。
见此,尹安通等人终于歇了念头,驻足观望。
司空远山依旧站着,凛冬剑嗡鸣不止,威压越来越盛,倏尔,一道几可与日月争辉的剑光骤然出现。
另一边,长刀也斩出一道殷红血芒,身后似裹挟着无边血海,浩浩荡荡袭来。
两道光芒在空中相撞,众位镇守脑中闻得一道震响,眼睛却不舍得离开,只见那白芒与红光似乎彼此抵消。
不过众人估计司空远山已经没有发出第二击的法力,而戚念则不同,其外表平静,状态显然比司空远山要好。
可就在众人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那随红芒而来的无边血气忽而聚拢,凝成一把如出一辙的长刀,轻轻一振,向司空远山脖颈斩来。
这短短的刹那,司空远山只来得及深深看了戚念一眼,意识便陷入无尽黑暗,再也不会醒来。
……
戚念胜了。
这个事实乍听不可思议,但接受起来却很让人欢喜。
可惜的是,这欢喜也只维持了极为短暂的时间,大概从司空远山的身体倒下到众人被阵力挪回自己住处这样短暂。
众位镇守忽然意识到一个他们从未想过的问题,司空远山死了,但谁能保证杀了他的人不会成为第二个司空远山。
末法时代,资源等于长生之路,无比诱人。
如果换作是他们,又能否抵挡这样的诱惑,将触手可得的利益让给别人。
尹安通久等言星河不至,只好动身前去找他,却见他倚在湖心亭的阑干上抛洒鱼饵,引得那一条条骠肥体壮的鱼儿争相跃出水面。
尹安通好气又好笑,脚尖点水,如履平地,对着他一拂袖,在石凳上坐下,问道:“你竟然能坐得住。”
言星河转过脸,出乎意料地平静,“不然呢?我还能做什么。”
他这一句话说得丧气无比,尹安通追问之下,言星河想着反正司空远山已死,也不是说不得,便将自己修行的功法和司空远山相同的事实道出,也包括他将功法交给了戚念。
尹安通嘴巴张合几下,终于明白自家少了一个同盟。
他轻叹一声,只能暗自祈祷戚念别和司空远山一样,不然又要开始一场漫长的反抗。
要放假了,放假期间作者会多更的,将之前的补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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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