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跟着女鬼坐电梯到了VIP病房,白遥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惊奇地左右张望。有人出来,开关门间,她瞥见里边配置,竟还有客厅?那么大一张沙发。
白遥小步跟上女鬼,凑近低声道:“这跟两室一厅有什么区别?完完全全家的感觉啊。”
“不都是这样的吗?”女鬼问。
白遥连连摇头,那可就差远了。
“到了。”女鬼说,“里面躺着的就是我。”
“门锁着看不到里面啊,你飘进去看看有没有人,再知会我一声。”白遥还没说完,女鬼就不见了。
没一会儿门自动开了一条小缝,白遥立马明白,轻巧地闪身进去。
“这神棍给你的东西还真不错,这些实物对你可有可无的。”白遥向里走去。
竟然还有茶水间,够有钱的。
推开最里面的那扇门,房间一片亮白,两边仪器不紧不慢工作着,病床上的女人气色还算不错,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样。
白遥上前细细查看,端详片刻后转头看眼女鬼,女鬼对上她的视线,觉得莫名其妙。
一样的人,一个半透明,一个实实在在。这女鬼确实漂亮,第一次见面就发现了,再看到实体,还是觉得本人更好看一点,美得更具体。
有钱人养出来的孩子,气质都是金钱堆出来的,贵得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你都能感觉得到。
“要不是还魂,你这样的人,我算命得把手掐出火花了,才有可能见到一面,算到下辈子也不知道够不够你的零头。”白遥说。
“你算得很准,生意应该不错,这么久了难道没存下点钱?”女鬼不解。
“这世上苦命人居多,你说真话他们不爱听,说我是神棍。满口奉承他们倒是爱听,但心里明清着,暗地里还是会给我扣顶神棍的帽子。”白遥道,“再说了,算一次我只赚三十,三十又三十,能攒多少?”
“为什么只收三十?”女鬼再问。
白遥微微失神,继而一笑:“哪那么多为什么,我们关系是交易来着,别想窥探我**。”
她拿了张凳子,坐去床边,看见床头牌上的信息。
沈玉宁,原来女鬼叫这个名字啊,怪好听的。
白遥将手搭在沈玉宁腕上,细细感知,而后轻放了回去。
女鬼问:“怎么样?”
“你没得罪什么人吧?或者跟谁利益起大冲突的。”白遥问她。
“生意上利益往来的比较多,但谈不上得罪。”女鬼答。
“那有没有谁一直觊觎你的位子呢?”白遥再问。
女鬼皱眉:“你想问什么?”
“沈玉宁,也就是你的身子状况,撑个三五八年没什么问题,前提是没人想让你死,否则你也阻止不了不是吗?”白遥说。
女鬼看向床上的她自己:“也许吧。不过你放心,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不会出事。这四周的监控就是很好的说明。”
监控?!
“有监控你不早说,那我不得完蛋?”白遥下意识挡脸道,四下张望。
“放心,我进来的那一刻它就失效了。”女鬼说。
“哪有监控,我怎么一个也看不到?”白遥松手问。
“就像那些介绍灵物的文字一样,只有你看得懂。这里的监控,我却比你熟悉。”女鬼走到窗边,窗帘夹层处藏着一个极小的孔眼,白遥蹲下这才发现。
“这样的监控有多少个?”白遥随口一问。
“十几个。”女鬼说。
“十几个?你们家挺变态啊。”白遥道。
女鬼只是笑笑。
离开医院后,白遥径直回去了养老院住处,收拾东西。
“这些东西可都是我的心肝宝贝,陪了我很多年了呢,扔了舍不得,打包好后选个好地方藏起来,以后再用。”白遥一边收拾一边道。
“这个呢,要放一起吗?”女鬼拿起黑重玄问。
“那个不要,我得贴身带着,几百上千万呢?”
“几百上千万?”女鬼问。
白遥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些大家族不少人都有点信这个,这些灵物普通人不识货,但他们可是很愿意高价收购的,就怕买不到。”
原来是这样。女鬼继续帮着她收拾东西,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问:“既然这么值钱,你为什么……不干脆去卖了,毕竟我的承诺也只是空口许下。”
白遥动作停下,认真思考小会儿:“好问题,那我现在就走?”
女鬼笑:“好啊,就怕你出不了这个门。”
“这不就是了,白问。还有我这人一向守承诺,既然答应了,非做到不罢休。”白遥说。
终于收拾好后,白遥坐在空了的床板上休息,扫眼稍显空荡的房间,住了小半年,突然要走也真是不舍得。她一向不喜欢搬来搬去的生活。
看白遥轻皱眉头,一脸纠结地看着地上的大包小包,女鬼问:“怎么了?”
“你说我这些东西存哪合适?没地方呀。”
女鬼看了眼这些东西,不算多,也不大,她倒是知道有个地方很适合存放。
白遥拖着大包小包来到地下停车场,等了许久终于见女鬼飘来,手上拿了把钥匙。轻按一下,旁边黑车的后备箱便跟着打开。
“我的车。东西暂时放后面,不会丢。”女鬼道。
白遥满意地冲她竖了个大拇指,三两下将东西搬上去,关上后备箱,大功告成。
“要不是没有驾照,我就开你这辆车走了。”白遥道。
女鬼道:“恐怕不行。这辆车一旦被开走,沈家一定会让人调查,我暂时护不了你,倒时候查到你身上就麻烦了。”
“我知道,说着玩呢。再说我们找灵物,那大都在偏远地方,车子还不一定方便。”白遥说。
等女鬼放回去车钥匙,二人乘坐大巴远离了城市中心。
从柏油路再到普通的水泥公路,大巴继续绕着山底前行着,外侧是条几十米宽的河,河水浑绿,看起来上面不见任何垃圾,但白遥却明白这种河水往往脏得很。
“为什么?”女鬼问。
白遥坐在最后,车上人不多,离她最近的也隔了四五个座。
“你没看见刚转弯处不远的路上,堆了那么高的垃圾,都是从河里打捞上来的,表面功夫得做牢明不明白。”白遥低声道。
“再说,你看这傍山而居的人家,每隔一段路就有十几户,路边又没看见垃圾桶,烧垃圾明显,不就只能往河里扔了,而且大小便也一定有人是直接冲至河里的信不信?”白遥凑近她轻声道。
女鬼点点头:“你倒是很会观察。”
“那是,看家本领嘛。”白遥挑眉。
车子一个颠簸,白遥身子微晃,向女鬼身上倒去,手掌下意识撑在她的腿上。
她抬头正对上女鬼似笑非笑的眼神,白遥尴尬一笑,立马缩回右手。
“水泥路还能开成这样,我的老天爷。”白遥坐直,扶正碰歪的帽子。女鬼瞥了她眼她的帽子,再将目光移到她脸上。
好好收拾一番,应该也不差。
近三个小时的车程,白遥觉得屁股都要坐开花了,疼得很。下了车,双手向后揉了揉,觉得浑身僵硬。
太阳即将落下,霞光如血,艳丽张扬,照在山脚这一方小镇上,透着神秘而不安的气息。
“这河还挺长,看不到头。”白遥向前走,站在坡边,趴着围栏道。
女鬼也说:“青山绿水,这边风景倒还不错。”
白遥一笑:“那是你一向住惯了大城市,见多了繁华,才会觉得这些山山水水好看。像我,从小山野间长大,就更向往现代化的高楼,生活多方便。”
“倒也是。”女鬼认同。
“以前我去了个以山闻名的景区,不少人都边走边‘哇’,我却觉得后悔死了,就是些山啊石头啊,一点意思都没有。”白遥又说。
她张开手,迎面吹来河上清凉的风,舒适又自在。
镇子不算小,各种设施也都齐全,路灯一亮整条街都看得清清楚楚。
白遥打算先挑一家宾馆住一晚,备齐东西后明日再上山。往镇子里走去,她不时观察周围环境,不期然间,似看到了什么,身子一惊。
女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怔愣住。
几十米外的一家楼房顶上,一只孤鬼垂丧着头,立在那一动不动,像悬挂的一块破布。
白遥神色严肃,再往左右查看,阴暗的角落已有不少飘魂出来,规规矩矩地来回飘荡。
悬在楼顶……
“我见过的这些鬼,大多在地面行动,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立在楼顶上的。”女鬼道。
“大部分鬼是这样的。除非这个鬼跟你一样得了灵器有了意识,又或者有人暗中操纵,还有就是这鬼放弃了往生。”白遥道。
“放弃往生是什么意思?”女鬼问。
“人死后便成了飘魂,失去所有意识,留在人间生前所住之地周围,至多不超过百年便会彻底消失去往往生。”白遥望着远处那孤鬼道,“然而有一类鬼,因各种原因放弃往生,用反常行为求助道士们,若无道士发现相助,一月后它们便彻底成为孤魂,道士们就专抓此类孤魂炼化。所以,它这是在求救。”
“我们过去看看。”女鬼正要走,白遥拉住了她。
“那只是猜测之一,也可能跟你一样机缘巧合下得了灵器。站得高看得远嘛。”白遥说。
看见旁边有家宾馆,白遥小跑过去询问还有没有空房间,老板看了她一眼,上下打量了番:“你是道士?”
“嗯……是啊。”白遥答。
“道士没有。”老板埋头继续刷手机。
“这什么意思?什么叫道士没有,瞧不起人啊?”白遥道,点开手机,向他展示了微信余额。
“大几百呢,住得起。”
老板无奈,放下手机:“不是钱不钱,你们道士一天天的净接触些不干净的东西,我家就是个小店,没那福气消受。”
白遥忙道:“放心放心,你看我的样子,年纪轻轻的,刚出山不久,还没见过什么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干净得很。”
女鬼轻笑出声,叹了口气,悠哉地坐去一旁沙发上等待。
老板将信将疑:“看着是不大……”
“我离二十还差**个月呢,年轻着。”白遥笑。
“行吧,那得再加三十才行。”老板道。
三十?抢呢!
白遥点开手机:“老板你看,你家网上价格一晚上也只要一百来块,加三十是不是太贵了点啊?”
“是贵了点,那你去别家吧。”老板看都没看她,继续刷手机。
忍住忍住,忍住!
白遥笑着支付后领了房卡,等电梯时自言自语的故意道:“昨天那只鬼便宜了,下次收费高点。”
老板果然听到了,吓得忙回头:“你不是说你干净吗?”
“一只阿飘零条腿,两只胳膊垂下来,披头散发真可爱。”白遥迈进电梯,朝他挥挥手再见。
“你还真是有仇必报。”女鬼道。
“我付了钱了。”白遥哼声道。
房间不大,但一应俱全。白遥放好东西,走到窗边,从这依旧能看到远处那家楼顶上的孤鬼,她盯着它许久,发现它如同死物一般一动不动。
异常奇怪。
“有疑惑我们就去看看?”女鬼突然道。
白遥被吓得往后一斜,所幸扶住了墙。
“你怎么过来没声没息的。”白遥说完就想到她是女鬼,本就无声无息。
“没办法,身子就这样。”女鬼说。
白遥瞧了她许久,决定得想个办法,一直让女鬼这个样子她不习惯得很。
放好一切,白遥下楼决定出去买些必备的东西。路过门口时,老板那眼神死死盯着她,里面盛满怒气。白遥也全不在意。
她们找了家饭店,人还挺多,一眼扫去不是一家人就是好兄弟,围在圆桌旁有说有笑,老板娘和他们是老熟识,说话听着就亲近。
白遥点了碗粉,抬头正对面是几个男人。有一人尤其突出,他身形偏瘦,坐得笔直,头发明显精心打理过,衣服虽看不出价格,但手上手表有些分量。
与同桌其余四个光着膀子,满头热汗的人比起来,他显得干净又特别。
“小红,那人手上手表你去认认贵不贵。”白遥小声道。
小红?女鬼皱眉:“叫我?”
“对啊,除你我还能认识谁?”
“小红?”
“叫着顺口嘛,你一身红衣不叫小红叫什么?”白遥理所当然。女鬼不与她多说,起身,离去时踹了白遥凳子一脚。
白遥险些摔倒,所幸饭馆嘈杂,没什么人注意到,不然可就丢脸了。
过了一会儿女鬼回来坐下:“不知道什么牌子,表带上有标识,手机可以查查。”
白遥点开手机,放到一旁桌上。女鬼点了几下,很快搜出同款。
七万块?!白遥震惊,有钱人啊。
“这么贵的手表你没见过?你不是有钱人吗?”白遥不信。
女鬼想说什么,又没说,淡淡斜了她一眼,干脆闭目养神去了。
白遥很快明白,那不是贵,是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