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越川垂眸, 直直迎上女孩那双黑白分明,笑意讽刺的眼。jiujiuzuowen
残存的理智终于在这一刻崩塌。
他狭长的眼微眯,对准那两片明艳似花瓣的唇吻下去。
似乎早就察觉到宋越川的意图, 恩禾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她冷着脸偏过头去。
宋越川的吻落了空, 瘦削温凉的唇瓣只堪堪蹭过女孩细腻白皙的脸颊。
气氛陡然间变得沉默, 宋越川愣了愣, 眼里片刻失神, 下一秒, 怀里的女孩忽然起身,两只手将他用力推开。
还未等他反应,眼前掠过一阵劲风, “啪”的一声脆响, 恩禾的一巴掌结结实实落在宋越川脸上。
恩禾气得发抖, 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灯光下, 宋越川偏着脑袋, 冷白瘦削的脸颊出现五道明晃晃的手指印。
面前的女孩呼吸不稳,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胸膛剧烈的起伏。
恩禾垂下手, 掌心仿佛被电流击中,宛如无数只蚂蚁在咬。
宋越川舌尖抵着发麻酸痛的腮帮子, 神情错愕,却也因这一巴掌脑子清醒了不少。
恩禾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似乎还在担心,他又会像刚才那样,强吻她。
虽然未遂。
恩禾深吸一口气, 努力平复着情绪,看向眼前的男人,声音慢慢了冷下去。
“宋越川,别让我恨你。”
看出女孩眼里的厌恶,宋越川心口微窒,懊恼的拧紧了眉头,十分自觉地后退一步。
他抿唇,瞳仁漆黑,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她,声音很低,气息微沉,说了句:“对不起。”
宋越川率先低头,姿态也不似平常那般居高临下。
倒是稀奇。
恩禾微怔,但也只是短暂的两秒。
她将自己的表情收敛控制地很好,而后转身,打开水龙头,重新洗了一遍手,慢慢开腔:“那就麻烦宋先生,宋总,宋少爷,以后不要再对我纠缠不清了。”
离开之前,恩禾的目光扫过宋越川的脸,抿唇轻笑,撂下最后一句话:“再有下次,我会直接选择报警。”
直到女孩离开,洗手间空荡荡的。
宋越川神情静默,在原地伫立许久,他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他皮肤挺白,那丫头一巴掌打下去,虽然不怎么疼,但明晃晃的巴掌印看着倒是挺带感。
她说的没错。
他就是犯贱,才会好端端的跑过来,脑子一热居然还想吻她。
一定是昏头了,挨这么一巴掌,不亏。
此时为孟子易接风洗尘的包厢里,依旧热闹一片。
见宋越川迟迟没回来,贺子羡问了许如蜜,便出去找,结果刚出包厢,跟正欲进门的人迎面撞上。
“哥,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直接枕着马桶睡卫生间了。”
贺子羡见他刚才喝了不少酒,实在不放心,没想到人自己回来了。
宋越川没说话,整个人也不大对劲。
贺子羡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他一眼,这才发现哥们脸上的巴掌印非常壮观。
宋越川面无表情地进去,贺子羡跟在他屁股后头,非常惊讶:“哥,你被人打了吗?”
贺子羡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嗓音拔高,靠门最近那一桌的人一听,齐刷刷地抬头,目光落在宋越川脸上,纷纷行注目礼。
还有什么比宋越川被打更稀奇的事???
旁人的好奇不敢表现出来,但贺子羡就不一样了,深怕还有人不知道,明明很关心的语气,一听他说话,就觉得变了味。
“你该不会是醉酒撩妹,被人当成色狼打了吧?”
宋越川的拳头蠢蠢欲动,一记冷眼扫过去,唇齿间蹦出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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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团的聚餐结束,恩禾才回来。
一行人走出酒店大厅,王慕宁终于在许愿池那看到恩禾。
“你怎么在这啊,还以为你提前走了呢。”
恩禾:“等你一起回宿舍啊。”
王慕宁嘿嘿地笑,“对了,刚才社长不在,大家都在说他的八卦。”
恩禾哦了声,微垂着脑袋,心不在焉地盯着自己的掌心看。
等出租车的间隙,王慕宁跟恩禾分享今天听到的八卦。
“我刚刚才知道,这家酒店其实是社长家开的。”
“怪不得大家对他的态度不一样,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富二代。”
恩禾对李易不感兴趣,对他富二代的身份一点也不好奇。
不过听宁宁说,他的前女友众多,那个郑欢就是其中之一,还是挺意外的。
李易今天跟她说话的时候都会脸红,恩禾还以为这人应该是什么纯情少男,没想到原来是情场老手。
果然人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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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晚上,恩禾的新作品《今天也想见到你》第一次上了漫客的推荐位。
作品有了推荐渠道之后,效果出人意料。
恩禾的作品下方,原本每天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条评论,上了推荐位以后,每天的点击量,评论数开始成倍增长。
有不少之前跑路的老读者,看到她熟悉的画风以后,开始重新追更。
“我的宝藏太太回归了?而且还出新作品了!我居然现在才知道QAQ”
“小禾苗笔下的故事好治愈,每周的更新简直就是我努力生活的动力。”
“最喜欢的太太,给我火!!!”
这些读者不知道,其实每天看到他们的留言,同样也是恩禾努力生活的动力。
因为漫画的更新,恩禾跟唐慕联系比较频繁。
两人虽然相差几岁,但却很投缘,除开工作关系,恩禾终于有了一个新朋友。
周末,唐慕邀请恩禾去她家吃晚饭。
恩禾第一次去别人家里做客,也不好空手而归,于是去超市买了一大堆菜。
唐慕家住在一所高档小区,家里的装修风格挺符合她女强人的气场。
看到餐桌上放着那个超级大蛋糕,恩禾才意识到,今天是唐慕的生日。
唐慕平日里工作很忙,基本上每天都吃外卖,今天有空下厨,恩禾才发现她烧菜很熟练,做饭很好吃。
恩禾不好意思坐着,于是自告奋勇给她打下手。
“原来今天是你生日,早知道我就带礼物过来了。”恩禾一边洗菜,一边念念有词。
唐慕笑了笑,眉眼清丽,淡声道:“我其实很少过生日,只是今天突然想到了。”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25岁人生,成功甩掉一个渣男,事业节节高升,比起过生日,更值得庆祝。
恩禾将洗好的菜放到唐慕手边,视线无意中看到她手腕,忽然愣了愣。
“唐慕姐姐,你的手怎么了?”
唐慕的手腕上包扎着一圈白色的纱布,藏在衬衫外套下若隐若现。
闻言,唐慕若无其事地看了眼,笑道:“切水果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
晚饭虽然只有两个人,但唐慕却做了很多菜,有点满汉全席的架势,桌上还摆了香槟红酒,很有仪式感。
唐慕毕业后,跟以前的同学基本断了联系,后来工作三年,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但朋友却少得可怜。
恩禾竟然是第一个。
唐慕将自己的酒杯倒上酒,轮到恩禾时,她犹豫了一下,从冰箱里拿了瓶果汁出来。
她笑眯眯地开口:“我可不能带坏小朋友,你还是喝这个吧。”
晚饭的时候,两人聊了很多,唐慕像是有心事,杯中的红酒一杯接一杯。
不多时,耳边传来门铃声,唐慕眉心微蹙,动作有些缓慢地去开门。
恩禾怕她摔着,连忙过去扶。
唐慕冲她一笑:“不用管我,我以前可是千杯不醉。”
面前的女人应该是醉了,卸掉妆容的脸素面朝天,天生的明眉皓齿,窈窕身段。
唐慕走到门前,扫了眼旁边的监控器。
西装革履的男人就站在她门口,像是知道她正在看监控,周景行抬头,隔着冷冰冰的机器,两人视线相撞。
看着视频中的男人,唐慕微微眯了眯眼,白皙的脸颊泛着微醺的酡红。
门铃声不断,唐慕却并没有开门,而是按了挂断,顺便弯腰连监控器的电线也拔了。
铃声终于停止,耳根子顿时清净了不少。
唐慕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又拿起香槟想要添。
恩禾眉心微蹙,看她这样有些担心:“唐慕姐姐,你已经醉了,还是不要再喝了。”
恩禾一开口,唐慕眨了眨眼,似乎想到什么,然后兀自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
“对,不能再喝酒了。”
“医生说了,服药期间要戒烟戒酒,要不然会中毒。”
唐慕醉得不轻,嘴唇一张一合,声音也含含糊糊,恩禾仔细去听,还是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至于刚才外面的人,可能是敲错门了。
陪唐慕过完生日,已经过了宿舍的门禁时间。
恩禾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孩去卧室。
唐慕虽然看起来像个女强人,但卧室的装修风格却很少女心。
恩禾忍不住想,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永远不会长大的自己。
将唐慕扶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恩禾起身时,视线无意中扫到床头柜上的那些瓶瓶罐罐。
治抑郁症的药物。
恩禾目光顿了顿,再想到唐慕手腕上的伤时,心脏忽然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唐慕的住处离恩禾所住的旧城区有点远。
她赶上最后一趟地铁,出了地铁口又乘了公交车。
下车以后已经很晚了,周围因为施工,路面上坑坑洼洼,并不好走。
头顶上方的灯光晦暗不明,恩禾第一次走这样的夜路,心里多少有点害怕。
以前住在清河湾的时候,那栋别墅很大,宋越川经常出差,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恩禾跟田阿姨两个人。
那时恩禾年纪小,一个人怕黑,尤其电闪雷鸣的时候,她总会偷偷跑进宋越川的卧室,从那人的衣柜里随便拿一件衬衫出来。
她把那人的衣服抱在怀里,闻着熟悉的气味,就一点也不怕了。
思及往事,恩禾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那时两人在一起,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每天等他回来。
跟别人家里养的小宠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看着前方黑黢黢的道路,恩禾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加油打气。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一个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穿过这条坑坑洼洼的小路,就可以到达自己住的那所小区。
迎面而来的晚风带着夏末的凉意,耳边偶尔传来机车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这条路可以一眼看到尽头,但却越走越长。
恩禾怕黑,只好拼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加快脚步,想尽快走出去。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呼救声,听着像是女人的呼喊求饶,在黑暗中十分突兀。
恩禾被这声哭喊吓了一跳,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
一颗心悬在嗓子眼,恩禾咬住发白的嘴唇,指尖紧抠着书包带子,蒙头继续往前走。
经过拐角时,那道骇人又尖锐的呼救声又想起来。
这一次,恩禾听得清清楚楚,绝对不是幻觉。
她愣在原地,一时间不敢迈出脚步。
耳边女人的哭喊求饶愈发清晰,还掺杂着男人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听着含糊不清,有几分醉态。
“你他妈这么缺男人?!老子才刚出来,就给老子戴绿帽!”
“你这贱人!真以为老子什么都不知道!嗯?”
男人骂骂咧咧,还伴随着一阵拳打脚踢。
恩禾隐约听到有女人的闷哼声,接着又安静了半晌。
恩禾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突发状况,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抢劫?还是个人恩怨?
恩禾紧咬着嘴唇,后脊背也渗出一片冷汗。
这事跟她没关系,她只要悄悄地不被人发现,转身离开,就万事大吉。
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恩禾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自顾自地点点头,却在转身离开时,听到女人悲怮又凄厉的声音。
“严钟,你打死我吧,警察不会放过你的!”
“不就是死吗,你敢杀了我吗?”
女人的气息微弱,似乎还在强撑,一句话说地断断续续。
“臭婊子!真以为老子不敢?”
紧跟着,一阵重物刮蹭地面发出的簌簌声,又连着“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击着墙面。
一段对话混合着女人凄厉的惨叫。
恩禾听得心惊肉跳,她大可以一走了之,但身后却是一条人命。
挣扎了几秒,恩禾快速拨打了110,又转身返回。
恩禾贴着墙角,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她小心翼翼地从墙角探出脑袋,看了一眼。
昏黄阴沉的路灯下,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脚踩着一字拖,一只手粗暴地拽着地上女人的头发,发狠似的箍着她的脑袋往墙上磕。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女人呜咽痛苦的呼救,穿梭在夜幕中,诡异得让人害怕。
恩禾睁大眼睛,心脏仿佛也跟着停跳,人生中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面。
女人倚靠着墙壁,脸上布满鲜血,头发凌乱不堪,身上的衣物也裹满了泥泞污垢,此时被男人逼着跪在脚下,根本看不出真实面貌。
女人发出的求救声越来越微弱,男人却还在骂骂咧咧,手上的动作未停,撕扯着头发,将女人的脑袋继续往墙上撞。
似乎真的如他所言,要将人置于死地。
再这样下去,那个女人一定会没命。
恩禾鼓起勇气,想要冲上去制止,但这样冒然过去,说不定自己的下场跟那个女人一样。
她努力深呼吸,告诫自己先别慌。
恩禾胡乱抹掉额头上的细汗,忽然想到什么,扭头往回跑。
跑回刚才那条施工的路。
当她再次赶过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块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