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虎谋皮 第8章 第八章 跨物种伟大和谐

在那个冬天里，有好长一段时间，松萝一直想不通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想这些的时候，松萝总是光着身子躺在洞里的石榻上，身上盖着一床脏兮兮的棉被子。冬天很冷，寅斑经常坐在旁边捅炉子里的火，松萝则躺着一动不动，这个场景就好像是寅斑在熏一块冬天要吃的腊肉。有时候寅斑压在松萝身上，还脱着松萝一条腿。烛光中松萝看见自己的小腿，十六岁的自己小腿线条优美，如今颜色也还很白。这双脚也好看，不算太纤细，但也不太肥。脚趾斜下来的坡度正好，虽然大脚趾和第二根脚趾有点齐平，但总体上这也是一只好看的脚。

松萝想，原来自己身子很好看。这个身体，在幽州可以卖一个好价钱。哪怕是卖到妓院里，也总归能卖点钱吧。但是自己失去了这个身体，却什么都没捞到。松萝产生了一些很阴暗的想法，原来女子失贞，伤心的不是失贞本身，而是伤心这个贞洁卖亏了。每次想到这里，想法就开始变得混乱，松萝听见自己正在发出一些含混不清的shen吟。有的时候，松萝觉得自己正在变得堕落，是那种卖亏了以后的破罐破摔。突然之间，松萝仰着头哼叫起来，与此同时双腿控制不住剧烈抽搐。这一动之下拉动了左脚，四周立刻发出了铛啷啷的声音，是左脚腕上铁链子的响动。寅斑加速用力的动作，同时平静地看着松萝的表情，似乎只是认真地调教自己养的小猫小狗。一切再次安静下来，松萝缩在床上背对着寅斑，半睁着眼陷入了一阵迷茫与虚无。

在床边坐了一会，寅斑起来拿了把钥匙把松萝左脚上的脚镣打开了。其实脚镣里面是包着布条的，但松萝毕竟是小姐出身，所以左脚腕还是被铁圈磨烂了。拿了些跌打药给松萝涂上，寅斑道：

“其实我是为你好。你这样的人，轻信于人，毫无戒心，丝毫不懂人心险恶。你根本就不适合什么宅斗宫斗。嫁到深宅大院，第一个死的就是你。其实我这样对你是救了你。”

每次做完这些事，松萝就感觉脑缺血，但还是忍不住动动脑瓜子里这个东西去思考。松萝觉得自己不算轻信，不算不知道人心险恶。那天之所以相信寅斑说的，相信只要自己不攀咬他出来他就会放自己走，这只是一个决策上的失误，不能证明自己脑子不好使，或者说明自己根本不适合宅斗。

退一万步说，即便当真如此，人也是会成长的。今天不行不代表明天不行，今天天真不代表明天天真。但前提是你要给我提供一个可以长的土壤。你把我毁了，让我往哪个宅门里长？我不能长了，你又跟我说我不适合宅斗，你自己觉得你这么说合适吗？况且你说我会烂在大宅里，就当你说得对，但是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但如今说这些都没用了，松萝有时候觉得这具身体已经一文不值了。这么说还是保守了，松萝只是还想挣扎，不想做出那等自轻自贱自怜自艾的悲戚样子。但那也是事实，不是身体，而是李松萝已经一文不值了。这些想法，对于那天的愧悔，对于结果的哀怨在脑中反复回旋，从理论上说，即便没有宣之于口，李松萝也算是个电子祥林嫂。

时间回到深秋的那天，后山的斜坡上。听见松萝亲口表示寅斑没把自己怎么样，两名神仙久久无语，好像想说啥，但到底也没人说啥，最后还是寅斑主动提出把松萝送回去。下山的时候，两名神仙还是跟着的，但是走到远远看见幽州城墙的时候，黑衣神仙就站住没走了。瞅着寅斑半晌，黑衣神仙道：

“寅斑，你要好自为之。万事都有个度，不要随便乱来。她是官宦家的小姐，已经有了婚约了，你就好好将人送回去吧。”

见两名神仙说完就要走，松萝有点惶恐，虽然最开始犹豫，但最后还是追了上去。见松萝一脸惊恐，白衣神仙沉默了片刻，最后道：

“你就跟着他走吧，我俩要回了。你拉着我干嘛，适才我问你他有没有如何有没有如何，是你自己说没有啊。你自己不争气，叫我们怎么帮你呢？”

眼看两名神仙登上云层飞走了，松萝很震惊，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震惊。是错觉吗，为啥这两名神仙看起来很嫌弃自己的样子呢？自己做错了什么了吗？眼看神仙走了，寅斑转头看看松萝，随后二话不说拉着松萝又朝太行山上走。那时候的事松萝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开始自己还很安静，只是坐在地上不住推拒，到了后来尖叫着又踢又打，但还是被寅斑拖着往山上走。在持续不断的殴打尖叫声中，好多小刺猬和田鼠都跑出来，人立着在路边目视寅斑在山路的泥地上拖着一个女子走。回到洞里将人扔在床上，寅斑扑上来扯烂了松萝的衣服：

“你撒谎说我没有调戏你，没有逼jian你。为什么？因为你喜欢我这样对你对吗？你可真贱，你真不值钱。”

被拖了这一路，松萝已经虚脱了，除了最开始的几丈路，后面的山路都是安安静静被寅斑夹着上来的。但眼看衣服被撕得乱七八糟，松萝又缓过来点，一边挣扎一边对着寅斑又踢又打：

“不对，这不对。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说过只要我不说，你就会送我回家的。你不能出尔反尔。不会的，你不会这样的。”

哈哈一笑，寅斑将松萝死死压在身下：

“我是说过送你回家，但没说过送你回家之前不碰你。况且我就是要骗你，我为什么不能骗你？你就这么相信我说的话？你就这么信我？”

凌乱之中，松萝用尽全力想要踹开寅斑，又伸着指甲拼尽全力去抓对方后背。被抓了好几下又被踢了好几脚，寅斑突然面露凶光，伸手便狠狠掐住了松萝的脖子。这一掐之下，松萝只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浑身都失去了控制，两只胳膊都垂在床上。看着寅斑的脸，松萝感觉对方已经上头了。他是动物，杀红了眼就控制不住了，箱子里那些首饰的主人可能就是这么死的。原来如此，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别人嫁人高兴，自己嫁人则是到达了死期。胡思乱想，松萝慢慢闭上了眼睛。但这时候寅斑松开了手，平静地继续脱松萝的衣服。

用最后的力气一下一下锤着寅斑，松萝感觉自己流眼泪了：

“寅斑，不要这样。没了贞cao我就什么都没了，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寅斑此刻嗓音低沉沙哑：

“花娘，是你回来了。我等了你一千年。”

下一瞬间松萝感觉身体如同被人穿成算盘一样完全破碎了。这种疼痛不像是嬷嬷口中那种撕扯感，而更像是被什么兵刃给扎了个对穿，又像是平整的身体被硬生生扎出一个洞。疼痛之下松萝仰起头剧烈地惨叫出来，这骇人的声音在洞穴之内不断回荡，最终变成了无数重叠的回声。

其实松萝从前也想过，假设自己被玷污，是不会求饶的，因为求饶没用，反而会让施暴者兴奋。但此时此刻还是受不了这种折腾含着眼泪哭喊起来：

“不要，疼！”

听见松萝的哀求寅斑反而兴奋得微微颤抖：

“花娘，是你。我很想你。”

嘴上这么说，寅斑的力气变得更大，松萝感觉似乎已经死了，寅斑拿出了最大的力气伺候自己。这个感觉就像是将士用攻城车上的那根木头撞城墙上的大门，一下又一下，而李松萝就是那扇门，已经支离破碎了。

混沌之中，松萝茫然地看着洞穴上方的岩石。松萝先是看见东头天花板的岩石花纹，然后又看见西头天花板的岩石裂纹，视线在两个方向之间反复移动，松萝开始咳嗽，浑浑噩噩瘫软在石榻上发抖，肚子和胃都像痛经一样疼起来。松萝再也说不出任何求饶的话，只想立刻死在这里，哪怕昏过去也行，只要暂时摆脱这种折磨就满足了。胡思乱想着，意识开始模糊，松萝昏过去了。

在梦里，一只老虎在草原上追逐着一名红衣少女，少女朝着夕阳奔跑，松萝远远站着，看不见对方的脸。老虎不断呼叫，花娘！花娘！这个场景本来挺温馨的，但突然之间老虎松后面扑过去将女子扑倒，然后一口咬掉了女子的头。天上再次传来一个声音，花娘！花娘！此时此刻声音的调性变了，变得像是一种魔咒，或者是一种诅咒。突然之间松萝又觉得身子抽疼，于是浑浑噩噩地醒过来。

天色已经亮了，自己盖着一床被子仰躺在床上，脚还垂在床下头。脑子一片空白，松萝想坐起来，但是稍微一动下面就很疼。茫然地用手摸索，在身下摸到一大滩黏糊糊的东西。将手抬起来，松萝看见自己的手指上留着一片血迹。看着手上的血，松萝突然一阵眩晕，然后又是一阵干呕。这时候寅斑提这些东西从洞外走了进来。看见松萝在床边挣扎，寅斑将东西放下走过来，将松萝打横抱起来。被这么一抱，松萝立刻疼得哼了出来。寅斑愣了一下，但也没说啥，只是又把松萝慢慢放回床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