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灵千年 第14章 迷星

有惊无险的灵兽抓捕结束，又经过八角塔的一番盘查检测后，福禄的御灵人得到了难得的长假来休息。

影泽与森穆两个圣域的灵兽已经全部抓住，福禄的分部已经没了用处，他们被带去八角塔，等待御灵城的下一个命令。据卡尔所说，这次等待或许有几个月之久，他们可以当做旅游，将整个八角塔逛个遍。

而就在这时，卡拉收到了勒斯的邀请。

欣然答应后，她被勒斯带着前往禾莫圣域，却只看到了一片废墟。

勒斯轻声叹息。“这里曾是禾莫圣域的一部分，也是卡勒斯最想亲眼看看的世界……他喜欢这里的瀑布，也想带着他喜欢的女孩一起来这里。”

卡拉一愣，反应过来后惊讶地张大了嘴。

气氛一时之间沉寂，仅留那片废墟之中传来的悲鸣。

我本该为逝去的弟弟伤心落泪，可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勒斯想，他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心里却毫无波澜，仿佛有什么情感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消逝。

记忆中与卡勒斯同行的时光仍然清晰鲜明，可曾感受到的暖洋洋的温馨荡然无存，仅留下一片空洞。像是有什么悄然不见，像是有什么随风而逝。

这是怎么回事？

卡拉疑惑着。

我爱着勒斯，我应该是爱着勒斯的。记忆里的勒斯始终那么耀眼，回忆中的自己总是满腔爱慕地遥望着他。可此刻颤抖的手不敢去抓那人的衣角，诉说爱的话语卡在喉咙，想组织语言去表达什么，脑中却一片空白。

心中空洞无际，记忆里曾存在的情感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无迹可寻。那份爱慕是曾经存在的吗？那份爱慕是真实存在过的吗？像是有什么同灵力一起被抽走，像是有什么同时间一同被遗忘。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抱着不同的心情，因同样的问题感到困惑。

后来勒斯带着卡拉去了几个景点，但毫不例外都因为御灵人毁灭，只留下一片仍在悲鸣的灰暗废墟。

卡拉突然想起自己读过的一首诗。

故园不在，

故人不在，

思念由在，

往事由在。

情已不在，

心已不在，

永恒由在，

日月由在。

所谓恒久之境，

即为御灵之身。

所谓无边苦海，

即为御灵之命。

亚沃尔在莱欧的房间里坐了一个小时。

昨天莱欧答应了亚沃尔的邀请，一起去鸟之塔逛几天。结果……

莱欧压根不醒。

在不知道几个“再睡五分钟”后，亚沃尔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把莱欧从床上拽了下来，倒提着绑在天花板上强制开机。

又过了一会，莱欧终于清醒过来，慌乱地挣扎着：“啊……我醒了，放我下去！”

半小时后，两人终于出了宿舍区。

路上，尽职尽责的AI向导在终端里滔滔不绝地讲述着鸟之塔的由来与可参观地点，莱欧打了几个哈欠，但在亚沃尔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不得不保持清醒。

鸟之塔是八角塔的九塔之一，是由长老米尔德为首，专门进行灵兽相关实验的塔。

普通人能踏足的地方不多，即便是亚沃尔这样的御灵人也无法自由进出。而今天亚沃尔和莱欧要参观的是历史博物馆，一个一般人类不可靠近的地方。

在博物馆的门口站定，仰望这座高大的建筑，又看了看门口两人高的金丝鸟笼，在发出赞叹的同时，亚沃尔不禁想：被囚于鸟笼之中无法自由飞翔的话，还要翅膀做什么呢？

进入其中，沉浸于介绍中，两人似乎也一同走进馆内讲述的往事，跟随步伐回到遥远的过去。

八角塔最初的模样已经没人记得，御灵人们只知晓，曾经有九位强大的御灵人驱逐了八角塔中居住的半兽人，将此地占据。而这九位御灵人作为职权者看守，他们也是后来的长老们。

然后御灵城城主下令，五塔作为研究实验之地，三塔作为制造与储存器具的地方，中心塔作为传送和联络御灵城的地方。

鸟之塔是专门做灵兽方向研究的，博物馆里陈设了数具经过特殊处理的灵兽尸体，事无巨细地介绍了灵兽的内部结构与器官作用，以及与普通动物的解剖对比图，详细讲述了灵兽与普通动物之间的区别。

灵兽体内残留有一些干瘪的器官，并不是经过处理后的样子，而是从**身上检测的结果——风干的、腐烂的器官与骨架。在最初的实验中，灵兽一旦死便会飞快地化作飞灰消失的无影无踪。经过反复多次的实验，才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试剂，将灵兽转化为死后能长久保存的形态。

“初步推测，这些灵兽的力量并不附着于□□，或者说灵兽的□□无法支撑灵兽的存在，早已先灵魂一步枯萎，只是被灵魂撑着才没有消散。”在零搜狐标本的旁边，显示屏上带着黑框眼镜的研究员介绍道。

“灵魂……”莱欧轻声重复这个词，一瞬间睡意全无。

继续往前，是对灵兽种族的划分与鉴别，但……

有一个穿着白斗篷的人挡在了二人面前。

能来这里的人本就不多，而今天只有亚沃尔和莱欧到这里来，空荡荡的展厅里，那一抹白显得格外扎眼。

“你是灭序者？”亚沃尔警惕地问。

对方点点头，摘下兜帽，双目直勾勾看着两人。“我乃星妖亚拉尔，有事请你们去影之塔一趟。”

“我们为什么要——”亚沃尔还想再说什么，可随着莱欧拍了拍他的肩膀，亚沃尔一下子昏昏沉沉起来，好一会才抬起头来：“好，我去，请你带路。”

与此同时，中心塔内的监控设施全部失效，只留下一片黑屏。

“监视设备受损，多人坐标瞬移。”听着属下的报告，克拉达皱着眉头放下茶杯，不得不提前结束与其他长老们的茶会。

“各自回到各自的管辖地检查情况，小心守律者和灭序者。”克拉达不假思索的命令说，同时脑中已经有了多套解决办法。

御灵人的记忆被动过手脚——这点他早就察觉到了。通过与御灵城的高层沟通基本确定了内容，但为了防止被察觉到再度被取走相关记忆，克拉达没有与其他御灵人提起。并且，御灵人恐怕早就在守律者或灭序者的监视之下，稍有举动便会引起注意。

御灵人中有卧底，并且放走了一批灵兽。

这条消息暂时无法告知其他人，仅有隐藏于结界之中的御灵城不在范围内，也仅能在与御灵城的秘密书信中提及。

一次又一次光明正大的动手脚，也是算准了只需要取走相关记忆便不会暴露身份。只是……那些人潜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是要救灵兽，大可直接闯进基地内将关押的灵兽放走。

如果是想寻找什么，之前的行动又有些莽撞。

托抹除记忆的福，御灵城之外的御灵人想找到卧底本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御灵城的人又没把这事当回事。

难办啊……

就在克拉达扶额叹息时，下属带来了消息：“大人，监视设备恢复了，现在有百分之七十的御灵人陷入昏迷。”

伊勒克回过神来时，面前站着一只背后长了蝴蝶翅膀的少女。

他急忙后退，随即察觉到了不对。没有站在地面上的感觉，自己似乎正在漂浮。低头一看，他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

不止是伊勒克，同一个房间内还躺着勒斯、卡拉、莱欧和几个不认识的御灵人。

“这是你做的吗？”伊勒克抬头看着那只蝴蝶少女。

蝴蝶少女耸耸肩：“别因为只认识我一个就把所有过错都塞我身上。”

没等伊勒克再说什么，蝴蝶少女忽的化作一只巨大蝴蝶，飞到窗边又变回人形，双眼直勾勾看着窗外的圆月。

“现在的你是灵魂离体的状态，能在这种状态下保持自我意识也是御灵人难得的天赋……我再问一遍，你要不要加入我们，一起对抗御灵人？”蝴蝶少女说着，转头看向伊勒克。

伊勒克摇摇头：“我不会跟你们同流合污的！”

“那么，要不要看看……御灵人统治之下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蝴蝶少女似乎还不死心，继续循循善诱着。

伊勒克憎恶地望着蝴蝶少女，仿佛下一秒就会把对方撕成碎片。“别妄想用这种花言巧语蛊惑我，”他说，“没有御灵人，人类就不会有如今的美好生活。我被选中成为御灵人，就应该为人类创造更美好的未来，就应该奉献自身！”

蝴蝶少女轻声叹息，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既然如此，那你对我们就没用了。”她说。

“御灵人出现后的千万年间，有多少灵兽被抓走，有多少灵兽死于御灵人之手？你们的发展是建立在灵兽的血泪之上，是建立在无数生灵的枯骨之上的。为了你们的存续，不断牺牲他族，不断破坏他族的家园……即使如此，你们仍要为了所谓的发展继续你们的恶行吗？”

说到此处，蝴蝶少女的眼中涌上无法抑制的憎恶。她缓缓道：“我记得你们有一种说法……自杀的人不能上天堂，是吧？那么，你就带着你的信仰和你的绝望，死吧。”

伊勒克想逃，却无法移动半步。那是来自强大力量的威压，那是他无法反抗的存在。

伊勒克用灵石制造出保护自己的屏障，却在眨眼间被击碎。

伊勒克固然天赋异禀，未来可期。但如果这样的强者注定会走到对立面，那么这份会成为阻碍的强大便没了价值。

蝴蝶少女名为迷星，能力为记忆操控。

当她的手触碰到伊勒克后，能力便发动了。针对性抹除记忆，只留下被特意提炼过的痛苦与悲伤，然后让那些记忆不断在脑中翻涌回放……

对于情感淡漠的御灵人来说，重复回忆那些所带来的情感冲击足以致命。

伊勒克的灵魂回到躯壳内，他缓缓睁眼，右手食指抵在太阳穴上——

一朵血花从他的头部绽开。

自此，名为伊勒克的御灵人长眠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