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恩禾比往常更早到医院,没想到示教室已经有同学在了。xiashucom
虽然大家昨天已经献了血,但都希望今天还能帮忙, 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
从同学们的谈论中恩禾才知道, 昨天的爆炸事故一共造成五人死亡, 十人受伤, 昨天送来的10名伤患中, 其中包括一家四口人。
昨天伤情最严重的那个女孩, 名叫秦贝贝, 今年五岁。
由于爆炸地点属于联排商铺,事故发生时,秦贝贝和三岁的弟弟就在小餐馆旁边的空地上, 姐弟俩一块逗猫玩。
爆炸发生后, 周围的商铺也受到波及, 老旧的水泥墙体炸裂,玻璃窗也在顷刻间碎片四溅, 沉重的石块直接将两个弱小的孩子压在了下面。
姐弟俩所在的地方塌陷, 身体被水泥石块压着,中间还有一根尖锐的钢筋支撑,只要挪动一处, 钢筋上方的水泥板就会向另一侧倾斜。
爆炸发生后,夫妻俩躲在桌子下面才逃过一劫, 后来拨开碎石去找两个孩子。
发现姐弟里压在同一处,夫妻俩短暂的犹豫之后,决定救弟弟。
丈夫抬起水泥板,妻子将儿子抱出来的那一刻,另一块松动的水泥板直接砸在女孩身上, 那根尖锐的钢筋也刺穿她单薄脆弱的肩胛骨。
后来,一家四口同时被送进医院,那对夫妻和儿子只受了小伤,女儿却大动脉出血,今早才从手术室出来,如今还在重症监护室,没有脱离危险期。
从同学口中知道事情的经过,恩禾也愣在原地,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心口处忽然空了一块,明明是夏天,却觉得后脊都发凉。
“当时情况危急,在两个孩子之间二选一,其实最危难的还是父母。”
学生们们各个面色凝重,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沉重,带教老师虽然也觉得不好受,但还是想让这些涉世未深的学生知道,困难的背后是人性的缺口。
“秦贝贝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期,ICU的费用高昂,以那对夫妻的经济能力,估计撑不了太久。”
带教老师顿了顿:“医院将会组织捐款,有意愿的同学可以留意一下群消息。”
听到有捐款途径,在座的所有人仿佛重新看到了希望。
午饭过后,恩禾跟王慕宁趁休息时间,两人一块去了重症监护区。
周贝贝的伤口感染十分严重,如今还在昏迷中,今天早上一度出现呼吸衰竭的现象,恩禾和王慕宁只能隔着厚重的玻璃看着她。
病床上的女孩此时换了干净的病号服,但浑身插满管子,脸全部被纱布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病床边是血滤和呼吸机。
恩禾看着昏迷中的秦贝贝,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寸一寸慢慢收紧。
王慕宁叹了口气,同情又心疼:“她还那么小,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是真的扛不住怎么办?”
小姑娘今年才幼儿园大班,嘴甜又乖巧,人缘很好。
恩禾很难想象,小姑娘醒来以后,看到自己面目全非的脸,又会是怎样一种绝望。
听照看秦贝贝的护士小姐姐说,小姑娘如果能扛过危险期,就很有可能活下来。
而带教老师并没有告诉大家真实情况。
秦贝贝从抢救室出来以后,她父母的态度就已经发生了转变。
抢救费用十分高昂,而ICU的费用每天都在一万五以上,这才是第一天,秦贝贝的父亲就已经选择放弃,任由病床上的女儿自生自灭。
而他的妻子,作为秦贝贝的母亲,居然从头到尾保持沉默。
即使存活的希望很小,但很多人还是不愿意看着,一个才幼儿园的小姑娘就这样被亲人放弃。
于是才会有带教老师所说的捐款活动。
得知这一切时,恩禾只觉得浑身都冰冷,汗毛都竖起来。
很久以来,恩禾自卑,懦弱,胆怯,她将这些缺点偷偷隐藏起来,躲在宋越川的羽翼之下,像只随时都会亮出爪牙的小猎豹。
她恨苏维民,甚至怀疑自己跟那个男人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在苏家的那些年,她活得小心翼翼,最后却还是被放弃。
原来世上也有和苏维民一样的父亲,为了自身利益,可以放弃自己的女儿。
整个下午,恩禾跟王慕宁都在帮秦贝贝募捐,带教老师还在网上发起了水滴筹。
快下班的时候,恩禾终于在办公室看到秦贝贝的父母。
一对青年夫妇,穿着朴素,此时神色有些激动地感谢带教老师和同学们的帮助,还帮他们网上筹款。
恩禾看到秦贝贝的母亲,没想到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夫妻俩再三感谢在场所有人的帮助,还称等女儿康复以后,请大家吃饭。
恩禾面无表情地目送夫妻俩离开,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感触。
王慕宁还是很生气,一想到夫妻俩做的事,她愤愤道:“我现在都开始怀疑,这夫妻俩刚才的道谢是不是真的。”
“秦贝贝还在重症监护室,他们居然跟没事人似的,早上就带着儿子直接回家了。”
要不是听说医院搞了捐款,这夫妻俩八成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恩禾听了沉默,替秦贝贝难过。
王慕宁:“这都2020年了,居然还有这种重男轻女的家庭。”
“秦贝贝摊上这种父母,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恩禾微垂着眼,喉咙瑟瑟地刺痛:“每个人都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原生家庭。”
有的人生来被宠爱,有的人生来注定被抛弃。
虽然听上去很不公平,但现实就是如此。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宋越川每天都早出晚归,两人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但恩禾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了。
这人最近似乎很忙很忙,忙到好像已经忘了她的18岁生日。
周六这天刚到零点,恩禾便收到朋友们发来的生日祝福短信。
大魔王宁宁:“祝亲爱的恩禾小仙女生日快乐![爱你][亲亲][举高高]”
齐星远:“小朋友生日快乐,终于成年了,可以谈恋爱了[狗头]”
18岁生日,意味着她已经长大了。
过往的岁月,恩禾每天都在期待这一天。
18岁像是一道坎,她从少年变成大人,18岁也像一座桥,连着一条通往宋越川的路。
终于让她等到了!
因为刚好是周末,恩禾打算在家守株待兔,哪也不去,等宋越川回来,陪她一起过生日。
一直到下午,恩禾都没有等来宋越川。
直到夜幕低垂,窗外一片浓郁的深蓝色。
听到门外熟悉的汽车引擎的声音,恩禾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像只兔子似的蹦跶到门口,兴冲冲的打开门,看到门口的人时,脸上的笑意僵住。
邓助理手里抱着一堆礼物,有点艰难地从一堆礼物盒后面冒出脑袋,笑着跟恩禾打招呼。
“恩禾小姐,生日快乐。”
面前的男子唇角扬着大大的微笑,恩禾回过神,愣愣地后退一步。
“宋越川呢?”
邓助理:“宋总今天在忙,估计很晚才会回来。”
看出女孩不断变化的脸色,邓助理迟疑道:“这些都是宋总让我送来的礼物,您有什么需要可以再提。”
恩禾站在门口,看着邓助理将那些礼物放在客厅,她皱了皱眉头,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和宋越川的通话。
那个若隐若现的女声。
后来她才感觉,很大可能是赵欣夏的。
邓助理放下礼物便要离开,听到身后的女孩叫住他。
“等一下。”
邓助理愣住,心底顿时生出些不妙的感觉。
恩禾抬眸,目光自上而下打量他,而后慢慢开口:“周三晚上,你在哪?”
女孩一开口,邓助理的心脏咯噔一跳,但表面足够镇定:“我跟宋总在一起。”
恩禾缓慢地点点,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那晚你们在哪?”
女孩睫毛微微上翘,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邓助理犹豫了片刻,硬着头皮道:“在酒店应酬。”
闻言,恩禾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而后勾着唇角笑了笑:“行,我知道了。”
“你走吧。”
邓助理如临大赦,几乎逃似的离开。
依照苏小姐的性子,要是知道那天晚上老板在赵欣夏家里,还不得闹翻天。
恩禾站在原地许久,直到看着邓助理开车离开,她才回过神来,看向客厅里堆了一地的礼物。
周三那天晚上,宋越川说他在公司,邓助理却说他们在酒店应酬。
恩禾不知道谁在说谎,但却已经确定,那天晚上,宋越川身边一定有赵欣夏。
恩禾回到客厅拆礼物,一边拆,一边告诫自己不要去想。
他不是说了吗,他跟赵欣夏之间不可能有结果。
那天他帮她怼赵欣夏,还把那人丢在半路。
这样的相处方式,肯定不存在喜欢的。
恩禾一遍一遍安慰自己,还是按计划行事。
-
夜里,恩禾从一堆秘密武器中,挑了一件能让人流鼻血的蕾丝睡裙。
黑色蕾丝边的材质,薄如轻纱,若隐若现,带着勾人的成熟和性感。
比上次那件酒红色的睡裙设计更加直白,根本没有遮蔽性可言。
恩禾拿起这块单薄的布料,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脸倏地一下红了,还带着热气。
听王慕宁说,这是她表姐店里的最新款,上新没多久就成了热销榜第一。
晚上11点,恩禾听到熟悉的引擎声,快步跑到阳台,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就停在楼下。
紧跟着,邓助理下车,搀扶着后座半醉半醒的男人下来。
看到宋越川时,恩禾于绝望中再次燃起小火苗,她飞奔下楼,看到田阿姨已经开门。
身形颀长的男人微垂着脑袋,半靠在邓助理身上,冷感白皙的脸颊浮现一抹淡淡的酡红,那双漆黑幽暗的眼眸如深海一般。
“他怎么醉成这样了?”恩禾跑过去,稳稳地扶住宋越川的胳膊,单薄的肩膀支撑着他。
邓助理面怒难色,但也不好明说:“今天有场饭局,宋总被人灌了很多白酒。”
这几天董事会动荡,股东几乎大换血,宋越川和赵秉乾正面博弈,就被灌成这样了。
恩禾抿唇,嘱咐邓助理早点回去休息,又跟田阿姨一块,搀扶宋越川上楼,之后田阿姨又去厨房弄醒酒汤。
卧室里,恩禾有些吃力地搀扶着宋越川,好不容易到床边,肩膀终于支撑不住,被身上的男人压着倒下去。
属于宋越川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清冽好闻的薄荷味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和酒味。
恩禾就这样被宋越川压在床上,男人的坚毅瘦削的下巴轻轻搭在他肩膀,鼻息沉重平缓,那张瘦削好看的嘴唇微抿着,唇色极淡。
两人距离太近,恩禾甚至一歪脑袋,嘴唇就碰到宋越川的脸颊。
他的气息若有似无地萦绕在她脖颈,烧得她脸颊通红。
之前她想法设法就想跟宋越川近距离接触,没想到现在终于如愿以偿。
身上的人太重,恩禾被压得不舒服,她扶着宋越川的肩膀推了一下。
宋越川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侧躺在她身边,双眸闭合,薄唇微动,含含糊糊似乎说了什么。
两人面对面躺着,恩禾眨巴眼,笑嘻嘻地凑过去,忍不住抬手,微凉的指腹轻轻划过男人俊逸的眉眼,挺拔的鼻梁,最后停在他的嘴唇上。
轻声问他:“你刚刚在说什么?”
似乎听到她的声音,宋越川微微偏过脑袋,沉声嘟囔着:“恩禾别闹。”
从这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恩禾傲娇地努努唇瓣,小声哼哼着:“算你识相,居然没叫错名字。”
宋越川很少醉到这种程度,恩禾不喜欢酒味,所以每次宋越川喝了酒回家,都会先洗了澡再跟恩禾说话。
就因为这些生活中的小细节,恩禾才越来越喜欢他。
不得不说,宋越川醉酒状态很乖,看得出酒品很好。
喝醉了就安安静静睡觉,也不撒欢。
睡脸清隽无害,像一头冬眠中的熊。
恩禾长这么大,从没跟人接过吻,距离上一次偷亲宋越川,还是三年前,是他醉酒的时候。
那时她胆子小,只敢轻轻吻一下他的脸颊。
但这次不一样。
她已经长大了,而且很清楚的明白,自己现在想要什么。
看着身旁熟睡中的男人,恩禾呼吸变缓,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小心翼翼地倾身靠过去,正想对着宋越川的唇瓣吻下去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恩禾吓了一跳,意识到是田阿姨来送醒酒汤,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跑去开门。
“苏小姐,宋先生他好点了吗?”
恩禾红着脸点点头,接过田阿姨的醒酒汤,重新回到卧室。
见宋越川还在熟睡,恩禾悄悄松了口气,将醒酒汤搁置在一边。
她趿拉着拖鞋,哒哒哒跑到床边,低着脑袋看了宋越川半天。
她伸出手,戳戳他的脸颊,又蹭蹭他的鼻尖,试探般问:“哥哥,你醒了吗?”
身旁的人只是皱了皱眉,什么话也没说。
确定不会有人再打扰,恩禾做了个深呼吸,伸手去解宋越川衬衫上的扣子。
解到最后一颗,衬衫衣角被收进裤腰带里。
摸到某人结结实实的腹肌,恩禾脑子里情不自禁浮现出那晚不小心扯开他腰带看到的画面。
宋越川绝对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型男。
恩禾脸红心跳,但还是大着胆子,手放在宋越川的裤腰带上,“啪嗒”一声给解开了。
恩禾的手慢慢往下伸,几乎是同一时间,明明还在熟睡中的人,忽然伸手扣着她的手腕,紧紧的箍住。
宋越川的力气很大,恩禾被猛地向前一拽,身体猝不及防地前倾,摔在这人身上,下巴重重磕到他胸膛。
恩禾痛得呜咽一声,揉着下巴,心里吐槽宋越川身板比石头还硬。
这家伙该不会装醉,趁机向她报仇吧?
恩禾委屈地皱了皱眉头,隐约听见宋越川嘴里念叨着什么,她凑过去,耳朵贴在他唇畔,听到他沙哑磁沉的声音。
“....别碰我。”
没想到这时候还挺有防范意识。
恩禾眨了眨眼,眉眼舒展开,像条水蛇一般,趴在宋越川胸口,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下巴,诱哄似的发问:“为什么不能碰你?”
面前的男人半睁开眼,黑如鸦羽的长睫微微上扬,漆黑幽暗的眼眸,如深海一般,眸光并不清晰。
恩禾笑眯眯地看着他,眼尾上翘,笑得像只小狐狸:“不说话,我可就吻你了哦。”
话音一落,恩禾倾身向前,吻落在宋越川的唇上。
这是她第一次跟人接吻,还是嘴碰嘴的这种。
恩禾学着小说里的那些描述,像个勤学好问的学生,试探般轻舔着宋越川微抿的唇瓣,舌尖缓缓描摹他唇形的弧度。
吻了半天,宋越川一直没什么反应。
恩禾不甘心,将裹在身上的外套脱掉,露出里面那条性感的黑色蕾丝睡裙。
恩禾将宋越川的手牵起来,搁在自己的肩膀,做出拥抱的姿势,接着重新吻上去。
她的手攀附着男人坚硬如石的胸膛,掌心贴着他,慢慢的,感觉到这人的温度烫得惊人。
宋越川的身体轻微地僵了一下,就在恩禾泄气,想要放弃的时候,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垫在她脑后,轻扣着她的后脑勺。
唇齿相贴的那一瞬,恩禾直接傻掉了。
一阵天旋地转,两人的位置直接转换,恩禾的脑袋抵着枕头,被人抱进怀里。
这样的画面仿佛在做梦,如今真真切切,每一寸呼吸和温度都让她脸红心跳。
恩禾睁大眼睛,看着宋越川,接着牙关被人撬开,他突然间吮住她的下唇,微微的刺痛感。
恩禾吓了一跳,被迫张唇,呼痛的声音却被人吻住。
宋越川的唇瓣冰凉,乐此不疲地重复着有些顽劣的动作,轻缓地含住刚才被他咬住的唇瓣,然后又重新吻上去。
恩禾的手下意识紧抠着男人的肩膀,全身的血液涌上头顶,大脑一片空白。
这种的接吻方式,直接触到了恩禾的盲区。
跟宋越川这种接吻相比,她刚才简直是小儿科!
恩禾的唇瓣疼到发麻,甚至担心会不会被他咬出血,她低低呜咽着,开始挣扎反抗。
两条纤细的腿却被他箍着,动弹不得。
察觉到宋越川的不温柔,恩禾终于知道怕了,她小声慌乱地喊着他的名字。
不知是不是恩禾的错觉,她甚至能从中察觉到宋越川的一丝怒意。
就在恩禾破罐子破摔,打算做到最后一步的时候,面前的人却猝然停了下来。
恩禾甚至能听到,两人唇瓣分开时,“啵”的一声轻响,划破寂静旖旎的夜幕,暧昧至极。
下一秒,漆黑的卧室一瞬间亮起来,突如其来的光线有些刺眼睛。
恩禾下意识闭了闭眼,朦胧的光线里,她看到宋越川沉寂如冰封的脸。
床上的被子凌乱,提醒着刚才的荒唐。
粉雕玉琢的女孩披散着乌黑的长发,身上睡裙的吊带滑落肩头,露出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锁骨线条柔美动人。
恩禾睁大眼睛,愣愣地看向宋越川,刚才被他欺负过的嘴唇嫣红微肿,此时看着无辜,楚楚可怜,像暗夜里勾人的妖精。
看到恩禾的样子,宋越川牙关紧咬,太阳穴一顿一顿的跳动,头痛欲裂。
他扯过一旁的被子,直接丢在她脸上,将人整个遮住。
他这是什么反应?!
恩禾胡乱扒拉掉头顶的被子,任由它滑落在身侧,身上那条薄薄的睡裙也岌岌可危。
恩禾不服气地瞪着他,还没有说话,便被宋越川冷着脸,扣住手腕,毫不客气地从床上一把拽下来。
他的力气很大,像要捏碎她的骨头,漆黑的瞳仁里布满寒霜,让人心惊。
意识到他又要像之前那样,将她丢出去,恩禾拼了命开始挣扎。
“宋越川,你撒手!放开我!”
“你捏疼我了!”
然而这一次,无论她如何挣扎反抗,宋越川自始至终神情静默,眉眼间阴霾覆盖,将她拽到门口。
恩禾没站稳,踉跄着后退,被身上的被子绊住脚差点摔倒。
宋越川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眼睑低垂,冷白的俊脸度上一层光晕,下颚线条紧绷,陌生地让她害怕。
恩禾嘴唇发白,脸颊和耳朵却通红一片,后背重重撞在门板上,硌得骨骼都在隐隐作痛。
这种感觉如同被人亲手打碎梦境,布满羞耻和屈辱。
而这个人就是宋越川,将她从高处拉入地狱。
恩禾咽了咽刺痛的喉咙,艰难地开口:“宋越川,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恩禾的情绪已经崩溃,她倔强地抬头,望着他。
宋越川垂眸,脊背半伏半蹲在她面前,视线与她平齐。
恩禾清楚地看到他眼里隐忍克制的怒意和讽刺,骨节分明的长指勾住她滑落至肩膀的肩带,轻挑又漠然。
“苏恩禾,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低垂着眼皮,幽深的瞳仁里情绪难辨,目光划过面前这张尚显稚嫩的脸,最终停在女孩微红,水汽汇聚的眼眶。
感觉到宋越川的愤怒,恩禾像是故意刺激他,扯着嘴角讽刺地笑了笑。
“知道啊,你刚刚不是也吻得很爽?”
宋越川拧眉,黑如鸦羽的长睫覆盖着一道阴影,俊逸的轮廓被光影切割分明而深刻。
他抬手,温热的指腹缓缓摩挲过她的唇瓣,似乎在提醒,刚才他如风般肆虐的行径。
意识到宋越川眸光里闪现的片刻松动,恩禾抿唇,极端情绪慢慢收敛,她像只卑微讨好的小动物,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很轻很轻地舔了一下他的手指。
小声说:“宋越川,我已经成年了。”
“你可不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女人看待。”
宋越川的神情有一阵恍惚。
恩禾大着胆子,忽然抬头,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张开嘴堪堪咬住他瘦削的下巴。
宋越川低低嘶了一声,一瞬间清醒,接着将人推开。
气氛陡然间发生转变,宋越川没有直视她的目光,而是俯身重新捡起掉在地上的床单,将面前的女孩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的沉默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恩禾神色平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将她打横抱起,恩禾抓着他的衣领,不确定地轻声问:“你是不是还嫌弃我小?”
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冷静自持,淡漠而疏远:“没有。”
她不依不饶:“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视野上方,男人突出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宋越川沉默地抱着她回卧室,将她放在床上。
恩禾抱着他,却迟迟不肯松手。
怀里的女孩垂着头,低低地靠在他胸前,抬起胳膊环住他的窄腰,让人眷恋的味道,清冽如雪。
宋越川此时已经完全清醒,却在这一刻不忍心推开。
恩禾在他怀里扬起脑袋,一缕柔软的发丝擦过他手背滑落。
宋越川低垂着眼,张了嘴,恩禾却先一步出声:“宋越川,你为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恩禾的手指收紧,额头抵着他胸膛,试图埋藏自己哽咽的声音。
“.....为什么不肯承认喜欢我?”
说一句真心话就那么难吗?
恩禾不傻,宋越川对她怎么样,她比谁都清楚,所以才清醒地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静了好半晌,宋越川垂眸,视线落在女孩乌黑的发顶,他敛眉,握住她的肩膀,拉开两人的距离。
这小孩又哭鼻子了。
恩禾红着眼眶,小脸却苍白无血色,眼里希冀绝望反复挣扎。
宋越川神情静默,平静地注视着她:“就算喜欢又怎样?”
他这个私生子,十多年来不被宋家认可,在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很清楚的明白,这个世界的弱肉强食。
董事会如今大换血,老爷子也将在三个继承人中做出选择。
现在有捷径放在他面前,宋越川要想站得住脚,就必须做出选择。
恩禾的心脏顿时空了一块,怔怔地望着他。
面前的男人陌生得让人害怕。
宋越川垂眸,面庞冷峻,眼底的情绪温柔却又残忍。
他伸手扶过恩禾额前的碎发,指腹缓缓摩挲她微红的眼角,低声说:“恩禾,你以后还有大好前程。”
“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说得很明白,她也看到了。
他就是这样的人,只会从自身的利益做出考量。
爱情亦或者婚姻,这种东西从来不是他的必需品,他更不会为了谁,放弃既得利益。
恩禾沉默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深渊一般,吸引着她,不断往下坠落。
原来这就是他一直拒绝的原因,并不是什么可笑的年龄差,亦或者哥哥妹妹的身份。
恩禾艰难地咽了咽嗓子,忽然间笑了。
她固执地开口:“那你是承认了,喜欢我。”
他刚才说了那句“喜欢又怎样。”
宋越川愣了一下,唇角收紧,破天荒的,没有否认。
恩禾缓慢地点点头,一点也不在意。
她说:“没关系的宋越川,只要你喜欢我,我为你做什么都愿意。”
只要他们能在一起,未来经历什么,面对什么,恩禾都不会介意。
面前的女孩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成年,可想法还是如孩童一般幼稚,甚至打起了荒唐的主意。
宋越川扯着嘴角,眼底的情绪冷得发寒:“可你想要的,我给不了。”
爱情,婚姻,名分,还有长远的一辈子。
恩禾固执地看着他,想哭又想笑。
“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收留我?”
让她在街头自生自灭,也好过现在被他拒绝,亲手折断所有的希望。
为什么要收留她。
宋越川也不明白,甚至理由很可笑。
他不是个有同情心的人,却不想看到恩禾哭。
宋越川没说话,恩禾却从他怀里挣扎着站起来。
她扒拉掉身上的睡裙,就这样站在他面前,目光直白,近乎偏执地凝视着他。
“如果你也爱我,我们就在一起。”
“名份我都可以不要。”
终于说出这句话,恩禾已经完全舍弃了尊严,不管不顾。
宋越川忽然变得狂躁起来,虽然只是假设,但也扎扎实实往他心口处插了一刀。
他低头,眼里满是戾气地警告她。
“苏恩禾,你就这么想作践自己?”
让她一辈子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影子。
她愿意,但宋越川做不到。
听了他的话,恩禾费解地皱了皱眉,想了一会:“你也喜欢我,我什么都可以不管。”
她孑然一身,除了他,没什么可在乎的。
宋越川望着她,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恩禾微仰着头。
“你想都不要想。”
说完,他迅速起身离开,落荒而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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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宋越川都没有回家。
察觉到宋越川有意躲着她,恩禾干脆如他所愿,跟同学住在宿舍。
上午,恩禾照例和几名小组成员跟着指导老师一块去临床看病人,询问病情。
到了肝病科,恩禾遇到几个病人,忽然觉得查房也不是一件枯燥的事。
二号病房里有一个很可爱的老爷爷,丙肝糖尿病,恩禾每次跟着指导老师过去查房,他总端端正正躺着,躺得很认真,像个标本,偏胖的脸上圆眼睛咕噜咕噜跟着医生转,嘴角也时常挂着笑,输液时躺的姿势好像随时准备被医生查体,让人觉得可爱。
当谈到死亡时,他会笑着回一句,“能活到这个岁数,我已经很满足了。”
下午,恩禾跟王慕宁一块去ICU去看秦贝贝。
上一次的募捐成果很好,已经为秦贝贝募集到了接下来手术的费用。
恩禾还将自己的压岁钱捐了不少。
两人到秦贝贝所在的病房时,才发现里面没有人。
病床上干干净净,就连旁边的血滤呼吸机都撤掉了。
恩禾愣了一下,心里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能想到最坏的结果,就是秦贝贝伤口感染严重,不得已转院。
但A大附属医院已经是A市最具权威性的医院。
王慕宁大概也猜到同样的结果,下意识看了恩禾一眼,忽然不忍心说出来。
值班护士正巧过来,看到两人时笑着打了声招呼。
恩禾将人叫住,问:“姐姐,住在这的病人呢?她怎么不在了?”
护士:“你们说的,是那个叫秦贝贝的小女孩吗?”
恩禾跟王慕宁连忙点头。
护士抿唇,叹了口气:“那小孩伤口感染严重,出现呼吸衰竭的状况,昨天就进了抢救室。”
护士顿了顿,脸上浮现悲悯之色:“但是没办法,她年纪太小,抵抗力很弱,没扛过去。”
时间就在恩禾上午查房的时候,秦贝贝就已经离开,此时被推去太平间,她的父母下午才会过来将她带走。
恩禾整个人愣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腿脚都开始发软。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眼眶同时红了。
短短几天的功夫,那个说想活下去的小女孩就这样离开了。
明明手术费用已经筹集,她还那么小,尚有大把的时间度过自己的人生,然而就这么没了。
从住院部回来,恩禾一直都浑浑噩噩,心口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其实很想给宋越川打一通电话,听听他的声音。
午休的时候,恩禾拿着手机将电话拨过去,却一直没有人接。
下午,恩禾在医院碰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她在问诊室看到了周卓芸和苏苑桐。
恩禾被分到白瑜安身边,一边见习,一边帮忙做记录。
苏苑桐今年大一,听说她的高考成绩不理想,苏维民花了大价钱,将她安排在某个艺术院校的表演专业。
看到恩禾的第一眼,苏苑桐还觉得意外。
周卓芸目光稍作停顿,神色似有不悦,随即无视了面前的女孩,扶着苏苑桐坐在白瑜安对面,说道:“白医生,我女儿今天彩排的时候不小心扭伤脚,你赶紧帮她看看。”
苏苑桐坐在白瑜安对面,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觉得医院的大夫颜值也挺高。
白瑜安帮苏苑桐检查了一遍,轻描淡写道:“她的脚没事,不用拍片。”
周卓芸有些狐疑:“真的不用?”
白瑜安嗯了一声,让恩禾将病历递给她,甚至连涂抹的药物都不需要。
周卓芸从恩禾手里接过病历单,忍不住开了腔:“白医生,你们这医院是不是什么人都招啊?没有门槛的吗?”
闻言,白瑜安抬眸,看向面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什么意思?”
周卓芸扫了眼坐在他旁边的人,目光变冷,阴阳怪气道:“你身边这女孩品行不端正,居然还能坐在这给我开病例,未免太不专业了吧。”
周卓芸的矛头指向恩禾,苏苑桐坐在椅子上,看好戏似的,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恩禾眉心微蹙,慢慢攥紧了手中的中性笔。
白瑜安大致猜到,面前的两个人跟苏恩禾不对盘,他抿唇,眉眼依旧温和,不卑不亢道:“如果二位没病,就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说完,白瑜安没再理会她们,而是点点恩禾的桌子,提醒:“让下一个病人进来。”
被白医生甩了脸子,周卓芸面上有些挂不住,随即扶着苏苑桐起身离开。
母女俩离开,恩禾看向白瑜安,心里有些感激,小声道:“白老师,刚才谢谢你替我说话。”
白瑜安盯着电脑,情绪无波无澜,“我只是说我该说的。”
从白瑜安的办公室出来,恩禾正准备去找带教老师,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喊她的名字。
听出身后的人是谁,恩禾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
被人无视,苏苑桐气得哼了声,小跑上去,直接拦在苏恩禾面前。
“苏恩禾,你听不懂人话吗?”
苏苑桐抱着胳膊,挡住恩禾的去路。
恩禾轻咬着腮帮子,停下来,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
一旦遇到苏苑桐,这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恩禾:“找我有事?”
苏苑桐耸肩,看着她笑:“宋越川把你赶出来了?你居然在这当护士。”
“我跟他好得很,不牢你费心。”
说着,恩禾冷着脸,将面前的人直接推开。
她的力气很大,苏苑桐踩着细长的高跟鞋,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恩禾听到她在身后喊:“你别自欺欺人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宋家要跟赵家联姻了。”
“你真以为宋越川的大腿,能抱一辈子吗!”
苏苑桐的声音宛如魔音入耳,恩禾走得飞快,拐角处差点撞到人。
回到示教室,她回忆起那天看到的热搜,当时没有注意,脑子里的念头一闪而过,恩禾打开搜索框,输入了:宋家,联姻。
词条刚出来,恩禾如遭雷劈,整个人愣在原地。
就在上周,宋家跟赵家举办了订婚宴,虽然男主人公没到场,但长康集团董事长赵秉乾,面对媒体提问是否奉子成婚时,却笑而不语。
恩禾喉咙里像是扎了根刺,就连呼吸都困难。
宋越川不是说,不会跟赵欣夏结婚的吗?
为什么两家还会订婚,奉子成婚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恩禾的脑子嗡嗡作响,拿着手机的掌心渗透出冷汗。
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宋越川骗了她。
恩禾很想打电话问他,新闻报道是不是真的,还有之前的微博热搜。
他真的决定要跟赵欣夏结婚了吗?
生日那晚,宋越川明明已经承认喜欢她,当她说出甘愿做情妇,他眼里的愤怒。
他承认喜欢她,而且喜欢的要死,不舍得她用情妇的身份作践自己。
但他却不能骗她。
整个下午,恩禾都有些浑浑噩噩,整个人脸色苍白,不在状态。
王慕宁都看出她的不对劲,还以为她发烧了。
王慕宁伸手,在恩禾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疑惑道:“温度挺正常呀,恩禾,你是不是来姨妈了?”
恩禾摇摇头,没说话。
晚上,恩禾没有回宿舍,还是回了清河湾的别墅。
她知道宋越川刻意躲着她,发短信不回,更见不到人,宛如人间蒸发。
田阿姨见恩禾回来,语气里满是关怀:“怎么几天没回家,脸就瘦了一圈?”
“我炖了鸡汤,你先去洗洗手,待会就能喝。”
说完,田阿姨便回了厨房继续忙碌。
恩禾鼻子有些发酸,想哭哭不出来。
她不得不承认,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即使知道宋越川是喜欢她的,但恩禾想要的,他给不了。
在利益和爱情之间,宋越川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晚上睡觉前,恩禾才注意到微信群里已经99 +的消息。
她点进去,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室友们在聊什么。
周周不喝粥:“请各位以后叫我预言家!我就说是奉子成婚吧!猜得太准了!”
伊丽莎.吴:“感觉女方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该不会怀孕很久了吧?”
大魔王宁宁:“豪门小说既视感。”
大魔王宁宁:“不过赵欣夏长得没有孟婉烟好看,我怎么感觉有点委屈宋越川了呢哈哈哈哈。”
恩禾:“你们在说什么?”
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恩禾粗略看了眼聊天记录,全是“怀孕”,“豪门”“奉子成婚”的字眼。
周周不喝粥:“恩禾还没看班级群吗?今天妇产科的同学在医院看到宋越川了。”
伊丽莎.吴:“对对对!听说是陪未婚妻做产检哈哈哈哈。”
看着弹出的消息,恩禾的脑袋蒙了一瞬,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已经看不懂文字。
她抿唇,心里还在为宋越川辩解,抱着残存的一丁点希望。
“会不会是看错了?”
周周不喝粥:“十有八/九是真的,还有同学偷偷拍了照片。”
伊丽莎.白:“要不然赵家也不可能这么着急订婚吧。”
虽然知道偷拍别人照片不对,但宋越川也算A大的风云人物,不仅是优秀校友,而且还给学校捐了栋教学楼,自然备受关注。
热度不亚于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生活中的一点一滴都被放大。
恩禾不死心,直到看到班级群里,有人发的那张照片。
画面上的男子颀长挺拔,西装革履,他身边站着一个女人,她再熟悉不过,就是赵欣夏。
两人所在的位置,正是妇科门诊。
看到照片的一瞬,恩禾的手松开,手机“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身体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一般。
这一刻,恩禾才知道“万念俱灰”这个词的意思。
从医学角度来说,【一个人突然承受了巨大的刺激会导致心脏发生抽搐】。
原来,心碎是真的存在的。
恩禾努力消化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回想到那次打电话给宋越川。
她当时没有听错,宋越川的确跟赵欣夏在一起。
他跟邓助理一起骗了她。
生日那天,她爬上宋越川的床,傻白甜的表示,只要他是喜欢她的,无论他做什么,恩禾都不会介意。
她甚至可以为他放下所有,当他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妇。
这一切的基础,源于宋越川不会碰其他女人。
当最不可能的假设演变成事实,恩禾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这一晚,恩禾一夜未眠,与宋越川的相处,仿佛电影慢镜头一样,一帧一帧在脑子里回放。
不得不说,宋越川很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
如果不是那晚他明确地说出来,恩禾或许永远都在猜,宋越川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他的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比她发现的更早,可这些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可以在喜欢她的同时,与不同的女人搞暧昧。
逢场作戏,虚情假意。
如今拨云见日,恩禾才发现自己彻头彻尾,喜欢的是一个渣男。
有时候,放弃就在一念之间。
想通的那一刻,恩禾开始收拾行李。
她环顾自己的卧室,才发现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其实很少。
她只装了几件贴身衣物,又把自己平时拿回来复习的课本全部装进行李箱。
书本有些沉,将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
出门时,田阿姨还在厨房忙碌。
恩禾将房子的钥匙放在餐桌上留了张字条:田阿姨,我以后住学校,不回来了,您照顾好自己。
从今以后,悬崖勒马,再也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