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在车里公放?!
王慕宁的语音结束,恩禾紧紧握着手机,脸涨得通红,恨不得从屏幕上抠个洞出来。mengyuanshucheng
宋越川偏过头,眯了眯眼,目光冷冷淡淡,极有耐心地等她回应。
恩禾无辜地眨眼,被他这眼神盯得发毛,底气不足地小声嗫嚅:“干嘛盯着我啊......”
宋越川挑眉,眼神意味深长:“苏恩禾,你真是翅膀硬了。”
他面无表情地掀了掀唇角,视线牢牢地锁着她。
宋越川不高兴的时候,总会一板一眼地叫她的全名,整个人阴沉沉的,很有压迫性。
苏恩禾皱眉,不服气地跟他对视,语气里隐隐藏着委屈,声音闷闷的。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的花边新闻一大堆,还有理在这教训她。
宋越川揉着眉骨,仔细想了想,这丫头说的“州官放火”,而后唇角牵动,轻嗤了声。
两人对视,恩禾率先败下阵,耷拉着脑袋,很怂的移开视线。
宋越川眉梢一挑 ,一点也不客气地捏了捏女孩有点婴儿肥的腮帮子。
“苏恩禾,我告诉你。”
他的语速不急不缓,暗含警告意味。
“你的十八岁生日还没到,要敢胡来,信不信我打断你一条腿?”
恩禾痛得轻嘶,眼睛睁得大大的瞪他,用力拍掉他的手。
这家伙下手没轻重,脸颊肯定红了,恩禾捂着腮帮子,像只气鼓鼓的土拨鼠:“还有几个月而已。”
面前的女孩颇有气势地鼓着脸颊,生气的样子毫无威慑力。
宋越川冷哼了声,缓慢地扯了扯嘴角:“行啊,那你就试试。”
他冷冷淡淡地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理着袖口。
恩禾被他漫不经心的样子惹怒,又气又恼地瞪他,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管什么时候,在宋越川眼里,她似乎永远都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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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商务轿车驶入城西的别墅区。
这里是A市有名的富豪区,依山傍林,每一栋建筑都错落有致,带着半开放式花园的别墅,周围环绕着葱郁的林海。
恩禾对这里并不陌生,上一次过来还是几年前。
宋越川认祖归宗后第一次带她去老宅,那天下暴雨,两人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宋越川带她离开时,却遍体鳞伤。
以至于恩禾现在想到老爷子的脸,都一阵胆寒。
今天是宋老爷子80岁大寿,家宴就安排在这。
一想到即将要见的那群人,恩禾变得格外沉默。
身旁的小姑娘看上去心不在焉,宋越川眉梢微扬,轻轻揪了一下她的小辫子,“待会跟爷爷见一面就走,不会逗留太长时间。”
恩禾耷拉着脑袋,“哦”了一声,神情专注地继续玩消消乐。
她跟在宋越川身边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很尴尬的存在。
当年她被苏家赶出家门,是宋越川救了她。
两人不是情侣,宋越川却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外人都以为他们是兄妹,但宋家却从来没有承认过。
现在又来参加老爷子的寿宴,这身份确实挺尴尬。
宋越川跟宋家的关系并不好,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一个人在外打拼。
恩禾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晚暴雨如注,她被苏维明罚跪在家门口,苏苑桐声嘶力竭地要让她死。
那天宋越川从地下拳场回来,眼角额头还有骇人的伤口,布着鲜红的血迹,不断被冰冷刺骨的雨水冲刷。
恩禾在雨中摇摇欲坠,他只问了她一句,要不要跟他走。
恩禾毫不犹豫地点头。
这一走就是四年,曾经的一家人早就形同陌路。
司机将车停在老宅门口,宋越川率先下车,回头看见恩禾还在车里磨磨蹭蹭。
他挑眉,单手支撑车门,眼睫微垂:“要我抱你下来?”
宋越川勾着唇角,语速低沉平缓,不像是开玩笑。
恩禾倒是挺想让他抱,但这是在老宅门口,万一被别人看见,有点丢人。
恩禾磨磨唧唧,宋越川没了耐心,俯身弯腰真要抱她。
“我、我自己下车!”恩禾惊慌起来,连忙背着书包从车上跳下来。
前院里停了很多辆车,恩禾随意扫了眼,看到一串熟悉的车牌号。
她抿唇,微微皱了皱眉。
宋越川自然而然从她手里接过书包,顺便揉了把她的脑袋,就跟撸小猫似的。
“我教你的还记得吗?”
宋越川过来没怎么收拾,黑西装白衬衫,连领带豆没打,此时手臂上挂着一个违和的帆布书包,多了几分恣意随性。
恩禾自然知道他指的什么,乖乖点头。
今天是宋老爷子的寿宴,跟宋家有交情的合作伙伴都会来,苏维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巴结宋家的好机会。
恩禾跟苏苑桐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两人每次见面都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即使恩禾不愿意搭理,但苏苑桐就像个行走的炸/药桶,一点就炸,为了不让恩禾吃亏,宋越川还特意教她几个拳击动作。
按他说的,躲不掉就直接杠,杠不赢就动手,如果动手都吃亏,那就只能跑了。
恩禾倒也没这么怂过。
宋越川解决问题的手段一向简单粗暴,经常一本正经地教唆她打架斗殴。
跟苏苑桐打过一次架后,恩禾才知道,有宋越川在,她的确可以天不怕地不怕。
因为宋越川是她所有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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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会客厅筹光交错,宾客众多。
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还有身穿精致礼服的女人,手举着高脚杯,三五成群的攀谈。
虽然是场家宴,来的人大都是商场上跟宋家颇有交情的显赫家族。
宋越川带着恩禾出现,便成了这场晚宴的焦点。
大少爷宋祁右,二少爷宋靳言目前还在国外,宋越川虽然认祖归宗不久,但却最受老爷子器重,很多人都在猜测,宋氏未来的继承人很有可能是宋越川。
没理会周围人的目光,宋越川将手里的书包递给管家,先带恩禾过去找吃的。
“少吃甜品,吃饱了带你回家。”
恩禾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扑闪扑闪,有些惊喜:“今晚可以回家吗?”
宋越川轻笑了声:“难不成,你还想在这住一晚?”
恩禾板着脸,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越川,你怎么才来?”两人身后传来一道温和娇软的声音。
宋越川回头,便看到赵欣夏端着红酒杯,踩着细长的高跟鞋走过来。
面前的女人容貌姣好,妆发一丝不苟,一袭剪裁精致的礼服,勾勒出傲人的S型曲线。
看到这人,恩禾眼里的笑收敛,一颗心慢慢坠到谷底。
宋越川微微颔首,算是跟她打过招呼。
赵欣夏看到恩禾,笑得温婉大方,语气亲和:“没想到恩禾也过来了。”她顿了顿:“爷爷见到你们一定很开心。”
宋越川没搭腔。
恩禾看向赵欣夏,挺直了小身板,朝面前的女人甜甜一笑,乖巧又礼貌地问候:“赵阿姨好。”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毫无攻击性。
听到这声字正腔圆的赵阿姨,宋越川眉梢轻挑,舌尖扫过牙根,忍着没笑。
赵欣夏眉眼间的笑意一僵,脸色有些难看:“我跟越川一样大,你还是叫我姐姐吧。”
恩禾歪着脑袋看向身旁的男人,黑白分明的眸子明润干净:“叫阿姨不对吗?”
宋越川唇角微扬,像是在笑。
“叫姐姐。”
要是真由着这小孩喊赵欣夏阿姨,他不得成了叔叔辈?
恶作剧没得逞,身旁的小姑娘耷拉着脑袋,像一株缺了水分,蔫哒哒的植物。
宋越川垂眸扫了眼恩禾空荡荡的餐盘,拿过桌上的巧克力慕斯蛋糕递给她:“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
恩禾闷不做声地接过,实在没什么胃口。
赵欣夏看着两人的互动,自己俨然被人当成了背景板,她笑了笑开口:“越川,爷爷一直在等你,我们先过去看看他吧。”
宋越川伸手抹掉恩禾嘴角蹭上的奶油:“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完,便跟赵欣夏一块离开。
看着两人的背影,红裙配西服,还挺登对。
恩禾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这双与晚宴格格不入的帆布鞋,唇齿间甜腻的奶油味忽然腻到发苦。
她很清楚宋越川跟赵欣夏的关系,两人门当户对,青梅竹马,或许以后还会结婚。
从她跟着宋越川到现在,宋老爷子介绍给宋越川的相亲对象,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赵欣夏应该算第五个。
对于两人的关系,宋越川的态度模棱两可,恩禾一直都琢磨不透。
恩禾拿着餐盘找了些吃的,顺便等宋越川回来。
她正准备拿杯果汁,前方走来的人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
“没想到你还挺有两把刷子,居然还缠着宋越川。”
一道熟悉尖锐的女声钻入耳膜。
恩禾不用猜都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她不慌不忙地抬头,便看到身穿粉色礼服的苏苑桐。
女孩脸上画着浓妆,长发高高盘起,身上缀满了耀眼的首饰,丝毫看不出还是个高中生。
苏苑桐的这副扮相,恩禾忍不住想到动物园里花枝招展的孔雀。
早在宋越川带恩禾进来的时候,苏苑桐就已经看到她了。
两人一出现,便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苏苑桐实在想不通,苏恩禾居然有脸来参加宋家的家宴,所以宋越川前脚一走,她就忍不住过来挖苦。
恩禾懒得跟她搭腔,越过苏苑桐,从餐桌上拿了杯果汁。
被人明目张胆地无视,苏苑桐恨得咬牙,她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女孩,视若眼中钉。
恩禾抿了口果汁,冲淡了嘴里甜腻的奶油味。
苏苑桐抬眸看向大厅正中央的一行人,为首的男子肩线挺括,修长如劲竹,被光影衬得更加料峭几分。
周围簇拥着的那群人,无一不想搭上宋越川这条大鱼,就连父亲苏维民,也不得不对这个晚辈点头哈腰,毕恭毕敬。
看到宋越川身旁站着的女人,苏苑桐像在看一出好戏,对着苏恩禾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宋越川跟他那个未婚妻倒是挺般配。”
“不过宋家一向看重门当户对,真不是什么小猫小狗就能当宋太太。”
苏苑桐说这话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恩禾,唇角的讽刺愈深。
听多了苏苑桐的阴阳怪气,恩禾起初还会忍让,但跟了宋越川以后,她的字典里就再也没有这个字。
苏恩禾附和般点头,语调慢悠悠的:“你说得对,那就麻烦你别再上赶着往宋越川身上贴。”
苏苑桐拧眉,瞪视她:“你什么意思!”
苏恩禾歪着脑袋,用叉子散漫地戳着盘子里的甜点,“对了,你上次送他的那条领带,勉强能当抹布用用。”
可惜已经被她剪成了破布条。
提到那条领带,苏苑桐脸色骤变:“那是我送他的生日礼物,你算什么东西!”
上周是宋越川生日,苏苑桐精挑细选了一条Burberry的领带,特地派人送过去,得知宋越川收了礼物,苏苑桐还为此开心了一整晚。
如今苏恩禾轻飘飘一句,勉强当抹布用用,无疑将她的自尊踩在脚底。
苏恩禾放下手中的果汁,长而卷的睫毛微垂,被光影裁剪出一道淡淡的阴影,神情倨傲又冷漠。
苏苑桐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怒火:“苏恩禾,你别太得意。”
“等到宋越川抛弃你的那天,你连条狗都不如。”
今晚老爷子的寿宴来了很多人,在场的都知道,宋越川虽然养着苏家的女儿,但跟养在家里的宠物没什么区别。
迟早有一天会被厌弃。
这些话算是扎扎实实刺激到了恩禾某根敏感的神经,她扯着嘴角笑了笑,下一秒便扬起巴掌,带起一阵劲风,朝苏苑桐的脸直直挥过去。
苏苑桐脸色大变,吓得眼睛紧闭,然而意料中的巴掌并没有落在她脸上。
恩禾的手腕被人从身后紧紧箍住,让她动弹不得。
“恩禾!你真是太不像话了!”
苏维民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此时脸色铁青,紧攥着恩禾的手,眼里满是怒火。
苏恩禾愣了愣,只觉得苏维民的力气大得出奇,似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见爸爸出现,苏苑桐像是见到了救星,一副委委屈屈,含泪欲泣的神情:“爸,你都看到了,恩禾居然想打我。”
苏苑桐像是戏精附体,话音刚落便红了眼眶,苏恩禾脸色渐冷,悬在半空的巴掌紧紧攥成拳头。
苏维民愤怒失望地看着她,克制着声音低斥:“你看看你像什么话!这是你妹妹!”
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恩禾勾着唇反问:“她算哪门子妹妹?”
被女儿讽刺轻蔑的语气一刺,苏维民顿时被气得不轻。
“你对桐桐做了什么!”
听到动静,周卓芸也急匆匆赶过来,看到恩禾后,她如临大敌,立即将苏苑桐挡在自己身后,目光警惕地瞪视面前的女孩。
对上苏家三口的目光,若是能汇成眼刀,说不定自己早就被扎得千疮百孔。
恩禾神色淡然地扯了扯嘴角,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
见妻子过来,苏维民扣着恩禾的手力道收敛,正犹豫要不要放开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道阴沉冰冷的声音。
“松手。”
一行人齐刷刷地回头,便看到宋越川就站在他们身后。
大厅里所有人正看着他们的方向,神情各异。
对上男人沉寂尖锐的视线,苏维民愣了愣,慌忙松手。
“越、越川,你怎么过来了?”
苏维民说话都不利索,全然没有刚才教训女儿的威风,此时只剩唯唯诺诺。
“我就是跟恩禾说点事,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苏维民磕磕绊绊地解释,一时间心里没底。
宋越川目光冷硬,眼尾扫向苏维民,语气一点也不客气:“我让你说话了?”
苏维民背脊一凉,脸上的尴尬表情早已挂不住。
手腕的力道一松,恩禾抽回手看向宋越川,神情有些难堪。
她抿唇,薄薄的唇角微微向下耷拉着,明明很委屈,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
宋越川唇角抿得僵直,视线落在她手腕上微红的指印,漆黑的瞳仁里挥散不去的戾气:“我教你的都忘了?”
宋越川的声音不大不小,低哑磁沉,却让周遭静了一瞬。
宋老爷子在商场打拼了大半辈子,如今年事已高,最器重的就是这个孙子,宋越川。
宋氏未来的继承人。
宋越川拧眉,有些不耐烦:“问你话呢。”
恩禾后知后觉地抬头,这才意识到宋越川刚刚那句话是在问她。
她顿了顿:“没忘。”
宋越川垂着眼皮,睨她一眼,嘲讽勾唇。
这丫头欺负他撒欢儿的时候倒是很顺手,今天却让人往头顶上爬。
就在苏维民提心吊胆,以为这个小插曲很快会过去的时候,宋越川将身旁的小姑娘径直拽过来。
两人步步逼近,苏苑桐愣了愣,脑中警铃大作。
宋越川站在恩禾身后,像一道高大,不可逾越的保护屏障,将女孩护着,而后握住那只修长纤细的手,高高举起那杯香槟,干脆利落地兜头灌在苏苑桐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