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辞 第39章 小庭院中享闲适

阳光正好，风和日丽。

慕玖辞迎着朝阳伸了个懒腰，放下胳膊正看到夜寒箫端了早膳从灶房出来，她便笑眯眯迎上去：“谢谢夜公子。”

“公主，夜公子都没说给你的。”浮霖趴在门上，眯着眼笑。

“浮霖！”慕玖辞脸色一拉，转过身低下头，瞳眸往上翻着盯住浮霖，森森道，“我还记得你昨晚在哪睡的吗？我的床上！你就没点愧疚心吗？”

浮霖头杵在门框上好像又要睡过去了，打了个哈欠仰起脸嘿嘿一笑：“浮霖的床给公主睡，挺公平啊！”

慕玖辞瞪了半天眼睛都要酸了，突然发现浮霖眯着眼根本没注意到，不由懊恼地翻了个白眼。

夜寒箫低笑：“快来趁热尝尝。”

慕玖辞眼睛顿亮，浮霖登时清醒了，把夜寒箫让进门便随他坐在了旁边，目光灼灼地盯着桌上丰盛的早膳。

“啧，你不是害怕人家吗？”慕玖辞在浮霖身旁坐了，瞧着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嫌弃地啧了声。

“哎呀公主你别当着人面说嘛！”浮霖忙眨了眨眼，飞快地瞥了眼夜寒箫，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桌上的粥“嗖”一下没了。

浮霖愕然抬头，看到慕玖辞一手夹菜一手拿包子还拿嘴去够碗里的粥，腮帮子鼓鼓的不住点头，两眼放光在桌上几个菜之间扫视。

浮霖默了默，犹豫要不要请夜公子去宫里当膳夫，看公主这样子应当是以前都没吃饱。

慕玖辞不知道浮霖在想什么，只顾着吃饭，察觉夜寒箫一直盯着她看，抬起头眨了眨眼。

看着她鼓鼓的脸颊和懵懂的眼神，夜寒箫垂眸笑了笑，将菜往她眼前推了推。

“公主啊！”

一声高呼突然从门外传来，慕玖辞一口包子没咽下去，猝不及防呛得险些喷出来。

夜寒箫忙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塞进她的手里，隔着衣袖拍着她的背顺气：“你慢点儿！”

声音落下一会儿才见一位劲衣女子冲进院门，提着黛蓝色裙摆哭丧般朝慕玖辞扑来，腰上一把长刀晃得叮当作响。

眼看人火急火燎地冲进门，夜寒箫不动声色地踹了脚浮霖的椅子，连带着浮霖一起转了个圈，正挡在女子扑向慕玖辞必经之路。

女子避之不及，与尖叫的浮霖撞了个满怀，慕玖辞眼疾手快抬脚踩在凳腿上才没让两人翻倒。

“哎哟，浮霖你突然撞过来做什么？”

“不是我！月禾姐姐你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月禾将浮霖扶起来，摆摆手便又要去扑慕玖辞，扯着大嗓门喊道，“公主啊，你让月禾留在身边保护你吧！”

慕玖辞急忙将包子塞进嘴里，一个闪身避到了夜寒箫身后。

夜寒箫抓起桌上的勺子抵在月禾身上，挡住了她拥过来的动作，眉头微皱。

月禾僵在了夜寒箫身前半臂处，抬头看了眼夜寒箫，莫名打了个寒战，觉得此人好生冷漠，周身内力下意识腾起，是她身为护卫察觉危险时本能的反应。

空气一时有些凝固，慕玖辞咽了口里的包子，探出个脑袋出来，眨了眨眼：“月禾，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暗卫？”她将“暗”字咬得极重。

“哦！”月禾收了外散的内力，挠挠头，“公主是又嫌我声音大？”

“十里地都听见你来了！”慕玖辞从夜寒箫身后走出来坐下，拍拍旁边的椅子示意夜寒箫也坐，“你为什么突然想回我身边？”

“因为公主你最近总遇到危险啊！”月禾一屁股坐在了慕玖辞拍的座位上，焦急地皱眉道，“宫中遇刺险些身亡、蛇山差点丧命，这回又是洛紫歆要杀你！血殿少有失手的次数，定然还要再来的，我不放心！”

慕玖辞歪着脑袋瞧她，眨着眼笑道：“你在有什么用？你能打得过我？我对付不了的敌人你能对付？”

月禾一默，不知道怎么反驳，她是知晓公主本事的，正因如此她才更觉得公主的敌人强大，更要留在公主身边帮一把。

还不等她说话，慕玖辞便抢先开口道：“你安心护着浮霖的安危，你知我待浮霖如何，护好她便是替我免去了后顾之忧。”

月禾想了想，又摇摇头：“我还是想在公主身边护着！”

“宫中那次你不在身边？”慕玖辞清眸微眨，笑盈盈截住了她的话头。

月禾一噎，半天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一时间急得脸色涨红，吞吞吐吐低头道：“那天的事发生的太快了，我们都没想到公主会在那么弱的人手里受伤……”

她话出口也觉得不对，摇摇头又换了个说法：“我们根本没将那些人放在眼里，没想到公主……”

慕玖辞神色微顿，没理会一旁月禾绞尽脑汁挽回的话。那日……她着实有些意外，只记得眼前好像突然出现了一些画面，带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和思绪，然后便被人贯穿了后心。

她始终不曾想到这是什么手段，若是毒，她怎会一点儿都没有察觉？若是其他诡异功夫，这么多天抓了百余名夜影的人，怎再未见人用过？

月禾支支吾吾越描越黑，索性跳过这事儿，拉着慕玖辞的袖子捏起嗓子道：“公主~~跟踪浮霖的人已经解决了，就让我回公主身边护着吧！”

“咦……这声音不适合你！”慕玖辞忙扯回袖子，觉得浑身起了一层小疙瘩。

她抿了抿唇眼转子速转，还没想好找个什么理由哄月禾乖乖回去保护浮霖，忽然听到一旁传来夜寒箫不冷不热的声音：“如今是我在公主身边护着。”

“你？”月禾站起身，将夜寒箫上上下下瞧了个遍，嘀咕道，“确实好看，是公主喜欢的。”

慕玖辞一口口水呛住了，恨不得找个鞋底子把月禾的嘴塞上。

夜寒箫的目光落到慕玖辞脸上，勾起了唇角，低声道：“公主身边常伴着好看的男子？”

慕玖辞登时睁大眼睛，瞳眸水汪汪得极是真挚：“本公主向来不近男色！”

月禾没理二人的话，自顾自盯着夜寒箫打量，琢磨着摇了摇头：“啧，就是纤瘦了些，不结实。”

她手一拍往后退了几步，拉开马步朗声道：“来吧，打一场，赢了我便听你的！”

慕玖辞摸着下巴看向夜寒箫，眉尖一挑。

夜寒箫莞尔，起身往外走：“可以！”

浮霖立马搬了椅子放到院子里让慕玖辞坐下，又跑回房间端了盘果子。

月禾一站定便摆开架势，强悍的内力一股股似蛇般盘旋在她身上，使其整个人显得壮实有力。只听“噌”的一声，长刀出鞘，横在她身前更添了几分霸道。

“你能让公主看中留在身边想必不是什么花架子，我便也不试探了，此刀名为劈月，是我最趁手的兵器，还请赐教！”

夜寒箫淡淡看着前方，面上无喜无怒，也不说话，看不出神色变化。他右手一转，白色光芒萦绕，化作一支玉笛。

月禾眸子微缩，没看出这么什么功夫，也没感受到内力的压迫。但她并未放松，拼尽全力对待每一个对手让她走到了今日，对危险的察觉力是她作为暗卫必备的直觉。面前的人虽安安静静，却叫她平白感受到一股身陷血海的威胁。

慕玖辞嗑着瓜子，笑眯眯盯着二人，月禾的内力更强了，这个踏实稳打的小姑娘总能靠着自己的毅力让人刮目相看。

一片落叶飘飘悠悠从空中飞下，二人忽而动了，恐怖的气息在院中炸开，刹那间落叶碎成了粉末。

就在此时慕玖辞笑嘻嘻开口道：“玉笛名为漻烨，御敌在力而非音，锁全场控速度。”

月禾心下一沉，能让公主出声提醒她，看来这个人比她想象中更强！

劲风刮得院中古树晃荡，慕玖辞抬手，蓝色内力盖住庭院，将二人打斗的余波困在院中免得扩散。

一刻钟不到，漻烨清冽的声音徐徐收了尾，月禾身上内力溃散，倒飞而出狠狠砸在了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却牵动经脉喷出一口鲜血。她侧头盯着插在自己不远处微微颤抖的长刀，眸中战意火热。

“月禾姐姐！”浮霖忙冲过去扶起月禾，转身去帮月禾拔刀。可刀插得太紧，浮霖拽了好几下都没拽动。

“浮霖你让开。”月禾喘了口气，朝长刀伸出手，内力裹上长刀“锵”的一声落在了她手里。

她扬起下巴看向夜寒箫，手腕一转将刀插入刀鞘，抱拳朝夜寒箫行礼：“你很强，月禾佩服！”

慕玖辞霎时喜笑颜开，蹦蹦跳跳跑到二人中间，笑盈盈朝月禾眨了眨眼：“愿赌服输，这几日你可要为我护好浮霖哦！”

“属下得令！”

早上经此事一耽搁，待慕玖辞到七曜台时已过去了好几场比试。

她跑去华后和慕九衍跟前蹭吃食，正看到一人比完下台，仰起头问道：“那位姐姐是何人？”

“萃英居的折昔，怎么了？有事？认识？”

慕玖辞认真挑拣华后端着的糕点，摇摇头：“没事，就问问。”

闻言，慕九衍也不再多说，起身往台上走。他与雨清晚搭了伙组了队，倒是剑会上一大佳话。

慕玖辞咬着糕点看二人一前一后登台，问华后道：“慕九衍这是真打算同雨姐姐共连理？”

华后摇摇头：“衍儿向来是个主意大的，他该懂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慕玖辞眨了眨眼，如此明目张胆地同进退，若非真心，便是他对不起雨姐姐了。

她又咬了一口糕点，含糊道：“母后觉得雨姐姐如何？”

“她身处江湖，却是不染任何戾气，无论何时何地，清楚明白地知晓自己要做什么、要如何做，是染缸内的清莲。”华后含笑，“身为雨家遗嗣，却从未有过报仇之意，是舍亲人荣辱守世间安宁，是护平凡人不卷入混乱。”

慕玖辞点点头，若有所思，母后对雨清晚评价甚高啊！

华后垂眸看着窝在她怀中的慕玖辞，伸手将他嘴角的碎屑擦去，低声问道：“倘若是你家破人亡，会如何选择？”

慕玖辞抬起眼眸仰望华后，噗哧笑出了声：“我？我若到了那一步还考虑什么世间安宁？我家破人亡了天宇哪有完卵？”

华后也是一笑，戳了戳她的脑门：“我是说若你身为雨家的大小姐，会如何做？”

慕玖辞晶亮的星眸毫不掩饰懵懂和不解，与华后温柔的视线相撞。双方皆想从对方的眼中探寻心思，但谁也无法成功。

微顿，慕玖辞勾起唇，明艳动人，清眸微眨，闪烁着不谙世事的单纯与可爱，诚然是一位未经江湖被保护得极好的小姑娘。

她看向台上，漫不经心开口：“那儿臣定不会让那数百亡魂在泉下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