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虎谋皮 第5章 第五章 舌尖上的妖精山

见寅斑被自己整不会了，松萝巧笑了一下：

“虎大哥。依我看，你不过是缺一个人类女子侍奉。既是如此，倒也未必非得是我吧。”

说到这里，松萝吞了下口水，但最后还是讲了出来：

“只要您愿意放我，我情愿奉上一千两银子，大哥想买哪个女子，就买哪个女子。倘若大哥需要，妾身愿意……愿意为大哥奉上一名女子，才色必定在我之上。我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几个貌美女孩还拿得出。”

这下寅斑又是一愣，随后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松萝，似乎是没想到这个年轻女子居然如此狠毒。见对方这么看自己，松萝心里有点沮丧，但马上又平静下来。

这招怎么样？你不是认为我是个肉都不吃的善良女孩吗？我就让你知道我很恶毒，让你知道我为了自保情愿让别的女子替我死，让你下头，让你杨伟。一盆凉水浇下去，自己就安全多了。松萝又想了，如果对方答应，那自己会不会真的献上一个女子？应该是会的。本来要去妓院的女孩子被送来这里，自己又不认识她们，只要能全身而退，如此为何不可？自己不是圣母，保不了所有人。流落到这里，也是那些女子的造化，只是断然不会是李松萝的造化。

瞅着松萝半晌，寅斑冷笑起来，随后拉着松萝的手就往洞里走。再次害怕起来，松萝不断推对方，但还是被寅斑拉到了里面一个非常破旧的洞穴里。里面堆着几个那种放嫁妆的樟木箱子，扯着松萝，寅斑一下子将一个箱子盖掀起来。看见里面装满了女子的金银首饰，而且各个朝代的款式都有，松萝整个呆住，随后气焰都像塌秧的茄子一样蔫了。这只老虎精在高速自己，他不缺钱，也不缺女人，暗示自己轻视了他。同时这也是一种警告，他在警告自己，这些首饰的主人都不见了，她们都被老虎精吃了。

见松萝蔫了，寅斑扑上来抱着松萝乱亲：

“你很恶毒，是个恶毒大小姐。但我喜欢。”

大声尖叫中，松萝弯腰从箱子里抓出一根簪子乱戳，混来之中寅斑向后退了点，松萝拔腿就冲到了洞外头。见松萝哭叫着在前面跑，寅斑在后面嘿嘿嘿地笑着追，几只老虎蹲在洞外一脸无聊。跑到那一桶百家屎旁边，松萝大叫一声提起了桶，一桶大粪便朝着寅斑泼过去。

看见满天都是屎，几只老虎惊恐地四散奔逃，寅斑也露出一个害怕的表情抬着胳膊挡住了脸，结果还是被泼了一身百家翔。将桶扔在地上，松萝束手无措，感觉虽然还没被玷污，但整个人已经脏了。不知道为啥，这时候松萝又有点愧疚，总感觉自己过分了。虽然他是老虎妖还想玷污自己，但不管怎么说不该泼他一身翔。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此刻那几只老虎再次扑了上来，松萝只能又一次向前狂跑。前头有个小悬崖，严格来说是个比较小的土坡。眼看猛兽在后面，松萝把心一横捂着脸从坡上跳了下去。

自一个缓坡上慢慢爬起来，松萝看见天色依然黑黑的，自己两只手都擦伤了。往山下远处看，灯火正掩映出来方方正正的京城。再低头观瞧，太行山居然明亮一片，无数萤火虫般的灯光飘动着将浓密的松柏林照射得蒙蒙亮，仿佛是有人在这片山麓装满了彩灯。

意识到居然到了太行山朝向京城的方向，松萝很迷茫，只能慢慢站起来缓缓往前走。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松萝陷入了一大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再往前走，雾气中竟然出现了一眼石头砌成的大温泉，温泉四周是一大片开放在冬日的牡丹花。更惊人的是，在这片魏紫和姚黄交错的牡丹之间，居然还长着几朵人脸那么大的黑色与绿色牡丹，这些牡丹看起来异常名贵而且散发着清幽高贵的香气。

震惊地看了这花半晌，松萝警惕地向四面巡视，随后蹑手蹑脚走第折了一朵黑色的。对着黑牡丹深吸了一口花香，松萝趁着四下无人快速前进。此刻松萝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手欠，就像不知道为什么会手欠去弄老虎皮一样。如果不手欠，也许很多事根本就不会发生，但人毕竟是人，有的时候在事情发生的当下你就是控制不了你自己。

胡思乱想间，松萝发现四周的雾气淡了些，面前的白烟中隐隐露出一个男人的形状，顿时吓了一跳。仔细看时，却见一名茶色头发琥珀色眼睛，看起来显然是个外国人的男子正提着一只浇水壶一脸尴尬地看着自己。手里还举着那朵牡丹花，松萝吃了一惊。

北周上承唐朝，所以如今幽云之地依然偶有各民族的人往来，自波斯等地来的生意人不时会在大街上出现。且北周建国前一直秉承原始奴隶制，迄今为止，很多北周五部人仍然保留着蓄养奴隶的陋习，很多贵族甚至以外国奴隶作为炫耀的资本。一些被送来的外国奴隶长期像动物一样被主人配对繁殖，又要亲眼看着儿女被当做礼物一样被送来送去，最终不堪忍受只能选择逃走。但因为长相原因这些人无法大隐于市，最终只能逃到深山中。

这种事松萝听说过很多，因此看见半夜山上出现一个外国人虽然有些吃惊，但倒也不至于很受惊吓。但这位大哥又有点怪异。虽然从相貌身量看是个外国人，但却穿着绸缎衣服，连皮毛靴子上头的底子都非常洁净，又不像是个在逃奴隶。

见松萝张口结舌，男子十分得体客气：

“姑娘，你不会是从山脊那边过来的吧？”

松萝闻声一呆。他该不会和寅斑认识吧？但人一般不会和妖怪有来往才对啊。见松萝还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外国男子道：

“来吧，先到我家坐一坐，把你的手洗一洗。”

其实如今松萝只想回家，但听见这番话却好像被pua了一般晕晕乎乎，只是茫然地跟着男子从山坡上走了下去。在后面走路的时候，松萝发现对方是个顺拐，也不知道是不是外国人都是如此。山坡下是一座四合院，一名小厮般的少年和一名丫鬟般的总角少女正在里面玩耍。带着松萝走进一间种满花草的花房，男子示意少年打一盆水给松萝洗一洗手，又示意那少女拿些吃的来：

“这山里素日有些妖邪，时常掠夺些民女。看你的样子大概是个闺秀，自然注重名声，不想说也就罢了。我的小厮会招待你暂住一夜，明日我送你下山回家。”

见男子和松萝说话，总角少女便抱臂站在旁边瞅着。吃了好几盘点心又喝了两壶茶，松萝感觉有点撑，又感觉吃这么多有些羞臊：

“谢……谢谢公子。”

欲言又止了一下，松萝又道：

“公子，我看您是个翩翩君子，是故……是故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男子闻言示意松萝尽管说。吞了一下口水，松萝弱弱道：

“公子，妾身三天没洗澡了。我看您门口有一眼温泉，请问我……我可以借您贵宝地洗个澡吗？”

说到这里，松萝将手上两个脏兮兮的金镯子褪下来放在桌上：

“一点心意，一点心意。”

闻听此言，少女和外国男子都是大吃一惊，两人非常同步地往后仰着一脸不知所措。见两人这个反应，松萝只能尴尬地拨了拨黏在一起的鬓角头发。这种要求确实不太得体，但是自己身上都臭了，在人家这么干净的地方歇一夜也不太好。但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自己失踪三天了，倘若就这样回去，那自己爹娘会怎么想，陈家又会怎么想？松萝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脸皮厚的人，但脸皮薄厚也得分情况。其实要不要尴尬，主要得看会不会再见面，要打多少交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反正自己和这位公子也不认识，尴尬个一次又不会再见面，到底不要紧的，回家以后着下人顶着别人的名号送些银子来就是了。

拿着一身干净衣服带着松萝向后院走，那小纱一直骂骂咧咧的，但是两只手上还带着松萝的金镯子。松萝也觉得不好意思，但也只能硬装听不见。后院有一眼小温泉，见小纱直勾勾瞧着自己，松萝也只能强忍着把脏衣服都脱了整个人泡了进去。可能是这两日实在是摸爬滚打太过脏乱，这一泡之下，温泉里的水瞬间都黑了，在一个刹那水里甚至冒出一股咸鱼味。看见这个情景，那个小纱扭过头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松萝也很尴尬。正在泡着，院子前面山梁上突然传来了阵阵低沉的虎啸声，一阵狂风也平地盘旋而起，刹那间就连院子里的虞美人花瓣都快速抖动了起来。

看见这一阵风，那小纱脸色立刻变了。见小纱敏捷地将镯子撸下来藏在了房间里，松萝瞬间心中一紧。前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很快两个男声响起，仔细去听，是那个外国大哥和另一个男的在客套寒暄。见小纱贴在门上仔细听，松萝大气也不敢出，只能也躲在温泉里努力地听。另外那个人的声音很熟悉。其实在单听一个人声音的时候，松萝是很难分辨出来的，毕竟分辨声音这种事很看天赋。但这个声音松萝忘不了，一辈子都忘不了。是那个老虎精，那个老虎精现在就在外边！