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顾时秋跑到跟前,蹲下,神色焦急,她说了一些话,但冬瑶没能听到。
顾时秋用纸巾按住手背的伤口,试图止血。
划的深,血止不住。
顾时秋按住伤口的手在颤抖,眼眶也跟着红了一圈。
冬瑶歪头看她,有些莫名,划伤的是自己,疼的也是自己,她怎么表现得比受伤本人都要疼。
“你别怕,没事的,我们去医院。”顾时秋的声音在抖。
冬瑶生出几分愧疚,不该让她这么着急的,想要出声安抚,但眼前场景逐渐模糊,慢慢的,消失殆尽。
电视机里的喧闹声,吵醒了睡梦中的人。
冬瑶呆呆看着自己完好无伤的手背,就在刚刚,手背划开的那道口子,带来的痛感是那么的强烈。
那是梦吗,好像也只有相信它是梦才更为合理,可此刻,冬瑶动摇了,不可能是梦,那绝对不能算是梦。
不是梦,那是什么,穿越?
钟喜梅端着碗从厨房中走了出来,念叨了好几天的黄焖鸡米饭终于是端上了桌,可冬瑶却盯着手背,对那心心念念多天的美食没了兴致。
“天天嚷着要吃,费工夫给你做了又不想吃了?”钟喜梅眼睛一眯:“废了我这么大力气,你要是敢说不吃,我给你灌下去!”
“妈,”冬瑶抬起头:“做梦再怎么真实,也不可能清晰的感知到疼吧?”
冬瑶心底隐隐有了答案,隐隐又无法确定那个答案。
又或者不是信,而是不敢信,怪力乱神的事情,怎么可能。
“轰”。
桌上的碗随着声响震动,是剧烈的爆炸声。
紧随而来的是喧闹的叫喊声。
“起火了,起火了,快来救火啊!”
冬瑶和钟喜梅茫然的对视一眼,随后飞速跑到门口,朝外看去,正前方,不远处,漫天火光,滚滚黑烟往天上升腾。
“那不是小卖部,李叔家吗。”冬瑶眉头一皱,当即拿起水桶,接了一桶水快速朝火源处跑去。
镇上的其他居民也都纷纷跑了出来,接水管的接水管,提桶的提桶。
这小镇地处偏僻,若是出现火灾,全靠附近的居民自救。
冬瑶提着一大桶水,朝火中泼去,来来回回,接水泼水,累的满头大汗,可火势却一点都没有缓和的迹象。
还好李叔家是单独一栋,不至于连累到其他楼房,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时,李家婶婶突然要往里冲,众人合力拦住。
“火势这么大,可不能往里走。”
“我家老李还在里面,你们快点放开我,我要进去救他。”
“这……”
众人面面相觑,既不敢放开李婶婶,又没人敢替之冲进去救人。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李婶婶哭的撕心裂肺,央着众人放开她,可是这一旦放开,冲进去有个好歹可怎么得了。
冬瑶秀眉紧蹙,望着那熊熊大火,一咬牙,举起手中水桶。
“哗啦”一声,整桶水,从头浇了下去。
水太凉,冬瑶哆嗦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迎着火,冲了进去。
屋外是大火,屋内是浓烟,冬瑶捂着口鼻,不停咳嗽,艰难前行。
“李叔,李叔,李叔你在哪,李叔……”
喊了好几声也不见回应,眼看着浓雾愈重,冬瑶不敢再往前走,她虽想救人,但救人的前提是能自保。
又喊几声,还是没能得到回应,冬瑶只得放弃,往回走。
刚转身,主卧的方向传来声响:“我在这!”
冬瑶眼睛一亮,朝主卧冲去,一推门,里面的烟雾更重,冬瑶呛得咳嗽两声。
眯眼朝里看。
家具散落一地,凌乱不堪,李叔倒在地上,怀中好像抱着什么东西,腿被倒下的实木柜子压住,挣脱不得。
冬瑶连忙跑过去,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将柜子抬起。
抬起的一瞬,又失力,轰然砸了下去。
还好,李叔趁着那空挡已经把腿抽了出来,这才不至于腿受到第二次重压。
“李叔你还能走吗?”冬瑶问。
李叔点头:“可以。”
冬瑶率先往前,结果刚走出门,屋顶的吊灯松动。
“砰”的一声。
冬瑶瞳孔放大,一个激灵。
那吊灯,砸在脚边。
吊灯玻璃碎片溅起,划伤了冬瑶用来遮挡脸部的手背。
好疼。
冬瑶倒抽一口凉气。
她呆看着手背上的伤口,和梦中划伤时的样子,重合为一。
“别发愣了,快些出去。”李叔催促道。
冬瑶恍惚回神,半扶着李叔,艰难的往外挪动。
直到二人彻底走出来,冬瑶那悬着的心,这才落地。
李婶婶第一时间冲过来,对着李叔又是捶又是踢:“你这个老东西,你是不是疯了,我让你跑,让你快些出来,你倒好,为了个灵牌连命都不要了。”
冬瑶这才看清李叔一直抱在怀中的东西,是一块木质的灵牌。
李叔红着眼:“当年,我们已经把幺儿丢下过一次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丢下他了,我们不能再丢下他了。”
说到此处,一直捶打李叔的李婶婶安静下来,随后二人抱在一起,痛哭成一团。
冬瑶看着抱在一起痛哭的二人,眼眶也跟着红了,当年离开的人,又何止李叔的儿子。
有太多太多人,死在了那一年。
冬瑶低头,看向手背上的伤口,如果不是梦,而是真的穿越,或许……
那一年的遗憾太多,如果真的是穿越,那有没有可能回到以前?
既然是怪力乱神,既然是不能被解释的现象,那回到以前又为什么不可能呢!
想到此,冬瑶的心像是被重击一下。
“真有本事啊,你可太有本事了。”钟喜梅满目怒容,留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冬瑶回过神来,急忙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喊:“妈,妈,别走那么快嘛,等一下你的宝贝女儿啦~”
钟喜梅猛的回头:“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不是喜欢救人吗,你不是喜欢逞英雄吗,那你去逞你的英雄,别喊我妈。”
冬瑶拉住钟喜梅的手,试图安抚对方,可却被无情甩开。
“你和你没良心的老爸真是一个磨子里刻出来的,你不愧是他的女儿啊,他就是为了救人死的,怎么,连死法你都要学吗。”钟喜梅呼吸急促起来。
冬瑶满脸讨好:“妈,你别生气了,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
“我知道错了,真的,我的好妈妈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
钟喜梅本是满腔怒火,可被她这一闹腾一撒娇,再大的火气也消了大半。
“好了,别粘着粘着了,你这一身的水,回去赶紧换衣服,到时候感冒了我可不会管你死活。”钟喜梅语气生硬道。
冬瑶立马站直身子,敬礼:“谨遵钟女士教诲。”
钟喜梅抬手就大力拍了一下她的头:“还在这闹,还不去换。”
“好勒,”冬瑶快步往家里跑,跑了一会又回头:“妈,你没生气了吧,生气会长皱纹的,你本来就是个老阿姨了,再多长些皱纹,可就没有老大爷喜欢了。”
钟喜梅好笑的瞪她,冬瑶吐舌,转身跑走了。
钟喜梅看着跑远的人,眉心蹙起,还真是和她爸一模一样呢。
钟喜梅叹气摇头,这么像,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洗完澡,吹干头发,给手背上了药,冬瑶疲软的躺在床上,今天又是救火又是救人的,心神俱疲。
她望着手背上包扎好的伤口,回想起顾时秋想要帮自己止血,明明害怕得不行却还颤抖着声音安抚自己的样子。
用水果刀划伤手背,好像吓到她了,不该那样的。
*
第二天,冬季面馆照常营业,冬瑶一清早起来,做准备工作,等到天大亮,客人陆陆续续的来了。
冬瑶忙里忙外的给钟喜梅打下手。
有人在讨论昨晚大火的事情,说是高压锅炸了,引起的火灾,说起这个时,大家还夸了夸冬瑶。
冬瑶小心翼翼的瞧钟喜梅的脸色,赶忙将话题带过。
中午的时候,店里没了客人,迎面就见李叔走了进来,瘸着脚,手上提着一箱牛奶还有一个水果篮子。
冬瑶笑着招待:“李叔来吃面吗。”
李叔摆摆手:“房子都烧成空壳子了,哪里还有心情吃面,今天过来,就是想过来感谢感谢你,昨儿个要不是你,我怕是今天都没办法站在这里了。”
冬瑶笑了笑,也没同他客气,收下了他送来的牛奶和水果:“这没什么,李叔平时也很照顾我,应该的,更何况,我这不是赚了一箱牛奶吗。”
李叔叹了口气:“你李叔也不知道怎么谢你……”
冬瑶截断他的话:“这有什么不知道谢的,以后来吃面,我给你单独涨价一块钱,对了,可别告诉我妈,我要中饱私囊。”
李叔被她逗笑:“你这孩子啊。”
寒暄感谢两句,李叔忙着处理烧毁的房子,就告辞离开了。
人走到一半,突然又折了回来。
“怎么了,还有事吗?”冬瑶问。
李叔翻了翻口袋,从口袋中掏出两张信封状的东西:“这个给你。”
冬瑶定睛一看,是蓝色纸信封,从外观上看,瞧不出什么,包装虽简洁但十分大方得体。
“这是两张演唱会的门票,本来我打算和你李婶婶一起去看,但现在这情况,恐怕也去不了了,”李叔说:“这门票也不便宜,浪费了可惜,你要有时间,就找个人陪你去看……”
李叔已经走远,冬瑶望着手中包装独特的门票,怔怔出神。
门票包装没有打开,冬瑶却仿佛透过那包装看到了里面,隐隐猜到了什么。
拆开其中一个,一张门票,外加一张明信片。
明信片上字迹娟秀,写着:希望我的歌声可以带你熬过严寒迎来初春。
视线从明信片挪动至门票上。
顾时秋2021“沐风之年”世界巡回演唱会——涂北站。
冬瑶握门票的手,缩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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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