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穿越重生 > 与君同 > 第11章 第 11 章

与君同 第11章 第 11 章

作者:遐川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3-03-22 19:41:22 来源:文学城

铺满黄叶的官道上,谢樽驾着马车也不忘与马闲谈几句:“马兄,若再不稳当些,我便把你卖了,让你每日拉上十车货,当个累死鬼。”

马显然没把谢樽的威胁放在眼里,长嘶一声,该怎么颠还是怎么颠。

谢樽安抚几番也不起作用,索性就任它去了,陆景渊坐在车内,脸上挂着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笑容。

马车的脚程还是比谢樽想象的慢上许多,况且这马还是匹脾气不好的劣马,一路十分不配合,最后两人还是没能赶到申州。

夜幕降临,谢樽在溪水边把身上的烧烤味洗净回到马车时,陆景渊已经缩成一团睡着了。

谢樽把衣袍叠了叠轻轻塞在陆景渊脑后,看着对方几月过去依旧白白嫩嫩的脸蛋,忍不住下手戳了戳,感受着指尖的柔软,谢樽也心满意足的靠着车壁入睡。

等谢樽呼吸平稳,陆景渊忽然睁开了眼睛,余光划过了马车角落里的小陶炉。

“谢大哥?”

陆景渊低声叫了几句,见谢樽没有动静,悄悄起身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马车外,一道黑影站在树下,看见陆景渊,黑影向前几步,暴露在了月光之下。

那倒身影穿着一身粗糙的短打布衣,一脸络腮胡,若谢樽醒着,便能认出此人白日在茶馆里,就坐在他和陆景渊旁边。

“殿下,沉玉大人已至岳阳,已经将一切都打理妥当。”

“嗯。”陆景渊站在树影下,几乎要与黑夜完全融合。

“桃叶如何?”

“受了些伤,但并无大碍,前几日也已进入岳阳。”

“长安呢?”

“陆擎洲要立程二小姐为后,另外谢淳……”薛寒把这些日子里长安发生的大事简单陈述了一遍。

“……”果然。

陆景渊想过很多种陆擎洲用来压制他的方法,没想到会用了这一种,但也是意料之中。

陆景渊从前身为太子,手上的势力要想积累自然不难,但这些势力在他流亡、失去身份和权力时必然会快速瓦解,除了这些势力,程家作为他的母家,是他的重要后盾之一。

若程云锦入宫,诞下一子,程家必然不会再冒险扶持他这个旧太子,断了他的后盾之外,同时也能让程家为陆擎洲所用。

如此一来,四大世家中,除去已然覆灭的王家,赵程两家皆入陆擎洲之手。

而谢家,据他所知,多年前定国公谢询言就已经与尚是齐王的陆擎洲有些往来,这次宫变谋逆,不知道有没有他们的影子。

但不论如何,程谢两家是敌是友,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不过……陆擎洲未免也太过看轻他,程家于他也不过可有可无而已。

“无妨,一切照旧,所有变动,等我进入岳阳再说。”

只要陆擎洲不步步紧逼,他也无意与之相争。

“是。”薛寒应声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问道,“殿下,可要灭口?”

谢怀清身份不明,武功高强又对陆景渊的行踪了如指掌,按旧此人不能留。

“此事我自有安排。”陆景渊说道。

谢怀清目的不明,暂时没有其他行动,不必着急动手。

况且,之前那个青衣人看上去对他极为重视,若是杀了他,恐怕会有数之不尽的麻烦。

回到马车,陆景渊将角落陶炉里的迷药轻轻熄灭,然后坐到了谢樽身边。

看着谢樽,陆景渊静坐片刻,盯着谢樽脸上覆盖着的那半面面具,那半面面具花纹繁复,上面镌刻着一些陆景渊看不懂的字符。

上面的字符他已经画给了薛寒,派人去查。谢樽的举止谈吐更似高门出身的公子,以此为方向或许可以查到些什么。

面具下的脸他在青崖谷日夜得见,是张好看但说不上出众的脸,不知道有什么故事。

就在这时,谢樽嘤咛一声,脸转了个方向。

陆景渊看着谢樽,眼中神色难辨。

这个人很喜欢行侠义之事,即使带着他,一路走来遇见不平之事也要差上一脚,莫非救他真是巧合?但那个时候的长安城,应当是百鬼夜行。

算了,安然度过这两月便好,若是别有用心,再说不迟,况且他也并非是非不分之人,真情假意,他自能分辨一二。

陆景渊想好后舒了口气,余光却瞥见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油纸包。

“……”他什么时候又去买糕点了?

拿着纸包,陆景渊又下了马车,顺便把陶炉也带了出去。

处理好陶炉,来到了那匹拉车的马面前。

油纸打开,精致小巧的绿豆糕气味香甜,上面还印着漂亮的五瓣小花。

陆景渊找了片树叶放在手心,又把绿豆糕放了上去,准备喂给马吃,以便将绿豆糕毁尸灭迹。

“你应当会吃这个吧?”

马逐渐凑近,娇小可爱的绿豆糕在马面前不过是一两口的事情。

……

千里之外,广陵

已然入夜,满城宁静,程府临水的阁楼上烛影摇晃,程云锦独自坐在窗前,轻轻搅动着碗中的排骨莲藕汤,秋霜冰寒,本来翻腾着白气的汤很快就凉了下去。

程云锦容色绝艳,一举一动皆摄人心魄,明明是浓艳的样貌,却半点不显妖媚,气质雍容,若红梅盛雪,秋菊傲霜。

敲门声响起,桃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姐,程大夫那里都打点好了。”

“嗯,你下去休息吧。”程云锦朱唇轻启,声音宛如珠玉相击。

“是。”

烛台上红烛如血,燃烧殆尽的蜡烛崩裂开来,中间的烛液流泻,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程云锦看着窗外,江流之上仍有点点渔火,不远处偶有画舫经过,教坊女子柔软婉转的唱曲声与风缠绵,飘落两岸。

“连峰竞千仞,背流各百里……”

此去一别,何时再见江南景?

程家富甲天下,程云锦离开广陵那日,甲卫开道,车队所过之处,绮罗绵延,遍地珠玉金叶,十里红妆绕城,与当年其长姐程云岚出嫁时相比,尤有过之。

从广陵到长安,一路风光无限。

岳阳第一场撒盐似的细雪落下时,谢樽和陆景渊终于踏入了岳阳。

洞庭秋色远,冬意已至。

洞庭湖中,君山之上有一座书院,其上四季皆有奇景,传承数百年,是著名的风雅之地,也是陆景渊的目的地。

而洞庭书院的祭酒名应无忧,科举出身,昔年在长安鸿鹄书院讲学,是陆景渊的开蒙老师之一。

湖畔秋色连波,谢樽盘腿坐在湖边杵着下巴,面前的枯草上放着一个小陶炉。

先前似乎是他小瞧了这位小太子了,纵然早有预料,但还是不免被对方温和的模样迷惑。日渐将他当做了根婉婉似的小辈,关心则乱。

既然如此,那还是说开一些好。

说来,陆景渊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孱弱,他应该高兴才是,但此番他心是放下了,心下却莫名泛上些许不快。

陆景渊在马车旁收拾好行囊走上前来,余光瞥见了陶炉,身形一顿。

那陶炉上粗糙地勾着两条锦鲤,看上去分外熟悉。

“这炉中残香气味幽淡,并非凡品,景渊可知从何而来?”说话间,谢樽压下心头若有若无的不快,目光并未落在实处,只虚虚地游离在远处的山影之间。

陆景渊在他身边站定,衣袂在风中鼓动,略有温和稚嫩的少年气褪去,如同风雪初霁时群山出露云雾的磐岩一般。

两人的距离似乎瞬间被再次拉远,几月虚幻般的亲近如同泡影般碎裂开来。

“阁下应知,我两岁时便被封为太子,至今已有十二余年。”陆景渊轻声道。

“嗯,听起来应当是个金玉堆里长出来的跋扈少年。”谢樽点头评价道。

“……”陆景渊有一瞬间的沉默,随即接着道,

“所以我也并非不闻世事的懵懂少年,阁下既已发觉,我便直言不讳。”

“阁下如此救我于危难,所求为何?”

“哟,先发制人?”谢樽虽然这么说了,却并未深究。

说来,比起之前那个温良小辈,他更为中意眼前这个褪去了些许伪装的人。

谢樽站了起来,低头看着陆景渊,眼中光芒锐利。

“我只能告诉你,我确有所求,但无意害你。”谢樽说完,又觉得这话像哄骗小孩的借口,显得十分不可信。

但此事也着实没什么解释的必要。

“信不信在你,而我的所求,如今的你尚且无法回应。”谢樽又道。

他希望陆景渊如卦象中所说,他日能在狂风骤雨中力挽天倾,但如今说这些还时日尚早,天下尚安,陆景渊也还年少。

况且不止陆景渊,他自己现在可也算是自身难保,回到玉印塔还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风暴,说不定又要被拘在玉印塔好几年。

不,不是不一定,是肯定。

哎……想到这里,谢樽在心里长叹一声。

“不过无论如何,我们如今都是要分道扬镳了,今后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陆景渊仰头看着谢樽,对方那双眸子里不再像平日那样和煦如春风,其中盛满了锋锐的冷光,除此之外,陆景渊还能从其中看出一丝郑重,和一点点隐秘的期待。

风动芦花,吹起一阵沙沙声,惊得鸟儿四散而去。

陆景渊看了谢樽很久,终于看清了对方眼中那点别样的期待,他很熟悉那样的眼神,这种眼神从他出生开始,看过太多太多了。

终究与常人无异……

陆景渊眼神彻底平淡下去,不起一丝波澜。

“不论如何,救命之恩,没齿难忘。”陆景渊收回了视线道。

“言重,即便没有我,你也有办法从那围城之中逃出来吧。”

陆景渊并未反驳,多年来他布置在大虞上下的暗线已如蛛网一般铺开,任何丝弦的震动,都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他手中。

一月前,冀州发生异动时,他便已经得到消息。

“好了,到此为止。”谢樽敛眸,衣袖在风中轻扬。

“这最后一段路便由你自己走了,就此别过。”

陆景渊看着谢樽,没再多说什么,只问道:“你可还会再来岳阳?”

“若有闲暇。”谢樽模糊答道。

“好。”陆景渊应了一声,从行囊中拿出了一串坠子。

见状谢樽看了过去,那坠子极小,上乘的白玉被雕琢程一只雪团似的小兔子,兔子眉心有一簇火苗般的印记。

小兔子躺在陆景渊手心里,十分惹人怜爱。

不知为何,谢樽觉得这兔子和陆景渊有些莫名相像,二者分明应是无半点相似才对。

在谢樽的目光下,陆景渊手一用力,扯下了坠子下的一条穗子。

“以此为证。”

谢樽看了看手中橙红色的穗子,一阵无语。

“行,告辞,保重。”平日里看不出来,这人竟这般抠门。

道了别,谢樽便往城中走去,买些东西就该往回赶了,已近深秋,他得赶在冬至前回到玉印塔。

谢樽走后,陆景渊又在原地站了许久,到了日暮时分,四周一片沉寂,只余风叶声。

那个陶炉被谢樽留在原地,孤零零地蹲坐在草丛里。

天边忽然传来一阵雁鸣,唤回了陆景渊的思绪,兔子握得太久,陆景渊的掌心已经被硌出了几道红痕,他轻轻点了点小兔子的头,把它收回了行囊。

乘着尚有一线天光,陆景渊上前收起了将要隐没在黑暗中的陶炉,轻声道:

“你可算立了大功。”

岳阳书院。

君山北临水处便是应无忧的居所,名松鹤枕流,玲珑雅致,堂上竹木屏风之后,烛影深深,墨香清幽。

应无忧出身庶族,已至不惑之年,师从已逝的大儒徐行之,名满天下,教授陆景渊已有十年之久。

门前传来三声短促的敲击声,应无忧敛眸将笔放下,起身道:

“臣应无忧,参见太子殿下。”

“先生不必多礼。”

陆景渊推门而入,身上带着夜间的寒露气息。身后跟着薛寒把门关上,守在了院子四周。

桌案上煮了壶茶,陆景渊和应无忧相对而坐,茶雾袅袅。

“殿下可知如今是何形势?”

“人情秋草,星离云散。”随着陆擎洲皇位的日益稳固,这些日子里追随他的人已经日益星散,暗中向各方打听的人也逐渐减少。

“那殿下以为如何?”

“先生应知,我无意问鼎天下,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求一自由安宁而已,众人离散于我而言是件好事。”陆景渊淡淡道。

离散的棋子并不重要,需要之时可轻易取回,善为天下者,自能因祸而为福,转败而为功。

“况且世事星移,如今并非你我的时代,不必强求,待到荣枯轮转,自有东风可乘,先生何必着急。”

“棋局才刚刚摆开,而我与他的博弈,还尚未开始。”

“世人所求多为名利,如今可靠的追随者们若是知道了殿下如今想法,恐怕就要另寻明主了。”应无忧笑道。

“先生所言甚是,但如今此事知者寥寥不是吗?”

陆景渊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汤入口醇香厚重,是他去年送来的那罐。

“说来,先生从前与我说过,有平天下之志,如今却因我偏居一隅。”陆景渊说着,抬眼对上了应无忧的眼眸。

若是没有此番意外,陆景渊多年之后登基为皇,应无忧便是帝师,位极人臣指日可待。

“先生心中可有怨?”陆景渊淡淡问道,眼神似乎并未放在应无忧身上。

“凤凰非梧桐不栖,而臣始终相信,殿下必然会成长为参天巨树。”

“若是说怨,殿下可不能这么开臣的玩笑。”

应无忧没有否认前者,他不像自己的老师徐行之一样淡泊清高,他有古之圣贤的济世之心,但他也深知,再好的治世之道,若无权力,终究只是纸上空谈。

他追随陆景渊也不仅仅是因为往昔情谊,他相信陆景渊会给他他想要的一切,即使不是现在。

“多年过去,先生还是没变过。”陆景渊知道应无忧在想什么,一身沉默压迫的气势散去,轻声笑道。

“哈哈哈哈,臣的性格,殿下再清楚不过。”

“听说殿下这次计划出了些意外,遇上了个神秘人?”应无忧转开了话题。

“嗯,是个能人。至于他的目的……”陆景渊目光闪烁,停顿了一下才又道,“说来也巧,在这方面,他倒是和先生出奇得相似。”

“哦?那臣倒十分想结识一番。”

“若有缘。”陆景渊道。

他已经埋下了种子,只需静待萌发即可,陆擎洲一直在派人找他,他想要求一隅安身,尽掌天下事,棋子自是越多越好。

既然谢怀清与从前那些幕僚臣下并无不同,那便用同样的手段就好。

“殿下收拢人心的手段,臣从不怀疑。”应无忧笑着道。

洞庭书院中前来求学者如过江之鲫,书院中多出一个学子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陆景渊化名陆渊渟融入新来的学子之中,没惊起一点波澜。

……

离开岳阳后,谢樽一路北上,没有带着陆景渊,谢樽并未绕路,直接去了荆州,荆州上下的戒严已经解除,但仍然可以时时见到玄焰军的轻骑在四处搜寻,听说是那位玄焰军的年轻将领在找什么人。

不过这些昭文之变遗留下的风风雨雨已经与他没什么关系了,将陆景渊送到岳阳后,他便一路顺畅。

转眼便要立冬,道旁的木叶不复金秋,已然颓败尽显。

谢樽依旧如数月前一样,背着他烂破布包着的剑,在官道上缓缓行进,这北上路途,他并未直奔玉印塔,只像是闲游,在汉江上下溜达。

他被人跟上了,对方手段高明,并未留下什么痕迹,但他就是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会有一种浅淡如水的气息出现。

距离离开岳阳已近一月,谢樽不想再这么耽搁下去,叶安还在玉印塔中等他,虽然他捉不到这人,但对方真的想要跟上他也并非易事。

谢樽向远处眺望,已经可以隐隐看到秦岭的群峰,待进入秦岭,草木掩映之下,希望对方还可以像这般轻松。

岳阳书院

“殿下,沉玉大人传来消息,那人已经进入南阳。”薛寒道。

陆景渊看着手中的松鹤图,一言未发。

这是应无忧新送来的,在士林之中,应无忧的丹青一稿难求。

一月有余才到南阳,谢怀清没有赶路,要么就是有其他原因,要么就是已经发现了沉玉,跟踪一事已经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

“让他回来吧,这件事让京畿的暗线多多注意便好。”

“是。”

薛寒走后,陆景渊突然想起了那个雕着锦鲤的小陶炉,正好今日还没燃香,便用那个吧。

陶炉被陆景渊带回来后就一直放在角落无人问津,直到今天才被拿出来放在了桌案上。

陆景渊打开陶炉,准备清理灰烬的手一顿。

陶炉内,张纸条赫然躺在炉中,上面明晃晃写着四个笔锋锋利的小字

——愿者上钩。

陆景渊看着这张纸条,棋盘对面的阴影处,似乎有人正手执棋子,脸上挂着一抹淡笑,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谢怀清发现了,这陶炉是他故意留下的。

陆景渊嘴角微勾,心情莫名好了起来,陆景渊把纸条收好,清理了陶炉,慢条斯理地点上了新香。

远在玉印塔的谢樽可没有这种好心情。

玉印山上已经下了初雪,薄雪如纱,为群山镀上一层霜白,谢樽下山时尚是暮春,转眼又要新年。

谢樽站在塔前,久久未有动作,他这一路想了许多应对叶安的法子,但那些理由在此时都如潮水般退去,他犯了叶安的大忌,不论是什么狂风骤雨都该受着。

但是……谢樽环视四周。

奉君怎么不在,若是它在,好歹有一狼可以为他分担一二。

“站那等我去请你?”

叶安的声音从塔中传来,谢樽摸了摸鼻子,推门而入。

“师父。”谢樽低头道,余光瞥见奉君正趴在叶安旁边,一动也不敢动。

看着自觉跪在身前的谢樽,虽然眼看着是一副乖顺的样子,但叶安知道,他已经做好了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的准备。

叶安只觉得心中一阵无力,他只希望谢樽一生平安,不要参与到那些天下的波诡云谲之中,但是谢樽即使已经尝过一次苦果,仍然一意孤行。

当年他为谢樽算的那一卦,似乎不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一切还是按部就班地前进着。

叶安闭上眼,不欲多言。

“我已经在玉印塔周围设了阵法,这几年,就留在这潜心修习吧。”

谢樽有些讶异,沉默了一会才应道:

“是。”

出门前,谢樽抓着门框,到了嘴边的话犹豫了很久,仍然很难出口。

叶安看着他,并未催促。

又过了许久,谢樽抓着门框的手被冻得僵硬。

他知道也许叶安知道他的几分命数,也明白叶安对他的期待,但是他不想那样。

这天下之大,他还有许多想做的事。

“师父,您可曾听闻过一句话?”

“嗯?”叶安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闻言抬头看向了谢樽。

两人目光相接。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长久的沉默后,叶安轻声问道:

“既启用了浑天仪,你应当明白,那所谓中兴之望,转机之星,微弱到何种地步”

谢樽看向远处,天幕之上,星海静谧。

他知道的,多年之后,自北方而来的业火,将会焚尽王朝的余晖,虞朝的时代将会过去,几乎再无转机。

“即使明知去路多艰,明知天命难改,你也……”

“师父。”谢樽轻声打断,他看向叶安,眼中不再有犹豫,其中内敛的锋锐倾泻而出,“我不信命。”

“若是认命,我早该是那碧云崖下的一具枯骨。”

“那般高崖绝壁,师父,三天,我一点点爬上来了,遇到了奉君,也遇到了你。”

命运吗……叶安看着谢樽,那双眼睛里,尽是难掩的意气风发。

谢樽和他年轻时太像了,认为所谓命运,不过是弱者的借口,认为心之所至,天地万物皆可倾覆。

他沉默许久,最后故作轻松道:“罢了……只有你自己,才能决定你未来的路要如何去走。”

“但不论你想做什么,这几年都需在此静修,藏器于身,方能待时而动。”

很快冬去春来,去年夏天的那场变故好像已经如同冬雪一般融化消逝,春风十里入怀,灞桥的柳树又抽出新枝,万物萌发,如雨后春草一般的香气混合着烈酒香在长安城中穿行。

谢樽拿着一卷书倚着栏杆,遥望着长安城,皇城重建,烧毁的宫殿大多已经恢复如初,长安城与往昔没什么不同,依旧宝马香车,歌舞升平。

脚下的玉印山上树木葱茏,树叶嫩绿,虽然还不如夏季波涛滚滚,但也已经初具规模,一浪翻着一浪,往山下蔓延,风向有变时,又一浪一浪翻着上来,风声混合着树叶的沙沙声,不显凌乱。

这些日子谢樽一直呆在塔里,练武读书,玉印塔藏书极多,放置在塔中前五层,不留半点空隙。

叶安出去了一早上,回来时拎着一只城里买的烧鸡,叶安还未靠近,谢樽就闻到了那股勾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徒弟,来,今日加餐,其余的就交给你了。”

叶安把手里的纸包塞给谢樽,施施然进了塔,脚步半点未顿。

玉印塔中常年只有他们两人,一日三餐自然需要自己操心,自从谢樽拜入叶安门下,这些活基本就落在了谢樽身上。

谢樽做的菜很简单,很快就端上了桌,烧鸡已经被简单的拆分好了,肉香四溢。

叶安坐下,率先夹了一只皮脆肉嫩的鸡腿放在碗里。

随即他开口道:“皇后有孕,已有月余。 ”

闻言,谢樽夹菜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

陆景渊:直接开摆,但没有完全摆、

在这里努力挂一个预收,感兴趣的话可以戳一个收藏哦!

《默示之印》西幻魔法 机械蒸汽朋克,预计主攻

刚硬痞气/人形机械/能源猎人/佣兵头子/龙嗣攻x冷淡清高/人形图书馆/大审判官/魔法师/神裔受

文案:

在这个先进与落后并存,机械与魔法共生的年代,无数矛盾在阴暗处肆意生长。

他从泥泞的工业废墟中来,自有记忆起,就不断仰望着高处悬浮着的那座华靡白城——至福之地。

那里有着传说中的神明赐福,有着甘泉与歌舞,有着最绚烂的魔法与最精巧的机械。

但他从未见识过那些繁华,只知道那里燃烧着他从地脉深处挖掘出的璀璨晶石(能源),享用着工业时代产出的滚滚“黄金”,而独让血泪与浓烟流毒于大地。

于是,他将晶石截取,向白城举起反旗,成为了帝国的罪人。

他手戴镣铐,举起锈蚀的长剑,指向端坐于至高审判庭上的贵族们,质问所谓的神之赐福,所谓的至福之地,究竟是诸神的爱怜,还是罪人的私欲、人类的血肉?

“神明是否存在?”

“该受到审判的,究竟是那白城阴影下的嶙峋之人,还是这蔷薇中庭中的贵族教士呢?”

“大审判官,请问您手中的审判之剑,究竟为何而战?”

————————————————-----------------

“真是冠冕堂皇啊,但为何我在你身上察觉到了巨龙的血脉?那远古的罪人血脉……”

“你可知晓白城之上尚有神座?而无知之人的呐喊,只会惊扰缄默的深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