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缘 第9章 第9章

魔界殿外的某处不知名长街，一临街酒楼，白露坐在二楼临窗的一角，推开窗，手肘搁在窗棂上，自窗外望去。

魔界与人间以及天界的十方城相像，有的魔界居民在道路两旁摆摊，售卖魔界的一些花果以及常用之物，也有一些居民卖魔界以外的一些新鲜玩意儿，倒是极受欢迎。

白露想若是将魔界的一些小物品拿去外面，应当也是一样的。

如今四海平定，八荒也无战乱，三界六道安定的很，偶尔做做交易倒是不错。

“宫主，酒来了。”店小二模样的人抱着一坛十寸高的酒坛笑呵呵走进来，殷勤地给月媚和白露摆上酒杯，趁着空偷偷瞄向白露。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到天界的神呢，如今难得瞧见一个，又见这位神女这般好看，一时看得痴了。

月媚见那小二手中帕子一直擦着桌上某个地方，眼神和心思都已经瞄向了她对面的白露，正要出声提醒，白露看着那小二笑道：“这位小哥，你若再擦下去，这桌子都可照人了。”

小二见她朝着自己笑，恍若满室春光铺泄，百花破冰融雪后竞相争春，连擦桌子的动作也停了。

月媚一拍桌子，两只酒杯在桌上一阵跳动，也惊了小二，连忙收了眼神和心思：“小人这就出去。”

门被带上，月媚掀了酒坛的盖子，引出坛中的酒径自落入杯中，笑道：“魔界鲜有外界之人进入，也无怪乎刚才那小二见了上神失了神，还请上神莫要见怪。”

白露执起酒杯，听闻月媚的话，笑道：“怎会。”闻了闻杯中的酒，“这酒闻着极香，我竟闻不出它是何所酿。”

月媚打开的一瞬，坛中香味迎面扑来，浸润心脾，其中还带着淡淡的雅香，令白露身心俱是舒畅。

自白露说完后，满室已添上了这淡淡的香，闻着就仿若有了似醉却又微醉的感觉，满室生香之感顿升起，甚是妙绝。

“这酒是我魔界一位酿酒高手所酿，据闻为了酿得此酒，那位高人几乎被芒蜂蛰了不下百次，他酿酒时，屋外常是蜂蝶狂舞，有好几次险些被钻进屋中的芒蜂蛰得丢脸了半条命，能酿得此酒甚是不易。”

月媚看着杯中酒，眉目婉转，眉间俱是风情。

白露听得此酒的来历，极有兴致：“那这酒唤作何名？”

“百遮。”

“百蛰？”

月媚见她神情有不解，猜想她或许想错了，婉然翻手放下酒杯：“那酿酒之人为酿此酒被芒蜂和守心萤追了百次有余，每次被芒蜂蛰了之后，他出门不得不用幕篱帷帽来遮挡面容。不过他虽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却也会有守心萤围着他，令人好奇不已。见得多了，有人便送外号百遮客。他酿成此酒，就用了百遮一名当做酒名，既是寓意自己曾被芒蜂蛰过百次，也有酿酒期间遮挡自己的面容不下百次之意，算是对他人送的百遮客这一称谓的另一暗示吧。”

“没想到这“百遮”的酒名还有如此深意，想必那位前辈在取名百遮时，也是在暗示后辈在酿酒一途也需刻苦之意。初闻此酒，只觉酒香沁人，听闻此酒来历，赞叹之余也对那位前辈敬佩不已。”

白露双手执杯，复又道，“既是如此，那你我饮酒之时岂不是会有蜂蝶寻味飞来？”

她可不想悠然品着小酒时飞来一室的蜂蝶，狂涌翻飞于室内，自己困于其间，被蛰得面目全非。

那样实在是可怕。

月媚“噗嗤”笑出声，随即掩嘴轻笑：“上神说笑了，若是喝酒便引来那蜂蝶，自掀开酒坛那一刻起，蜂蝶恐怕早已寻见味道，你我岂不是拿命在喝酒，你是尊主带来的贵客，我又岂会做那糊涂事。那前辈会被蛰，是因为他身上金萤花和银萤花的花粉还有气味太重才会引得蜂蝶的喜欢，你我只不过是喝酒，并未摘到那花，自然不会有事。”

白露闻言，一扫之前的担忧，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金萤花、银萤花，名字倒是不错，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自己摘来一些瞧瞧。”

月媚瞧着白露，眼中带了一些神秘：“那花的妙用，可不只是酿酒，上神若是有兴趣，倒是可以去问问我们尊主。”

白露见她将话题引向扬沉，定是有所指，不过她如今倒是希望扬沉晚点回来，能不与之碰面便极力避开，又怎么会上赶着去找他。

即使知道月媚说得可能极有意思，但是和活下来相比，还是活着好，心中虽然这般想，面上仍道：“若是有机会定会向魔尊打听一番。”

随即又似无意赞道：“此时若是月下林间，有此美酒，又有歌舞相应，该是一派闲逸之景了。”

“既然上神有兴致，不如今夜你我对月尽兴一番，我也略通舞技，曾见过上神带了一琴，上神载歌，我载舞，月下歌舞，也做一番风月雅事。”

明月当空，夜色下的街巷掩映在昏暗之中，屋舍街巷除了同人间一样的橘黄色明光，也飘着一些蓝绿色的火苗，火苗飞得很快，几乎是从转眼间便从东面到了对面。

白露知晓那些定然是魔界的魔卫在街上巡查，蓝绿色的光应当是提示街上的魔界居民有魔卫在附近确保他们的安全。

今日是圆月，修习暗系或阴系法术的魔在夜间更是有益，远处山峰有轰鸣声，随即又传来一粗犷的笑声。

白露心中微叹，扬沉尚武，亦使得魔界中的人效仿，如今的魔界也算得上是高手如云，今日她同月媚在酒楼二楼喝酒也瞧见了几起比武。

这风气实在是彪悍又狂野。

白露又拾了投进火堆中，干柴入了火，火苗很快就漫在干柴上，发出噼啪的炸裂声，她将手中的烤鱼又拿高了一些，以防鱼被烤焦。

月媚坐在她旁侧，饶有兴趣地盯着她手里的烤鱼，见白露在鱼身上撒了些细粉，闻着那味道月媚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空中渐渐发出肉香味道。

“上神竟会烤鱼？”

白露翻了手里的鱼，让火烤鱼的另一面，又复刚才的行为将调料再撒了一遍，道：“在人间游历时瞧凡间的人做的有趣，便跟着学了学，渐渐的就有了口腹之欲，对这类事情也更加上心了一些。”

“说来，我还没有在人间看过，倒是遗憾。”月媚学着白露之前的动作，将一根柴丢进了火堆中。

“人间啊……”白露顿了顿，笑道，“是个不错的地方，月媚宫主若是有兴趣倒可以去走走。”将架上的一条烤好的鱼伸手递给她。

自乾坤袋中取出两壶酒，将其中一壶给她：“这是人间的酒，比不得魔界的百遮，却也别有风味，宫主尝尝。”

月媚吃了一口鱼，有些受不住其间的辣味，又连忙就着壶口飒然饮下，喝罢，美眸中带着些许惊讶：“这酒竟是甜的。”

酒入腹中，一股清甜的感觉徐徐浸润喉咙，流入腹中，另得她惊讶的同时也惊喜不已。

魔界多是烈酒，就连百遮也是上等的烈，这样的的清酒倒是极少。

“人间的清酒，比不得百遮，宫主若是喜欢便多尝尝。”

月媚拎着酒壶仔细瞧着，摘了盖子轻嗅，一阵清甜萦绕而出，甚是好闻，若有所思：“人间……是怎样的？”

白露双手抱膝，拿着烤鱼，想了想，道：“人间……是个很有趣的地方，自盘古大神创世，女娲大神育人之始，人界的人一直都活的很精彩，从最初的衣不蔽体到后来衣帽修雅，他们会的东西越来越多，亭台高阁，百家道术，造机甲晓百虫，他们凭自己的能力踏足四方，人间在他们的身体力行之下变得很有意思。”

月媚偏过头看她，心中也升起了些许兴趣，就着手中那壶人间酿得清酒徐徐喝下去，闭眼回味其中的味道，也似在想象着白露所说的人间是何样的。

“若是有机会定去人间瞧瞧。”月媚悠然起身，将烤鱼放在荷叶上，酒也归于其旁，“月色清明，实在是随月起舞的好时候。”

走至火堆前，眼光迷媚，如一翦秋水，盈盈望着白露：“我有一舞想与上神共赏，上神可愿抚琴与我相伴？”

白露放下烤鱼，微微点头：“如此闲逸之事，我自然乐意之至。”盘膝而坐，取出瑶琴，弹了其中一根琴弦，试了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